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擁明月

第59章

字數:3133

發佈時間:2024-11-12 11:07:11

  商絨有點失落,這是她第一次逃清醮,可她才回來,他卻要出去。


  “嗯,有些事要做。”


  折竹其實也有點戀戀不舍,他還想帶她到林子裡去玩兒,但他還沒來得及再添一句什麼,卻不防她忽然牽住他的手。


  忽然的觸碰,令他的唇角忍不住隱隱上揚,但側過臉去,他發覺第十五正在窗外的林梢上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他袖間一枚銀葉飛出去,隨即掌風一探,合上了窗。


  “什麼東西?”


  商絨察覺到一抹銀光閃爍一下,窗就忽然合上了。


  “沒什麼。”


  折竹回過頭,對上她一雙水盈盈的眼睛。


  “那你走……”


  商絨有點不自在,臉頰也有點熱,她說著手指便松懈了些,要松開的剎那,他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又俯身來抱她。


  她的話音止住。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他問。


  商絨的眼睫半垂,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什麼也不要,隻要你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她像個黏人的小孩。


  少年幾乎被她這樣一句話弄紅了臉。

Advertisement


  “哦。”


  他故作平靜地應一聲,才要松開她,卻又禁不住耳廓的燙紅,眼睛閉起來,濃密的眼睫顫動著,他飛快地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


  竹葉積雪的清香,近在咫尺。


  四目相視間,兩張紅紅的臉。


第59章 地上人


  折竹換了身衣袍, 藏好軟劍,臉上粘了張顏色暗淡的面具,充作夢石身邊的侍衛, 跟著他的馬車出了禁宮。


  “你服用了金丹?”


  才出宮不久, 折竹入了馬車中,聽見夢石一番話,他頗為驚詫地抬眼:“你也不怕吃死自己。”


  夢石神採奕奕,臉色有些發紅,一看便是丹藥起了效:“父皇服用丹藥幾十載, 凌霜大真人每回也要陪著他服用,煉丹的人尚且不怕, 我又何懼?”


  “何況如今, 我要達成我的目的,便自然要順著父皇的心意。”


  他甚至是當著淳聖帝的面,就著那碗神清永益茶便將金丹服下。


  “但此事千萬不要讓簌簌知道,”夢石自然也聽說了商絨今日拒飲茶, 又逃清醮的事, “她心思敏感, 又……剛剛撿回一條命來, 她若知我違背本心服了丹藥, 心裡一定會難受。”


  命運兜轉, 他終究要與自己最厭惡的人和事虛與委蛇。


  “這次的事, 你不用我幫忙?”


  馬車轆轆聲中, 窗外有風拂過少年鬢邊一縷淺發, 他懷抱一柄劍, 再暗淡的皮囊也遮掩不住那一雙清亮的眼睛。


  “你已幫我指了條明路, 我若事事都要依靠你, 豈非太過無用?”夢石搖頭,輕聲笑。


  “明路?”


  折竹彎唇,“你如今備受清流詬病,你卻還以為這是一條明路。”


  “捷徑,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夢石倒也坦然,馬車搖晃著,他端坐其中:“此番大公主在府中豢養道士之事鬧得滿城風雨,那些道士又都是星羅觀中人,那些人究竟是面首,還是說真就隻是道士,凌霜可算是心急如焚,就等著我斷案呢。”


  大公主服丹藥,養道士在公主府中廝混本隻是些隱秘的傳聞,誰也不知其中真假,但昨日大公主在衛國公府宴席上飲酒過量,回公主府途中又在馬車上服食多枚丹藥致使其神志恍惚,拽著與她一般衣衫不整的兩個年輕道士跳下馬車,縱然夜裡行人少,卻仍被瞧了個清楚,隻一夜便鬧得沸沸揚揚。


  大驸馬是當朝禮部尚書之子,正經的清流世家,從前萬般隱忍,隻怕為家族抹黑,可如今事情捂不住,他也崩潰難當,上書懇請淳聖帝允準他與大公主和離。


  星羅觀是屬於皇家的道觀,若公主府那些道士一旦真被認定做星羅觀的弟子,無異於是落了皇家的臉面。


  而凌霜也要給淳聖帝一個交代。


  “凌霜要與我做一條船上的人,”


  夢石眼底的笑意收斂起來,“可合作難免有受制於人的時候,我既不想受制於他,那麼便要握些他的把柄在手裡。”


  “公子不必擔心,我尚能應付。”


  夢石說道。


  “那好,天黑前,便在前面那道酒幡處等我。”


  折竹輕抬下颌,示意。


  夢石朝窗外望了一眼,點頭:“公子去吧。”


  青磚窄巷內,姜纓天不亮便在此處等著,到此時才見那少年慢悠悠從巷口走來,他臉上的面具並不能完全遮掩五官,何況姜纓也認得他從不離身的那根銀簪。


  “陳如鏡在這槐花巷住了十幾年,屬下打聽過,昨日有人看見他帶了個年輕女子回來,但不知為何,人又忽然不見了。”


  姜纓一邊推開那道院門,一邊對身側的少年道。


  折竹走入庭院中,四下蕭疏一片,蟬聲在枯樹上顯得有些憊懶,日光照得浮塵粒粒分明。


  他走入廳堂內隨意打量著四周,旁邊兩間偏房的門半開著,他用手中那柄劍將近處的偏房門抵開,走進去。


  灰塵的味道極不好聞,他掃視著那積灰的床榻,又看向桌面上不尋常的灰痕,以及那一盞被蠟油凝滿的燭臺。


  “公子,我昨夜便發現這裡有些打鬥的痕跡。”


  姜纓繞過倒在地上的凳子,指向桌腿上那幾道並不深的痕跡。


  “力道不深,切口不大,”


  折竹上前,在磨損缺角的桌腿底下摸出來一片卷曲的絹花瓣,“是個用匕首的女人。”


  “應該便是陳如鏡帶在身邊的那個女子。”


  姜纓說道。


  折竹並不說話,視線凝在一處,他一腳踢開散架的木凳,底下有個油紙包,姜纓當即上前將那油紙包撿起來,裡頭是極少的餅皮渣。


  看起來沒什麼特別。


  姜纓想著,便要隨手丟了,卻忽然被少年截去。


  “公子,隻是些碎渣。”姜纓摸不著頭腦,愣愣地提醒。


  “那你可知是什麼餅子的碎渣?”


  折竹垂著眼簾。


  “這……屬下不知。”


  姜纓如何知道這些,他本就不愛吃這些玩意。


  折竹扔了油紙包,轉身出去,到了另一間房中,此處並不像是打鬥過,案前有一件男人的外袍。


  折竹才拿起來,便隱約嗅到一股味道。


  “讓人去找找玉京城中所有賣蜜餞酥皮餅的鋪子,最好是與造桐油的地方相近的。”折竹一邊往院外走,一邊對姜纓道。


  “是。”


  姜纓忙喚了人交代完事,又忍不住問:“可公子何以斷定?”


  “若按你們打聽來的消息,他們是午後回來的,房中的燈燭也是新蠟,但屋裡屋外灰塵積厚,說明他們根本無心在此住下,房中的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幾乎都被翻找過,若不是與他們打鬥之人所為,那麼便隻能是他們自己在找東西。”


  折竹嗓音平淡。


  “可即便他們在回槐花巷前有落腳處,如今也難保他們還會在那兒。”姜纓有些擔憂。


  折竹氣定神闲,隻道:“先找。”


  出了槐花巷,其他人身形隱去,唯有姜纓一直跟在折竹身側,在熱鬧的街市,他瞧見少年逛了幾個小攤子,不一會兒便買來好些餅子。


  此時,他心中終於恍然,難怪這少年可以僅憑那些餅渣便瞧出來那是什麼餅子。


  “那個銀樓在哪兒?”


  少年清澈的嗓音傳來,姜纓即刻回神,他反應了一下,便道:“金子才送去不久,隻怕如今還在畫圖紙,公子要去瞧?”


  “嗯。”


  折竹頷首。


  玉京最大的銀樓在玉京最繁華的玉帶河畔,寬闊的木拱廊橋橫穿玉帶河,橋上車馬行人來往不斷,兩旁更有商販就地叫賣,熱鬧非凡。


  一如姜纓所說,銀樓中才剛開始畫鳳冠的圖紙,折竹在樓中待了小半日,盯著那個畫圖紙的工匠往紙上落筆,那工匠何時被買家這般盯著畫圖過?畫得戰戰兢兢,緊張得腦門兒上全是汗。


  但折竹卻瞧得津津有味。


  “鳳眼要寶石嗎?”


  折竹端著茶碗抿了一口。


  “若鑲寶石,自然更為靈動。”工匠用汗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恭敬地答。


  “哦,那要最漂亮的寶石。”


  折竹一手撐著下巴,說。


  “是是是。”


  工匠連忙應聲。


  他努力屏氣凝神繼續畫,沒一會兒卻又聽那少年問:“鳳尾呢?”


  “呃……有種星塵石,若點綴在鳳尾,必然粼粼泛光,美麗非常。”工匠又小心翼翼地回。


  “那就加上。”姜纓瞧了一眼少年的神情,便對那工匠道。


  臨近黃昏,有人入樓來尋。


  是姜纓手底下的人。


  “公子,蜜餞酥皮餅是一家餅鋪新弄出來的玩意,那餅鋪在玉京有整整八家,因為賣得好,被人學去,如今賣那餅子還有另外七家,與那些桐油店接近的,便有四家,”出了銀樓,姜纓對少年道,“那餅子也許是他們在路上買的,根本不是在他們藏身的近處買的。”


  “不。”


  黃昏餘暉燦燦,少年的眉目卻冷極:“好巧不巧,蜀青造相堂財寶在栉風樓的消息經人放出,那些來圍攻栉風樓的門派中,便有中了他陳如鏡掌法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放出造相堂消息引各大派圍攻栉風樓的人,便是陳如鏡?可他怎會知道?”


  姜纓心中疑雲更甚。


  “也許,蜀青造相堂還有漏網之魚,說不定那條魚,就是他陳如鏡。”


  折竹眼底一片冷冷沉沉:“兩日前,我才買過這蜜餞酥餅,今日他便讓我瞧見那些餅渣。姜纓,他不過是在告訴我,他便是引我來玉京的人,他也知道我是誰,他更希望我找到他。”

暢銷精選

結婚半年,婆婆就把我趕出了婚房,說是給二胎小兒子結婚用
結婚半年,婆婆就把我趕出了婚房,說是給二胎小兒子結婚用 "剛進家門, 就看到我的行李被丟在門外。"
寵妻守則
寵妻守則 我穿進了虐文。此時,霸總男主為了報 復白月光故意當眾向我求婚。「我可以 娶你,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隻是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
女兒死後我不要他了
女兒死後我不要他了 "女兒所在的幼兒園著火了,丈夫陸璟不顧一切地跑進去,卻抱出來了一個陌生的小女孩。 「妙妙爸爸你是不是抱錯了,這不是你女兒。」 但丈夫卻隻是紅著眼,拼命護著懷裡的小女孩。 電光石火間,我腦子裡閃過了丈夫白月光的臉。 後來,女兒終於被消防員搶救出來。 早已渾身燒焦,沒了呼吸。"
縫隙
縫隙 "因為老公不允許,我作為珠寶設計師從未戴過自己設計的耳環。 直到一次直播,在彈幕撺掇下,我將耳環戴了上去。"
拒絕徒弟的強制愛
拒絕徒弟的強制愛 "為避免被徒弟強制愛。 他藏我畫像時,我: 「畫得真棒!」 他藏我褻衣時,我: 「幫師尊洗衣服了?真棒!」 後來他禁錮我在溫泉裡浮沉,神情晦暗: 「師尊,棒嗎?」 "
惡毒女配是我媽.
惡毒女配是我媽. 父親帶回一名女子。她多才多藝,會搗 鼓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沒想到,她 還會破壞我的家。
一斛珠
一斛珠 愛要多用力,才會不朽? 它仿佛天上掠過的星星, 總在沉落的時候最為光明。 二月底的紐約,葉崇磬在這寒冷的晚上在這條古董街上走進一家又一家的店鋪。 “……這麽短時間內你讓我去哪兒找那個見鬼的玩意兒?”葉崇磬站在燈柱下,呼出的白氣像兩朵雲。電話那頭的人在笑。 葉崇磬抽了下頸上柔軟的開司米圍巾,說:“……我哪兒一年八成時間耗在這兒了?你真當我是拿著鐵杆兒莊稼擎著鳥籠子沒事兒就逛琉璃廠解悶兒的八旗紈絝啊?”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