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前夕。
剛裝修好的婚房內多了個女人。
她佔著我的婚房,穿著我男人的白襯衫,在我的臥室內和我的未婚夫嬉鬧,他轉過身對我說:這是他發小,讓我不要介意。
兩人在我眼皮底下還小動作不間斷,我也笑了。
當我傻子呢!
這婚,我不結了。
1
和程砚書的訂婚,半年前就定好了。
Advertisement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訂婚就在明天了。
為了能在訂婚宴上狀態好點,我特意早早下了班。
剛系上安全帶,手機就彈出一條消息,還@了我:
“扔垃圾的時候,我好像看見程砚書了,你們是不是搬到這個小區了?@笑口常開”
這個朋友跟我同期買的房,就在同一個小區裡。
不過她新房裝修特別順利,早一年多就住進去了。
我一臉懵,回了個問號。
群裡馬上有知道內情的朋友幫我解釋。
“他們婚房裝修還沒弄好呢,你確定沒看錯?”
就這麼一句話,群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大家都開始八卦。
最後,大家都覺得,程砚書肯定又在偷偷給我準備驚喜。
也難怪大家這麼想。
我和程砚書談了三年戀愛,他對我多上心,大家都清楚,平時也沒少給我制造驚喜。
想起半小時前程砚書聊天時怪怪的樣子,我嘴角忍不住上揚。
連我自己都覺得,他這次偷偷提前過來,肯定是想給我個驚喜。
朋友們總說我性子淡,對啥都不熱衷,感情也平平淡淡的。
就連程砚書精心策劃,把所有人都感動哭的求婚,我也隻是淡淡地回了個“好”。
對此,我一直都沒解釋過。
可他們不知道,我要不是真喜歡他,怎麼可能決定和他結婚。
一想到程砚書那張溫柔的臉,壓抑了半年的思念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那,我也給他個驚喜吧。
這麼想著,我就到了婚房門口。
跟上次來隻有個冷冰冰的門不一樣,這次門上有對聯了,門牌也換成我喜歡的樣子。
門廳鋪了地毯,這可是我挑了三天才選好的。
門口的鞋櫃,也是按我畫的圖做的。
鞋櫃上,還擺著不久前我和程砚書一起網購的情侶拖鞋。
我笑得越來越開心。
程砚書真的在用心弄我們的小家。
這個想法讓我心裡暖暖的,更想見他了。
不過既然是驚喜,我就忍著沒給他打電話,笑著輸了門鎖密碼。
他設的密碼一直很簡單,不難猜。
果然,門“滴”的一聲開了。
可我進門前的好心情,下一秒就沒了。
主臥的門沒關嚴,透過門縫,我看見一個女人。
她穿著件白色的男士襯衫,剛好蓋住大腿,盤腿坐在床上。
嬌滴滴的聲音在屋裡響起來:
“你這襯衫質量真差,領口硬S了。”
接著,是程砚書帶笑的聲音:
“不是你說這樣更性感嗎?”
女人調侃道:“其實我覺得裸睡更性感還舒服,你覺得呢?”
我皺了皺眉,強忍著不舒服,開口說:
“程砚書,這就是你說的,工作太累先睡會兒?”
2
主臥裡的對話,一下子就停了。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程砚書幾步走到我面前。
“老婆,你咋來了?”
他嘴上這麼說,臉色看著倒是挺正常,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心虛,還是出賣了他。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情緒還算穩得住,其實我也想問問他,微信上那個說在一千多公裡外加班加到犯困,要提早睡覺的人,咋會出現在這兒。
還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不過我隻是冷冷地甩出兩個字,“解釋。”
程砚書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被身後那個陌生女人從脖子上勾住了。
“早跟你說坦白得了,都說了紙包不住火。”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那眼神交流,透著股說不出的曖昧。
過了兩秒,程砚書先移開了視線,眉頭皺了皺,“別亂說,悠悠,叫嫂子。”
但他也沒躲開女人的觸碰,就任由她勾著脖子。
那個叫悠悠的女人這才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可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擺在貨架上等著被買走的商品,讓我渾身不自在。
過了兩秒,她狡黠地一笑:
“小姐姐,你就是他未婚妻啊?”
我沒吭聲。
她自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眨眨眼,“別害羞嘛,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
“放心,以後程砚書要是對你不好,你就跟我告狀,嘻嘻,我可是他的野生媽咪,他不敢不聽我的。”
說完,程砚書嘴角一勾,抬手就自然地彈了下女人的額頭,笑罵道:
“反了天了,你啥時候成我媽了,我咋不知道?”
女人把程砚書的手打掉,“奶媽也是媽!”
接著又看向我,“小姐姐你別誤會啊,我說的是遊戲,王者你玩不?我是程砚書的專屬奶媽。”
我靜靜地看著他倆那親昵得藏都藏不住的互動,過了好一會兒,扯了扯嘴角。
“他有幾個媽我管不著,但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的房子。”
我很少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
程砚書顯然也感覺到我情緒不對了,他咽了咽口水,好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理虧。
他走上前拉了拉我的手,“老婆,別生氣嘛。”
“我承認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
“正式給你介紹一下,吳悠,我發小,也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妹妹,最近剛大學畢業到A市實習。”
我躲開他的觸碰,腦子裡一下子就浮現出這麼個人。
那還是我和他剛談戀愛的時候。
本來就是異地戀,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見面的時候難免幹柴烈火。
可每次辦事兒的時候,他手機就響個不停。
我實在忍不了了,有一次又聽到他手機震個不停,就順手拿了起來。
屏幕上好幾條消息。
“咋不回我消息?”
“又在親熱啊?”
“你女朋友可真夠猴急的。”
冷不丁被不認識的人這麼說,我心裡肯定不舒服。
他跟我道歉,解釋說就是個還在青春期的妹妹,說話一直這麼沒遮沒攔的,讓我別跟她計較。
後來,這個妹妹倒是不在他辦事兒的時候發消息了。
再後來,我也隻是偶爾聽他提起這個人,語氣裡滿是不當回事兒。
時間一長,我也就慢慢忘了這茬。
但這會兒,把人對上號了,我心裡那股子氣就更盛了,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火怎麼都壓不住。
程砚書還在那兒解釋。
“畢業生沒啥錢,一時半會兒租不到合適的房子,正好,咱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我這不是怕你不高興,所以……”
我眼皮抬了抬,原來他還知道我會不高興。
程砚書還在那兒喋喋不休,我的注意力卻被屋裡的樣子吸引住了。
家具都是按我的喜好擺的沒錯,可到處都是被人糟蹋過的痕跡。
沙發上,女人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外套、內搭,甚至貼身的內衣,就這麼大剌剌地露在外面。
沙發中間倒是有個印著我和程砚書親密合照的抱枕,可“我”的臉上,正掛著一條女人的黑色蕾絲內褲。
餐桌上是吃了一半,湯汁灑得到處都是的外賣。
我精心挑的地板,好幾處都被弄得坑坑窪窪的,天花板上也濺滿了不知道是啥的東西。
茶幾、電視櫃、空調、儲物櫃……隻要是我能看到的家具,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閉了閉眼,真希望這隻是個亂七八糟的夢。
可一睜開眼,又不得不接受,這就是現實。
那頭,吳悠伸手捏住程砚書的嘴唇,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啰裡吧嗦的。”
“你不是總說你未婚妻溫柔大方又懂事嗎,這點小事兒,她肯定不會介意的,對吧?小姐姐。”
程砚書撓撓頭,好像被她說服了,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那眼神以前我挺受用的,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樣。
我把頭扭到一邊,心裡那股子惡心勁兒越來越濃。
這倆人一唱一和的,當我是傻子呢?
3
我深吸了口氣。
“所以,這個女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霸佔著我的婚房,穿著我男朋友的襯衫,在我的床上和我男朋友打情罵俏,你還希望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話是對著程砚書說的。
立刻變了臉色的卻是旁邊一直笑吟吟的吳悠。
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程砚書一眼,
“看來你的未婚妻,也不怎麼樣嘛。”
我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目光陡然凌厲。
她縮了縮脖子,一副被我嚇到的樣子,躲到程砚書背後,“狗子,你未婚妻好兇。”
聞言,程砚書下意識挺了挺背。
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一個防御的姿態。
防誰,一目了然。
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生出這倆人才是真愛,而我隻是個意外的念頭。
程砚書盯向我,語氣帶上了指責:
“常笑,半年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刻薄。”
“你能不能有點嫂子的樣子,別揪著點事不放,跟一個小孩兒斤斤計較。”
“別給我丟臉,成嗎?”
我不可置信地睨了他一眼。
誰說我是個淡人,沒有情緒波動。
這不,我都快被氣笑了。
氣氛霎時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吳悠的目光在我和程砚書身上打了個轉,隨即咬了咬下唇,垂下眸,嘟嘟囔囔,“不就是借住一下房子,有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嗎?”
這下,我是真的被氣笑了。
“哦?隻是借住?”
“是我瞎了嗎?放著自己的衣服不好好穿,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穿男人襯衫,想勾引誰還用我直說?”
聞言,吳悠短促地尖叫出聲,臉蹭地一下紅了,然後雙手捂住耳朵低下了頭。
再抬起時,眼眶裡泛著淚光,直勾勾地望向程砚書:
“狗子,我被人欺負了,你管不管?”
聞言,程砚書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
對上吳悠委屈的眼神,程砚書一改剛才的低聲下氣,一面安撫她的情緒,一面向我投來指責的眼神,
“常笑,你有完沒完,我說了,她隻是我發小!”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擅做主張,但悠悠是無辜的。”
頓了頓,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衝,又軟了聲調:
“老婆,給我個面子,你跟悠悠說聲抱歉,我也會盡快幫她找好房子讓她搬出去。”
“這事咱們就此揭過。”
說話間,吳悠柔若無骨地靠在程砚書胸前,隱隱地,朝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就這一眼。
轟的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4
“揭過?”
“你想得倒挺美。”
“程砚書,這是我的婚房。”
“從首付到裝修,都是我出的錢。”
“房產證上,也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
“我之所以放手把房子交給你,是想著反正以後也是我們倆的小家。”
“你說遇到了不靠譜的裝修團隊,我又是找人又是貼錢,還得顧及到你的自尊心,哄著你收下。”
“你說要給我驚喜,不讓我過問房子裝修,我連催都不敢催你,獨自頂下我媽三番五次催進度的壓力,甚至在別人質疑什麼房子需要裝兩年的時候堅定地替你解釋。”
“結果呢?”
“我自己的房子,連什麼時候裝修好的我都不知道。”
“你口口聲聲的工作忙,沒時間見面,房子快裝完了,一樁樁一件件,原來是把我蒙在鼓裡,跑來跟你這所謂的妹妹先住是吧?”
“你還真是會慷他人之慨。”
我火力全開,冷笑著細數程砚書的“過錯”。
“什麼?!”
“狗子,你不是說這房子有你的一半嗎?”
吳悠不合時宜的偏了重點。
程砚書被吳悠這話鬧得臉色一僵,又或許是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神情幾經變幻,才如夢初醒般慌忙推開吳悠,急著向我表忠心:
“真的隻是妹妹!”
“我和她認識十來年了,要有什麼早有了……”
“老婆,你相信我。”
我冷冷地盯了他片刻,搖頭。
“有沒有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欺騙,和異性之間沒有界限感,這兩點精準踩在我的雷區上就足夠了。”
說著,我掃了一眼吳悠。
“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這房子被你佔用了,況且。”
“房屋還明顯有多處人為損壞的痕跡。”
“這事換作別人,都可以報警告你私闖民宅了。”
“不過我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念在你和我前男友確實認識的份上,私闖民宅就不論了,隻是這事私了起來還挺麻煩的,公平起見,我現在要報個警,請求相關部門定損。”
“該賠賠,該扔扔。你沒意見吧?”
接著,再掃過程砚書。
“至於我們,分手,明天的訂婚宴取消。”
“除了關於房子的必要賠償外,還有一筆錢——
“之前我給你轉的裝修費,我希望你能立刻轉還給我,否則,我不介意尋求法律幫助。”
話畢,我也不等他們的回應,當著倆人的面就撥通了110。
程砚書顯然被我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烏黑的眸子頓時一暗,眼疾手快地抽走我的手機,繃緊了嘴角,“常笑,你發什麼瘋?”
我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氣氛持續降到冰點。
這時,吳悠噗嗤一下笑出聲。
“說來說去,小姐姐你就是吃醋了嘛。”
“氣他給我住了房子是假,氣我我穿了他的衣服才是真吧?”
“大家都是女人,我明白你在想什麼。”
“但是,
她目光一閃,撩起衣擺,露出身上那條男士內褲。
“穿個衣服算什麼,我還穿了他的內褲呢。”
“別那麼小氣嘛。”
“在認識你之前我們就這樣了,你現在吃醋,是不是太晚了點?”
我眼角抽了抽,心道這女人的腦回路還真是異於常人。
我跟她談錢,她卻拐著彎跟我炫耀自己在男人心中的“與眾不同”。
殊不知,我吃醋的情緒早被覆滅。
就連憤怒和惡心,現在都要為我的經濟損失讓步了。
視線裡,程砚書循著她的動作看過去,目光在觸及到那片地方後變得熾熱。
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
他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
下一秒,當著我的面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吳悠身上,微微嘆了口氣。
道貌岸然的模樣。
“老婆,你別跟這小屁孩一般見識。”
“我就沒把她當過女人,就一小孩,犯不著咱們這樣大動幹戈。”
我皺了皺眉頭。
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變得如此陌生。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難溝通?
平靜的情緒再起漣漪,心浮氣躁下,我也懶得跟他們廢話。
“手機還我,你們可以滾了。”
至於報警什麼的。
反正證據確鑿,也不擔心人跑了。
或許是我油鹽不進的態度讓程砚書覺得窩火。
他一改剛才的低聲下氣,態度變得強硬起來。
“走就走!”
“常笑,就你這脾氣,除了我,誰還受得了你。”
“到時候別哭著回來求我!”
說完,就要拉著吳悠出門。
下一秒,吳悠陰陽怪氣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嘖嘖嘖,狗子,真不知道,這麼奇葩的女人,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靠!
我二十六年的人生中,直到此時此刻才領略了何為上頭。
腦子還沒轉過來,腳步已經自動自發的追了出去。
扯過吳悠的頭發,迫使她轉過身來面對我。
以極快的速度賞了她一耳光。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吳悠隻來得及吃痛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臉,驚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