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看見微信,臉色冷下來。
汪千亦問我:【黎昕,你給宋懷蕊的朋友圈點贊是什麼意思?】
語氣三分不甘。
我好笑地想,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麼。
分手了還這麼懂事的前女友可不多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
5
岑延在那晚之後徹底黏上了我。
我問他喜歡我什麼,他倒是誠實:「喜歡姐姐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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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不自禁地笑。
怎麼說呢。
和汪千亦虛與委蛇多了,我開始喜歡岑延這種耿直的男孩。
不僅耿直,而且有眼光。
喜歡臉至少是真誠的喜歡。
比汪千亦一面表現愛上我的全部,一面又和小青梅偷情可愛多了。
岑延對我隨叫隨到,就一點不好,太粘人。
我的工作繁忙,恨不得豁出整條命往上爬。
曾經在某些不太常見的瞬間裡,我也想過「停下來吧,依靠汪千亦就好」。
他是 C 市土著,有家庭撐腰,工作都是畢業後家裡直接安排的,我何必費勁奔前程呢。
但幸好我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有結果,分手後更加清醒。
於是在岑延和工作之間,我往往會選擇工作。
岑延不滿意,可從來不會說我什麼。
見縫插針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有一次得知我午餐有時間,不惜翹課坐兩個小時的地鐵來找我。
明明是普通的工作餐,他把肉全部夾給我,說我瘦了,然後嚼著青菜吃得比什麼都香。
我忽然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汪千亦。
仗著別人的喜歡隨意敷衍和忽視對方,根本不把別人的喜歡當回事。
我不要做這樣的人。
第二天是周六,我特地沒有加班。
而是去岑延的學校找他,陪他瘋玩了一整天。
我們約定,一周至少要找對方吃三次飯。
他眼神亮晶晶的,「姐姐,你不用來找我,隻要你願意,我會永遠跟隨你。」
這個傻子。
那天我們去商場看電影,忽然撞見許久不見的汪千亦和宋懷蕊。
兩人在珠寶店買東西,宋懷蕊穿著有女人味的連衣裙,妝容精致,笑得幸福。
岑延見我停下腳步,問:「姐姐,你認識那兩個人?」
我說:「走吧。」
才走幾步,手腕被人攥住,「黎昕,你為什麼不回我電話?」
汪千亦追了過來。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她身後的宋懷蕊。
「汪先生,你還是先顧著你的好妹妹吧,別讓她等急了。」
汪千亦低頭沉默一瞬,仍不放我走,「黎昕,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分手。」
我抿了抿唇。
這麼多年的感情,哪怕他念及我曾經的一點好,都不至於這麼S纏爛打。
徒留難堪。
我心口微疼。
岑延拉了拉我的袖口,不安道:「姐姐,電影要開始了,我們先走吧。」
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和汪千亦說。
想好好罵一罵他。
他非找上我,我不罵他都對不起這麼多年的憋屈。
可我倏然想到曾經我和汪千亦在一起時,也曾對他和宋懷蕊的關系感到不安。
那時汪千亦猶猶豫豫,又模稜兩可地說是自己的妹妹,最終讓宋懷蕊插足我們的感情。
我不能當一個像汪千亦那麼渣的人。
我果斷掙開汪千亦的手,和岑延十指相扣,「別擔心,這是我的前男友而已。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也不會再見他,我隻喜歡你。」
汪千亦臉色煞白。
可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看見岑延臉上的笑容,就很滿足了。
那天的電影很感動,岑延一米八幾的個子,倒在我肩頭泣不成聲。
他湿漉漉的漆眼看著我,小聲道:「姐姐,我永遠都不會喜歡別人。」
我摸了摸他的頭。
比起汪千亦牆頭草的喜歡,這樣的炙熱令我心動。
那晚。
我回到家已經快零點。
不曾想汪千亦一直守候在我家樓下。
接起陌生的號碼,聽見是他的聲音,還說想上來看看我時,我嚇了一跳。
這不像他的作風。
他上學時備受人追捧,家世又好,從來都是驕傲的。
我勸他:「何必呢,這樣會讓你的好妹妹不高興的。」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見他沉默,又輕松地玩笑道:「畢竟你最知道她多難哄了啊。」
曾經宋懷蕊生日,汪千亦因為陪我輸液缺席,哄了她足足半個月。
而我大病初愈,被晾在一旁。
別人還以為我和汪千亦分手了。
我笑說:「沒有,他的妹妹比較重要。」
以前我這樣形容宋懷蕊的時候,汪千亦都會就坡下驢,「嗯,她年紀小,還好你願意包容。」
然後選擇站在宋懷蕊身邊。
但這一次,他反問我:「那你呢,黎昕?」
「我?」我迷茫了,從來沒考慮過呢。
半晌,我笑起來,「我比較懂事啊。」
電話裡的人久久沒有說話,後來輕輕掛斷了電話。
6
我以為汪千亦不會再找我了。
曾經是他親手將我往外推,怎麼有臉再求復合呢。
可他就是這麼賤。
在我喜歡的電影復刻上映之時,他買通我的朋友,偷偷訂了和我同場的電影票。
開場時,看見熟悉的場景,我想起第一回看,汪千亦沒時間陪我。
這一次,他坐到我的身邊,問我:「那個人呢?」
我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地說:「我又不需要別人一直陪著。」
又勾唇,「這一點你應該最懂得吧。」
汪千亦微噎。
是啊。
從前必須要人陪的是宋懷蕊。
我什麼都可以一個人。
誰知好巧不巧,電影散場後,撞見偷偷來電影院接我,給我驚喜的岑延。
岑延看見我和汪千亦一起出來,頓時警惕地問:「姐姐,他到底是你的誰?!」
汪千亦嗤笑一聲,似乎覺得岑延太沉不住氣。
怎麼和他與我交往多年的深厚基礎比。
我恍惚不已。
因為少年清澈的嗓音帶著哭腔,忽然和我從前怒問汪千亦「宋懷蕊到底是你的誰」重疊。
作為一個深受感情一方當斷不斷傷害的人,我果斷地告訴岑延:「他是我無關緊要的過去,不會插足現在,也不會出現在未來。」
汪千亦瞳孔震驚,難以置信地說:「黎昕,你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麼,我們這麼多年——」
「抱歉啊汪先生,」我靠在岑延肩頭,笑意淺淺,「他年紀還小,不像我當初那麼懂事,要是我回答得讓他不滿意,他要鬧的。」
岑延也笑了,「對,我要鬧,鬧姐姐一輩子。」
汪千亦低下驕傲的頭顱,目送我們離開。
卻還是在擦身之時不S心,難過地對我說:「黎昕,我後悔了。我不該和你分手,不該仗著你的包容讓宋懷蕊一步步介入我們的感情。」
我扯唇淡淡嘲諷:「晚了。」
7
後來我聽說,上回汪千亦和宋懷蕊進珠寶店,是為了給兩家的長輩選禮物。
因為他們準備訂婚了。
據說家裡人催得急。
我默默想,終於走到結局了。
可是看著岑延,我忽然舍不得。
因為真心被辜負過,所以我更加懂得,這樣的傷害是什麼滋味。
我忽然不想狗男女走向 HE 結局了。
這時我得知汪千亦取消了和宋懷蕊的訂婚。
「為什麼?日子不合適?還是彩禮談崩了?」我問閨蜜。
閨蜜也隻是聽說了這個消息,「具體的誰知道呢,不過他們倆是青梅竹馬,兩家人都認識,到底什麼地方會談崩啊。」
那晚,汪千亦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說:「我取消訂婚了。」
「我知道。」
「爸媽很生氣,趕我出家門,讓我別認他們當父母。」男人低頭,頹唐得像喪家之犬。
我抿了抿唇。
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汪千亦馬上告訴我:「是因為你,黎昕。」
我有點不可思議,但內心的波瀾早在從前就泛完了。
我隻是冷靜地反問:「你明明最想讓我聽你父母的話,說他們養育你不容易,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嗎,怎麼現在不聽話的反倒是你?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做怎樣的決定都和我沒關系。」
汪千亦喉結微滾,「黎昕,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千哥!」宋懷蕊不知何時追來這裡,搖搖欲墜地喊。
汪千亦再沒看宋懷蕊一眼,而是對我說:「從前我覺得蕊蕊年紀小,又認識這麼多年,多照顧她是應該的,因此忽略了你的感受。黎昕,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如果我知道,原來她真的會介入我們之間,讓我失去你,我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宋懷蕊怔愣片刻,哈哈笑起來,眼裡帶淚,「千哥,你取消訂婚,讓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原來就是忙著回頭給黎昕當狗嗎?」
汪千亦著急道:「都是蕊蕊從前勾引我的,黎昕!」
我抱胸看著可笑的一幕,突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有哪裡值得我為他付出。
「你明知宋懷蕊的勾引,依然享受兩個女人追逐你的滋味。這樣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我不屑一顧。
汪千亦扣緊門框,「那麼黎昕,你從前又愛不愛我呢,但凡你真的有一絲喜歡,至於對我這麼狠心嗎,就算你罵我,我也隻能說咱們半斤八兩,天生一對!」
我走近一步,直視他的目光,「當初我們約好戀愛一周年去爬山,我在公交車站等了你整整三個小時。我花一整個月的時間給你做禮物。我在事業發展的關鍵階段請假,照顧生病的你。而你又為我做過什麼?」
汪千亦咬牙,細細想著。
我替他答:「你忙著爽我的約,拿我的禮物哄你的小青梅,總抽不出時間陪我,哪怕我急性闌尾炎差點S在家裡。」
汪千亦頭埋得很低。
宋懷蕊這時出聲:「我承認當初享受被男人偏愛的感覺,但看他現在這樣,我忽然沒感覺了。」
「希望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別再來打擾我。」我狠狠摔上門。
後來聽說宋懷蕊鬧著自S,進了醫院。
傷人者必將自傷。
無論她在我和汪千亦曾經的感情中多麼有優越感,終究會對這種感覺上癮。
而癮發之後,哪怕不再喜歡這個男人,也會痛不欲生。
因為再沒有另一個包子的我,會容忍她在感情裡隨地大小便。
8
七月,我和岑延交往滿一周年。
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他,卻也惆悵,汪千亦和宋懷蕊沒有修成正果讓我回不去原來的世界。
汪千亦锲而不舍地向我傳遞他遲來的深情。
噓寒問暖,朋友圈表白,還有從不間斷的禮物。
我隻覺得無語。
他真的愛我嗎?
不,他隻是不甘心。
岑延看見汪千亦的攻勢嚇到了,問我:「姐姐,你會因此而感動嗎?我知道,我比不上他,和你認識那麼久。」
我忽然釋懷。
也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正是老天爺最好的安排。
我淋過雨,怎麼舍得再打湿岑延。
我想對他負責,認真地思考我們的未來。
他得知我和汪千亦絕對不可能之後,直接哭出來。
大男人家家,扯著我的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滑稽又可憐。
我舍不得推開他,好笑道:「你在床上和在床下的反差怎麼那麼大?」
「姐姐,我們結婚吧!」他漆眼明亮,仰頭看我的樣子令人心動。
我無奈道:「反差更大了,明明在床上……那麼壞的。」
說到最後,我紅了耳根。
誰知他來真的,將銀行卡,自己的簡歷還有一切身家,包括他最寶貝的電腦都塞進我的懷裡。
「姐姐,這是我目前全部的家當,我知道,娶你遠遠不夠,但我會努力,成為配得上你的男人。」他鄭重起來的樣子真少見。
我慌了神。
真是和汪千亦迥然不同的男人啊。
也是吃過嗖的,我才知道好的多麼美味。
我感慨間,岑延還以為我不同意,一秒扁嘴:「姐姐,我不是要你立馬嫁給我!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順便……在你這裡排個隊。」
我噗嗤一笑。
他不懂我在笑什麼,著急道:「姐姐,你考慮考慮呀,哪怕玩玩我呢,我皮糙肉厚,隨便你玩,肯定比那個什麼姓汪的老男人好!」
小年輕的心思,真是一眼就看穿。
我雙手捧他的臉,啄吻他的唇瓣,「乖,姐姐不玩你。」
在他要哭時,我接下一句:「姐姐對你負責。」
岑延像哈士奇一樣撲過來,簡直要把我拆骨入腹。
我就知道什麼小奶狗,小哭包,都是他裝的!!!
9
我們決定在岑延畢業以後就結婚。
這之前,我要求他安心完成學業。
岑延臭屁道:「我年年拿一等獎學金,可是學霸,姐姐放心吧。等我賺錢了,就給姐姐買大別墅,把姐姐養得白白胖胖。」
我失笑。
原以為岑延是個大直男,不怎麼和女生相處。
誰知在我最信任他之時,會在商場撞見他和另一個女生進了珠寶店。
何其相似的場景, 當初汪千亦和宋懷蕊也是這樣的。
特別是,那個女生和我一樣,是成熟款。
御姐又嫵媚,岑延在她身邊乖得跟什麼似的。
汪千亦忽然出聲:「不去看看麼,黎昕,你看吧,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你以為換了別人就比我更好?」
我和汪千亦在工作上有交集,這回純粹是一起到商場樓上的酒店開會。
我睨他一眼,「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怎麼跟我的岑延比?」
汪千亦微噎,不S心地跟我走過去。
我承認, 在看見岑延對別的女人笑時, 內心垮了一秒。
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比這本書的狗逼作者厲害多了。
自己選的男主角,絕對是最好的。
然後我和汪千亦就聽見了如下對話——
岑延說:「姐, 你審美行不行啊!」
「看看姐的美貌再問!」
岑延白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不就長一個樣, 有啥好看的!」
那女人擰了擰他的耳朵, 「是是是,隻有你家黎昕姐姐可以入你的眼, 其他人都是過眼雲煙!」
岑延偷笑,「那是!姐, 你給我選最貴的啊,我求婚這輩子就這一次, 不能委屈了姐姐。」
我勾唇看著汪千亦,「你現在懂了吧。」
岑延忽然看見我,驚慌失措地過來, 「姐姐,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又趕緊說:「這是我姐,親的!但沒你親。」最後一句小聲嘀咕在我耳邊。
岑延的姐姐「嘖嘖」兩聲,「我看我這個弟弟真是被你吃S了, 生怕你有一點的不開心,怎麼不想想我這個親姐看見弟弟胳膊肘往外拐會不會不開心呢?」
「還不跟你姐道歉!」我佯裝厲害。
岑延聽話地說:「姐,對不起, 但我沒錯。」
「你啊!」我戳他的後腦勺。
三個人其樂融融。
汪千亦失態地離開,再也受不了這副畫面。
我看見他跌跌撞撞出商場的身影, 差點還撞上了急馳的汽車。
後來聽說, 汪千亦辭了工作,在療養院休養。
嗯,因為失戀患上了嚴重的心理障礙。
經常做噩夢,夜不能眠, 還會心痛。
我想如果他當初知道自己會落得個後悔成疾的下場,會不會在宋懷蕊第一次介入我們的時候,對她說:「請你自重。」
可惜沒有如果當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