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
我俯身，靠近陳彥，近在咫尺的臉，就連呼吸都在無聲地交纏。
在他耳邊，我輕笑出聲：「陳總，要不，我們做個交易？」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一時的情場浪子，反而有些無措。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陳彥那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的耳根。
下一秒，陳彥突然用力把我拉近幾分。
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曖昧地摩挲著我殷紅的唇處。
隔著指尖的溫度，在陳彥的吻落下之前，我聽到他說：「我從不做女人不願意的事情……」
我移開他的手指，壓低了聲，笑：「陳總，接吻應該這樣……」
後面的話悉數被吞沒，彼此的呼吸很快交纏起來。
沒一會兒，陳彥就佔據主導地位，我隻能被迫承受。
在腿軟到快站不穩時，陳彥終於放開了我。
不遠處的沈延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陳彥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林念，利用我，你還是第一個。」
我勾了唇，不甘示弱地開口：「那也要陳總你願意不是嗎？」
陳彥把我帶回了他的公寓，打通的兩套大平層，看著幹淨又清爽，沒有女人來過的痕跡。
Advertisement
他放下我的行李箱，挑眉笑道：「怎麼？怕有別的女人來過？」
我笑，不置可否。
可陳彥卻認真地拉住我的手說：「我說你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女人，你信嗎？」
「我……」
不信。
是不信的，我花了七年的時間都沒焐熱的人心，又怎麼敢信一個海王會就此為我收心？
可今晚，我隻想放縱一下。
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陳彥給堵住了嘴。
纏綿細密的吻很快將我包裹住……
5
林念提了行李箱離開後，沈延知就那樣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
他不知道，從前總追在他身後的林念，有一天真的會和他提出分手，並且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拿了煙，想要抽，轉念想起林念不喜歡煙味，又把煙放回了盒子裡。
等到沈黎從主臥出來，站在他身邊怯怯地喊：「哥……是不是因為我，所以姐姐生氣了啊？」
聽到沈黎的話，沈延知第一次沒來由地覺得煩躁。
他看著面前的沈黎，想起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沈黎的那天。
瘦瘦小小的沈黎，大大的眼睛裡，藏著的都是對陌生環境的害怕。
其實，他的爸爸在她們來之前就囑咐過他，要對妹妹好，要喊沈黎的媽媽叫阿姨。
那時，有人和他說，他的爸爸有了新女人，就不會對他好了。
可事實卻完全相反。
他多了一個對他好的人，她讓他第一次體會到，有媽媽的感覺。
隻是後來，沈黎的媽媽和別的男人跑了，他又變成了那個沒有媽媽，哦，不，也沒有爸爸的小孩。
他的爸爸，在沈黎的媽媽跑了後，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再也看不到他爸爸溫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像化不開的烏雲緊鎖的眉頭。
他的爸爸開始沒日沒夜地喝酒，喝多了酒的他就會打和她媽媽長得很像的沈黎。
他恨，沈黎的媽媽拋棄了他。
每次這樣的時候，沈延知就會把瘦瘦弱弱的沈黎護在身後。
這一護，就是八年。
直到沈黎的媽媽回來和沈延知的爸爸離婚，帶走了沈黎。
其實他也試著討厭過沈黎，畢竟如果不是沈黎的媽媽離開，他爸爸不會變成這樣。
可是，沈黎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現在，他再想起林念說的話。
他是不是真的隻把沈黎當作妹妹？
這一刻，連他自己也不確定了。
這些年，沈黎對他提的任何要求，他都無法拒絕。
就像，本來他今天說好的要去接林念，可是沈黎的一句說她不敢一個人在家，他就留了下來。
手背突然傳來一陣熱度，拉回了他的思緒。
沈黎溫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了他的手：「哥，你不要難過，姐姐離開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看著楚楚可憐的沈黎，他猛地抽回了手。
一旁的沈黎臉色蠟白，他到底還是沒能像以前一樣說出什麼安撫的話，抬腳追了出去。
那一刻，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如果這次不抓住林念，那麼就再也抓不住了。
他追出了小區，遠遠就看見拖著行李箱的林念。
他想起和林念在一起後，林念的父母不同意她和他在一起。
那時的林念也是，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跨越幾千公裡，瞞著她的父母，坐車來到了他的城市。
在火車站接到她時，她那張疲憊不堪的臉，看到他後，立馬生動起來。
她笑著摟住他的胳膊說：「沈延知，以後我隻有你了，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對嗎？」
但事實，那時的他，創業失敗，欠了很多很多的錢。
他和她說，讓她回家，不要陪他吃苦。
可她不肯，收拾起他租的那套便宜的地下室，笑容比床邊的臺燈還要亮，「我不回去，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生活也確實像她說的那樣，開始變好了。
她不斷地鼓勵他，費盡所有心思，幫他拉業務。
知道他不愛喝酒，所以談工作時總是她替他擋酒。
怕他過意不去，她還和他說，她喝醉了總比他喝醉了好，要不然，他那麼大個兒，她都扶不動……
他一直在享受她對他的好，理所當然地覺得她不會離開。
畢竟她從來沒和他鬧過脾氣。
隻要哄哄就好了。
對，隻要哄哄就好了。
可等他張口準備喊林念時，卻看到她身邊停了一輛熟悉的車。
是陳彥的，那個圈子裡出了名的浪蕩貴公子。
他不是不知道陳彥對林念抱著什麼心思，幾次當著他的面，都問他們什麼時候分手。
那時他臉色難看，握緊了拳，還是被林念給拉住的。
因為他們公司的合作，很多都靠陳彥。
他想走過去，可還沒動，就見林念主動彎身靠近陳彥。
他的理智告訴他，一定不是這樣的，林念一定是為了故意刺激他。
可身子卻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不得動彈……
6
我和陳彥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我拿了辭職報告去沈延知的公司時，人事經理看著我欲言又止：「林念，你真的要辭職啊？你的辭職報告我不敢收，要不還是你自己給沈總吧。」
我這才知道，這段時間，公司裡的人都不敢惹沈延知。
那個平時溫文爾雅的沈延知，好像在我和他說分手的那天，就消失了。
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沒有為難同事，我抬了腳，去了沈延知的辦公室。
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沈延知正因為一個小問題朝同事發火。
看到我來，那個同事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找了借口趕緊溜了。
出門的時候，還貼心地幫我們帶上了門。
看到我，沈延知剛剛還慍怒的臉色有所緩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還看到他嘴角上揚了些。
可等看到我放在他桌上的辭職報告時，沈延知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至極。
他拿起那份辭職報告，抬手就想撕爛：「辭職我不批準……」
在他撕爛之前，我及時開口：「你撕了這一份，我可以再打印無數份，沈延知，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辭職，不管對你，還是對我，都好。」
沈延知撕碎辭職報告的手到底還是頓住了，他緊緊盯著我，生怕一眨眼，我就會消失一樣，「我沒同意分手，工作你照常，我……」
「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平靜地開口打斷沈延知。
沈延知紅著眼看我：「念念，是因為陳彥嗎？你知道他外面有多少女人嗎？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沈總你比我還知道我自己的真心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推門進來的陳彥，突然開了聲。
今天我說來交辭職報告時，陳彥就有些不太高興。
他把我摟在懷裡，說他陪我一起去。
我沒答應，前男友和現男友見面的場面，想想就可怕。
剛要起床，又被他拽回到被子裡，本來上午就該交來的辭職報告，硬生生被陳彥拖到了下午。
見陳彥進來，沈延知臉色鐵青：「陳總，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陳彥拉住我的手，把我往他身後帶，笑出了聲：「但據我所知，林念已經和你分手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現在隻是你單方面糾纏她？」
沈延知被陳彥堵了話，漲紅了臉看我：「念念，你回到我身邊，你不是想和我結婚嗎？我們馬上結婚……」
結婚？
我和沈延知在一起的這七年，我想過無數次沈延知會怎麼和我求婚。
是會放一場盛大的煙火還是在某個紀念日拿出戒指單膝跪在我面前？
但是，都沒有。
在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中失望，我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
沈延知，他不會和我結婚。
就像他總說，他的公司還沒穩定，他的事業還沒成功。
明明他的公司市值早超過他當初定下的目標，他的事業也早達到了常人達不到的高度。
「呵……」
一旁的陳彥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突然嗤笑出聲。
再看向沈延知時，陳彥的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冷。
他說：「沈延知，林念跟了你七年，你現在聽說她和我在一起了，你才來說要和她結婚，如果她沒找新的男朋友，你又會不會結婚？」
「我……」
沈延知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能回答陳彥的話。
在一起七年都沒能許下的承諾，又怎麼指望他這幾天就許下？
陳彥又說：「沈延知，我真看不起你，別拿你這什麼狗屁公司做借口，當初沒有林念，你這公司根本起不來，但凡你有點良心，你這公司一半的股份，都該是她的，也就她心善，還來給你交辭職報告。」
我從來沒想過，陳彥會知道這麼多我和沈延知的事情。
他似乎，和我平時認識的不太一樣。
還沒說話，我的手被陳彥握緊，在聽到動靜圍過來的同事注視下，他高調又張揚地把我護在懷裡，帶出了沈延知的公司。
不像以前我和沈延知在一起時，沈延知總以在公司要注意形象為由，和我保持著極為苛刻的上下級關系。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真的藏不住的。
能藏住的隻是因為他沒那麼喜歡你。
7
辭職後，我開始創業。
除了開不完的會和畫不完的設計圖，就是各種商宴。
從前，這類商宴，我是以沈延知秘書的身份陪他出席。
現在，我以自己公司的名義出席。
燙金的帖子上，落下的是林念的名字。
換上晚禮服出發前，穿著一身剪裁得體西裝的陳彥站在門口。
他朝我伸出手，笑著說：「林總，不知道這場晚宴，我是不是有幸陪您一起參加呢？」
我也笑：「那不知道這場商宴，是不是會委屈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