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撿我姐不要的東西。
長大後,我就撿她不要的男人。
婚後四年,矜貴的男人為我學做飯,陪我看世界,事事寵著我。
但他的手機密碼,依然是我姐的生日。
我姐一回來,他立馬收起對我的好。
與她糾纏不清,同進同出。
可我一點都不在乎。
直到孩子沒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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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倦了,不想再要他了。
隻要走了一大筆錢。
他卻崩潰道:「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愛過我。」
是,我隻愛他這顆移植過來的心髒而已。
1
大家都笑我,小時候撿我姐不要的舊衣服、洋娃娃。
長大就撿她不要的男人。
說得確實也沒說錯。
我姐的婚紗買了,婚期也定了。
她和顧西炙卻在婚禮前一天激烈爭吵。
結果是,我姐任性悔婚,出國追音樂夢去了。
我媽勸我:「多好的男人啊,你姐不嫁,你來嫁。」
這句話跟小時候那些話重疊。
「多好的衣服啊,你姐穿膩不要了,你來穿。」
我點點頭。
就算我媽不勸,我也會嫁。
畢竟我關注顧西炙那麼久。
久到比我姐都熟悉他。
大家都以為,顧西炙會拒絕這場婚禮。
沒想到他同意得非常爽快。
這次一點都沒慣著我姐。
於是,第二天,我穿著我姐的婚紗,嫁給了原本屬於她的男人。
沒人祝福我,因為他們覺得我不會幸福的。
可婚後半年,顧西炙漸漸有了一個做丈夫的模樣。
他經常帶著花束接我下班。
會親自下廚,對著菜譜學煮我愛吃的菜。
會在假日陪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旅遊。
會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吻我的唇。
我們最荒唐的時候,整整在酒店待了三天,沒日沒夜地抵S纏綿。
他喘息,揶揄:「早晚要S在你身上。」
我摸著他的胸口告訴他:「不會的,你會好好活著。」
他緊緊抱著我,告訴我,等忙完北美的項目:「輕輕,我們就要個孩子。」
他笑起來時,臉上有淺淺的酒窩:「那就更像一個家了。」
是啊,我們結婚都快四年了。
是該有個孩子。
就在我吃葉酸,積極鍛煉身體備孕時。
我姐突然回來了。
他和她,重新糾纏在一起。
2
我生日那天,我媽說做了一桌好菜,喊我回家吃飯。
我以為她給我過生日呢。
結果滿桌都是我不愛吃的海鮮。
那是我姐愛吃的。
她回來了。
那天,顧西炙表情冷淡,並沒有多看我姐一眼。
隻是握緊我的手,卻用力到我發疼。
我輕呼,他才歉然地放松,溫柔地摸我頭頂。
又俯身在我臉上印一個吻,「抱歉,乖乖。」
比平時還溫柔十分。
我姐蘇瑤隻是冷眼旁觀。
我媽說一家人終於團聚了,高興得多喝了幾杯。
開始懷念從前:「你說你倆,好好的金童玉女,幹啥玩意吵架吵崩了?」
「你要不倔強出國,現在也沒你妹啥事啊。」
滿桌寂靜。
我爸有些尷尬地把我媽拉進廚房。
「顧西炙現在是輕輕的丈夫,你提瑤瑤做什麼?」
我瞥見我媽甩開我爸的手。
「我說一句怎麼了,本來就是輕輕白撿了瑤瑤的便宜。」
「她現在當總裁夫人享福了,也得感恩她姐啊。」
沒過一會兒,我爸喊我進去幫忙。
幫忙是假,安撫是真。
「你媽媽說話難聽,你別往心裡去,都怪爸爸沒用……」
我打斷他的話:「爸爸,你沒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早就習慣了。」
習慣偏心的媽,霸道的姐姐,軟弱的爸。
他從來隻在中間和稀泥。
小時候我經常吃姐姐吃剩下的菜,穿姐姐剩下的衣服。
年紀小,心性不成熟,並不覺得父母偏心。
每次還喜滋滋地等著姐姐不吃了,不要了,就有我的份。
直到漸漸長大,見識的世界也大了。
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沒有被好好愛過啊。
覺醒的痛苦像龍卷風般襲來,攪碎我整個青春期。
突然,餐廳傳來顧西炙的怒聲:「這些年,你就這麼照顧自己的?」
3
我姐慘白著一張臉,彎腰捂著胃。
依然倔強地紅著眼睛朝顧西炙吼:
「我不要你管,你都當別人丈夫了,別來管我S活。」
顧西炙冷哼:「你以為還是從前?你疼S跟我無關。」
說完扭臉就要走。
可沒走兩步,就猛地回頭,冷著臉把我姐一把抱起:「去醫院。」
不管蘇瑤怎麼捶打他,他都不放手。
像抱住一顆失而復得的明珠。
我爸媽跟了上去:「快,快上醫院。」
我媽還不忘回頭交代我:「你就別去了,車坐不下。」
我媽的心思不難猜。
不想我去妨礙一對久別重逢的人罷了。
但我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我很早就知道,顧西炙這麼多年從未換過手機密碼。
那個數字我很熟悉,是我姐的生日。
我一個人默默坐下來。
吃了幾口冷掉的飯菜。
我媽寶貝的女兒回來了,注定她要失去另外一個女兒。
這個家,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我又從冰箱裡拿出生日蛋糕,點上蠟燭,吹滅。
「蘇輕,生日快樂呀。」
我對自己說。
剛挖一勺平時最愛吃的奶油進嘴裡。
胃裡卻開始翻江倒海。
抱著馬桶把膽汁都快吐出來時。
我抹了一把臉,才想到可能是孕吐開始了。
包裡有張驗孕單。
本來今天想給他一個驚喜。
現在,我們誰都沒這個心情了。
4
回到和顧西炙的家後。
我看到蘇瑤的朋友圈。
有隻修長的手在病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認得,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是我給他挑選的。
配文是:「還是跟從前一樣,我隻要一生病,他就很緊張。」
是挺緊張的。
緊張到他一整夜都沒回家。
弄得我挺擔心他的。
擔心他那顆心髒有沒有不舒服。
顧西炙做過心髒手術,醫生說過的,要注意休息。
還記得剛結婚那會兒。
顧西炙壓根不理我,整天泡在會所裡抽煙、喝酒。
我勸他回家,他笑著罵我:「你算什麼東西?」
他讓保安把我趕出門,我不走。
我就在會所門口蹲著,下雨也蹲著。
後來他們兄弟中有人看不下去了,把湿淋淋的我喊進去。
顧西炙就冷冷地、玩味地看著我:「把這些酒喝了,我就跟你回去。」
我從來沒喝過那麼多洋酒。
又辛又辣,嗆得我眼淚都流出來。
後來,每次我替他把酒喝了,他就跟我回家。
他漫不經心地說:「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可我堅持了半年,很多次喝吐了,到衛生間洗把臉,繼續喝。
他們那群人在背後罵我戀愛腦、可憐蟲。
我不在乎。
我隻在乎顧西炙不要折騰身體。
他那顆心髒需要好好休息。
那天他突然喝得很兇。
醉醺醺地把頭埋進我的脖頸處:
「我媽說會好好看我長大,她這個騙子,還是把我扔下了。」
我知道的,他八歲時,他媽跟他爸離婚,隻帶走了他哥。
「蘇瑤也是說走就走。」
「這個世界根本沒人在乎我。」
那一刻,我是同情他的。
作為集團的接班人,他父親從小對他很嚴苛。
溫情在他們這樣的家庭裡少得可憐。
我抱著他說:「我在,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抬起頭,迷離地看了我一會兒。
猛地撲過來吻我。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
他像宣泄著什麼,我挺疼的。
最情動的時候。
他抱著我嘶啞地說:「笨蛋,以後我們好好生活吧。」
我忍著身體的痛,含著淚跟他說:「好。」
後來我才發現。
那天我姐在國外社交平臺上宣布了新戀情。
5
昨晚我發微信問:「回家休息好嗎?」
他沒回。
顧西炙就是這樣,他對人好的時候能把月亮都摘下來給你。
冷漠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三天沒見到他,我煲了一盅黨參豬心湯去公司找他。
沒見著他,卻見到蘇瑤端坐在他辦公室。
蘇瑤看到我嬌笑:「阿炙真是的,我都說沒事了,他硬是要寸步不離地看著我。」
還一副無可奈何地攤攤手:「跟看犯人一樣,就怕我跑了,非得讓我來他公司。」
她見我低頭不語,當我跟小時候一樣軟柿子好捏。
「蘇輕,你可真笨,給了你快四年時間,你依然搶不走他。」
她握著我的手,與我十指交扣,然後狠厲地褪下我的婚戒。
一個拋物線扔進垃圾桶。
就像十歲那年,我攢錢買了一個心愛的發夾,剛別到頭上。
她說醜,很隨意地把我那個發夾扔進臭水溝裡。
那天我蹲在路邊哭了很久。
久到我媽一巴掌把我扇回家:「你哭喪啊?學習成績沒你姐好,腦子又笨,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沒用的東西。」
所以,成績不好,腦子笨,就不配得到愛嗎?
思緒回籠,我捏起蘇瑤的下巴。
「你有什麼資格扔我的東西?」
這一巴掌,是替十歲的我扇的。
蘇瑤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眼裡揚起滔天怒火。
她無法容忍,我這樣一個廢物妹妹,怎麼可以打她?
啪的一聲,她扇了回來。
我本來可以躲開的。
但是被人緊緊鉗住雙手。
男女力量懸殊。
顧西炙冷冷地看著我:「蘇輕,你憑什麼打她?我給你臉了是嗎?」
他一低頭,卻錯愕地看見我滿手的鮮血。
剛才戒指刮破了我的手,血流不止。
6
顧西炙愣了一下。
松開我,聲音嘶啞:「你,擦擦吧。」
轉身有點兇狠地質問蘇瑤:「你幹嗎弄傷她?」
蘇瑤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對,是我弄傷她,我嫉妒她,恨她,她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那我是什麼?看到她那枚戒指就礙眼,明明是你給我設計的。」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就出國,這次S在國外都不會回來了。」
看見她哭,顧西炙心軟了。
他緊緊箍住她的手腕。
惡狠狠地盯著她:「不準去,你哪裡都不準去。」
「我他媽的給你道歉,行不行?」
從這天起,顧西炙看蘇瑤跟眼珠子一樣要緊。
就怕她一生氣,出國後再也不回來。
任何場合都帶著她。
他那群兄弟私下都喊蘇瑤「嫂子」。
顧西炙從未反駁。
有時候我挺羨慕蘇瑤的。
曾經也有人毫無保留地愛我。
包容我的小脾氣,哄我,逗我笑。
我偶爾想,如果他還活著,活到現在。
是不是也會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怕我離開。
就如同,我現在守著他那顆心髒一樣。
怎樣,都不敢離去。
7
最近孕吐越來越嚴重。
白天吐,晚上也吐。
剛閉上眼睛,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輕輕,你幫幫你姐吧,算媽求你了。」
我坐了起來,劃拉了一下手機。
「怎麼了?」
原來是知名小提琴家蘇瑤和逸豐集團的顧總太高調上了熱搜。
我姐為了躲避狗仔的跟拍。
今天開到一條不熟悉的路,撞到路人。
對方傷勢不嚴重。
我姐蠢就蠢在,太過緊張,肇事逃逸。
「我姐撞人,找警察啊,找我幹嘛?」
我媽斷斷續續地說,對方可以用錢擺平,但是我姐撞人這事已經被人拍到背影。
隻有我和她最像。
「你姐剛回國,前途無量,被坐實她肇事逃逸,她在娛樂圈就沒法混了。」
哦,我明白了,找我頂包啊。
我被氣笑了:「你怕她前途沒了,就不怕我的工作丟了?」
「你就一個幼兒園老師,工作丟就丟唄,顧西炙會養你。」
我淡淡地說:「如果我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