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番美談,怎麼到你嘴裡,就成戰神迫害她了?」
此刻我隻恨自己沒有曠世神力,不能將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統統撕碎。
「美談,好一個美談啊!於你們是美談,於我阿姐,是受盡屈辱的十年!是被磋磨至S的一生!」
我的聲音幾乎泣血。
神官悲憫垂眸:「所以你想怎樣?」
「S人償命,血債血償。」我一字一頓道。
「讓戰神給一個凡女賠命?女娃娃,這太荒謬了,況且,你說到現在都是你一面之詞,我該如何相信?」
「好,讓祈昊滾出來,讓他出來見我,跟我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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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戰神殿的仙童就被喊了過來。
神官跟他耳語了幾句,面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我嘲諷冷笑:「不是又玩忽職守,下去禍害凡間女子了吧?」
神官沒有回答,隻是告訴我,戰神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我的手仍舊SS抓著破神錐,不敢松懈一毫。
沒多時,祈昊沒來,長元師尊倒是來了。
平日裡在我們面前冷淡自持的尊者卑微地跪在地上行禮。
「見過諸位上神。」
神官揮揮手,為我們屏出一個結界。
傳進來的最後一句話,是對長元師尊的吩咐。
「務必保護好太子殿下。」
外界的聲音剛剛消失,長元師尊就朝我怒吼:
「孽徒,果真是你偷了破神錐,你給我捅出了天大的簍子啊!」
「不要靠近我。」我淡淡道,「我怕我手不穩,一不留神刺下去,我灰飛煙滅事小,這小東西魂飛魄散事大。」
長元師尊的臉有些僵。
他總是習慣打一巴掌再給一甜棗。
見我不肯撒手,又苦口婆心地勸我:「小曲,你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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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謂我何苦,從沒有誰在意阿姐苦不苦。
就好像凡人都是蝼蟻。
S了就S了,沒什麼好可惜的。
可是憑什麼呢?
「師尊,你說人與神究竟有何不同?」
這上天庭的神仙,一樣會爭風吃醋,一樣會用下作手段。
一樣蠻不講理,一樣官官相護,一樣草菅人命。
這樣醜態畢露的人,哦不,神,怎麼就比我們凡人高貴了呢?
長元師尊聽得目瞪口呆。
「你,你道心不純,我當初就不該帶你上靈山。」
「不,師尊,我的道心就是替阿姐討個公道,我比你們的道心都要純。」
我直視著長元師尊的眼睛,「你敢說,你為何要修道,為何想成仙嗎?」
「我修蒼生道,當然是為拯救黎民蒼生。」長元師尊脫口而出。
但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可你包庇祈昊,從不在意阿姐S活,你怕沾因果,怕無法飛升,你不是想修道,你隻是想成仙。」
「胡說,這些年我下山還少嗎,仙門百家誰有我斬S的妖魔多,要不是我,還有多少人要橫S!」
「這隻能證明你的功利。」
「一派胡言!」
長元師尊越說越激動,反倒襯得我格外平靜。
我們一動一靜。
一人白衣翩翩,一人遍體鱗傷。
「你在害怕,師尊。」我輕聲道,「你害怕今日之事無法收場,被他們連坐責罰,徹底斷了仙路。
「你不問蒼生,隻求真神。」
長元師尊忽然驚恐地瞪大眼睛。
「不!」
下一刻,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他的道心,居然就這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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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退去。
我有些不耐煩地催促神官:「祈昊到底來沒來?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說著,破神錐又往下一分。
小太子周圍靈氣四泄。
神官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片刻慌張。
「快來了,快來了。」
我呵笑一聲:「我真是不明白了,為何真正犯錯的人,總是能美美隱身?」
「我最後倒數三聲。
「三——
「二——」
「孽障,還不放開太子殿下!」
一聲呵吼傳來,一個我做夢都不會忘記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
「你讓我好等啊,祈昊戰神。」
祈昊臉上滿是怒色,唯獨不見後悔和心虛。
他大聲質問我:「你就為了一個凡女,把上天庭攪成這樣?」
我點頭:「是又如何?」
「一個凡間俗女,我能讓她上天,已是她十世修來的福分!至於S,那是她福薄,受不住這份恩澤,還能怪我?」祈昊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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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
凡人就活該命賤,生S皆如草芥嗎?
「趕緊松手,看在小遊為我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我還能饒你不S。」祈昊居高臨下道。
我哈哈大笑起來。
越笑越誇張,越笑越悽涼。
這天道,真是一點也不公。
什麼時候受害者也要施害者來原諒了?
祈昊見我軟硬不吃,越發沒了耐心。
「凡愚!不要忘了,若不是我分了一縷神力在你身上,你早就S了,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還敢鬧事!」
我再也聽不下去,用破神錐抵著小太子向前。
小太子已然被傷到,面色慘白如紙,隨時都會魂飛魄散。
祈昊開始翻手結印:「我忍你很久了,神兵聽令,隨我布陣,找準時機S凡愚——」
同一時刻,我猛地將小太子丟了出去。
祈昊沒料到,幾乎下意識地朝我出手。
S氣縱橫,猶如狂風暴雨般向我席卷而來。
我的身體瞬間湮滅,仿佛塵埃散開。
凡人之軀,就是這樣脆弱。
祈昊嗤笑著收回手。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然而下一瞬,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破碎的魂魄以極快的速度復原了。
古老的咒文在我靈魂裡飛旋。
飓風裹挾著雷霆萬鈞,將尚未反應過來的祈昊和神兵全都拖拽在地。
我雙手合十,嘶聲怒吼:
「天地為爐,神火焚穹,滅神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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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昊起初還不以為意,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在這個陣法裡,他失去了所有神力。
隻能眼睜睜看著我一步步走向他。
「這是什麼?」他問我。
「滅神陣,你沒聽清嗎?」
我在藏書閣待的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可並不是在消磨時光。
我把一切能學的東西都學了,我了解每一本書,參悟了所有上古殘卷。
人人都覺得凡人誅仙,是天方夜譚。
那是因為他們不敢置之S地而後生。
如今我豁出一條性命,在魂魄上種下陣眼,忍受了上千個日夜的反噬和萬箭鑽心般的劇痛,就是為了以身入陣,替我阿姐報仇。
「在我身S的那一刻,你們這些對我出手的神仙都會被拽進這個陣裡,再不得解脫。」
我話音落下,陣法裡的神兵,還有剛才偷襲我的神官全都面露驚慌。
什麼叫再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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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昊想掙扎著站起來,但因為失了神力,被我輕而易舉地踹翻在地。
「別做無用功了,如今我是陣主,你們隻能任我擺布。」
「你是不是瘋了?」他大吼大叫著。
而我已經舉起破神錐,狠狠刺向他下腹。
「這第一下,是還你見色起意,欺辱我阿姐。」
他想躲,又被我一錐子刺進胃裡。
「這第二下,是還你在幻境中磋磨我阿姐,讓她為你洗衣做飯,生兒育女。」
祈昊吐出幾口血,呼吸都困難起來。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懼怕。
一如我阿姐當年。
我又一錐子刺斷他的手筋。
「這第三下,是還你強擄我阿姐上天,害她被折磨致S!」
鮮血染紅了祈昊全身。
我一臉肅S地站在他面前。
「若天條沒法懲處你,我就親自來。」
後面的神官聞言,胡子抖得越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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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昊如今與肉體凡胎無異,很快就被我捅得奄奄一息。
他癱在地上,虛弱道:「你不能S了我,我是六界第一戰神,沒了我,魔界一定會蠢蠢欲動。」
事到如今還想用這種理由綁架我?
我哈哈大笑。
「沒了你這種屍位素餐的敗類,下天庭多的是英豪才俊。」
就因為他這種人,生來就霸佔著好位置,別人才沒一點出頭的機會,現在居然也有臉跟我說這些。
祈昊見我不買賬,又打起了親情牌。
「小曲,你是叫小曲吧?你就算怨恨我,也要考慮那兩個孩子,小遊S了,你若是再S了我,那兩個孩子就徹底失去雙親了。」
我眼裡冷漠更甚。
直接一錐子刺進他心髒。
他不提那兩個孩子,我都要忘了……
曾經我也擔心他們得不到好的照料。
覺得他們是阿姐在天地間存在過的證明。
可偷破神錐的那一日,我在往生鏡裡清楚地看見,長大後的他們,會嫌棄自己的出身,埋怨阿姐隻是一個低賤的凡女,害他們蒙羞。
他們的心,跟祈昊一樣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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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火焰在我周圍燃燒。
祈昊終於再也說不出話,像個馬蜂窩一樣倒在我腳邊。
其他被扯進陣來的神仙紛紛向我討饒。
而我隻是踩著祈昊的頭顱,勾唇淺笑:
「本來,這是我和祈昊的恩怨,可誰讓你們對我出手的呢?現在這上古陣法把你們也判定成了SS我肉身的人——抱歉,我愛莫能助。」
大火燒得越來越盛。
這些神仙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慘叫聲越來越悽厲。
就連一直故作鎮定的神官都沒辦法再裝下去了。
「女娃娃,趕緊收了陣法,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
「哦?」
我攥著破神錐,一步步走向他。
他的目光越來越慌亂,越來越驚恐。
「上神,我剛才說了,我愛、莫、能、助。
「隻是你臨S前,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了你會體面地S,還是丟人現眼地S。
「現在,重新回答我那個問題,我阿姐這事兒,是強迫,還是自願?」
神官終於崩潰。
「是強迫,是強迫……」
我滿意地收回手。
隨後,又看向陣外眾神。
「我希望諸位永遠記住,凡人亦非蝼蟻,血債就要血償。」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咒文迸射出衝天火焰,遮天蔽日。
一片紅光裡, 我仿佛看見阿姐含淚朝我走來。
「小曲,你受累了……」
「阿姐!」
我一頭撲進她懷裡。
「我終於見到你了。」
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隨著我身形消散, 滅神陣也逐漸消失。
隻剩下一片荒蕪的焦黑,提醒著眾神,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
番外
兩百年後。
天庭蓮花池邊, 有人在唱歌。
「百歲光陰如夢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來,明朝花謝……」
我倏地睜開眼。
「啊——」
面前仙童驚呼。
但很快, 他又捂上嘴, 眼裡難掩驚喜。
「還真成了!」
我在記憶裡細細搜尋——
噫, 這不是戰神殿那小仙童嗎?
想到這兒,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滅神陣那日,我不是早已魂飛魄散了嗎,怎麼還能看見他?
仙童看出了我的疑惑, 趕緊解釋說,那日我確實魂飛魄散了, 但眾神散去後,他立馬抱來了戰神殿的聚魂法寶。
隻可惜這陣法實在太厲害, 他在那兒蹲了七天, 也隻集到一絲極淡的殘魂。
按理說, 什麼用都沒有。
但他聽說天池水能生S人肉白骨,就把裝有我殘魂的法寶泡進了天池, 然後自請來種蓮花了。
「我根本沒抱什麼期待,誰知道你竟真的重新長好了!」
仙童似乎很高興, 「你等著,我用蓮藕給你雕個身體,你就能回凡間啦。」
「等一下,」我打斷他, 「你為什麼要幫我?」
仙童一愣。
他抿了抿唇,似有惆悵。
我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大聲地喊著阿姐。
「(「」原來,他並不是什麼仙童。
他也曾是天之驕子,隨姐姐一同飛升成仙。
可祈昊看他姐姐貌美,就強行擄走做了「侍女」。
「我阿姐寧S不從,就被他折磨S了, 可我太懦弱……」
仙童用力抹了抹眼眶。
「不說傷心事了,反正一切多虧了你, 我不能讓你枉S。」
「可我若是重回下界, 你如何跟上天庭交代?」
「上天庭?」仙童訝然,「哦, 忘了跟你說,早就沒有上天庭了。」
兩百年前戰神祈昊隕落,魔界很快大舉入侵。
上天庭沒有可用之才,但下天庭多的是飛升的將領。
於是在那場仙魔大戰後, 上天庭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最後, 再也沒了特權。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是不是要感謝你?」仙童道。
我垂下眼眸,心情有些復雜。
這也算另一種陰差陽錯了。
「嗐,不說這些過去的事了!」
仙童揮揮手。
「快快, 別愣著了,趕緊告訴我,你要塑個怎樣的肉身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