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大年初一不能惹是生非。
那別人惹我,休怪我不仁不義。
在陳杏揮舞著她兒子的大鼻涕衝過來的時候,我啪得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你……你敢打我!”
陳杏愣住,不敢置信地捂住臉頰。
我也咬緊牙關,怒道:
“老娘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今天別說是你,陳建鵬回來我也照扇!”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您好,是這戶報的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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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陳杏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孩,坐在我家門口哭天搶地。
她惡人先告狀,指著我對警察哭道:
“警察同志,這是我侄媳婦,我好心好意來看她,她欺負我兒子就算了,還把我打了。”
警察沒理她,而是又問了一遍:
“是誰報的警?”
我從大姨們的層層包圍圈裡走出來,舉手道:“是我報的。”
“警察同志,這群人私闖民宅,盜竊我的財物,我能不能讓他們進去待一段時間?”
“大過年的給您添麻煩了。”
在我的敘述中,警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位警察進去拍照取證,另一位狠狠批評了這群大娘。
陳杏明顯是不服氣:
“同志,這是我侄媳婦家,我來她家串門拜個年也犯法?”
警察有些矛盾地看向我,顯然是想把事情往家庭矛盾的方向談。
我趕緊補充:“我和陳建鵬還沒結婚,而且我打算分手了,現在我頂多算是他房東。”
那個進去拍照取證的警察從屋裡出來,同情地看了看我。
“陸女士,跟我們去警察局走一下流程,看看賠償的事。”
我點頭,準備收拾東西帶著這群怨種親戚去進局子。
沒想到,陳建鵬突然氣喘籲籲地從電梯裡跑出來。
“陸佳,我親戚沒地方待,來你家待一會兒,你怎麼把警察都叫來了,至於這麼惡毒嗎?”
8
這一刻,我算是突然看明白了。
喜歡裝S的男友裝得久了,最好是能真的S。
不然等他從地縫裡鑽出來的時候,就跟蟑螂一樣惡心人。
陳杏得意地衝我揚了揚手機:“到底是外人,我們家建鵬還是最疼家裡人。”
她又委屈道:“建鵬,趕緊替我做主,好好收拾一下你媳婦。”
陳建鵬喝醉了酒,小人得志地指著我。
“陸佳,我是我們家三代單傳,從小姑姑嬸嬸們都照顧我,以後你也要給他們盡孝,這恩情是還不完的。”
他臉上紅彤彤的,一點也看不出之前沒有房子住的時候求我的窘迫樣子。
可是關我屁事。
上個月我是腦袋不清醒決定跟他結婚。
可我又不是跟他籤了賣身契。
我冷笑道:“陳建鵬,你家樂樂把我電腦裡的文件刪了,你一點都不著急?”
陳建鵬喝酒喝得糊塗了:“我都說了,陸佳,你跟我結婚之後把你那個破工作辭了,小說也別寫了,都沒用。”
“我做的才是正經工作,你寫得那些破玩意刪了就刪了……”
血壓上來了,但是一想到陳建鵬前幾天熬夜做文件做到吐血的樣子,我又沒忍住笑了。
我憋笑道:“那你可別後悔。”
陳建鵬挺直了腰杆,用自己不太寬厚的肩膀把親戚們護在了身上。
像是要集體對抗我這個黑暗勢力一樣。
“警察同志,我們這個都是家庭矛盾,一會兒我好好跟老婆說說就行。”
我搖頭,同樣堅定地說:
“陳建鵬,我們分手吧。”
“念在戀愛一場,這段時間的房租就不跟你要了,你家裡人破壞的東西抹個零,一共六萬八,給我錢我就不追究,微信還是支付寶?”
陳建鵬指責我的話頓時哽在了喉嚨裡,酒也醒了大半。
他本來就花錢大手大腳,一個月一萬多的工資算上房租水電,常常入不敷出。
哪裡來的錢賠我。
見我認真,這下終於軟了語氣:
“小佳,我知道錯了。”
“這樣吧,咱們倆馬上要結婚了,當時你說好了要帶三十萬的嫁妝,這六萬八就當是折扣了。”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人,也許不該,起碼不能。
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不要臉的奇男子!
9
警察同志看不下去這出鬧劇,把陳建鵬和他的家人都拉去了警局。
在我的堅持下,私闖民宅破壞財物這事兒是定了性。
我拒絕調解,這一家人要麼坐牢,要麼給我賠錢。
陳建鵬無奈,隻能咬咬牙根跟親戚朋友們借了錢。
臨走時他還想挽留我。
“佳佳,你今年三十一了,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沒人要,咱們兩個條件不一樣啊。”
要不是在警局,我真想把這個賤人打得媽都不認識。
也不知道去年我是怎麼瞎眼看上他的。
回家後我收拾了東西,把被陳家人弄亂的垃圾都扔了出去。
連夜在某寶下單了新軟裝,找了幾個朋友來家裡聚一聚清清晦氣。
吃飯的時候,一個女同事驚叫道:“佳佳,你家怎麼有蟑螂?”
我又是一個頭兩個大,趕緊下單了蟑螂藥。
跟陳建鵬認識,是我去年最倒霉的事,幸好辭舊迎新,一切都過去了。
10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我讓陳建鵬隻賠我六萬八,還是太善良了。
算上精神損失費得翻倍。
大年初四,我的對門搬過來了新鄰居。
陳杏舉家搬到了我對面出租的房子裡。
他們農村裝修,本來就要在城裡找個房子暫住。
之前被我煞了威風,陳杏回去後哭著鬧著要租我家對面的房子。
一問價格,一個月要兩千三的房租。
陳杏老公不太願意,陳杏就撒潑打滾。
終於還是如了她的意。
陳建鵬沒有租房子,也借住在這裡。
我出門的時候就看見,她斜倚在電梯口,不屑地衝我輕嗤:
“一個月賺三千的小姑娘,租兩千的房子,我看我們家建鵬沒跟你在一起真是對了。”
“誰知道你這錢是怎麼來的。”
這一家人算是跟我槓上了。
幸好一梯兩戶的格局,我和他們家之間隔了一道坎,他家也沒有理由主動招惹我。
我這幾天要開新文,白天縮在家裡,隻有晚上才出來覓食。
沒了陳建鵬在我家裡打擾,我連思路都順了起來。
心情大好之時,同事突然給我發來一條視頻。
“佳佳,你被人掛了。”
我大門一閉二門不出,就連拿外賣都誠懇點頭哈腰說謝謝,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好奇地點開視頻,又被氣笑了。
視頻被拼接成了兩段。
一段是我那天發火,怒扇陳杏巴掌。
另一段是我半夜蓬頭垢面地開門,偷感十足地拿外賣。
配文是:“城裡小姐嫌棄老公付不起二十萬彩禮,半夜卻偷偷做這事”。
下面的評論被她精選,不少是猥瑣男好奇的探究。
農村城市、婚嫁彩禮,年輕女性。
隨便粘上一個就是一場互聯網的狂歡。
而有幾個被她不小心放進來的漏網之魚,都在罵她沒頭沒尾的偷拍。
這個標題起的,如果主角不是我的話,我真是會好奇點進去看。
我就說為什麼這幾天我晚上點外賣,有的外賣員會用或同情或質疑的眼神看我。
他連續發了十多條都沒有什麼火花,自己憤恨地銷號了。
同事義憤填膺道:“佳佳,我認識做律師的,你要是有需要的話隨時聯系我。”
我讓她幫我截圖留證,正好最近的更新都寫完了,我也有時間去跟這一家子奇葩好好說道說道。
11
咨詢過律師後,律師表示陳杏的行為並未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我想維權並不容易。
他建議我先行存證,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當天晚上,我加錢請工人在我家門口裝了監控。
我留了個心眼,一個明顯的裝在門口,另一個小的裝在了門前的牛奶箱裡。
出來工作後,我就養成了事事留證的好習慣。
陳建鵬今天早上出來看到我裝監控,冷嘲熱諷道:
“你這種三十多歲的老女人還怕什麼?要我說這家裡沒個男人就是不行。”
我翻了個白眼:“那你也是時候該入土了。”
我故意嘲諷道:“有些人年後估計都要被優化了,就先別惦記我這兒了。”
陳建鵬被我氣得直咬牙,眼神卻頻頻看向我的監控位置。
“陸佳,你別得意。”
“別以為你做過我幾天女朋友,我就給你臉了。”
12
大年初七,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同事約了我出去玩。
走在路上的時候,監控軟件突然滴滴地叫了起來。
等我再看的時候監控已經顯示了短路。
我也不急,經過上次的事之後,我把家裡的一些貴重物品都存到了B險箱裡。
需要更新的文檔也放在了U盤裡,隨身攜帶。
他們要是再敢惹事。
正好現在警察叔叔們也要上班,我就當給警察叔叔增加業績。
同事還是不放心,堅持要晚上陪我回去。
到了家門口,我隱約能聞到門縫裡傳出來一股尿騷味。
一想到我的監控短路,我和朋友面露菜色,沒忍住幹嘔了起來。
陳杏又像往常一樣靠在門邊鬼鬼祟祟地看我。
“诶呦,大忙人回來了,又去哪裡賺錢了?”
我沒理她,徑直進了屋。
室內一切如常,看起來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連我放在門口坐車用的一塊錢零錢都沒有動。
我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了。
直到同事驚呼。
“佳佳,你的小說評論區怎麼進來這麼多奇怪的人!”
我臉色一變,趕緊打開了電腦。
電腦上,赫然是我的小說後臺。
評論區裡湧進來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大多數都是同IP的。
“這就是那個嫌貧愛富的女人吧?我看看她寫的都是啥?”
“大家快去某音看視頻,她在新年夜霸佔了老公的房子,什麼房子是她的?她這種女人怎麼可能買得起房子?”
“大半夜穿著睡裙就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很多讀者在下面幫我說話。
可很快淹沒在了這群人刷屏一樣的攻勢下。
而反觀陳家的某音賬號,居然有不少人給他們打賞。
還有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東西在下面說要嫁給陳建鵬。
我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