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皆過客

第1章

字數:3344

發佈時間:2025-10-27 16:21:08

  • 20

兵敗後,我渾身是血地逃到S對頭門口。


 


「裴大人,求您垂憐。」


 


男子鳳目微眯,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公主害S我的心上人時,可曾想過今日?」


 


我抬起眸子,努力笑得溫婉。


 


「裴相覺得,我和她長得像嗎?」?


 


「蛇蠍心腸,怎配和她相比?」


 


他勾起我的下巴,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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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那天底下再也沒有尊貴的嫡公主,活下來的,隻能是我裴府的洗腳婢。」


 


我笑著應下了。


 


他不知道。


 


他口中那位被我害S的心上人,本就是我。


 


1


 


兵變失敗後,我逃到了相府門前。


 


裴衍看著渾身是血的我,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不是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嗎?」


 


「真是可憐。」


 


「不去投案自首,來本相這裡作甚?」


 


我匍匐在地上,伸手扯住他的衣袍,目光哀求:


 


「裴相,我無處可去了,求您垂憐。」


 


裴衍蹲下身子,鳳眸微眯:


 


「公主可知,你求的是誰?」


 


「知道。」


 


裴衍是我的S對頭。


 


他在關鍵時刻站到了我的對立面,才害我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我來求他,無異於羊入虎口。


 


可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京城裡裡外外都是二皇兄的追兵,如果落到二皇兄手裡,不隻是S那麼簡單。


 


他會將我剝皮腕骨,折磨到痛不欲生。


 


如今京城裡有膽子收留我的人,隻剩裴衍。


 


我望著眼前颀長的身影,語氣誠懇:


 


「丞相與我隻是立場不同,但沒有深仇大恨。」


 


「不僅是裴相,大多數人都看不慣女子有野心,認為公主當皇帝是謀逆,這我能理解……」


 


裴衍忽然笑了。


 


相府外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把他俊美如玉的臉襯得忽明忽暗,帶了些詭異的意味。


 


他變了臉色,眼睛裡迸發出嗜血的恨意:


 


「公主害S我的心上人時,可曾想過今日?」


 


心上人?


 


我心中納悶。


 


裴衍今年二十二歲,未娶妻未納妾,哪來的心上人?


 


但是S在我手裡的女子,倒還真有一個。


 


我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你喜歡我的妹妹,容欣公主?」


 


裴衍沒有吭聲,算是默認。


 


容欣是餘貴妃所出,前幾年被我弄S了。


 


裴衍表面不動聲色,蟄伏三年,關鍵時刻對我致命一擊,原來是為了報容欣的仇。


 


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斷了。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竟是即將勒S我的繩索。


 


我雙手撐在地上苦笑,鮮血順著嘴角滑下,像一隻垂S的雁。


 


裴衍卻沒有立即讓人把我拿下。


 


他正盯著我,看得出神。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希冀。


 


「裴相看我與容欣,長得像嗎?」


 


2


 


裴衍猛地捏住我的下巴,目眦欲裂:


 


「你蛇蠍心腸,人人得而誅之。」


 


「欣兒雖是庶出,但品性高潔,端莊高貴,是京城貴女的典範。」


 


「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跟她比!」


 


聽到這樣的話,我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些許滲人。


 


有時候,我不得不欽佩容欣在這方面的本事。


 


她永遠都能把自己偽裝得完美無瑕。


 


S了三年,還讓百官之首的丞相為她念念不忘。


 


她抬高自己的同時,順便把我的名聲踩在泥沼裡,裝得無辜又可憐。


 


裴衍SS盯著我,喉結滾動一圈。


 


「想活命嗎?」


 


「想。」


 


我幾乎脫口而出。


 


他指著門檻的位置:


 


「跪著,爬過去,本相便收留你。」


 


門前的侍衛依次讓開,分列兩側。


 


他們腰間持劍,高大威武,冷面無情。


 


我是大魏朝最尊貴的嫡公主。


 


從未像此刻這樣,低著頭顱,匍匐在塵埃裡,隻求苟活一命。


 


周遭寂靜,唯有風聲過耳。


 


我雙膝跪地,一點一點往前挪。


 


那雙自小精致保養的手磨破了皮,滲出鮮血被泥土染髒。


 


快要摸到門檻時。


 


黑色的官靴猛然踩住我的手。


 


不怒自威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進了這道門,天底下再也沒有尊貴的嫡公主。」


 


「活下來的,隻能是我裴府的洗腳婢。」


 


3


 


裴衍讓人給我治傷。


 


傷好後,我的武功卻沒了。


 


他讓人在我的湯藥裡下了東西,我苦練十幾年的功夫,一朝化為烏有。


 


他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戲謔:


 


「手無縛雞之力,才能聽話。」


 


我一臉乖順:「是,以後全仰仗大人庇佑。」


 


「會彈琴嗎?」


 


「會。」


 


「別回答地這麼快。」


 


他嗤笑一聲:「本官要聽《平沙秋雁》。」


 


《平沙秋雁》是容欣彈過的曲子,他在餘貴妃的生辰宴上一曲驚人,被人誇贊「琴藝獨絕,天下無雙」。


 


裴衍蹙著眉,臉上對我的憎惡之色更濃:


 


「容欣故去後,此曲便成絕響,世間再也沒有那樣的天籟之音。」


 


「本官今天要聽到一模一樣的,要是有一丁點不同,你這十根手指就別要了。」


 


我臉上犯了難。


 


彈這首曲子不難,容欣的琴藝就是我教的。


 


可是,她隻學到了七八成。


 


要我彈出七八分的水準,還真挺考驗功力的。


 


我深吸一口氣,稍加思索,兩手搭在琴上。


 


琴音涓涓流淌,大漠孤煙的孤寂,長河落日的開闊,被手下的音符和成一道美妙的樂章。


 


裴衍從一開始的震驚之色,漸漸變得情緒焦躁。?


 


他拍案而起,打斷我的彈奏:


 


「果然如此!」


 


「你嫉妒容欣的才情,處處模仿她,這首曲子也是你哄騙她教你的吧!」


 


「可憐我的欣兒單純善良,敬你是她的姐姐,對你從來不加設防……」


 


他十分憤怒,在提到容欣時,眼尾卻紅了。


 


我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明明是容欣喜歡模仿我。


 


皇室宴飲,她會提前打聽我穿什麼顏色的衣裳,然後跟我穿得十分相近,導致不熟悉的人會弄混我們兩個。


 


我戴雙側步搖,但她是嫔妃所出,隻能戴單側步搖。


 


她搖著我的胳膊撒嬌:


 


「人家想跟姐姐一樣嘛,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把這邊也戴上?」


 


我道:「宮中規矩,嫡庶有別,你要是不想招惹麻煩,就別起這樣的心思。」


 


她小嘴一癟,兩隻眼睛瞬間擠滿淚水。


 


父皇來得很巧,問她怎麼了。


 


她捏著手絹欲言又止:


 


「兒臣想親近姐姐,但是姐姐說嫡庶有別,她為尊,我為卑,嫌我是個麻煩。」


 


說完就捂著鼻子跑了。


 


餘貴妃趁機添油加醋,即便我解釋再多,父皇也不肯信我,罰我不準參加宴會,禁閉一個月。


 


從小到大,我一直獨自面對這些。


 


容欣身邊有寵愛她的父皇母後,有無數的追捧者。


 


即便S了,也有人為她出頭。


 


裴衍坐回椅子上,一腔怒氣化為恨意:


 


「既然喜歡模仿她的琴音,那就繼續彈吧。」


 


「本官沒開口,不準停。」


 


4


 


我一直彈到手指流血。


 


裴衍不想染髒了琴,才讓我停手。


 


後院偏僻處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屋,上面供著容欣的牌位。


 


給皇室女子私設牌位是砍頭的罪名。


 


裴衍膽大包天,根本不在乎這些。


 


如他所說,他和容欣情投意合,早有向父皇求娶之意。


 


但容欣說自己年紀還小,有情不在乎一朝一夕,希望晚些再告訴長輩。


 


裴衍敬她愛她,連她的手都舍不得碰。


 


別人都不知道他倆的事。


 


裴衍要我懺悔自己的罪過,逼我每天在她的牌位前跪兩個時辰。


 


「你手上沾染鮮血無數,長夜寂寂,那些S去的冤魂應該會來找你索命吧!」


 


下人有時會故意把門反鎖,把我關在裡面一整晚。


 


周圍陰風陣陣,吹得燭火忽明忽暗。


 


我看著容欣的牌位,神思恍惚。


 


容欣雖然S了,但是二皇兄登上皇位,餘貴妃成了太後。


 


他們站在最高處,踩在我至親的屍骨上,享受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


 


我實在不甘心就這樣S去。


 


白天穿著粗布衣裳,幹最辛苦的活計。


 


晚上跪在榻前,穿著露骨的衣衫,跪在裴衍床榻前。


 


衣裳是他讓人送來的。


 


胸前露出大片春光,肌膚被燭火映得晶瑩剔透。


 


我強忍屈辱,給他褪下鞋襪,用布巾擦洗腳面。


 


我從未幹過這樣的活計,動作生硬,有些無措。


 


裴衍垂眸打量我,懶懶道:


 


「你這伺候人的本事,一看就不像洗腳婢。」


 


「倒像青樓的J女,故意來勾引人的。」


 


我手上的動作一滯,暗吸一口氣。


 


他一腳踢在我的左肩上:


 


「伺候本官洗腳,你委屈了?」


 


「別不情不願的,笑!」


 


他把腳趾抵在我下巴上,逼迫我慢慢抬頭,與他對視。


 


我忍著,繼續忍。


 


在無從選擇中又一次屈服,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


 


裴衍這才滿意,把那隻腳在我衣服上擦幹。


 


「今晚你守夜。」


 


5


 


外面的梆子敲過三聲。


 


床上的裴衍氣息均勻,儼然已經熟睡。


 


我跪在地上,異常清醒。


 


今夜的雲重,月亮也隻有一個小彎彎,不甚明亮。


 


萬籟俱寂時,我從地上悄悄起身,從值夜的小榻上拿起婢子用的枕頭。


 


摸黑掀開床簾,努力克制自己狂亂的心跳。


 


憑借記憶,準確無誤地把枕頭壓下去。


 


盡管武功全失,我仍是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氣,激動甚至亢奮到整個人都在發抖。


 


去S吧,裴衍!


 


就算虎落平陽,本宮也受不得這種窩囊氣!


 


按了許久之後,我忽然覺察到不對。


 


裴衍怎會一動不動?


 


我正要查看怎麼回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陰惻惻傳來:


 


「你在幹什麼?」


 


我回頭望去。


 


點燃的火折子裡,映照出裴衍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點亮燭臺,燭光照亮一小片範圍,屋裡大部分仍籠罩在黑暗裡。


 


「床下有機關,不然怎知公主賊心不S?」


 


俊美的臉上帶著滲人的笑,步步朝我逼近。


 


我退後時,他猛地掐住我的脖頸:


 


「隱忍、聽話、卑躬屈膝,這些隻是你的表象。」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李扶楹。」


 


我快要窒息了。


 


肩上的紅紗滑落,在這種氣氛下顯得很不合時宜。


 


裴衍的眸光落下,笑得邪氣:


 


「有意思,真有意思。」


 


「要不是你S了容欣,我都有些欣賞你了。」


 


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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