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邊正俏生生站著的女孩兒朝我展開一個笑容。
「靈犀，好久不見。」
我將視線調轉。
幾年不見，喬歆出落得愈發嫵媚多嬌。
黑色露肩長裙襯得她膚白勝雪。
完美的天鵝頸上掛著一條瑩白的珍珠項鏈，更添幾分靈動高雅。
我朝對方點點頭。
「好久不見。」
「你來得正好，我跟宴舟正準備去吃晚飯呢，兩個人吃飯實在是太無聊了，要不然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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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歆甜甜地笑著。
下到停車場，她自然而然地坐進副駕。
宋宴舟問她想去哪兒吃。
喬歆嘟著嘴想了一下。
「火鍋怎麼樣？好久沒吃火鍋了。」
宋宴舟：「還吃辣，不怕長痘？」
喬歆撒嬌：「人家想吃嘛。」
「一會兒別哭。」
「哼，才不會。」
我想起那句臺詞。
我應該在車底，而不是在車裡。
到了餐廳，我才知道原來今晚一起吃飯的並不止我們三個。
還有我這兩天遇到的幾個熟人。
「嘖嘖，這不是喬歆大美人嘛，晃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
趙崧嬉皮笑臉地過來打招呼。
「說什麼呢。」
喬歆嗔怪地掃他一眼。
後面的江昊宇、李昫景也都過來跟她寒暄。
目光掃到我這邊，幾個男人都有點尷尬。
畢竟這幾天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都不太愉快。
落座後，我拿出手機刷小說，並不理會他們的聊天。
直到喬歆叫我。
「靈犀，你能不能去外面幫我問下這裡有沒有檸檬水？」
我頓了一下，依言照做。
過了一會兒。
「靈犀，我的筷子掉地上了，你幫我換一雙吧。」
第三次。
「靈犀，檸檬水沒了，能幫我重新添一壺嗎？」
這一次，我沒有起身，反而問她：
「為什麼要叫我？」
喬歆怔了怔。
「什麼？」
「這裡這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叫我。」
她無辜地咬了咬嘴唇。
「抱歉，我隻是習慣了。」
呵。
以前，喬歆確實去宋家吃過幾次飯。
有時候，媽媽在廚房忙不過來，我會去幫忙。
她的意思該不會是，幾年前在宋家吃過兩頓飯，所以就習慣我伺候她了吧。
喬歆側過頭，不安地對宋宴舟道：
「宴舟，我是不是惹靈犀生氣了？」
宋宴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不悅。
「阮靈犀，喬歆隻是叫你幫她倒個水而已，你有必要那麼矯情？」
「為什麼她自己不拿，明明我們坐的位置一樣，到門口的距離也差不多。」
包廂裡原本喧囂熱鬧的氣氛驟然安靜。
眾人似乎都嗅到了火藥的氣味。
「現在不是喬歆讓你拿，而是我讓你拿，這個理由夠了嗎？」
宋宴舟冷冷地看著我。
雖然我媽在宋家工作。
但我不是宋家的佣人。
而且，這裡也不是在宋家。
「當然不夠。」
我淡然搖頭：「宋宴舟，我不是你的僕人，相反，我是你的準未婚妻。」
這句話說出口，其實我已經不想跟宋宴舟繼續下去了。
之所以說出來，是因為這裡人這麼多，我不想讓自己在口角上處於下風。
宋宴舟氣笑了。
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就那麼斜睨著我。
「準未婚妻？阮靈犀，你真把自己當棵菜了，我有承認過嗎？」
「你救過我又怎麼樣，誰知道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這麼些年你屁顛屁顛圍在我身邊犯的賤還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警告你，別太過。」
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幸災樂禍、吃瓜看戲的表情。
喬歆勾著唇角，看我的目光甚至還帶著點憐憫。
很奇怪。
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輕松。
好像，趁這個時候跟宋宴舟鬧翻也不錯。
當了那麼多年的舔狗，我已經厭倦了。
反正他也想甩掉我。
一個人不愛你的時候，怎麼樣都有理由。
真的不想再這麼卑微下去。
幸好是在訂婚之前。
如果我和宋宴舟結婚了，在他的兄弟們跟白月光面前，他這麼對我，我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你既然覺得是我放的火，那就去報警吧，把我抓起來，我們就能取消婚約了。」
宋宴舟緊緊盯著我，眼底一片陰霾。
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可能是我突如其來的逆反態度引發了他的惱羞成怒。
確實，這麼多年，我很少對他這麼說話。
半晌，宋宴舟冷冷吐出幾個字。
「你以為我不敢。」
喬歆扯了扯他，溫聲軟語：
「好啦，宴舟，別生氣了。」
我站起來，完全不想在這待下去。
「我已經飽了，你們吃吧。」
對面的李昫景見縫插針地站起來。
「靈犀，好端端地生什麼氣，哥哥送你回去吧。」
明明前一秒還在看好戲，後一秒又馬上裝出關心的模樣。
這些人隻差把虛偽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還有，一天到晚自稱「哥哥」，難道不覺得很油膩嗎？
我隻送他一個字。
「滾。」
6
回程路上，我做了一個決定。
去外面租間房子。
跟宋宴舟鬧成這樣，遲早都要搬出去。
當然，我不會主動跟宋太太說要取消訂婚。
喜歡她兒子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成全我了，現在又鬧這出。
她一定會認為我不識好歹。
反正喬歆回來了。
這件事情著急的人應該不是我。
我將下午宋宴舟讓我送的那份文件拿回書房放好。
書桌上的 iPad 屏幕一直在閃爍。
宋宴舟的微信似乎忘記退了。
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名字，我想，我是不會打開的。
這是一個聊天群。
李昫景：【靠，阮靈犀那丫頭也太囂張了，連宴哥都敢懟。】
趙崧：【這算什麼，她那天還報警抓我呢，老子生平第一次進警局。】
江昊宇：【你這都還是好的，我前天在香莊等了她半天，說送她回家，結果她要開車，我隻能把車給她開。你猜怎麼著，她繞了一個大圈故意走高速，又在高速公路上找借口讓我下車，她這是想讓我S。】
李昫景：【這丫頭太狠了，我以前還以為她是個乖的。】
趙崧：【宴哥，我可搞不定她，算了，你那個車我也不想了。】
宋宴舟：【阮靈犀七歲就開始當我的舔狗，你們這點伎倆就想讓她移情別戀，想什麼好事呢。】
江昊宇：【那怎麼辦？你們不是快訂婚了。】
宋宴舟：【放心，結婚之前，那個賭注都算數。】
宋宴舟：【不過，你們最好速度快點，早點把她拿下，省得喬歆因為這點事情跟我鬧。】
趙崧：【嘖嘖，也就咱們宴哥，桃花運罩頂，我看你幹脆把阮靈犀那丫頭收了算了，她長得其實不比喬歆差，至少挺對我胃口。】
宋宴舟：【你眼睛用來出氣的吧。】
江昊宇：【這次我站趙崧，宴哥，你是跟阮靈犀一起長大，所以不覺得。那丫頭長得真挺帶勁兒的，腰肢細軟，膚白腿長，那小臉，那酥胸，是個男人看了都痒痒。】
宋宴舟：【你他媽能不能別說了。】
江昊宇：【......】
我點開群成員。
發現這個群裡的十來個人，差不多我都認識。
聊得挺頻繁。
以前都是聊聊車、遊戲什麼的，今晚不知道怎麼就在這裡吐槽起了我。
賀尋竟然也在這裡面，這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要知道，他跟宋宴舟一向都不太對付。
我繼續往上刷。
一直刷一直刷，大概刷了十分鍾。
終於刷到五年前，建群的那天。
整整五年時間，賀尋從沒有參與過一句他們的聊天。
就像個異類。
也不知道他在這群裡幹嘛。
那些人居然沒有將他踢出去。
我對著屏幕看了一會兒，隨後摁滅。
7
賀家距離宋家並不遠。
兩家都在這座寸土寸金的頂級別墅區，是正兒八經的鄰居。
我在林蔭道上等了沒多久，很快就蹲到了出門遛狗的賀少爺。
「嘟嘟，好久不見。」
我非常熟絡地跟那隻高大威武的阿拉斯加打招呼。
逗著它玩了兩圈，又言笑晏晏地對上他們家主子。
「早啊。」
賀尋表情淡然，輕飄飄地往我這掃了一眼。
「有事？」
我摸摸鼻子。
「沒事啊，這不碰巧遇到了嘛。」
對方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拉了拉手裡的狗繩。
「是嗎？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
我拉住賀尋，扭扭捏捏地。
「我要說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宋宴舟跟那幫人不是打了一個賭嗎？」
「你覺得這樣怎麼樣？我們倆假裝交往，一個月之後你去找宋宴舟兌現賭注，那輛車原價 2300 萬，他才開了一個月，賣個 2000 萬輕輕松松，我們五五分怎麼樣？」
我昨晚想了很久。
既然宋宴舟寧願花掉一輛車的錢來擺脫我。
為什麼不由我來賺這個錢呢？
直接跟他要，他可能不會搭理我。
如果讓賀尋以賭注的形式贏回那輛車，這就沒什麼爭議了。
畢竟，這可是宋宴舟自己許下的承諾。
賀尋眸光微斂，就那麼涼涼地覷著我。
我有些窘。
「那個，你要是覺得少了，四六也行，你六我四。」
他不答。
「要不然三七？」
「總不能二八吧。」
就算是一九自己也有兩百萬。
我咬咬牙。
「一九總行了吧。」
賀尋冷冷一笑，一臉的荒謬與無語。
「就為了這點口香糖錢，阮靈犀，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空氣微凝。
我忘了。
這位爺是比宋宴舟更有錢的主。
爺爺和外公都是董事長。
唉。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跟他們這些有錢人都拼了。
我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尷尬。
「那什麼，不好意思，打擾了。」
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有些欠考慮。
賀尋跟宋宴舟從小就互相看不順眼，小時候倆人還幹過架。
腦袋都被對方幹開瓢了。
平時都是老S不相往來，怎麼可能為了這點事情跟對方產生瓜葛。
我真是瘋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等。」
我回過頭。
賀尋嘴唇抿成一條線，眸色深沉。
「你想贏回那個賭注，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在我這裡從沒有假裝交往這回事。」
這話什麼意思？我怔怔望著他。
兩人對視片刻。
「這可是兩千萬，阮靈犀，你都不準備付出點什麼嗎？」
我終於反應過來。
靠。
這小子什麼時候長歪成這樣了。
連我的便宜都想佔。
幾乎是想也沒想，我一個巴掌甩過去。
卻被他提前預判，手腕輕輕松松被捏住。
見我破防，賀尋的臉色卻好了起來，薄淡的唇角掀起一絲絲笑意。
「姐姐考慮清楚，我等你的答復。」
8
我想了半個晚上，也沒想明白賀尋那小子究竟在耍什麼花樣。
但我依舊決定答應他。
宋宴舟的人我是不想了，錢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畢竟，那可是兩千萬。
第二天一早，我給賀尋回復了一條信息。
【我同意。】
很快，信息便進來了。
【今晚搬過來嗎？】
我眼前一黑。
這小子瘋了是不是。
【你想讓我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跟你暗度陳倉？】
【抱歉，姐姐，是我想得不太周到，要不然我們去北丫島吧。】
之前一直阮靈犀、阮靈犀的，現在又開始叫我姐姐了。
去北丫島？
他要幹嘛？
我想了想，沒有拒絕。
【好啊。】
我不知道賀尋在北丫島竟然有一幢海邊別墅。
而且還這麼大。
三層的庭院別墅，前後雙花園。
站在二樓陽臺，對面是整個北海的海岸線景觀。
簡直就是夢中情屋。
「這個房間怎麼樣？喜歡嗎？」
賀少爺上來的時候，我正在對著大海遠眺。
「住在這種房子裡，誰會不喜歡。」
聽到我這樣說，他好像笑了一下。
「姐姐喜歡就好。」
我看著遠處湛藍如洗的天空，以及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一時間有些感慨。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都 21 了，這居然是我第一次看到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