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該有幸福順遂的一生的。
憑什麼祈昊見色起意,也能被美化成我阿姐的福分?
14
靈山上眾人都開始躲著我。
似乎生怕我提起阿姐的事情。
我知道他們不願幫我,索性不再跟他們傾訴。
隻是把更多時間泡在藏書閣,鑽研那些上古殘卷和精妙劍法。
我知道,我必須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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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越來越少,表情也越來越冷淡。
長元師尊又一次出關時,看見我低眉站在一眾師兄師姐後,似乎長舒了一口氣。
「小曲,你終於有幾分修士的樣子了。
「放下執念,少沾因果,對你總是有好處的。」
我淡淡點頭,沒有辯駁。
人人都以為我認命了。
但他們不知道,我從沒忘記阿姐。
每每午夜夢回,我都能看見阿姐捂臉垂淚的樣子。
15
這天,我又在後山練功時,一隻仙鶴忽然扎在不遠處的地上,叫聲悽慘。
我本不想管它,但又忽然想到,正好可以試試最近新學的療愈大法。
於是,我慢慢走近它,幫它療起了傷。
許久後,仙鶴終於緩過來。
它抖抖翅膀,神色語氣都變得倨傲起來。
「你倒是有眼力見,我可是上天庭的靈寵,若你今日視而不見,來日……」它呵呵兩聲,「一定有你好受的。」
我的心怦怦直跳。
它說什麼我都聽不清了,我的腦子裡隻剩下「上天庭」幾個字。
我努力壓制住迫切的語氣,故作崇拜道:「上天庭,那真是個好地方。」
仙鶴越發倨傲。
眼看它撲撲翅膀想走,我趕緊問:「祈昊戰神也在上天庭嗎?」
「這不廢話嗎?」
我壓住狂跳的心髒,裝出害羞的神色:「我,我仰慕祈昊戰神已久,若,若是能得他青睞……」
「哈!」仙鶴嘲諷,「你做什麼夢呢?祈昊戰神能看上你?」
「真的沒一點機會嗎?」我泫然欲泣。
「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還不如祈昊戰神前不久領回的凡女,那個長得倒是絕色,隻可惜戰神殿沒人看得起她,磋磨了幾日,就被逼S了。」
我的心髒驟然停住了。
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什麼……S了?」
「對啊,你要上去也是S路一條。」
仙鶴未說完,我已經捏住了它纖細的脖頸。
「既如此!你們都去!S!吧!」
我用力一折,仙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16
我在後山從白日枯坐到深夜。
我的阿姐S了。
我無法相信,阿姐S了。
過往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飛速閃過。
阿爹阿娘S得早,從小就是她在照顧我。
她幫我扎辮子,幫我洗臉,幫我還擊那些欺負我的小孩……
她總會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給我。
那時隔壁大娘總是笑話我:「怎麼小曲吃得圓滾滾的,你阿姐卻瘦得跟柳條一樣?」
我的心疼得幾乎快要裂開。
憑什麼,憑什麼我阿姐受了這麼多罪,罪魁禍首卻安安穩穩地在上天庭享福?
仙鶴的血流到了我身上。
我忽然反應過來——
等等,我在藏書閣翻到的一本古籍上似乎寫過,若得他人內丹煉化,短期內身上都會有那人氣息。
我雖沒資格進入上天庭,可仙鶴來自那兒。
若我煉化了它的內丹,是否也能上去呢?
17
我心底復仇的火焰熊熊燃燒。
但我也很清楚,憑我現在的本事,就算到了上天庭,也是S路一條。
一切必須從長計議。
我把仙鶴的內丹收了起來,一把火燒幹淨它的屍身。
從這天起,我越發勤勉地修煉。
在所有人看來,我已經到了一種不要命的境地。
我幾乎不再回寢屋,日夜都在後山練功,藏書閣裡浩如煙海的殘卷古籍也統統被我翻了一遍。
次年春天。
我順利結丹,開始學著御劍飛行。
或許是漸入佳境了,我居然成了靈山第一個僅用半月時間就學會御劍的弟子。
師兄師姐們都不敢再小瞧我。
同寢的女修對我說話也客氣了許多。
有一天,她還當著我的面感嘆了一句:
「嗐,長元師尊當初怕你鑽牛角尖,還特地囑咐我要盯緊你,如今看來你好得很嘛,根本不在意那些雜七雜八的事了。」
我心頭一頓,沒有說話。
女修還在邊上滔滔不絕。
誇我已經學會了修士最該具備的品質,不沾因果,太上忘情。
然而次日,我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幾個黑衣執法拖走了。
18
大殿裡,長元師尊和其他仙門長老端坐高臺,面色冷峻。
「跪下!」他冷聲道。
「是你偷了破神錐?」
我搖頭否認:「弟子不知師尊何意。」
長元師尊袖子一揮,我就被重重的威壓砸得匍匐在地。
「破神錐昨晚被盜,往生鏡也被毀了,除了你,誰會動這些東西?」
當初古神創世,六界初開。
他給每一界都留下了神秘法寶,用來相互制衡。
破神錐就是人界至寶,承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無論是普通修士還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隻要被它刺中,就毫無生還的可能。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我偷了破神錐,準備對付祈昊。
但我趴在地上,鼻腔嘴巴都流出血來,依舊面色誠懇,毫不改口:
「恕弟子愚昧,破神錐的用處不是用來S神嗎,弟子要它有何用?」
長元師尊和其他仙門長老的面色有些維持不住。
仙門大比那日,他們早已達成共識,絕不重提此事。
現在我一口一個不懂,他們反倒摸不清我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了。
長元師尊咬咬牙,又重重地甩甩袖子。
安靜的大殿甚至能聽見我骨頭碎裂的聲音。
「究竟是不是你偷的?」
「弟子為何要偷?」
我一張嘴,破碎的內髒混著血往下流。
終有長老面色不忍:
「算了算了,應該不是她,她哪有這個本事?
「再說了,就算是她拿的又有什麼用?上天庭那種地方,連你我都沒資格去,更不要說她了。」
長元師尊抿唇不語。
許久後,才揮揮手,替我解了禁錮。
19
當晚,我在後山練功。
長元師尊又來找我,這回倒端的是語重心長的模樣。
「小曲,我都是為了你好,那寶物若是你偷的,還是盡早還回去。」
我沒有說話。
他又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恨,但你想想,若不是祈昊戰神施了神力在你身上,你早就S了,哪還有機會求仙問道?
「不管他對別人怎樣,對你總是有恩的。
「再說了,如果沒有他,魔族又會蠢蠢欲動,到時候又是一場生靈塗炭,你也不想看到這番場面吧?」
我仍舊不語,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可長元師尊剛走,我所有乖順的神色就瞬間脫落。
多可笑啊。
祈昊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反過來還要感謝他,這究竟是什麼爛道理?
不過這些,我無須跟任何人多言。
從仙門大比那天我就明白了,長元師尊也好,其他仙門長老也好,他們都一心想著飛升。
對他們來說,我阿姐的屈辱輕如鴻毛,如何讓上天庭滿意才重如泰山。
畢竟那些真神一句話,就可能斷送他們的仙途。
所有人都口口聲聲說為我好。
可是沒有誰會真心幫我。
20
次日,我騙師兄師姐說要下秘境,實則偷偷離開了靈山。
通天涯邊,我認真煉化完仙鶴的內丹,御劍直奔南天門。
起初,我心裡還有些忐忑。
可到了下天庭時,守門的兩個仙兵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我身上上天庭的氣息,畢恭畢敬朝我行了個禮。
我懸著的心這才落回肚子裡。
往戰神殿去的路上,我SS攥著破神錐,手指骨節都隱隱泛著疼意。
可門口灑掃的仙童卻告訴我,祈昊根本不在。
「你是什麼人,為何來找戰神?」仙童問。
我張了張嘴,剛想編個謊話,他又猛地拍了下腦袋。
「哦,你不會是戰神在下天庭新找的『侍女』吧?」
我愣了一瞬,從善如流地點頭。
仙童丟開掃帚,把我領進一個空房間。
「那你就先住這兒吧,其他的等戰神回來再說。」
他說完,就自顧自離開了。
人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我剛才繃緊了一路,現在突然松懈下來,竟一時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笑鬧聲。
門口的光線陡然變暗。
幾個衣鬢飄香的女仙走了進來。
「呦,又來新人了。」
我攥緊破神錐,戒備地站了起來。
21
她們上上下下打量著我。
「好久沒見過長相如此普通的女仙了,戰神真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換點清粥小菜了。」
「是啊,前不久剛領回一個凡胎,現在又搞來一個凡胎。」
「哎——你們不覺得她們倆長得還有點像嗎?」
其中一個女仙說著,手指忽地鉗住我下巴。
空氣驟然沉寂下來。
半晌,才有人酸溜溜開口:「戰神莫不是動真情了?還玩上替身這一套了?」
「真不懂那凡女有什麼好的,咱們當初就該多折磨折磨她泄憤……」
我的心猛地漏了兩拍:「你們對她做什麼了?」
「你很好奇嗎?」
這人似乎存心嚇我,一邊繞著我,一邊陰惻惻道:
「我們封了她的五感,讓她一點點變瞎變聾變啞。
「然後控制她的夢境,讓她隻要閉上眼,就全是可怕的東西。
「哦對,我們還讓她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長出鱗片羽毛……」
她說著說著,掩唇笑了起來。
「凡女就是不禁玩,略施小計,就被嚇破了膽子,流出那種腥臭東西。」
我隻覺得渾身血氣都在朝頭上湧,喉嚨跟刀攪一樣,酸疼得幾乎痙攣。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哈哈,誰讓她搶了戰神的恩寵。」
她話音未落,我已經抓著破神錐躍起,衝她靈臺狠狠砸下。
22
我一邊砸,一邊大吼著:「你們憑什麼這麼折磨她,憑什麼!」
一片紅白之物流淌在我手邊。
原來神仙的S狀,也這麼難看。
旁邊幾人嚇傻了,第一反應就是逃。
但我往前一撲,又抓住一隻手,用盡全力砸下錐子。
剩下的兩個女仙慌張地朝我施法,但越急越容易出錯。
尤其是看我跟感覺不到疼一樣,哪怕身上血肉模糊了,仍舊猩紅著眼,飛撲向前,她們就更沒有章法了。
所有人都躺在我腳邊後,那些譏諷的聲音終於不見了。
我喘著粗氣抬頭,正好撞見不遠處仙童驚恐的眼。
趁他逃走前,我飛身過去,一把掐住他的喉嚨。
「女女女仙饒饒我一命。」仙童苦苦哀求,「我從從未欺辱過那凡女,我還讓她找過三官殿鳴冤呢。」
「鳴冤……這裡也有鳴冤的地方?」
仙童連連點頭。
「她去了嗎?三官殿那邊怎麼說?」
仙童的眼神躲閃起來:「這,這我怎會知道啊。」
我垂眸沉思一會兒,隨手丟開他。
既如此,我就親自去問問。
23
我按照仙童指的方向,一路御劍前行。
沒多時,到了一處氣派的大殿前。
仙童說,對於那些違反了天條或犯下重罪的神仙,三官殿可以進行審判和懲處。
類似於凡人界的衙門。
因此,三官殿前也立了一面大鼓。
我高高飛起,揚起破神錐,重重砸了上去。
咚咚咚。
鼓聲震天。
沒多久,三官殿外就聚集了一堆不明所以的神仙。
大概從他們有印象起,這是鳴冤鼓第一次響起。
上天庭裡,大多是身份尊貴的真神,也有少部分情況特殊,短暫出現的下天庭神仙。
起初眾神根本猜不透我的身份,也不敢輕舉妄動。
很快,三官殿大門敞開,一個寶相莊嚴的神官從裡面走出來。
「何人擊鼓?」
幾乎就在剎那間,我猛然抓過邊上一個尚且稚氣的小神仙,錐子直接橫在他靈臺邊。
「此乃破神錐,我若是感覺到危險,絕對能在第一時間刺S他。」
24
我猜得很對。
這個孩童衣著尤為不凡,根本不是等闲之輩。
從我來到上天庭起,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但這些所謂的真神不一樣。
他們沒一個想S的,也不敢拿這孩子的生S冒險。
「你是怎麼上來的?」神官擰眉看我。
「你無須知道。」
「好,好,你所求為何?」
又是這句話。
我直接大吼:「我要告祈昊!」
我滔滔不絕地喊著祈昊的罪行。
一條又一條。
可面前的神官面色卻如古井無波。
我說得口幹舌燥了,他才輕飄飄拋出一句:
「三官殿向來依照天條辦事,你想讓我懲處戰神,可天條裡根本沒你說的那些項。」
25
我怒火中燒。
「所以他就可以白白侮辱我阿姐,強迫她生子,又把她強擄到天上,看著別人把她磋磨至S嗎?」
「女娃娃,你一口一個強迫,你怎知你阿姐不是自願呢?」
「是啊。」旁邊也有聲音附和起來,「她一個凡女,跟戰神雲泥之別,戰神若有意,她豈有不願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