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池煜的時候，他說再見到我，會爆我黑料爆到我退圈。
後來再相遇，是在一檔電競直播綜藝。
他成了炙手可熱的電競冠軍，而我已然是個黑料纏身的糊咖。
主持人問池煜，遊戲中我追在他身後呼救時，為什麼不回頭。
網友們都期待嘴毒小王子會如何痛罵我這個作精。
我認命般閉上眼。
可向來玩世不恭的池煜霎時紅了眼，直看向我：
「當初她嫌我黏人不成熟甩了我。」
「我追在她身後挽留的時候，她也沒回頭。」
1
被經紀人硬推上臺時，我慌張地看去那個被電腦屏幕擋去一半臉的少年。
他低著頭，碎發落在額間。
骨骼分明的手指把玩著仿真刀具，漫不經心。
盡管直播開始的這幾分鍾來，他還沒抬頭露一次正臉。
直播間已經為他掀起風浪：
【池煜帥得簡直慘無人道，已經火出圈了！直播間兩千萬人至少有一半是衝著煜神這張臉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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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打了三年比賽就奪冠的煜神诶，區區一張帥臉，是他身上最不值一提的優點好吧！】
【嗚嗚嗚煜神這手，我跪舔！玩什麼刀具啊，玩我！】
【......】
【等等，剛被推上臺的女人是誰，有點眼熟？是不是前陣子被罵的那個做假女星？】
見少年沒有抬頭看來，我松口氣。
低著腦袋走向角落的位置，懸在半空的心五味雜陳。
同公司的藝人臨時鴿了這檔電競綜藝，我被經紀人王姐拉來頂包。
半年前被爆出造假黑料後，我的演藝生涯就進入了低谷期。
好不容易有了個能露臉的節目，我二話不說趕到現場籤了合同。
心疼我吃了大半年冷飯的王姐也替我高興，在一旁開玩笑道：
「這檔節目的主咖可是今年剛爆火出圈的電競冠軍池煜！反正你現在也糊得沒下限了，要不咱主動點，直接捆綁他炒個 ?CP？黑紅也是紅......」
我瀟灑籤字的手瞬間頓住，「誰......池煜？！」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
將我劈回五年前，異國他鄉的那場暴雨。
我高舉著傘，倔強的少年攥緊雙拳，狠狠盯著我。
「慕清歡你記住，是你為了前途甩的我。」
「以後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爆你黑料，爆到你退圈。」
我垂下眸，絕情地打著傘轉身離去。
徒留冷冷的冰雨，打湿池煜挺拔的肩背。
2
王姐聽不懂我話語裡的含糊，一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後，猛地把我推上了臺。
前不久我還高興終於又有了在大眾面前露臉的機會。
此刻我卻恨不得直接鑽進電腦桌下降低存在感。
主持人挨個請明星嘉賓自我介紹，臺上臺下為各路明星鼓掌歡迎。
隻有池煜不問世事，冷漠地低頭擦著鍵盤。
我是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
我僵著腦袋，把視線固定向鏡頭，攥著話筒的手不停冒汗。
「大家好，我是......慕清歡。」
話音剛起，我便注意到餘光中，聞聲猛然抬起頭的池煜。
灼熱的視線，仿佛要在我身上燒個洞。
當導播把鏡頭轉到我臉上時，剛還激烈討論著比賽和特邀嘉賓的直播間，瞬間變了樣：
【慕清歡？就是半年前被爆出捐款造假的女星？她還沒退圈啊，真厚臉皮。】
【可不就臉皮厚呢，上個月還買了自己後悔痛哭流涕的熱搜，真綠茶！這節目組什麼糊咖都邀請。】
【我煜神可是人稱嘴毒小王子，最討厭這種表裡不一的人了。坐等煜神鑑茶！】
做完簡短的自我介紹後，我又將身軀整個藏回電腦屏後。
可那道愈來愈強烈的視線，盯得我把頭壓得越來越低。
3
第一場比賽是友誼賽，由節目組隨機分成兩組對決。
演藝生涯仿佛注定要毀在今天般，我被分配到池煜那組。
講究女士優先的電競選手讓我先選位置。
想起自己苦不堪言的遊戲技術，我默默選了個不太看重技術的輔助位置。
可我剛說出口，池煜就冷眼掃向我。
「輔助位置有多重要，你能玩明白嗎？」
幽暗的黑眸中帶著封存五年的怨恨。
好像確實玩不明白。
當年他耐著性子教了我很久輔助的玩法，我卻依然隻會玩個形同擺設的角色跟在他身後。
那時池煜無奈地搖頭說：「算了，你就乖乖當我的第七神裝吧。」
現在分手了，倒是毫不客氣地嫌我菜了。
我悻悻避開池煜的目光，自覺換到上路的位置。
觀眾們看我吃了癟，直呼大快人心：
「煜神平時是不是也看娛樂新聞啊，感覺他也很討厭慕清歡呢。」
「連捐款做善事都能造假的人，誰不討厭。煜神給我狠狠罵這個作精！」
「诶，你們注意到慕清歡的遊戲 ID 『愛吃魚』沒？煜神的粉絲團名就叫吃魚天團，不會這麼巧吧？」
「她不會是我們煜神的夢女吧？可別惡心我們煜神......」
4
遊戲進入準備階段，我看著屏幕中兩個時隔五年，再次挨在一起的 ID 出神。
第一次玩這個遊戲，是被池煜纏著注冊的。
當時他給我起的 ID 名是赤裸裸的「愛池煜」三個大字。
隻因他的遊戲 ID 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強勢擁我入懷，得意地說：
「這樣別人就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我看誰還敢讓你給他打輔助。」
「以後隻準給我打輔助，聽到沒？」
我嘴硬裝說聽不懂。
他便一個勁地親我，親到我嘴軟。
隻是後來有次吵架，我就賭氣把 ID 名改成了「愛吃魚」。
池煜哄回我後，又因此生了好陣子悶氣。
那次是因為什麼吵架來著？
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了。
我不禁悄悄打量不遠處的池煜。
和我分手後的五年，他褪去了稚嫩，眉宇更加鋒利。
我暗自苦笑，他應該早把我們的過去，嫌惡地拋之腦後了吧。
5
時隔五年再碰這個遊戲，我的技術甚至菜到史無前例。
被對面殺了個穿，戰績慘不忍睹。
就連制作人都看不下去，在中場休息時直接告訴導播別再給我鏡頭了。
我有些窘迫地垂下頭。
那道難以忽視的視線又落在我身上。
我望去時，池煜的雙眸深邃，晦暗不明。
我不禁心悸。
我都已經夠慘了，他不會還想著爆我黑料吧。
不過想來也是，當初他那麼愛我。
我卻甩他甩得毫不留情面。
……
開始第二場比賽前，有個主持人採訪環節。
實時觀看直播間彈幕的主持人顯然注意到觀眾們說，期待看到池煜鑑茶名場面。
於是他問池煜：「剛剛比賽中慕清歡在你身後發出請求救援信號時，煜神你離得最近，怎麼沒有回頭救援呢？」
這一問提起全直播間的興致，【坐等煜神毒嘴作精】的彈幕瞬時刷了滿屏。
我暗叫不好。
雖然已經黑料纏身，糊到不能再糊。
但我被池煜拿捏在手中的黑料，著實能一舉將我逼退出圈。
我認命般閉上雙眼，等待池煜的審判。
可向來玩世不恭的池煜霎時紅了眼，直看向我：
「當初她嫌我黏人不成熟甩了我，我追在她身後挽留的時候，她也沒回頭。」
我不可置信地對上池煜的眸。
那雙噙滿水霧的眸，與五年前重疊......
我打著傘轉身離開。
上一刻還硬著性子，對我放狠話的池煜。
下一秒卻丟掉所有自尊追向我。
像被雨淋湿的流浪小狗。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我這個，狠心為名利棄他而去的惡人。
他苦苦哀求：「慕清歡，我可以放下所有，陪你一起追名逐利。」
「你別不要我……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可我無情到，比打湿他的雨更冷。
我推開他的手，頭都沒回地離開了他。
6
現場神反轉，直播間瞬間炸了鍋。
【是我聽錯了嗎？煜神和誰談過戀愛？那個糊咖？！】
【重點是，煜神居然是被甩的那個！】
【煜神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是什麼情況？他不會還想復合吧......】
節目效果直接達到頂峰，流量多到制作人恨不得立馬把這場綜藝改為戀綜。
主持人替網友追問池煜：
「煜神入圈這麼多年來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直播間的網友都很好奇二位這段往事，可否給大家展開講講？」
所有鏡頭恨不得扒到池煜身上，他卻朝我抬了抬下巴：
「這得問當年狠心甩我的人，願不願意提呢。」
這話一出，剛還吝嗇於給我鏡頭的制作人，在耳機裡命令導播的聲音震耳欲聾：
「趕緊把慕清歡和池煜這兩張臉給我在屏幕上焊死！」
我本已做好被他爆黑料退圈的準備，卻完全沒料想到他會將我們的過往公之於眾。
我甚至懷疑他這一出，是見我被導演組打壓鏡頭，可憐我，給我引流。
可當渴求很久的鏡頭與話筒懟到我面前時，深藏的過往瞬間將我淹沒。
我對著鏡頭穩住聲線：「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往事，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要不......咱進行下場比賽？」
或許是我臉色過於不好看，主持人沒再追問，不甘心地把話題扯回比賽中。
池煜直勾勾望向我的眼底滑過失望，嘴角牽起自嘲。
顧不及細品他眸中的情愫，我隻埋頭逃避。
7
渾渾噩噩地熬完整場錄制後，我第一時間逃也似地躲到了洗手間。
直至冷水撲上臉，才冷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