露水的夜

第50章

字數:4090

發佈時間:2024-11-01 14:13:04

  說是龍潭虎穴不為過。


  周濂月隻說:“後面該怎麼樣,你隻管照我說的去做。”


  許助說:“我們的退路你都安排好了,可……”


  周濂月語氣淡淡:“你的職責就是聽命令。別廢話了。”


  說罷,他拉開了車門。


  兩個孩子看到了周濂月,都頓了頓,大的那個先打招呼:“周叔叔。”小的緊跟著同樣地喊了一聲。


  周濂月也同他們打了招呼。


  小孩的行為最能反應家長的意志,前些年,朱凱文的長子見著周濂月,直接將人當空氣似的,連個正眼也無。


  這兩年,卻已然會恭恭敬敬地稱呼一聲“周叔叔”。


  周濂月和朱凱文會面之後,後者知道他的來意,卻並不著急進入正題。


  這晚邀請周濂月留宿莊園,晚餐是戶外燒烤,重頭戲是一頭新獵的野鹿。


  朱凱文的女兒頭戴一頂可愛的帶鹿角的毛線帽,然則分食撒了粗鹽的鹿肉,卻不亦樂乎。


  第二天,朱凱文邀請周濂月去湖上釣魚。


  一條白色的船,泊在木頭棧道的盡頭,管家過來幫忙解了繩,朱凱文和周濂月一人執一槳,撥動碧藍的湖水,緩緩地朝湖中心蕩去。


  天空一碧如洗,風雖有些寒涼,卻也叫人覺得幾分愜意。


  湖面倒映水色,近處雖有微微的漣漪蕩開,遠處卻顯得平靜極了。

Advertisement


  朱凱文笑說:“我記得你大學時候是學校賽艇隊的?”


  “是。”


  “成績如何?”


  “起起伏伏,什麼名次都得過。”


  “幾人協作,想必齊心協力不簡單。”


  周濂月瞥了朱凱文一眼,笑說:“目標一致就簡單了。”


  朱凱文笑了聲,將這話題不著痕跡地揭過去,“再往中間去點兒,難得今兒天氣好得很。”


  周濂月朝著朱凱文所指示的方向運槳,等靠近了,他瞧見那裡水面上漂了個網球大小的紅球,那球由一根魚線牽著,另一頭應該是牽了重物,沉在水底,使得球雖然隨水流擺動,但總歸隻在一定區域內浮動,不會漂得太遠。


  做什麼用的?


  定位?


  周濂月心裡一凜,面上倒仍是平靜得很。


  朱凱文笑說:“就停這兒吧,這位置魚容易上鉤。”


  他們將船上的鉛球推入水底,使船保持在相對靜止的狀態,然後開始用手竿打窩。


  兩人各坐於小船的一端,給釣竿上了餌,扔出去,靜等魚上鉤。


  釣魚和聊天都是一樣,比誰更能沉得住氣。


  顯然,這方面周濂月並不遜於朱凱文。


  朱凱文先開口,笑說:“那時候父親不同意你和Celine結婚,我一力促成,相信你這人非池中物。結果證明,我沒看錯人。”


  周濂月平聲說:“朱總謬贊了。”


  “太把女人當回事兒,就成不了事兒,對Celine是這樣,對其他女人也是這樣。”


  周濂月笑說:“朱總婚姻美滿,兒女雙全,這話可不算有說服力。”


  朱凱文也笑:“到你這年紀,也是該開始考慮子嗣的問題了。Celine行事荒唐,倒也不必指望她。周家的繼承人由誰所出,這事兒全由你自己做主。不管誰所出,隻要是你的孩子,那同樣是Celine的孩子,也就是我們朱家的小輩。”


  意思再淺顯不過:隨他在外頭有誰,哪怕弄出私生子來,也都不是個事兒。唯獨,和朱家的這一層聯結關系不可破。


  周濂月笑說:“朱總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明白,為父母的,就想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前程。”


  朱凱文眯了眯眼,打量他,恰逢湖上來了一陣風,吹得小船晃了起來。


  朱凱文笑了聲,“老周,你可坐穩當了,別叫這船翻了。”


  周濂月說:“穩當得緊。”


  兩人沉默少頃,周濂月出聲道:“朱家現在全由朱總一力支撐,不管我與Celine關系如何,朱總但有需要,我一樣的鞠躬盡瘁。”


  朱凱文明顯的不以為然:“你說,為什麼歷史上天朝籠絡番邦,要送公主和親?中國人,骨子裡便講究名正言順的一家人。一家人,關上門好說話,平日裡出了什麼事兒,排起序來,也得講究個親疏遠近。”


  朱凱文一頓,揚了揚下巴,“老周,你魚漂動了。”


  周濂月搖動滑輪收線。


  正當此刻,“砰”的一聲!


  自湖邊的那密林深處傳來,聲音震響,驚得樹林上空撲簌簌地飛出來一群慌不擇路的鳥。


  是槍響。


  釣竿一輕,魚也跑了。


  朱凱文笑了聲,“怕是哪個員工在林子裡獵兔子。要過冬了,這一陣老有些不怕死的野兔子,到這附近來吃草。我閨女養的家兔都還不夠吃的。”


  他說著話,打量著周濂月。


  哪知對方神色半點未改,仍是那副叫人捉摸不透的平靜模樣。


  周濂月松了魚竿,也不急著再去放餌,隻擱在一旁,笑了聲:“可惜這魚。”


  他推了推眼鏡,笑說:“還是叫人謹慎些。急了別說兔子,誰都敢咬人,無差別攻擊,誤傷就不好了。”


  朱凱文笑了聲,先沒接這話。


  他有點瞧不出此刻周濂月是真不慌神,還是虛張聲勢。


  周濂月說:“先不說這些掃興的了,有樁喜事兒,同朱總匯報。”


  “什麼喜事兒?”


  “我知道,朱總一直在暗地裡找一個人。那人我替朱總找著了。”


  朱凱文目光一凜。


  周濂月自防風外套的口袋裡,摸出張照片,遞給朱凱文,“您瞧瞧,是這人嗎?”


  朱凱文接過照片,瞅了一眼,手指暗暗地攥緊了照片的一角,“這人在哪兒?”


  “我想,朱總花了這麼大力氣大海撈針,這人必然很重要,若是叫對朱家別有用心的人截胡就不好了,所以我叫人把人保護了起來,絕對安全。沒我的指點,誰也找不著,朱總大可以放心。”


  朱凱文一時間心裡轉了千百個念頭,最後仍是笑出聲:“老周你有心了。”


  這人以前是朱凱文的秘書,後來犯了事。


  他求朱凱文保下自己,朱凱文卻沒有答應。


  他明白自己成了棄子。


  一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棄子,是沒有好下場的。


  好在他一直留了心眼,在朱凱文沒有第一時間給他肯定回答的時候,就立即啟動了planB,拿著偽造的護照,連夜去了東南亞,緊跟著周轉了好幾個國家,徹底在這世界上蒸發了。


  周濂月也並沒有把握一定能找到朱凱文的秘書,這事兒花了他足足快三個月的時間。


  他委託解文山聯系到了秘書離境之前最後聯系的人——跟朱家有所嫌隙的孫家,方才得知,秘書在國外還聯系過孫家的人一次,顯然是想出賣朱凱文的秘密獲得庇佑。


  但孫家並不敢。他們隻是朱家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且隻是單一領域的。論體量論背景,要跟朱家抗衡,無異於蚍蜉撼樹。且巨人倒下的時候,怕是要順帶壓死一群小鬼。所以,要真拿著這把柄去要挾朱家,最後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因此,周濂月聯系他們的時候,他們索性順水推舟地將這燙手山芋丟了出去,周濂月是要徹底解決這人,還是要拿他去狗咬狗,那都不關他們孫家的事了。


  朱凱文收了魚竿,笑說:“既然天氣正好,我們不如回去,開一瓶酒,好好聊聊這事兒?”


  周濂月笑說:“朱總是主人。客隨主便——走吧,我幫朱總把這船一起劃回去。”


  船回到棧橋,管家過來,牽繩拴在了木樁上。


  周濂月和朱凱文有說有笑地提著漁具進了庫房,放了東西,各自回房,換衣服。


  在自己房間裡,周濂月脫衣服才覺察到自己一背的冷汗。


  在湖上,朱凱文的話裡每一句都暗藏殺機。


  方才他真是動念要鏟除異己嗎?


  不知道。


  是與不是,都隻在朱凱文的一念之間。


  周濂月換了衣服,到花園去。


  朱凱文開了瓶香檳,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他在藤椅上坐下,兩腿交疊著搭在藤編的圓桌上,笑說:“合同拿來瞧瞧吧——我想,你應該是有備而來的。”


  周濂月將合同文件丟過去。


  朱凱文咬著雪茄,翻了翻,“喲,很有誠意。”


  周濂月平靜地說:“倒也無妨跟朱總推心置腹,雖然朱總多半不信。我這麼做真就隻為了跟Celine離婚。”


  朱凱文挑了挑眉,“倒是我把簡單的問題想復雜了?”


  “非要這麼說。是。”


  朱凱文這人有一個優點,能叫他心悅誠服的人,他不會再使什麼陰招,會很樂意跟人坐在棋盤兩端一較高下。


  周濂月也算是他看著一路成長過來的,這人一開始做事就頗有大將之風,那時他尚且受到朱家老爺子的掣肘,老二吃喝嫖賭不成氣候,老三Celine女流之輩又隻顧情情愛愛的,更扶不上牆。


  有了周濂月,他仿佛得了左膀右臂,沒花三年之間,就把老爺子逼退二線,自己成了掌舵之人。


  這樣的人,是自己人還好說,倘若成了敵人……這也是為什麼,有一刻他真動了殺心。


  周濂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住朱家軟肋,扳回一局,這是他的本事,他心服口服——也不得不服。


  朱凱文笑說:“趕明兒,我一定要會一會那位把你逼到這份兒上的女士。”


  周濂月笑說:“但願有這個機會。”


  周濂月在朱凱文的莊園裡又停留一宿,次日早上離開。


  當天晚上,朱瑟琳那頭便籤了離婚協議和宣誓書,將宣誓書呈交給省高等法院即可生效。


  許助和周濂月碰頭,當下長舒一口氣。


  他說:“周總,昨天我好像隱約聽見了槍聲。”


  周濂月語氣淡淡:“什麼槍聲?開香檳的的聲音。”


  許助將信將疑,卻也不多問,隻報告正事:“周季璠董事已經知道了您要跟朱女士離婚的事,希望您趕緊回國,跟他匯報。”


  周濂月語氣不善:“告訴他,我的私事犯不著跟他匯報。”


  許助點頭,又說:“對了,還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


  周濂月瞥他一眼,“你先說說。”


  許助:“我沒訂今晚的機票。”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許助笑說:“我幫您買了明天上午去巴黎的機票。”


  周濂月一頓。


  許助知道他已經明白了,笑說:“南小姐明天早上抵達巴黎,參加時裝周的活動。”


  周濂月:“獎金照扣。”


  許助:“……”


第44章 (回到我身邊)


  南笳第一次參加時尚活動,關姐很重視,怕小覃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又安排了第二個助理。


  南笳開玩笑說,這樣發展下去,很快吃飯都不用自己拿筷子了。


  顛簸十幾個小時抵達巴黎,那兒的氣候讓南笳久違地感覺到像是一猛子扎進了南方的冬天,湿冷,黏糊。


  都說巴黎是浪漫之都,南笳隻感覺到冷,絲毫沒有浪漫。


  他們下榻於麗茲酒店,抵達後的第一天,工作就是拍照。


  拍完室外拍室內,工作室從幾百張裡面挑出來九張精修,發在微博,收獲一堆贊美和營銷號發布的比美貼。


  瞿子墨是次日抵達的。


  他沒有接受品牌方或者雜志的邀請,過來這趟也不是為了看秀,純粹的私人行程。


  換言之,陪南笳。


  瞿子墨錄完那綜藝之後,趁著熱度又接了兩個廣告,自稱整年的KPI已經完成,經紀人再逼他他就要徹底罷工了。


  這兩三個月時間,南笳和瞿子墨的互動沒有特別避嫌。


  瞿子墨的經紀團隊有點不高興,畢竟南笳人氣再火也是個新人,多少有點蹭影帝熱度的嫌疑。


  但瞿子墨的態度是千金難買我樂意,他倆又不是走粉絲經濟那一掛的,別老把飯圈術語掛在嘴上。


  兩人屢次被拍到一起吃火鍋,在日本逛展,或者同遊迪士尼樂園。


  都在問是不是在一起了,兩人微博維持一貫低調的風格,從未針對此事發表過任何回應。


  幾天的活動結束,南笳沒有立即讓小覃幫忙定回國的機票,而是打算先跟瞿子墨一道去一趟威尼斯。


  瞿子墨是在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了自己的影帝獎杯,威尼斯對他而言是福地,他因此想帶南笳去看看。


  瞿子墨自費,和南笳住在同一家酒店。


  在巴黎的最後一天,南笳和瞿子墨去酒店的酒吧小酌。


  整體棕黃色色調的小酒館,灰綠色的古董皮椅,小小的一個吧臺和展示櫃,牆上掛著多幅黑白照片。

暢銷精選

我死了後,總裁老婆醒悟了
我死了後,總裁老婆醒悟了 "我死了,為了救妻子白月光的兒子溺水而死的。 可我屍體不見了。"
對小刺客始亂終棄後
對小刺客始亂終棄後 我在回京路上遇刺,刺客的刀已經挑開簾子。我急中生智親 了他一口,嬌羞地低下頭:「小女子愛慕郎君已久,隻盼結 成夫妻。」真、真的嗎?小刺客結巴起來連刀也拿不穩了。
死後上岸財神助理
死後上岸財神助理 被渣男背叛後,頭腦一熱的我跑去學人家在橋上跳水。結果熱身沒做
室友要當名媛
室友要當名媛 "室友看了幾個名媛傍上大佬的營銷號解說,對之深信不疑,奉為圭臬。 現在到處借錢要報名媛培訓班,目標是嫁給頂級富豪。"
隱婚頂流
隱婚頂流 「老婆我內褲呢?」 全網直播時,頂流從我身後走出來。 光著身子,問我要內褲。 彈幕安靜了,我傻了。 熱搜爆炸了。
懷墨
懷墨 "父親葬禮上,我終於見到他藏在身邊三年的男人。 來人一襲黑色旗袍,襟邊別著一朵白花,銀色微卷長發落在鎖骨處。"
我弟可以偷我高考分
我弟可以偷我高考分 "我和我弟是雙胞胎,我是全校有名的學霸,弟弟是全校有名的學渣。 某天,弟弟綁定了高考偷分系統,隻要我高考考到了 600 分以上,他就能利用系統將我的分數偷走,並能轉化成現金,600 分就是 600 萬。"
老闆千金帶我飛
老闆千金帶我飛 "新同事是個富家女,上班第一天就到處要飯吃。 紅燒豬蹄給 200,蔥爆牛肉給 150,西紅柿雞蛋給 120,就連小炒白菜也要給 100。 男朋友覺得丟臉,不讓我給她做飯: 「你上班是來實現自我價值的,不是來當舔狗的。」 於是我有意疏遠了富家女。 後來公司裁員,我倆雙雙被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