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著S裝成為了太子妃。
結果太子也是裝的。
他表面風光無限,其實離被廢不遠了。
後來。
太子密謀逼宮,問我:「你有錢嗎?」
我:「可以假裝有。」
我轉頭問他:「你有幾成勝算?」
他:「我正在裝作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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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出身清貴。
但其實隻有兩袖清風的清,沒有貴。
我爹是個沒權沒勢還沒錢的侯爺。
但他很在乎體面,也很愛吹牛。
族譜在五十年前戰亂時便丟失了,他為了不丟臉,硬生生點了好幾夜的燈,把祖宗十八代的名字和事跡照著正史和野史給編完了,裝作家族有百年積蘊。
我娘也一樣,靠著胡說八道的能力和皇後攀上了親戚。
這在京城也是一段佳話。
皇後覺得我們家還挺厲害的,名聲也很好聽。
於是將我賜婚給了太子裴晏卿。
但裴晏卿好像不太喜歡我。
他看清了,我很 strong。
別人做伴讀時,說:「我要入宮做太子伴讀了。」
我做伴讀:「我將要帶著家族的期望完成輔佐儲君的使命。」
別人在聊天。
我淡淡一笑:「哈哈,你們真的好幽默。我在宮裡做伴讀的時候,身邊的公主們都不懂這些梗呢。還是喜歡跟你們在一起的感覺,一個人在園林裡真的好寂寞......」
裴晏卿每次聽見都滿頭黑線。
冷著臉跟我說:「姜令窈,說人話。」
我點頭說好,轉頭就跟同窗的葉家小姐說:「傳統的京城人特別是京城女人是比較精致的,家裡不管怎麼樣,總有幾套首飾撐門面,再沒錢,也會有一件步搖、珠釵,一定是御賜的,而那些仿品,是不屑於買的……」
裴晏卿:「……」
葉家小姐銳評:「我再怎麼玩抽象,還是比不過天賦型選手。」
2
我被賜婚給裴晏卿後,他每天都垮著張臉。
有種人生可以一眼望到頭了的絕望感。
而我,算是裝成了。
如今可以拿未來太子妃的架子繼續裝了。
出嫁前出席的最後一次宮宴,我戴著借來的珍珠貝母冠,安安靜靜地坐著,cos 清冷美人。
裴晏卿看了我好幾眼,然後派了太監來給我傳話。
我借口不勝酒力溜出去時,正見他站在亭子中等我。
宮燈明亮,照得他衣角的金線也亮晶晶的。
看上去真的很貴。
他垂著眼看我。
還是那副冷淡得看不出情緒的樣子。
「今夜你很沉默,是因為不想嫁嗎?」
「你若是後悔了,現在解除婚約還來得及。」
我愣了一下。
「沒有。」
因為我發現以前的人設不好使。
京城戶口和二環以內的祖宅在這裡顯得太平凡了,我需要更裝一點。
我抿唇一笑:「面具之下,是更裝的面具。我現在的人設是清冷的京圈第一美人。」
裴晏卿:「......」
他又沒話說了。
我仰頭,問他:「婚後我可以穿繡滿金線的衣服嗎?跟你一樣貴的。」
裴晏卿說:「可以。」
我扶了扶頭上的冠:「可以戴這種冠嗎?」
他道:「私庫裡有。到時候鑰匙也會給你。」
我開始幻想了。
一想起來就忍不住笑。
裴晏卿也淺淺地彎了彎唇角。
3
大婚當夜,我穿得很貴。
頭上戴著沉甸甸的鳳冠,紅蓋頭上的花紋也是金線繡出來的。
我心滿意足,抬眼看裴晏卿用秤杆輕輕掀起我的蓋頭。
我第一次見他穿紅色。
神儀明秀,郎目疏朗。
接下來喝合卺酒。
我們都裝裝的。
我在裝作很端莊,拿杯子的姿勢都精心設計。
他在裝作很溫和,也不垮著張臉了。
卸去珠釵,同榻而眠的時候,我問他:「需要我裝一下嗎?」
裴晏卿又沉默了一下。
身體力行地告訴我:「不用。」
4
婚假結束後,我開始看賬本。
太子私庫裡的東西很多。
我一件不落地清點了過去。
清點的時候,我把畢生高興的事情都想了個遍,才忍住沒哭出來。
裴晏卿確實有很多好東西。
但是上面都有宮裡的印記。
隻能用。
不能變現。
他一旦不當太子,就跟我窮得旗鼓相當了。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裴晏卿下朝回來時,我合上本子,緩緩道:「你好窮。」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
「你也一樣。」
我說:「那不一樣。」
「我不圖錢,圖靈魂。如果我好好利用別人,絕對王炸,但是我輸就輸在清高孤傲。隻能說在京城,美貌是加分項,但是品性才能決定你的上限。所以我就算看起來窮酸樣,其實並不缺錢......」
然而裴晏卿根本不會被我的清高孤傲所折服。
他油鹽不進,冷漠道:
「嘰裡咕嚕說什麼呢,聽不懂。」
我以袖掩面,裝作不被理解黯然神傷孤芳自賞。
可能這就是被賜婚的悲哀吧,裴晏卿不理解我。
5
裴晏卿沒有姬妾。
東宮的宮人又被他管得很老實。
我的事務很少,隻是常常要入宮拜見皇帝皇後。
以及與梁王妃進行一些塑料的社交。
梁王是最受寵的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隻比裴晏卿小一歲。
他長得像皇帝,比裴晏卿更受器重,有一塊富庶的封地,在京城也有王府。
噴不了,這是真有錢。
紅眼病犯了。
我問裴晏卿:
「你能不能去搶點他的錢?」
他抬頭望天,很遺憾地對我說:「他不僅不讓我搶,還想來搶我的。」
裴晏卿從前看著這麼拽,沒想到這麼慘,太子的位置都不穩。
我都有點可憐他了。
但現在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
還是先可憐我自己吧......
我掏出了私庫裡最貴的首飾。
準備先和梁王妃進行回合制的戰鬥。
6
梁王妃在出閣前就和我關系不好。
她爹有權有勢,但名聲不好。
我爹無權無勢,但向來有清名,總能理直氣壯地指著他爹鼻子罵,一言不合就要去撞柱子。
以前,我們見到對方都是要繞道走的。
但現在卻不得不坐在一起喝茶。
她戴著京城時興的頭冠,滿頭珠翠,叮叮當當地在我對面坐下。
目光掃過我頭上代代相傳的步搖。
她陰陽怪氣地笑了。
「我記得長嫂出閣前就不喜歡這種舊款。」
「如今怎麼又戴上了?」
這是幾代皇後曾經戴過的。
華貴,卻已經舊了。
我低頭抿了口茶,潤潤嗓子,然後開始輸出:「因為我是太子妃。」
「怎麼回事,沒聽到嗎?我說我是太子妃。」
「聽不懂官話嗎?我說我夫君是嫡長子,是儲君,我是太子妃。」
梁王妃:「......」
她咬牙切齒:「聽懂了。」
我滿意地點點頭:「在宮裡的日子與從前不一樣(端起秋色瓷品茗杯)(很少燒制出來,很貴就是了)(其實你也買得起,但這個是陛下親賜的,可能有些不一樣吧)(感覺做太子妃壓力很大,喝茶的動作都要仔細斟酌,唉,要是我也隻是個王妃就好了)。」
梁王妃差點翻了個白眼,暗暗罵道:「S裝。」
我已讀亂回:「梁王沒有陪你進宮嗎?我夫君就是恨不得時刻把我帶出去顯擺,因為我是同齡人中臉蛋漂亮氣質百變的女人,才學也出挑,還很能控場。六歲的妹妹還一臉羨慕地對我說,姐姐你長得真好看,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可惜我是江南小土豆一點也不出挑。」
梁王妃:「......」
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我端坐著,淡淡一笑。
第一,梁王妃裝不明白,我很會裝,此為一勝。
第二,我已奪得一勝,此為二勝。
第三,我已奪得雙贏,此為三勝。
三勝皆在我手,此乃大獲全勝之兆。
7
裴晏卿在附近的宮殿,將我們之間的爭鋒聽全了。
他在我身側坐下,慢條斯理地重復我的話:「我夫君就是恨不得時刻把我帶出去顯擺......」
我慌忙打斷:「不許學我說話!」
雖然我裝得坦坦蕩蕩。
但我聽到他這麼說時,腳趾頭還是忍不住摳出一個東宮。
我嘀嘀咕咕:「你應該去給梁王一點顏色看看。」
他說:「好。」
「我讓內侍備了車馬,過會兒便出發。」
我驚詫地抬眼:「?」
「你要去打他啊?我覺得不太好吧。我今天戴了很多發飾,不適合打架。」
「坐馬車去有些張揚了。我們可以趁著夜深人靜翻進去。」
「當初,為了秋獵上大裝一把,我大晚上不睡,光起來習武了。」
「你知道梁王書房裡侍候的侍女嗎?她賣身葬父時我給過她銀子......」
裴晏卿笑了。
他用食指抵住我的唇。
「噓,青天白日的,別說這些。」
「我不是去打梁王。而是帶你去見我的老師。你說的,我恨不得時刻把你帶出去顯擺。」
他一本正經說這種話。
我的臉頰熱熱的。
「我是為了氣她瞎說的......」
他站起來,自然地向我伸出手:「好。準備走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搭上他的手,起身,走到外邊坐馬車。
8
裴晏卿的第一任太子少傅已辭官歸隱了。
他也很窮。
現在正住在山裡,自己種地。
破案了,裴晏卿陣容裡沒一個有錢的。
籬笆疏落。
頭發半白的少傅隻著布衣,站在門口澆花。
見我們來,眼睛驟然一亮。
「臣還是第一次見殿下帶人來。」
我:「啊?」
我懂了。
我裝完了輪到裴晏卿裝。
裴晏卿神色有些奇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少傅:「殿下好久沒這麼笑過了!」
他看著我。
我倏然鼓起掌。
裝得好!下次我也要讓侍女站在我旁邊烘託我。
裴晏卿又笑。
他領著我進了屋子,在價值 10 銅幣的木長凳上坐下。
然後,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起了事情。
我意識到我進入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立刻正襟危坐,仔細聽著。
少傅在說別人壞話。
裴晏卿聽完,問我覺得如何。
我道:「那很壞了。」
裴晏卿:「其實不然。」
少傅:「恰恰相反。」
我:「願聞其詳。」
......
我聽了一下午,感覺頭痒痒的。
好像要長腦子了。
原來裴晏卿和梁王都在對方陣營裡安插了人。
這把高端局。
9
回去的路上,我又撞見了梁王與梁王妃。
他們在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珍寶閣裡挑東西。
梁王果然十分有錢。
名貴的頭面一買就是三套。
我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裴晏卿跟在我身後。
步履從容。
他問我:「你有想要的嗎?」
我口出狂言:「我想要她頭上的。」
他點了點頭,言簡意赅:「搶。」
我道:「搶不過怎麼辦?」
裴晏卿看上去也是很能裝的一個人。
常年端著,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
他素有賢名,盡管梁王對他一再逼迫,他還是做到了兄友。
有沒有搶成,都會讓他崩了人設。
他唇角有寡淡的笑意:「搶到了最好,搶不到也無妨。」
有他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梁王妃還在試戴步搖。
我款款走過去,對她一笑。
她的神色一僵,萬般不情願地對我行禮:「長嫂又要說什麼?」
我說:「步搖好看。」
她滿意地扶了扶步搖,珠玉碰撞,發出細碎悅耳的聲響:「你難得有眼光一次。」
我道:「我要。」
梁王妃:「......」
珍寶閣的閣主屏退了無關的人,適時道:「這件步搖乃孤品,當世僅有一件。」
我微微一笑,低眉看她,又重復了一遍:「不巧呢,我也看中了。」
她不會讓的。
她向來性子張揚,已經不滿於低我一頭。
梁王妃說:「價高者得,如何?」
她知道我沒錢。
我一口應下:「好。」
價值五十金的步搖,被我們你來我往地到了兩百金。
不能再抬了。
從前,她經常與我炫耀。
她最名貴的一支發釵,要足足一百九十金。
輪到我出價時,我讓了:
「妹妹喜歡,我豈能橫刀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