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第1章

字數:3645

發佈時間:2024-11-05 09:43:36

瀕臨倒閉的旅遊小鎮,已然倒閉的民宿。


一個接手“鬼屋”的民宿老板和他為錢所迫的助理。


第01章


單羽斜靠在車後座上,腦袋在車窗和靠背之間來回顛著,仿佛一顆富有彈性的乒乓球。


這路開了一個多小時,就沒有平整的時候,車裡放著震天響的音樂,外面還下著暴雨,連撞帶吵的人都快恍惚了,他已經懶得再固定自己的頭,脖子都酸透了。


前面開車的劉悟回頭說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


“嗯?”單羽晃著腦袋應了一聲。


劉悟拿過副駕上扔著的卡拉OK話筒喊了一嗓子:“接一下電話吧親愛的表哥!”


單羽摸了半天,從車座縫裡摳出了自己的手機,一個被標記為騷擾電話的號碼,已經掛斷了。


他把手機塞回車座縫裡:“耳朵不錯啊,這都能聽見。”


“我年輕。”劉悟還是拿著話筒。


“把那玩意兒放下,”單羽皺皺眉,“這破路加這破雨的,開車認真點兒。”


“是我想拿著嗎?”劉悟繼續舉著話筒。


“行了我能聽見了!”單羽嘆了口氣,搬起打著外固定支架的左腿,艱難地坐正了身體,看了看車窗外面一片白色的雨霧,“你是不是告訴我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小雨?”


“你現在看也還是小雨呢,這叫局部暴雨。”劉悟說。


“還多久到?”單羽問。

Advertisement


“導航顯示還有四公裡。”劉悟說。


“錢宇這是在什麼荒郊野嶺開了個民宿啊……”單羽說。


“早說了讓你別接手。”劉悟說。


“是我想接手嗎!”單羽抬起右腿往前面蹬了一腳。


“我知道,”劉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別發火啊,這幾年還沒給你教育好麼……”


單羽眯縫了一下眼睛沒出聲,隻是盯著他後腦勺。


劉悟抬手摸了摸頭,又換了套詞兒:“其實那兒也挺好的,我去過,是個什麼主題小鎮……還是古鎮之類的,以後滑雪場開業了,生意肯定好。”


“我們剛經過的那個小鎮子,不就寫著什麼古鎮麼。”單羽說。


“嗯,”劉悟點點頭,“那個是真古鎮。”


“所以錢老板開民宿的地兒是個人造古鎮是吧?”單羽問。


“搞旅遊弄的嘛,設施更齊全。”劉悟說。


“行吧,”單羽有點兒想笑,“管他媽的。”


又開了差不多半小時,雨小了不少,能看清布滿泥濘的破碎路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能看清路面之後,車顛得更厲害了。


“你腿還好嗎?”劉悟問。


“不好,需要你背著我飛。”單羽說。


“……要不這回就看看,”劉悟嘆了口氣,“你這腿就算想重新開業也什麼都幹不成,一堆事兒呢,到時還要回醫院復查啊,拆架子啊。”


“我自己拆。”單羽說。


劉悟頓了頓,豎起拇指:“您牛逼。”


單羽沒說話,看著窗外。


“其實你要不想讓我姑知道你在哪兒也不難,”劉悟說,“你住我那兒去就行了,我新租的房子有兩個屋呢。”


“開你的車。”單羽說。


劉悟看得見他臉上的不爽,閉了嘴,閉了沒到三秒像是鼓起勇氣再補充點兒什麼,吸了口氣剛要開口,車外突然傳來一聲爆響。


“嗯?”單羽抬了抬眼。


“哎操!”劉悟嚇了一跳,踩下了剎車,車身在泥濘中立馬斜著往前推去。


“這種時候你他媽急剎個屁!不想活了後頭有刀,拿去抹吧!”單羽手撐著前面的椅背才沒讓自己的傷腿懟過去。


“什麼聲兒?”劉悟在車停下之後才緩過勁問了一句。


“我在你墳頭放炮的聲兒。”單羽艱難地重新坐好。


劉悟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真誠的疑惑。


“車胎扎了唄。”單羽一肚子火都讓他看沒了,伸頭到窗外看了看車胎,“這胎用多久了?”


“不知道,怎麼辦?”劉悟頓時有些驚慌,扒著車窗伸頭出去看了看,“我操!真的癟了,怎麼這麼快?”


“換備胎。”單羽說。


“沒備胎,”劉悟有些絕望,“這個好像就已經是備胎了。”


“這車哪兒來的?”單羽嘆了口氣,“你廢車場偷的嗎?”


“借我朋友的,我一個大一的學生,能弄個車給你送這兒來就已經是奇跡了,”劉悟也嘆了口氣,關好車窗,“怎麼辦哥?”


“就這麼開。”單羽說。


“能行嗎?”劉悟猶豫著沒有發動車子。


“有拖車繩嗎?”單羽問。


“有,這個有,怎麼弄?”劉悟轉身看著他。


“套保險槓上,你去前頭拉。”單羽說。


劉悟瞪了他兩秒,轉身發動了車子。


“銳哥。”陳澗走進店裡叫了一聲,踢開腳下亂七八糟的零件和工具,伸腳勾了張椅子過來。


“他一會兒才回來呢,跟小潘去鎮上了,”陳小湖從裡間走出來,手裡拿著塊抹布,看到他的時候愣了愣,“你淋著雨過來的?”


“嫂子,”陳澗打了個招呼,“走半道突然下大了,我傘吹飛了。”


“衣服脫了吧我給你烘幹。”陳小湖說。


陳澗坐到椅子上,低頭扒拉了一下頭發:“給我拿條毛巾吧,我擦下頭。”


陳小湖進去拿了條毛巾給他。


陳澗接過毛巾看了看。


“幹淨的!”陳小湖說,“知道你講究,不會拿你銳哥用過的給你。”


陳澗笑了笑,把毛巾搭到腦袋上。


“衣服湿著穿啊?”陳小湖問。


“嗯。”陳澗應了一聲。


“神經病,這還不好意思上了,”陳小湖嫌棄地看著他,“我兒子要沒死也就小你一歲,趕緊的,一會兒感冒了!”


陳澗抬手把湿透的上衣脫了下來。


外面小路上顛三倒四地開過來一輛車,店門口搭著個棚子,車開不過來,停在了路邊。


陳澗一眼就看到了這車左後輪已經癟了,輪毂都有些變形,不知道這一路怎麼開過來的。


司機打開車門下了車,跑進了店裡,看著陳澗:“師傅,補個胎。”


“輪毂都變形了,光補個胎不行吧。”陳澗說。


“那你們這兒有胎嗎?換一個。”司機環顧了一下四周。


陳澗沒出聲,司機這一眼應該已經能看出來,這個店對汽車輪胎的操作基本隻限於補一下,這店裡但凡能有一個胎,也隻能是摩託車的。


“……哥,”司機回身走進雨裡,走回到車旁邊,“怎麼辦,他們這兒好像換不了胎。”


過了幾秒司機又轉身走了回來,這一趟下來臉上頭上全湿了:“那要不就還是先補上,能開就行。”


陳澗看著那邊車後座上的人,車窗關著,看不清,不過譜挺大,開個八手破車,司機淋著雨來回傳話。


“這會兒補不了。”陳澗說。


“怎麼補不了又?”司機頓時提高了聲音,有些著急,“你不也沒別的活兒嗎?”


“幹活兒的人沒在呢!”陳小湖從裡屋走了出來,“去鎮上了,大概還得二十分鍾回來吧,你們要能等就等一下。”


“他不是幹活兒的?”司機不死心,指著陳澗堅持著又問了一遍。


“他不會,”陳小湖說,“他是我們家客人。”


“……哦。”司機死心了。


“坐會兒吧?”陳小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司機大概是有些尷尬,杵在原地沒動,看了一眼陳澗。


“怎麼,相中我這張了?”陳澗站了起來,“讓給你?”


“不是,”司機擺擺手,“我回車上等吧。”


劉悟裹著一身雨水回到車裡,一回頭的時候頭發上的水甩了單羽一臉:“他們說修車的師傅得二十分鍾才能回來,要等嗎,你腿是不是充血挺厲害了?”


“等一會兒吧,這車再往前開估計開不了了,”單羽把腿抬到車座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你就在屋裡等著不行麼,淋著雨一趟趟跑。”


“我哥還挺關心人啊!”劉悟感動地笑了。


“甩我這一臉水!”單羽說。


“你剛還說口渴了呢。”劉悟說。


“別惡心我,”單羽隔著車窗看向修車店裡,“店裡有沒有水賣?我看有個冰櫃。”


“我去問問,我也渴得不行。”劉悟準備下車。


“淋雨有癮啊,車上待著。”單羽伸手拉了他一下,放下了自己這邊的窗戶,雨立馬灑了進來,他快速地衝那邊吹了一聲口哨,短促而響亮,比喊一嗓子效率高多了。


那邊頂著毛巾坐在店裡的人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沒等單羽說話,他又轉開了頭。


“是不是不太禮貌?”劉悟問。


單羽看著他。


“不是嗎?”劉悟問。


單羽嘆了口氣,重新轉頭,清了清嗓子,看著那人前額搭下來的一绺頭發,就著雨聲吼了一嗓子:“那個卷毛!”


頂著毛巾的人再次看了過來。


“有水嗎?”單羽問。


卷毛跟他對視了幾秒,也不知道聽沒聽清,在他準備再喊一聲的時候,卷毛開了口。


“剛五分鍾!急什麼急!”


單羽沉默地關上了車窗,看著劉悟:“要不還是你過去一趟吧。”


“水啊?有的,”陳小湖指了指冰櫃,“自己拿了掃碼吧。”


“師傅十五分鍾能回來嗎?”司機拿了水,一邊掃碼一邊問。


“告訴你二十分鍾。”陳澗說。


“不是已經過了五分鍾了嗎?”司機說。


“……沒那麼準確,”陳澗看著他,“就是個大概時間。”


“你們很急嗎?”陳小湖問。


“急。”司機往車那邊看了一眼,“我哥……”


“要不陳澗你先幫他們把輪子卸下來吧,別等他們幾個回來了再現卸了。”陳小湖說。


“嗯。”陳澗應了一聲。


司機抱著水跑回車邊,從車窗把水遞了進去。


“怕人等不了跑了嗎?”陳澗問,“他們車這樣子跑不了。”


“也不是,”陳小湖說,“就看這小孩兒來回跑得費勁,跟你差不多大吧?就給人開車了。”


“這活兒不比我賺得多?”陳澗笑了笑,起身拿起了千斤頂,往車那邊走過去。


“先把輪子卸下來。”司機跟裡面的人交待。


“人得下來。”陳澗說。


“不差這點兒重量。”車裡的人開口。


陳澗還沒見過譜這麼大的人,手撐著車窗彎腰往裡看了一眼,一個年輕男人靠在後座,正偏過頭也看著他,脖子側面幾條細細的黑線文身延伸到耳後。


“人在車裡沒法保證安全,”陳澗看著他,“要修就下來。”


年輕男人沒說話。


“腿不方便?用不用背你下來?”陳澗有些不耐煩。


男人沒回答,隻是伸手打開了車門。


“哥們兒讓讓,讓讓,”司機擠了過來,伸手扶住了男人的胳膊。


陳澗看著男人有些吃力地把右腿伸了出來,接著司機小心地託著他的左腿,他慢慢地下了車。


然後陳澗就看到了他褲腿下露出來的一段金屬支架,頓時愣住了,緊跟著就有些手足無措,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坐在車裡的人是真的腿不方便。

暢銷精選

春閨夢裏人
春閨夢裏人 我看著宣燁解開長袍就開始顫抖,等他 掐著我的腰親近我的時候,我終究沒忍 住,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大女主她姓喬
大女主她姓喬 喬阿姨救我受傷,我和爸爸送她去醫院。媽媽不看消息苦等一夜。
西裝、禮裙和烤苕皮
西裝、禮裙和烤苕皮 "與分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姐相認後。 她喜歡上了追求我的學長。 而我想嘗嘗她未婚夫聞家大少爺……的餐廳。 一拍即合,我倆決定互換身份。 於是發生了以下場景。 上一秒,我還在和聞斐享用法國大餐。 下一秒,我這個吃不了細糠的野豬出現在了夜市,正蹲馬路邊啃苕皮,被聞斐撞個正著。 「原來你好這口?」"
暗戀的不是他
暗戀的不是他 人人都覺得我是左晟的舔狗,哪怕他前 擁後抱,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而我 舔的痴心不改,連脾氣都沒發過一次
唯吾嬴政
唯吾嬴政 "高考英語的條形碼跟著我一起回家後,我心一橫上了 12 樓。 睜眼卻發現我正抱著秦始皇的大腿哭訴。 「誰又欺負你了?」 想到我那蒼白的英語卷,我不由自主地代入,悽厲出聲:「大王!我要洋人死!」"
週期性精神病是種什麼病?
週期性精神病是種什麼病? 那天我急診夜班,一個男生衝入搶救室,說他老婆精神病又犯了,讓我趕緊給她用藥,否則下一秒就要當眾脫褲子了。
陪吃娃娃男友
陪吃娃娃男友 "我和季晏禮曖昧五年,告白那天,卻撞見他和閨蜜在某底撈激情熱吻。 「都拒絕你了,還上趕著追過來,你就這麼賤?」 他攬著閨蜜,眼神冷漠。 我滿身狼狽時,一個聲音輕笑著飄來: 「親愛的,我隻是晚到了一點,你就跟別的男人告白來氣我?」 季晏禮冷臉離開,我問來人是誰。 他瞪了我一眼。 「剛要了陪吃娃娃的客人是你吧。」 「老子就是你的陪吃娃娃!」"
初箋
初箋 "威平侯被奸人設計戰死沙場,皇帝昏庸,長公主為保威平侯家業,咬牙把剛生下的女兒謊報為兒子,承襲世子之位。 鍾華甄重活一世,作為世子,被選入宮中做太子伴讀。 太子大她兩歲,最喜她識趣,尤愛帶她四處玩。 鍾華甄看著眼前這位才不到十歲的小太子,一時無言,難以想像二十年後,他將會是統一九州的鐵血霸王,手段狠辣,殺戮無數。"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