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說馬甲除了最親的幾個朋友之外,誰都沒有告訴過。
跟陳建鵬在一起的時候,我更是對自己的賬號守口如瓶。
以至於他一直以為,我是什麼不知名的小作者,從來沒有好奇過我的身份。
應該是那段時間借給他用我的電腦,被他知道了鎖屏密碼,而我自己在家的時候,往往不會退作者後臺。
編輯給我發了信息詢問,為了減少影響幫我鎖了全文。
回家之前我千防萬防。
想過他們可能會用屎尿屁惡心我,也想過他們會威脅我。
唯獨沒想過他們會用這個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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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開馬甲,如同白日裸奔。
再結合他們發的那個掐頭去尾的視頻,以及不少身邊同事佐證陳建鵬確實是我的男朋友。
網上的輿論一下子爆了。
幾句謠言毀掉了我多年的努力。
我氣到一口氣差點喘不出來。
我的手機被打爆了。
很多同事帶著好奇和惡意去探究我,就連家裡幾年不聯系的親戚都來打探我。
所有的消息裡我隻回了我爸媽。
在我媽關切的聲音裡,我一開口就哽咽了。
“媽,我當時就不應該交男朋友,不應該讓他住進我家。”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我媽什麼都沒說,隻跟我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佳佳,媽媽永遠愛你。”
擦幹眼淚,我又一次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媽是依靠,我爸是依靠。
警察叔叔也是我最好的護盾!
13
一個禮拜兩次報警,為的還是差不多同一件事,警察也有些迷茫。
“陸女士,上次的事不是已經調解結束了嗎?”
我把自己遭受網暴的事詳細地說給了警察們聽,過年這段時間正是警務繁忙的時候,網暴的案子並不太好處理。
他們隻幫我做了備案就離開了。
我家的大門敞著,陳建鵬和陳杏就在門口看熱鬧。
樂樂上次被我教訓過,這次明顯收斂了不少,隻站在陳建鵬的身後衝我做鬼臉。
沒一會兒,陳杏從家裡拿出一個三腳架,把手機支起來直愣愣地對準我的大門。
“家人們,鄰居那個不檢點的倒貼女家來警察了,我就說她經常半夜出來一定是有鬼。”
同事在我身邊看手機,從她眼鏡的反光裡,我看到評論,一條條的畫風走歪。
當網絡上一種言論佔據上風的時候,網友們往往就會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陳家從頭到尾的所謂“證據”也隻有我打的那一巴掌和我穿睡衣的樣子。
但就被他們這麼添油加醋的一加工,就變成了無良女作者拋棄貧苦男友,身著暴露夜會情郎。
可是這樣的行為是很難被直接定罪的。
陳建鵬在互聯網小廠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對這種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路數再熟悉不過。
可是我也沒有生氣。
相反,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直接拿出了手機,跟剛離開的警察們打電話:
“警察同志,不僅是網暴的事,我還想說說這一家人私闖民宅。”
我故意說的很大聲,確保外面直播的人能聽見。
我三步並作兩步邀請外面的那一家子進我家來直播。
我聽見陳建鵬小聲跟陳杏說:“三姑,他家監控確定壞了是吧?”
陳杏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手也有些緊張。
我邀請他們坐下,確保他們不能快速關直播間後,把手機屏幕懟到了他們直播鏡頭。
嘴角勾起了一個笑: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工作一定要做備份。”
那天裝監控的時候,我特地讓師傅把兩個監控裝了兩條不同的線路。
牛奶箱裡剩下的那個獨苗攝像頭完整的照下了她兒子樂樂對著我們監控撒尿的樣子。
看著看著,陳建鵬嫌棄小孩慢,也脫下了褲子,在這對兄弟的齊心協力下,監控終於短路。
我剛才查監控的時候就已經想吐了。
現在帶著直播間的網友們一起吐一遍,正好報了我這一天被網友折磨的仇。
直播間哈哈大笑:
“這是什麼新年樂子,誰家大男人三十多歲了還光屁股?”
“這個女生是那位籤約出版的作者吧?現在是在手撕前男友嗎?”
陳家三個人想來搶手機,卻被同事牢牢按住。
開玩笑,我同事可是退役的散打冠軍,力氣大得離譜,不是陳建鵬這種工科宅男能撼動的。
要不然他們以為同事一個矮小的女孩子是怎麼敢誇下海口說保護我的。
我把之前的報警回執拿出來,也拿出了當時給陳建鵬籤下的諒解書。
網友們也看明白了。
事實再清晰不過。
男方的親戚想在過年時給女方一個下馬威,卻被狠狠打了巴掌。
這哪是考驗媳婦,分明是嫉妒人家小姑娘!
陳建鵬嫉妒女方工作輕松卻在城裡買了房,而他努力了半輩子還在底層做電腦維護、陳杏嫉妒女方能瀟灑地不在乎她最驕傲的彩禮錢,天天叫她倒貼。
彈幕變成了整齊劃一的:
“小姐姐快跑啊!”
還有幾個沒有頭像的賬號在垂S掙扎:
“這邊的房子月租都得好幾千,她一個女人是怎麼買得起的?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很快有我的粉絲回懟道:
“陸姐的版權夠買好幾座房子裡,檸檬精退散!”
警笛聲在樓下由遠及近。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有些無奈地看向我。
“陸女士,過年好。”
我也對他們笑道:
“新年的事就留在年裡解決,我這人做事從來都不拖泥帶水。”
某音的超管終於看到我這邊的輿論影響,飛速跑來關閉了直播間。
而我的評論區也恢復了正常,被我的書粉們用禮物填滿。
“陸姐,你是個特別勇敢的人,別害怕我們是你永遠的後盾。”
14
警察帶走了陳家這兩個人。
非法入侵,引導網暴,恍惚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大年初一,隻是這次我不會籤下諒解書。
警察同志並不贊同我用直播審判的行為,對我進行了口頭的警告。
出來的時候,有個小警察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勇敢一點沒錯。”
恍惚中想起了上個月,陳建鵬在跟親戚喝酒的時候指著我的鼻子說:
“看到沒有?我娶的好媳婦,不僅不要錢,還倒貼幾十萬的彩禮給我,她脾氣好好拿捏,你們可遇不上這樣的好女人。”
當時我滿腦子想得都是結婚,完全沒有注意到陳建鵬話語中的輕蔑。
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退讓,才讓陳建鵬肆無忌憚。
也幸好,他親戚們的服從性測試讓我看透了他的本質。
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委屈。
15
陳杏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咬緊牙關說是自己鬼迷心竅害了陳建鵬。
為了這個所謂老陳家三代的獨苗,她可謂是費勁心機。
陳建鵬放出來的時候,跑到我家門口大喊,想讓我給他開門。
卻被我轉動的監控嚇得尿了褲子。
因為上次的事,他有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看到監控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
他強忍著尷尬對我說:
“姚佳,我三姑都進去了,我今天來是想讓你把我年前做的工程文件發給我。”
他滿臉的疲憊。
“我被公司解約了,最後一個文件籤好了合同不能改,咱們好歹也認識了一年,養隻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了。”
“你就別在這種事情上為難我了。”
我無辜地攤手:
“陳建鵬,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我電腦上的文件被刪了,被你親愛的小表弟刪沒了。”
陳建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麼呢!”
“你知不知道?我交不上去文件要罰二十萬?”
“陸佳,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笑了。
我早就告訴他了。
在他那群親戚要來家裡給我下馬威的時候,我給她打了兩個電話。
一個告訴他,我們之間需要邊界感。
一個告訴他,你不回來,你的利益會受損。
從小的教育告訴我,我需要理性的去跟人溝通。
同樣也告訴我,有些聽不懂人話的東西,我最好尊重他人命運。
“诶呀,陳先生。”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工作之後要做好備份,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我把一禮拜之前他跟我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明明隻過了一禮拜,我卻感覺恍如隔世。
陳建鵬在門外瘋狂的砸我的門。
我趕緊報警,讓他三進宮。
小時候的教育還告訴我,有困難要找警察。
16
春節假期結束,我去了公司上班。
同事們都用新奇的眼光打量我。
過年時候的事上了一次熱搜,也讓我大賺了一筆。
我心情很好的給那些支持我的同事發了紅包,讓那些在當時跟風質疑我的人狠狠眼紅了一把。
那天幫我按住陳建鵬的女同事悄悄跟我耳語:
“佳佳,陳樂樂住院了,你知道嗎?”
我一愣,終於想起了這個熊孩子。
“陳杏老公跟她離了婚,帶走了陳樂樂。”
“可是他那天好像誤食了蟑螂藥,吐了好幾天,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我聽到了,忍不住扶額。
那天我們爭吵的時候忽略了陳樂樂。
他自己跑去了廁所,看到我放在地上的彩色蟑螂藥。
熊孩子好奇,以為是糖豆,放在嘴裡吃了一大把。
等陳樂樂父親趕到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昏迷。
這蟑螂藥還是為了除掉陳家親戚身上帶來的蟑螂而放的。
正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
陳杏因為惡意網暴和非法闖入被判了三年,陳家也成了整個村裡的笑柄。
總會有人路過的時候喊上一句:“陳家,你們家倒貼的兒媳婦呢?”
“欺負人家小姑娘,不要臉!”
至於陳建鵬,他欠了一屁股債,又不甘心老實打工賺錢,去做灰色的行業。
被警察抓住時為了逃跑,撞壞了身子。
可惜老陳家的火炕和鍋碗瓢盆,沒有了根去繼承。
我在新書的籤售會上,寫在了一句話:
“祝大家新年快樂,重獲新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