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歸霽

第78章

字數:3874

發佈時間:2024-11-01 10:27:31

  “阿霽都和我說了,你乳糖不耐。”邱意濃帶著蘇稚杳一同在沙發坐下,而後才看向賀司嶼:“你要喝什麼,自己去同語桐講,我就不管你了。”


  賀司嶼可有可無應聲,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俯身拿起茶幾上的果刀,雙腿闲散地敞開著,手肘支膝,慢條斯理削蘋果:“宗彥不在?”


  “還在警署忙呢,今晚上回來吃飯。”邱意濃說:“周逸那幾個孩子也要來,聽說你帶回女朋友,都想要見見。”


  賀司嶼眉骨輕抬,不置可否。


  “就是宗彥那幾個堂兄弟,他們從小玩得好。”邱意濃體貼地同蘇稚杳解釋。


  蘇稚杳笑了笑。


  賀司嶼抬了下眼,分神從刀口看她一眼,薄唇掠過很淡一絲笑,倒是難得見她這麼文靜。


  “杳杳今年多大?”邱意濃尋思她瞧著也就十八的模樣,按捺不住,話落就去說道某人:“這麼小的女孩子,怎麼就給你騙到手了?”


  “騙?”他好整以暇。


  蘇稚杳發現了賀司嶼的目光,他不慌不忙看著她,好像是在等她的說法。


  這詞是不大妥,蘇稚杳趕緊琢磨措辭,含含糊糊說:“邱姨,我二十,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賀司嶼被她清奇的腦回路惹得笑了,朝邱意濃望過去一個眼神。


  您看,她自願的。


  “別仗著歲數大,欺負人家。”邱意濃數落他接近數落自己的親兒子。


  到底都是女性,邱意濃還是更向著蘇稚杳,提醒賀司嶼道:“你說是正經戀愛,那家裡的事情,還是不能瞞的。”


  賀司嶼闲闲地繼續削蘋果:“我和她,沒什麼不能講。”

Advertisement


  他自覺回避,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蘇稚杳:“我去書房處理一點工作,自己可以麼?”


  蘇稚杳接過蘋果,乖巧地點點頭。


  賀司嶼上樓,客廳裡隻有蘇稚杳和邱意濃兩人坐著。


  邱意濃悄悄觀察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她背不靠實,坐得規規矩矩,鵝蛋臉輪廓很柔,肌膚白得勝雪,笑容落落大方,整個人像一團棉花,軟軟的,沒有鋒銳的稜角。


  一剛一柔的,倒是和他互補上了。


  邱意濃不一味幫賀司嶼說話,感情真誠才能長久,她柔聲對蘇稚杳說:“阿霽這人性子冷,權勢大的人承受的也多,要和他相處,還是不容易的。”


  蘇稚杳思考這話,認同地笑了下:“他的脾氣……是挺捉摸不透的。”


  能被賀司嶼帶回來的女孩子,那就一定是認真的,他認定的事從不需要別人再操心,邱意濃對他雖是懷著母親的心情,但更多的是愛護,而非教育。


  她這一面,自然不是要把關,隻是怕他薄情寡恩慣了,照顧不到女孩子,所以提醒他,要帶人家融入自己的生活圈。


  邱意濃笑吟吟地和她聊了幾句,深覺到這女孩子的特別,她的心思敞亮,沒太復雜的彎彎繞繞,這圈子裡還能有這樣璞玉般幹淨的姑娘,不得不承認,這很難能可貴。


  兩人聊熱絡了,邱意濃再問她:“家裡的情況,阿霽都有同你講過嗎?”


  蘇稚杳其實不確定自己有無聽全,她知道的事情很碎片化,七零八亂的也能拼湊起來,隻是終歸不完全。


  但那個黃昏,她聽完整了這個故事……


  邱意濃敲響書房的門時,賀司嶼正雙手抄著褲袋,立在落地窗前。


  書房裡暗沉無光,橙紅色的夕陽拉出長長的影子,在他身上照落一身孑然。


  “我這要去準備晚餐了,你下去陪陪她吧。”邱意濃走過去,在他回過目光時,溫聲笑道:“這姑娘我瞧著喜歡,既然談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我看著是在玩鬧麼。”他笑了下。


  邱意濃輕輕搖頭,嘆聲說:“小姑娘坦誠,與我說了父母的事,唯一疼她的母親還得了治不好的失憶症,也是個可憐孩子,你瞧她那麼愛笑,看著豁達,其實她同你一樣,心裡的事重著呢。


  賀司嶼眼睫輕動,垂下眸。


  “還有就是,”邱意濃手放到他肩上,握了握,輕聲說:“人家杳杳跟著你,是冒了風險的。”


  賀司嶼睫毛半遮斂住了眼底深邃的神情。


  沉默半晌,他低語:“我知道。”


  要講的都講了,邱意濃笑著,打破四周凝重的氛圍:“杳杳說在院子裡隨便走走,你過去陪著吧,稍後周逸那群孩子來了,指不定要多鬧。”


  落日下的玻璃花房,籠罩著一層橙紅的光暈,走進去,有如身陷一幅油畫裡。


  蘇稚杳細長的手指落到白色鋼琴上,慢慢過去,指尖滑過琴蓋,周圍都是綠茸茸的植物,規律地間布著叫不上名的花。


  鋼琴應該許久不曾有人彈過,攀上去不少綠蘿的葉片。


  蘇稚杳輕輕撥開藤葉,掀開琴蓋,聽到木制陳舊的一聲吱呀。


  柔若無骨的手指力道很輕地撫過琴鍵。


  不經意間抬眸,撞見了花房門口,他凝望來的目光。


  落日暖橙,餘暉的光被玻璃頂割裂,道道殘碎在周身。


  兩道視線在之間靜靜注視著。


  蘇稚杳開口,眼中融著柔柔的笑意:“我說怎麼突然涼飕飕,跟被人潑冷水了似的,原來是你在背後盯著我。”


  賀司嶼彎唇,忽然笑了。


  慢慢走近她:“我這盆冷水,不早被你煮沸了。”


第46章 奶鹽


  蘇稚杳虛倚鋼琴, 腦袋朝門的方向輕輕歪著,融著暖意的目光摻雜幾分憂鬱,一瞬不瞬地, 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


  賀朝被賀老太太寵壞了,性子瘋野, 孪生子關系向來極端, 他從小就愛搶奪二哥的東西,年幼爭搶玩具都是小事, 我二哥為人穩重可靠, 後來大了, 於情於理掌權賀氏,娶了阿霽的母親, 賀朝不痛快,不曉得受了什麼刺激發瘋, 就有了之後的慘劇。


  外媒分不出哥哥弟弟, 可你說親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怎會看不出賀晉已非當初的賀晉,不過是有名利可圖,都默許了這件事的發生……大家族人際復雜,遠比你想的要陰暗。


  要說阿霽的母親,是可憐也可恨,失去丈夫,被小叔子強佔, 幾經尋死不能, 還懷上星野, 漸漸就患上了斯德哥爾摩, 我想, 她該是在麻痺自己,把賀朝當做賀晉了。


  阿霽這孩子呢,又聰明又隱忍,他就是太聰明了,躲過一劫後不吵不鬧,可八歲的男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能有多強,都抑鬱到割腕,好在被及時發現。


  也就這麼一回,後來他就自己在心裡忍著,跟換了個人似的,若無其事對著殺父仇人喊了二十多年的爸,為復仇,他受過不知多少折磨。


  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能為父親昭雪了,母親又以死相逼,他又憑空背上一個送父親進監獄的逆子罪名。


  ……


  看著他,回想著邱意濃的話,蘇稚杳喉嚨都不由在發緊。


  她突然感覺自己從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以為他是獵鷹,兇殘,孤傲,是主宰,是統治和支配一切的強權者,不憚任何手段。


  現在才依稀感受到,他立著的高高的巔峰,是血肉撕咬出的生路,他在蒼空嘶鳴時,是一身的鮮血淋漓。


  他剛剛說。


  我這盆冷水,不早被你煮沸了。


  真的煮沸了嗎?


  蘇稚杳目光落下去,凝到他垂在身側的左手,她情不自禁伸過去,託起他的手。


  她慢慢將那隻黑金手表往上推開,露出手腕上Tartarus的刺青。


  原來他當初說刺青因為受了點傷,是割腕留下的疤痕。


  清楚他受過多少罪,蘇稚杳心裡堵得難受,再佯裝不下去,唇邊笑痕逐漸僵硬。


  他的心沒有暖起來,依舊是冰冷的。


  否則他早該將刺青洗掉,還有小拇指的銀色尾戒,早該摘下了。


  蘇稚杳垂著眼,悶聲不吭半天,忽然低聲說:“接下來兩三個月,你能不去京市就不要去了。”


  賀司嶼任她捏著自己的手,淡淡調侃:“你這是想要體驗異地的感覺?”


  “這季節,多雷雨天氣啊。”


  略怔兩秒,賀司嶼領會到她用意,他眸光深了深,片刻後一笑而過:“誰告訴你,港區就沒有雷雨了?”


  蘇稚杳像是倏地醒悟過來,蹙起眉,模樣很是正經:“那怎麼辦,捂住耳朵有用嗎?”


  賀司嶼偏過臉,被她引得笑了。


  不再給她觸景生情的機會,他裝不經意從她指間抽回自己的左手,往她下巴捏了一下。


  “不至於見你一面都做不到。”


  蘇稚杳張張嘴,聲還沒出來,就又合上唇,欲言又止的,把頭低了下去。


  賀司嶼了然,問她:“有話要說?”


  蘇稚杳眨眨眼,假裝糊塗:“沒有啊。”


  不想要猜來猜去,賀司嶼人向前傾,雙手撐到她身後鋼琴的側木,圈她在小小的空間裡,近距離將她凝著:“不說我們就在這裡耗著,耗到你說為止。”


  他身軀挺健,逼近得頗為強勢。


  蘇稚杳下意識後仰,臀部抵到琴鍵,壓出幾聲凌亂的嗡鳴。


  “真的沒什麼……”在別人家的花房裡調情,總有隨時會被撞破的禁忌,蘇稚杳屏住氣,聲音弱下去:“就是想說,我們可以去度假,但你每天都這麼忙,也騰不出空。”


  賀司嶼低斂著眉睫,注意力在她的臉。


  他能感覺到,小姑娘迫切地想要關心他,希望他開心,盡管表現得有些稚拙,想舔舐他傷口,又怕碰得他疼,但他無疑是受用的。


  夕陽浸潤下,她臉頰的膠原蛋白越顯瑩潤,珍珠發夾泛出細細的光澤,長發蓬松柔順,散在肩背,發絲都透著淡金色光暈,映得她周身暖絨絨的。


  如故事裡發著光的神明少女。


  其實過去他都沒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他對這個世界欲望很低,對她的欲望卻強烈,於是憑感覺,想要她在身邊。


  就是這一個瞬間,他察覺到原因。


  她身上有一種美好,能把扭曲的,支離破碎的世界重新拼湊起來。


  邱意濃說,他們心裡的事都很重,確實,但他們頻率又不盡相同。


  她愛笑,有理想的人生,他卻自始至終都把自己置於混沌而現實的灰色地帶,如同鏡子的兩面,是兩個極端。


  一個向上生長,渴望得到拯救。


  一個向下扎根,無限自我沉淪。


  現在,她似乎是想把他往陽光下拉。


  “想去哪裡?”突然,他輕聲問。


  蘇稚杳倏而抬眸,她隻是盡可能想要他避開惡劣天氣,而且聽說過段時間是他父親的忌日,每到那時候,他的情緒都比較糟糕。


  但蘇稚杳沒想到他會答應。


  意外地愣了半晌,她淺淺笑起來:“想去下雪的地方。”


  黃昏裡,賀司嶼的眼睛都變得透明。


  說起來最初的時候,他們見面總在下雪天。


  “喜歡雪?”他問。


  蘇稚杳笑得桃花眼眯成月牙,望他的眼神溫順,柔著聲:“因為一下雪,賀司嶼就會出現。”


  玻璃門上掛著一串水晶風鈴,在晚風中晃過來又蕩回去,撞出悅耳的聲音,鋼琴近處幾盆盛開的花,風過,香氣伴隨呼吸,催得人意動心馳。


  賀司嶼細細看著她眉眼,眼底諱莫如深,說話間身子俯近,嗓音低啞下去:“口紅帶了麼?”


  蘇稚杳茫然,眼睫眨動,想問,一張開唇,他忽然壓低下了頭,唇堵上來,精準地吻住了她。


  唇間的潮湿,讓她下意識閉上眼,仰著頭迎合,他身子幾乎挨上她,蘇稚杳被吮得骨頭漸漸酥軟,受不住,本能往後扶住鋼琴。


  幾聲清亮的琴音在被他俘獲舌尖時流淌出來,她微驚,手指忙亂松開,虛虛搭在琴鍵,不敢再用力壓,身子骨繃住,便有異樣沒來由地襲遍全身。


  院子裡有笑鬧聲由遠及近。

暢銷精選

炮灰女配死遁計畫
炮灰女配死遁計畫 "穿書後,閨蜜成了太子的早死原配,我成了晉王的惡毒王妃。 太子清冷自持,對她愛搭不理;晉王鬥雞走狗,整夜不回家。"
她的愛人
她的愛人 "顧辰死的那年,我得了重度抑鬱症。 準備自殺卻被賀司宸救了回來。 整整三年,他寸步不離的守著我,說會一輩子愛我,一輩子對我好,求我放過自己。 後來,我終於鼓起勇氣準備重新開始,他卻逐漸忘記了當初的諾言。 隻是幸好,我的少年啊。 他回來了。"
金主伺養指南
金主伺養指南 "我是徐之南的金絲雀,每個月 50w 的工資,任務是頂著跟他白月光並不相似的臉,偽裝他的白月光。 五年以來,我一直維持著身材體態、行動舉止,盡力讓自己跟他的白月光更像一點。 直到他布置求婚典禮那天,我拿著八位數的存款,準備禮貌退場。 金主卻單膝跪在我面前,向我這個替身求婚了……"
「老實」的他
「老實」的他 交往五年的男朋友要結婚了。對象不是我。一夜間,我成了 全圈子的笑柄。沒人敢接盤一個被大少爺玩膩的女人。不得 已,我隨便找了個「老實人」閃婚了。
蝴蝶夫人
蝴蝶夫人 "我爹是劊子手,一心想有個兒子承繼事業,卻隻得四個女兒。 我娘臨死前,爹答應過她,會教給我們謀生的本領。 後來。 大姐滿身殺意,包馴服最烈的西域馬。 二姐力大無窮,一刀就能砍掉豬頭。 三姐心狠手辣,是高門千金的暗衛。 而我體弱,挑不了水砍不動柴,好不容易有人求娶,遠嫁第三年就守了寡。 家已回不去,為了活命,我跪在城門口賣身葬夫。"
戀愛腦影帝的舔狗日常
戀愛腦影帝的舔狗日常 "戀綜上,所有人突然能聽到高冷影帝的舔狗心聲。 【老婆快看我,我190。】 【依依說喜歡腹肌,我有8塊。嘿嘿,回去就給老婆發腹肌照。】"
退圈女星靠發瘋爆火了
退圈女星靠發瘋爆火了 兢兢業業演戲三年,沒火。還混成了黑 紅搞笑女星。於是我發瘋開擺,當紅小 花哭哭啼啼暗示我搶她資源。
懷璧
懷璧 "我的未婚夫是世家大族的嫡長子。 古板、持重、雅正。 所以我不喜歡他。 為了與他退婚,我從十五歲胡鬧到十七歲,終於惹出禍事,險些死在塞北。"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