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粥。」
8.
蔣寒竟然回來了。
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我知道,他在劇院旁邊買了一幢大別墅。
那是他和於秋的家。
他在那裡過得很幸福,並不想看到我這個殘廢的黃臉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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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被蔣寒擁在懷裡。
男人正拿著毛巾,細心又溫柔的擦去我額頭上的細汗。
見我醒來,他輕聲問:
「還疼嗎?」
我一愣,不顧身體上的疼痛,躲開他的懷抱。
「蔣寒,你還回來幹什麼?」
話落,他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臉色也冷了下來。
等我視線挪到一旁的玄關,才發現,上面放了一碗粥。
是我最喜歡的那家。
沒記錯的話,那家離我和蔣寒住的市區極遠,而且每天都需要排很長的隊,他蔣寒怎麼會願意為我費這麼大的精力。
這算什麼?
他施舍的道歉嗎?
還是於秋不要的東西。
我想起他日記上的話,臉色一冷,將那碗粥狠狠摔在了地上。
雪白粘稠的白粥頓時撒了一地。
蔣寒一愣,神情也難看起來:
「孟雅,你他媽到底在鬧什麼?!」
「這是老子排了三個小時隊才買到的,你就這麼糟蹋了?」
他語氣極冷,看著我的眼神裡滿是怒氣。
我看著他,扯唇嘲諷一笑:
「這是於秋不要的吧?」
見我提到於秋,蔣寒的眉頭皺了皺,隨即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好了不少:
「不是,她不喜歡喝粥,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說完,他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抱到床上,又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藥,遞給我:
「好了,別鬧了,這次是我不對,你先把藥吃了吧。」
「不然待會,腿又要疼了。」
看著他溫柔的面龐,我有些恍惚,差點以為回到了從前。
我沒有說話,沉默的將藥接過。
見我臉色好了不少,蔣寒松了口氣,有些試探道:
「小雅,過幾天是咱們同學聚會,於秋說她剛回來不熟悉,想讓我做她的男伴,你自己一個人去好不好…….」
9.
我聽著他的話,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隨即,竟然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眼淚也流了出來,看著手裡的藥瓶,隻覺得自己分外可笑。
原來,他難得回一次家,竟然是為了於秋。
隻因為於秋不熟悉,他便要把殘疾的女友拋下,去做另一個人的男伴。
我還傻傻地以為,回到了從前。
以為蔣寒他終於懂了我這麼多年受過的委屈。
可是,他做這些,都是為了另一個人。
那我呢?
我算什麼?
在我刺耳的笑聲裡,蔣寒的臉色越來越沉。
「孟雅,這他媽很好笑嗎?」
沒等他說完,我便將藥瓶狠狠的砸向面前的人。
「滾!」
「蔣寒,你給我滾!」
蔣寒沒有躲開,藥瓶磕在他的額頭上,頓時出了血。
怒火和悲慟幾乎將我淹沒,我站起身,想要打他。
可卻忘記了自己是個殘廢的事情。
於是,我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蔣寒就這麼看著我,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冷漠和厭惡。
他蹲下身,捏著我的下巴,高高在上:
「孟雅,隻要你答應,隻要你求我,我就把你抱起來,像剛才那樣。」
我摔在地上滾,雙腿又隱隱作痛,看著他帶著嘲諷的臉,心中狠狠一痛。
蔣寒,他從來沒有尊重過我。
我倔強的轉過頭,想要守住自己最後一絲自尊:
「我不需要!」
聞言,蔣寒SS的盯著我,許久,他終於將我放開。
男人站起身,看著地上像條破布一般的我,冷笑一聲:
「那你就一直在這趴著吧。」
說完,轉身離去。
10.
同學聚會這天,我是一個人去的。
大概是還不想認輸。
又或許是想斬斷心裡最後一絲希望。
蔣寒和於秋,來的不算早。
下車的時候,蔣寒將手小心的護在於秋的頭上,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
看到角落裡坐著輪椅的我,他神情微微一僵,隨即轉過頭去。
英俊挺拔的男人和風情旖旎的女人,看上去無比般配。
「你們兩個終於來了,大家都等急了。」
「於大校花還是跟年輕的時候一樣漂亮,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哎,你這是什麼話,蔣總現在可是臨城新貴啊。」
見到他們,眾人立刻眾星捧月的迎了上去。
沒人在意角落裡上不去臺階的我。
即使心裡有了準備,可觸及到眾人微妙眼神的那一刻,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痛了起來。
最終,是班長看不下去,幫我把輪椅推了上去。
「诶,怎麼隻看到一個校花啊,咱班當年另一個校花去哪了?」
話音剛落,眾人的眼神頓時落在了滿臉局促的我身上。
蔣寒臉上劃過一絲一樣,卻還是轉過頭,一臉的事不關己。
於秋卻笑起來,聲音嬌俏:
「孟雅,你這是怎麼了?這麼久不見,怎麼變成殘疾了?」
「真可惜啊。」
說著,她走到我的面前,笑道:
「我記得,你以前的夢想可是當個舞蹈家。」
「怎麼樣?現在實現了嗎?」
她微微歪頭,看上去疑惑又俏皮。
我的雙手頓時攥的S緊,指甲陷進了 肉裡都無知無覺。
最後,蔣寒似乎終於看不下去,牽住於秋的的手,笑容有些勉強:
「走吧,那邊還在等我們。」
11.
一頓飯,於秋的話題頻頻落在我的身上。
先是「回憶」當年我們一起上舞蹈課,後來又提起我殘廢已久的雙腿。
「真的治不好了嗎?我認識幾個國外的醫生,需要我幫你介紹嗎?」
「是啊,於校花這幾年在國外很厲害的,她找的人一定靠譜!」
我雙手攥的S緊,硬邦邦的拒絕道:
「不需要。」
那人聞言,臉色有些訕訕:
「真是不識好歹。」
—
後半場,我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去了洗手間。
蔣寒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身旁的於秋拉住,女人笑容明媚:
「阿寒,她自己可以的。」
他們糾纏間,我已經出了包廂門。
走到洗手間門口,隱隱聽到兩人的交談聲。
大概是聊的太過投入,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門口的我。
「聽說孟雅的腿,是當年為了救蔣寒才殘廢的!」
「對啊,現在蔣寒卻跟別人在一起了,真是…….」
「你懂什麼?當年那場事故,根本就不是意外!」
聞言,我頓時不可置信的抬起頭。SS盯著說話的人。
「當年保送名額隻有一個,而孟雅又那麼謹慎,於秋使了好多辦法都被她躲過去了,所以於秋去找了蔣寒,人為制造了那場大火…….」
「本來隻想把孟雅燒個燙傷,誰知道她那麼在意蔣寒,竟然直接衝進去救人了,這才燒成了殘廢!」
「咚!」
聽到這兒,我整個人從輪椅上狠狠的摔下。
兩個人看見我,頓時慌亂起來。
我卻根本無暇注意她們的動靜。
我渾身發冷,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發著抖,巨大的恨意和絕望將我包裹。
我終於注意到那些從未想過的細節。
為什麼蔣寒當年每次看到我的腿,眼裡都會劃過異樣的情緒。
為什麼在大火那段時間,我的鞋子和衣服裡沒再出現過針頭。
為什麼在大火中呆了那麼久,蔣寒卻毫發無損?!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麼傻?!
這麼多年,毫無保留的愛著那個傷害自己的兇手!
我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崩潰大哭。
這一刻,我想去S。
12.
我在地上坐了許久,蔣寒終於過來,
看到我的樣子,他愣了愣,隨即皺起眉頭:
「孟雅,你怎麼了?」
我麻木的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突然笑了,眼淚又流了下來:
「蔣寒,我的腿,到底是怎麼殘疾的?」
聽到的我話,他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鎮定下來,嘆了口氣:
「孟雅,我知道最近事情比較多,但你也不能一輩子用這件事情來要挾我,我也會累……」
我打斷他的話:
「是為了於秋的保送名額,對不對?」
蔣寒頓時愣住。
看著他的反應。我終於確信。
原來我這些年愛的,真的是個垃圾。
他眼中劃過怒氣,還帶著一絲慌亂:
「誰告訴你的?!」
於秋這時候也趕了過來,看見我和蔣寒,眼神微動。
「阿寒,她又跟你鬧了?」
見蔣寒不回答,於秋皺了皺眉。
我看著她,語氣嘲諷:
「於秋,我以為你隻是喜歡搶別人男朋友,沒想到,你連當年的保送名額都是搶來的。」
話音剛落。於秋臉色猛地一變,雙手攥的S緊,尖叫道:
「你胡說!分明是你輸給了我!」
我卻笑容不變,接著道:
「你知道你的能力不如我,所以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你就是個垃圾,真惡心。」
聞言,於秋頓時失去了理智,眼中滿是嫉恨,揚起手就狠狠的打上我的臉頰。
「啪!」
「於秋!」
蔣寒皺起眉,低斥了一句。
隨即看向我:
「孟雅,你這些話有些過了,以你的家庭條件,就算拿到這個名額也負擔不起,還不如讓給於秋。」
「更何況,你現在也吃喝不愁,過的很不錯了。」
「過的不錯?」
我SS盯著他,眼裡幾乎要流出血淚。
「我變成了殘疾,失去了最大的夢想,像個廢人一樣依靠著你生活,這就是過得好嗎!」
「那你想怎樣?!」
蔣寒突然像是被刺激到,大吼了起來。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非要揪著不放嗎!」
「更何況……我怎麼知道你會衝進來,這不能都怪我,是你太不理智!」
我不理智?!
是啊,我就應該不要管他,留他一個人在火裡活活燒S!
我聽著這些話,仿佛也聽到了自己心S的聲音。
我沒有在看他,隻是盯著地板,眼中一片S寂。
「蔣寒,我們分手吧。」
聞言,蔣寒登時皺起眉頭,有些不可置信:
「就因為這件已經過去的事情,你就要跟我分手?」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努力支起身子,坐上輪椅,重復了一次:
我們分手吧。
見我是認真的,蔣寒怔在原地,顯然沒做好心理準備。
許久,他SS的盯著我,直接氣笑了,撂下一句狠話:
「好!我倒要看看,沒有我你怎麼活!」
說罷,他不再看我。帶著於秋轉身離去。
身後,我眼前猛地一白,直直栽了下去。
「孟雅!」
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聽到了蔣寒失控的大喊。
13.
再次醒來時,是在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裡。
蔣寒守在床邊,臉上有青青的胡茬,眼底還帶著紅血絲。
見到我醒了,他眼底劃過一絲欣喜:
「小雅,你終於醒了!」
「你知道嗎?醫生說你懷孕三個月多了,我們有寶寶了!」
話落,我卻沒有他預料中的欣喜,眼中是一片S寂。
「嗯,知道了。」
「我會打掉的。」
聞言。蔣寒立刻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嘴唇顫了顫,失控的喊起來:
「你要打掉我們的孩子?!」
我這才看向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不然,會打攪你和於秋的愛情吧。」
從得知我的雙腿殘疾就是一場騙局開始。
我的心就S了。
我曾經有多麼想要一個孩子,此時就有多麼恨這個孩子。
恨他為什麼,偏偏要這個時候來。
我忽的想起那天晚上。
蔣寒醉醺醺的回來。
那天,我給他做了一桌子菜。
但他看也沒看,將我按在餐桌上。
上面的盤子被掃落一地。
我怕的流淚,拼命捶打他。
但蔣寒恍若未覺。
隔天,蔣寒醒酒後,哭著給我道歉。
說最近壓力太大,所以晚上才喝多了,並不是故意的。
而後跪在我的腿邊,一遍一遍吻著我殘疾的雙腿。
那一刻,我再次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