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語塞，換了個話題：「弟弟還這麼小，不要讓這個家散了，現在這麼晚，林姨生著氣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管她吶！」我爸這段時間一直沉浸在懷念我媽的好，對林曼麗冷淡了些。
可她到底是兒子的親媽，我爸最終還是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我知道今晚要出大事，趕緊哄睡了張天豪。
兩個小時後，樓下傳來林曼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
「這能怪我嗎，都怪你！是你不理我的！」
「你能背著我去找女人，我為什麼不能背著你去找男人！」
我爸習慣了女人的順從，對林曼麗已經很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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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個男人能容忍被戴綠帽？
「離婚，給我滾出去！」
我爸氣得大罵，什麼難聽的詞都說了出來。
林曼麗意識到我爸是來真的，終於清醒，以兒子還小為由，哭著求我爸原諒。
沒想到，我爸這次這麼硬氣，直接打電話喊律師來擬離婚協議。
「必須讓她淨身出戶，我一個子都不給她！」
林曼麗見怎麼哭都沒用，也開始硬氣。
「離婚可以，我要兒子，還要一半的家產！」
「別以為我不懂法律，你能分給她錢，就能分給我錢！」
見我爸不同意把兒子給她，她愈加得意，趁機說：「兒子可以給你，但要給我分一半的錢。」
「給你錢，讓你繼續養男人是吧？」
我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他斬釘截鐵地說：「要麼自己出去，要麼帶著兒子出去，你選一個。」
林曼麗不相信我爸會不在乎兒子，梗著脖子說：「我帶兒子走！」
「好。」
我爸繼而吩咐律師：「給我把張天豪的名字從繼承人裡劃出去，我要把財產全給女兒！」
他說的是氣話。
因為他很快就後悔了。
「我的一切都是兒子的，隻要你願意淨身出戶。」
林曼麗知道自己養不起張天豪，用盡手段打官司分錢。
可我爸找了原先給我媽打官司的律師，他強得可怕……
林曼麗沒分到一分錢，但她帶走了所有的奢侈品。
臨走前，她雖然落魄，仍然囂張。
「小賤人，你別得意，即便我走了，財產也是我兒子的。」
她說得對，所以我更要努力了。
7
我拼命再學了一年，目標是國內最好的金融大學。
當我勝券在握地走出考場時，我媽如約穿著旗袍，在校門外等我。
她是那樣優雅，像一朵盛開的花。
可惜我爸在旁邊站著，有點煞風景。
聽說，這一年來，我爸很想挽回我媽。
他在對面咖啡廳辦了個會員，每天都去坐上幾個鍾。
無奈我媽不為所動，他肉眼可見地憔悴不少。
這次因為是我高考，我媽沒有拒絕我爸的陪伴。
他們帶我去商場做入學前的準備，我爸這次倒是大方得很。
什麼電腦、護膚品、衣服，都是挑貴的買。
我本來以為我看上的那臺三萬的電腦他不會同意，沒想到他直接花六萬給我上了頂配。
也是，林曼麗一個包包就好幾十萬。
當初那臺三千塊的電腦，我爸是真沒把我看在眼裡。
我爸本來也想送包給我媽，我媽以不喜歡為由拒絕了。
我知道我媽是不想與我爸有牽扯，但我不怕牽扯，私底下跟我爸說：「要不把包送給我？到時候我把包放媽媽家裡，媽媽看到包就想到你。」
我爸覺得這睹物思人的法子很妙，一揮手買了個限量款給我。
可我怎麼會去惡心我媽？不久後我就把包賣到了二手市場，狠狠賺了一筆。
靠著這筆錢，我在讀大學的時候開始創業，誰也沒有告訴。
正當我風生水起的時候，家裡出事了。
林曼麗的不雅照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我爸蒼老了十歲。
看來林曼麗是動了真感情，她通過賣奢侈品的方式，一直養著那個男模。
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男模隻是愛她的錢。
等她沒錢了，男模就用私密視頻找我爸勒索十萬。
「你也不想你兒子被人指指點點吧？」
我爸為了兒子，一而再再而三妥協，前前後後給了五十萬。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關心則亂。
他都知道尋親是無底洞了，居然不知道男模也是無底洞……
但忍耐也是有極限的。
當男模再次找到他，想要二十萬時，他忍無可忍報了警。
可男模也不是吃素的，他被刑拘前，把所有照片和視頻都放了出來。
聽說，張天豪現在哭著不肯上學。
而我爸，不僅在網上受到了群嘲，說他綠有綠報。
就連公司的合伙人，也看不上他，讓他退居二線。
多方打擊下來，我爸身體垮了，失去了鬥志。
他打電話給我，讓我畢業就回公司上班。
「悅悅啊，公司是我和你媽一手一腳創建的，它姓張。」
確實是姓張，但是是張天豪的張，不是張悅悅的張。
因為，畢業後我回到公司，隻是暫代他，並沒有獲得股份。
他心裡想的其實是，讓我先穩住公司，到時候好把權力移交給弟弟。
不然，他怎麼這麼豁得出去，在五十五歲的年紀，要去國外陪讀？
他們出國那天，我爸叮囑我：「要守好公司，等他們回來。」
我鄭重點頭，在心裡冷笑，「公司一定姓張」。
8
原本以為，等弟弟學成歸來，至少還有十年。
可爸爸沒管住弟弟，讓他學壞了。
他不僅打架鬥毆，還學會了抽大麻。
爸爸沒辦法，在弟弟高二那年，帶著他回國了。
他們回國這天，我訂了位子，請他們吃飯。
我爸看著我幹練的樣子，很是感慨：「都是我的種，怎麼就這麼不一樣。」
「那又怎麼樣？」
我弟依舊對我充滿了敵意，他指著我的鼻子罵：「要不是你這個臭婊子，我怎麼會從小就沒有媽！」
一頓飯，就這麼掃了興。
我爸讓我不要跟我弟計較。
我弟索性攤開說：「爸，財產都是給兒子，我現在就要公司！」
哎，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要聽我爸的意思。
我爸尷尬地看了我一眼，一巴掌拍我弟頭上。
「就你，現在有能力管公司嗎？」
「給我老老實實高考，像你姐一樣考個像樣的金融學校，再說！」
他說的是「再說」，但其實，如果張天豪有這個能力，公司就是他的。
我爸對張天豪寄予厚望，同時又惦記我媽。
他回來後第二天去了花店。
我忘記跟他說，我媽有男朋友了……
所以當他看見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握著我媽媽的手插花時，他怒火中燒，衝過去想把人打一頓。
但顧叔到底隻有四十幾歲，反過來把他揍了一頓。
他不服，想用財力讓顧叔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無奈顧叔是有名的奢侈品花店的老板……比我爸有錢多了。
因此我爸萬念俱灰，覺得事事不如意。
他此時不知道，不如意的事還在後面。
因為，林曼麗故技重施，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找了幾個混混堵我。
這事和上輩子一樣，隻是推遲了好多年。
我夜夜防著，終於有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他們入獄了，罪名是強奸未遂。
為了減刑，他們供出了林曼麗。
我以為隻有林曼麗，原來還有張天豪。
是他出的錢。
但林曼麗決定做一個好媽媽，認下了所有的事，不承認張天豪知情。
而我爸，也要求我不要追究張天豪。
「他還小，不能有這個汙點，悅悅你別計較，爸爸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補償你，好不好？」
他的眼裡隻有兒子不能有汙點，絲毫不擔心女兒會S。
我笑了笑，答應了。
畢竟，我辛苦那麼多年，他都舍不得給股份我。
現在唾手可得，怎麼能不要？
林曼麗被判了一年，我去拘留所看她的時候，她特別激動。
「怎麼會這樣，你明明會S的！S得特別髒！」
「都怪我，我醒得太遲了，我該早幾年的。」
她自問自答的樣子有些搞笑，原來她也重生了。
既然這樣。
我淡定地欣賞著她發瘋的樣子，在她撲上來時，小聲告訴她。
「別急，還沒還清。」
「你知道的，兩條人命。」
她突然冷靜下來，隔著柵欄罵我不得好S。
我笑了笑，把張天豪連專科都沒考上的好消息分享了一下。
她紅著眼，眼裡充滿了恨意，恨不得S了我。
太好了，我早就準備好了天羅地網。
9
我爸因為覺得對我有愧，一直沒露面。
有天我正開著會，他突然帶著張天豪闖進來，揚言要罷免我的職務。
「張悅悅，你的心腸這麼黑，太讓我失望了！」
他咆哮著吩咐眾人出去，怒氣衝衝地質問我：
「當年那個鴨子，是你叫去招惹曼麗的？」
這麼久的事了，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
我想了想，不解地問：「爸，你不是說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嗎？」
「你……」
我爸氣得直按著胸口。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張天豪有些不耐煩。
「爸，你跟她廢什麼話，直接讓她交出股份滾蛋啊！」
他叫來了保安，命令他們把我趕出去。
保安氣喘籲籲地趕來，愣在原地沒敢動。
「傻愣著幹嗎！」
我爸見張天豪使喚不動人，氣得大罵保安：「這是誰的公司，不知道嗎？」
他把公司的法務叫來，讓他擬定協議，不僅要收回贈予給我的股份，還要把公司移交給張天豪。
法務跟了我爸幾年，也跟了我幾年，多少了解我們家的事。
他猶豫了一會，勸我爸：「小姐能力很強，能……」
我爸這時候哪裡會在乎我的能力，他大手一揮，催促道：「馬上擬協議，公司給天豪，至於張悅悅，按普通員工給她結清工資，交接好了趕緊走。」
他生怕我會和張天豪爭，一再強調：「這是我的，我愛給誰就給誰。」
法務見他如此固執，抹了一把汗問我：「小姐，你有什麼想法？」
「我……」
我剛準備說話，張天豪衝上來抡起法務的衣領。
「嘿，你是白痴嗎？你趕她走就行了，你還問她有什麼想法！」
「她要是想要公司，你有資格給嗎？傻逼！」
他氣得發狂，像一條逮誰都咬的瘋狗。
我叫來保鏢，一左一右提著他，站在我爸邊上。
「你們……你們瘋了嗎！」
我爸畢竟不傻，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盯著我緩緩開口。
「悅悅，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
我從大學開始創業，精通法律和金融，不就是為了報仇嗎？
我揚了揚手。
法務開始匯報從我接手公司那年的虧損情況。
「小姐很能幹，三年就把公司扭虧為盈了。」
他滔滔不絕說了半天，最後告訴我爸：「咱公司已經被小姐的公司收購了。」
「至於您，無權幹涉本公司內務。」
「什麼？」
張天豪一聽公司變成我的了，跳起來想踹我。
可保鏢不是吃幹飯的，一拳就把他揍趴下。
「住手，別打我兒子！」
我爸心疼張天豪，去掰保鏢的手。
保鏢沒敢松手，用眼神向我請示。
我覺得差不多了，輕輕點了點頭。
不料，張天豪突然暴起，把怨恨都撒在了我爸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這個老不S！誰讓你假模假式去尋親的？」
「要不是你，我媽就不會被害成現在這個樣子！」
「要不是你，這些財產原本都是我的！」
他像魔障了一樣，一拳一拳打紅了眼。
等我回過神來，讓保鏢去攔。
我爸已經被他兒子揍得頭破血流，呼吸困難了。
「逆子……逆子啊……」
10
既然是逆子，我相信我爸也希望我弟能受到法律的制裁吧？
我報了警，張天豪以故意傷人罪被拘留了。
至於我爸，他也不好受。
在ICU搶救了三天，終於撿回來了一條命。
他一醒來就吵著要見我媽。
「玉玲，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欺負你。」
我爸這個人就是這樣，隻要受點挫折就能想起我媽的好。
被逼出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我拿出寫給我弟的諒解書，當著我爸的面撕得粉碎。
沒想到，我爸不僅不激動，反而流著淚跟我道歉。
「悅悅，爸爸也對不起你，任由你就這麼被害S了。」
我心裡一咯噔，難道他也重生了？
但這種道歉，又有什麼用？
「爸，如果不是這輩子受到了林曼麗的背叛和張天豪的傷害，你會後悔？」
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老淚縱橫，想要見我媽一面。
「不必了。」
我想了一下，決定告訴他實情：「顧叔叔求了一百次婚，我媽終於答應了。」
「臨近大喜的日子，就不要來醫院找晦氣了。」
晦氣兩個字，我說得極慢。
我爸臉色一僵，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他大概是忘了，我已經長大了，不用看他的臉色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放緩了語氣求我：「你幫我錄個視頻，等我S了，放給你媽媽看，這樣可以嗎？」
「悅悅啊……」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到底是你的爸爸。」
這種爸爸，要來沒用，可我還是頓住了腳步。
因為醫生說，他得了癌，活不久了。
我敷衍地打開手機，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他流著淚地看著攝像頭，一件事一件事跟我媽懺悔。
太久了，我不耐煩地搖了搖手機。
他像鼓足了勇氣，紅著臉大聲喊：「玉玲，我們來世再做夫妻。」
這也太晦氣了，還好我沒有按開始鍵。
他以為我錄了視頻，千叮萬囑提醒我要守承諾。
我實在不忍心騙他，走之前說了句：「沒錄。」
沒想到這反而成了他的執念，熬到我弟判刑，他還沒S。
又過了兩個月，我媽和顧叔叔大婚。
我爸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跌跌撞撞要闖進去阻攔。
好在我提前安排了保鏢，在外場就把他攔下了。
「爸，你就是沒良心，當年沒良心拋棄我媽，現在沒良心又來破壞她的幸福。」
「你看看你，屁本事沒有，也敢來拖累她。」
我把上輩子他在我媽葬禮上說的絕情話原話返還。
他身子一抖，定定地看著婚禮的方向發呆。
這次以後，我爸沒過多久就病S了。
S之前，他把名下所有的房產都轉給了我。
我並不需要，把它們都捐給了尋親的機構。
再後來，林曼麗出獄了，她不復以往的凌厲，整個人顯得畏畏縮縮的。
跟我媽比起來差遠了。
說起我媽，她現在被顧叔寵成了小公主，狀態好得不行。
也許上天也是憐惜我們的，她至今沒想起前世的事。
太好了，我的媽媽活成了她自己的樣子。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