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席薄出軌多次,然後找到我,說出軌的其實是未來的他,而他是從過去穿越過來的,想要和我好好過日子。
我一定先甩他兩巴掌。
拿老娘當狗耍呢?
9
一夜難眠。
第二天。
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下樓,席薄已經去公司了。
王姨哄著我吃了點早餐。
Advertisement
我思來想去,決定去醫院。
打掉這個孩子。
從王姨口中得知,我和席薄已經近一年沒有同房過了。
所以,這個孩子絕不會是席薄的。
我不知道五年後的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但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約了產科。
然而。
車子剛剛駛出一條街。
途經小路,忽然被一輛甩尾急停的摩託車攔住。
騎車的是個年輕男人。
工裝褲,黑色短袖。
一打眼,像極了當初的席薄。
摘下頭盔來,露出的卻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俊朗,痞氣,張揚。
他走到車邊,屈指在車窗上敲了敲。
看口型,在念我名字:
「溫黎。」
我搖下車窗,「你是?」
男生掌心按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才幾天沒見,把我忘了啊,姐姐?」
他往我臉上捏了下。
「怪我這兩天沒找你?」
「最近忙著賽車,別氣了,今天補償你。」
男生挑眉,乖張桀骜。
我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林遲?」
「看來,沒把我全忘了。」
我皺眉,決定把一切攤開講清,「今天既然遇見了,不如就把話說清楚。」
他笑,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不論我們之前是什麼關系,一切都到今天結束。」
「我有家庭了,也不會離婚的。」
「你年紀小,也沒必要跟一個結了婚的女人耗著,咱們到此為止,好吧?」
男生沒說話。
默默吸了兩口煙,然後偏頭,吹散煙霧。
很輕地笑了聲。
「玩膩了就甩。」
「把我當狗耍啊,姐姐?」
我正想開口。
抬頭。
目光順著林遲,看見了遠處的席薄。
我看不清他表情。
隻能看見他拎著的購物袋。
是我最愛吃的那家蛋糕。
10
猝不及防。
心髒悶疼了一下。
「席薄!」
我慌忙下車,車門還撞了林遲一下。
他悶哼了聲。
「這麼沒良心啊?姐姐。」
可我根本沒時間理他。
跑近了,才對上席薄的目光,淡漠,失望,細看又夾著些委屈。
他沉默地看著我。
似乎。
這種時刻他已經經歷了不止一次。
「給。」
他遞來袋子。
語氣很低。
「五年前的你,最愛吃的蛋糕。」
他安靜地看著我,像是刻意在求證什麼,「現在的你,還是愛吃的,對吧?」
近乎酸澀的悶感,自心髒遲鈍地蔓延。
所以,他還是相信了我「穿越」的言論。
在我愣神時,席薄的手始終保持著抬起的姿勢,有點僵硬。
直到。
他泄了勁般,緩緩收回手。
我連忙接過袋子。
「愛吃的。」
為了向他證明,我從袋裡掏出蛋糕咬了一口。
奶油甜膩。
我笑著,卻有點想哭,「很好吃。」
席薄也笑了。
他說。
「溫黎,我昨晚想了一夜。」
「你說自己是從五年前穿越來的。」
「我可以相信。」
不是我相信。
是我可以相信。
哪怕,這個理由蹩腳,荒誕,哪怕他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
但他還是。
可以相信我。
11
王姨看見我和席薄一起進門,愣了下。
隨即笑道,「小姐,你們中午想吃點什麼?我去準備。」
她的視線在我和席薄身上來回打轉。
也是替我高興的。
「不用了。」
席薄淡聲說道,「出去吃。」
見席薄坐在沙發上,我也厚著臉皮蹭了過去。
「席薄。」
「嗯?」
「剛剛——」
我解釋道,「我原本想去醫院,剛出門就被林遲的機車擋了路。」
「我和他說清楚了。」
「不論過去我和他是什麼關系,都到此為止。」
瞥著他的臉色,我小聲嘀咕,「而且,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席薄眉心蹙了下。
我心頭一緊。
怕他不信,正想再解釋,忽然聽見他問。
「去醫院?」
「哪不舒服?」
我咬咬唇,提及肚裡這個孩子時,有些難以啟齒。
「打胎。」
不論未來的我究竟因為什麼變了心。
婚內出軌,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這對於任何男人來講,都是奇恥大辱。
席薄沒有說話。
良久。
他展眉,「重新約個日子,我陪你。」
「好。」
12
手術定在了一周後。
這兩天。
我和席薄彼此默契地沒有提起這件事。
他會每天很早回家,陪我吃飯。
也會陪我在花園裡散步。
也會在我的堅持下,和我同睡一間臥室。
卻始終背對著我。
我和林遲的過去,像是一根刺扎在彼此心頭。
說不出,咽不下。
我無數次想要開口和他說些什麼,最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隻能默默看著窗外,直到夜色褪去,白晝破曉。
我的狀態瞬間垮下。
王姨擔心我身體,每晚都會給我熱一杯牛奶。
她心疼不已,「小姐,你既然回心轉意了,就和姑爺好好聊聊。心結總能解開的,哪能這樣糟蹋自己身體呢?」
同處二十多年,王姨早已和我情同家人。
為了陪我,她帶我去山上散心。
山路彎繞,不少年輕人在這邊飆車,壓彎。
摩託車的轟鳴聲,聽著都覺心頭發顫。
司機將車停在了山頂的觀光臺。
一旁停了不少機車。
王姨扶著我下車,「在這邊看看風景,心情也能舒緩些。」
「你從小就是心思太細膩,遇見什麼事都壓在心裡,總這樣壓抑著可是要出問題的。」
她輕聲地絮叨著。
我有一搭沒一搭附和。
直到。
一輛摩託車壓著彎道駛來,路過我,急剎停下。
「小心!」
王姨將我護在身後。
我踉跄了下,站穩,騎著機車的男生長腿撐地,摘下頭盔。
笑容痞氣。
「來看我飆車啊,姐姐?」
又是林遲。
我臉色一變,轉身準備上車。
可最近狀態實在太差。
恍惚間,被腳下石頭絆了下。
「小心!」
王姨的驚呼聲中,有人穩穩扶住我。
我站穩後,用力推開了林遲。
「我上山散心而已。」
「如果知道你在,我不會來。」
他保持著扶我的姿勢,頓了頓。
收回手,散漫地笑了聲。
「知道,姐姐上次把我甩了。」
「心情不好?」
林遲走去扶起剛剛情急下扔了的機車,「要不要我帶你兜兜風?」
「不用。」
我轉身上車。
王姨很快也跟了上來。
「小姐,」她看了眼窗外的林馳,低聲詢問,「你這次是真的打算斷了嗎?」
見我點頭。
她欣慰笑笑,「那就好。」
車輛駛下山路。
車窗外。
山風吹亂了男生的頭發。
他保持著望向山下的姿勢。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13
席薄今晚回來有點晚。
滿眼疲憊。
想接過他外套,卻落了空。
席薄隨手把衣服扔到沙發,松了松領帶,「我有點累,讓我歇一下。」
「我知道。」
「我做了你愛吃的菜,嘗一嘗……」
席薄卻忽然動了怒,「我說了,我很累,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
面前的水杯被他抄起,砸在了地上。
迸濺的碎片擦過小腿。
有點疼。
席薄緩過神,有些懊惱,「抱歉。」
王姨小跑著抱來醫藥箱。
席薄去接,一向和善的王姨卻避開了,她有點怵席薄,卻還是哽咽著說道:
「席總,我知道這裡沒我說話的份,但我真的心疼小姐。你們既然已經決定了好好過下去,就不該再有芥蒂。」
「她最近狀態真的很差,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著你臉色,今天在山上她差點摔了,要不是……」
「王姨!」
我打斷她,「把藥箱給我,你出去吧。」
王姨自知失言,嘆了口氣,把藥箱塞給了我。
席薄沒說話,蹲下身給我擦藥。
「不用了……」
我想躲開,腳踝卻被他扣緊。
「流血了。」
他蹲在我面前,擦藥的動作很輕。
「剛才情緒太過激動。」
「抱歉。」
我低頭看他,「你有心事?」
席薄動作一頓。
「沒。」
「撒謊。」
我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總裁都這麼擰巴的嗎?」
「席薄,我看小說的時候,最討厭沒長嘴的男主。」
「如果你誤會了什麼,或者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給我聽。哪怕是你沒辦法接受我的過去,想要離婚」,我頓了頓,忍著情緒小聲說道,「你也可以直白的告訴我。」
「沒想離婚。」
席薄反駁。
我主動坦白。
「今天王姨陪我上山散心,剛好遇見了林馳。」
「我沒理他。」
「但我被石頭絆倒時,他跑過來扶住了我,沒了。」
我試探性地問道,「是司機和你講了什麼?」
他搖頭,又點了點頭。
「有人給我發了一封郵件。」
「是一段兩秒的視頻。」
「在山上,他摟著你。」
我愣了兩秒。
「所以你剛剛發脾氣,就因為這個?」
一段掐頭去尾,總長兩秒鍾的視頻。
許是察覺到我的情緒。
席薄抬頭,視線掃過我,開口時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說,「溫黎,你並不能要求一個被蛇咬過無數次的人,做到完全不杯弓蛇影。」
「但是。」
「是我不對,下次應該溝通。」
男人抿唇,斂著目光,像一隻有點小倨傲的認錯的小狗。
其實,我一直知道席薄是個很擰巴的人。
因為他這點。
我和席薄還曾吵架分手過。
五年前,在他出租屋裡的那一晚,其實還是我們和好的第一晚。
我坐到了席薄身邊。
主動挽上他手臂。
「我答應過你,會和林遲斷的徹底。」
「如果我反悔,我會告訴你的。」
「所以,如果我沒有親口告訴你的話,你也試著相信我,好不好?」
我湊上前去,想要親親他。
可快吻上的那一刻。
視線忽然瞥到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裡一沉。
瞬間,巨大的羞恥感將我淹沒。
我甚至不敢吻過去。
因為覺著自己太髒,不配。
僵了兩秒。
我僵硬地吻在他臉上。
夜色太暗。
我攢著衣角,心髒被愧疚與痛苦填滿。
並沒注意到席薄瞬間黯下的眼神。
14
晚上。
王姨又準時給我熱了杯牛奶。
「小姐,對不起。」
她遞來牛奶,輕聲道歉,「我今天差點說錯話……」
「沒事。」
我心不在焉地朝她笑笑,「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
「我沒事。」
王姨松了口氣,叮囑我喝了牛奶早點睡覺,這才放心離開。
門關後。
我拿著杯子進到廁所。
把牛奶倒了。
奶白色沾在馬桶內壁,又順著水流衝刷幹淨。
……
我主動找到了林遲。
他似乎並不意外。
修車廠裡,他的同事們因為我的到來起著哄。
林遲穿了件無袖背心。
脖上搭了條幹淨的汗巾,隨意揩了把汗,走過來。
他特意洗過手,擰開一瓶水遞來。
見我沒接。
林遲笑笑,自己仰頭喝了一口。
「姐姐想問我點什麼?」
我看了眼不遠處起哄的一群人,「方便借一步說……」
話沒說完,被他打斷,「方便。」
奶茶店。
林遲點了份刨冰,往嘴裡塞了一口,像是被涼到,挑了挑眉。
「我們……」
我頓了頓,艱難開口,「我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林遲沒答。
反倒看了我一眼。
「失憶了?」
「算是吧。」
林遲咬著勺,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算男女朋友?」
「睡過嗎?」
他被我的直白逗笑,咽下一大塊冰。
「沒。」
「真的?」
「嗯,因為不想姐姐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