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十世,明明將軍很中意顧霖,因他被皇上猜忌,顧霖又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百夫長,所以這婚事定得十分順當。
可沒想到到了這世,居然會不一樣。
我們躲在走廊拐角處,見楚謙陰著臉,大步走了出去,顧霖臉上滿是難堪。
穆寧端著茶水去拍她爹馬屁去了,我想了想,跟在楚謙的身後,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的轎子停在了一條幽巷裡。
馬夫被趕了出去。
我靈機一動,拉住一個小乞兒,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去裡面討錢。
沒一會兒,小乞兒就喜滋滋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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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貴人扔了塊金子給我!不過……」他臉上露出一絲嫌惡,「我怎麼聽著兩個都是男的?說的話可比春華樓裡的嫖客還刺激。」
「說了什麼?」我問。
小乞兒震驚:「你確定要聽?」
我又塞給他一塊銀子,慢慢紅了眼:「裡頭那個是我的夫君,我嫁給他多年未孕,婆母怪罪我,我也想看看他中意的是什麼女子,故才……」
小乞兒秒懂,同情道:「夫人,你也別傷心了,你家相公不是中意女子,他喜歡的是男子,還說要和那轎子裡的男子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離。」
他給我繪聲繪色地學了起來。
「顧霖,你說穆寧對你有益,我就忍著惡心替你求娶,可你看到了,她對你無意,還是說,你是借我之口,謀自己的私心?」
「主子,我斷然不敢,我的心裡隻有你,穆寧的確與眾不同,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丫鬟,既然穆寧不肯,那就要那個丫鬟吧。左右她們都一樣。」
「你把一個丫鬟塞給我?」
「我也不想,那丫鬟身上的氣運可助主子心想事成,忍一時可以幫到主子,我寧願委屈自己。」
……
再往後,小乞兒開始學起那曖昧的叫聲來。
我趕緊叫停。
想不到這會兒兩人已經混在了一起,那當初沈夢知道嗎?
為了他,沈夢教唆穆寧的兒子毒S親母,自以為是贏家,也不過是下一個填坑人。
果然,在我跟蹤了幾次顧霖後,發現他在城中的住處已經搬到了東巷口。
那裡的五進宅院,可不是他一個百夫長的俸祿買得起的。
穆寧派人假裝抓賊,去敲了那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赫然是沈夢,她三言兩語將人打發後,就關上了門。
試探的人回來匯報,說沈夢打扮富貴,絕不是一個獨居女子可以承擔得起的。
穆寧摩挲著下巴,還有心情八卦:「你說,他是喜歡自己的表姐,還是更喜歡太子?」
聯想到在我的上輩子裡,顧霖力排眾議也要把沈夢的子女記入族譜,我瞬間有了個猜測。
會不會……沈夢的一雙兒女,本就是顧霖的呢?
日後,楚謙要是榮登寶座了,會有三宮六院,那顧霖呢?
他做了護國公,甘心看著自己的愛人子孫繞膝,而自己無人傳宗嗎?
為了證實這個猜想,我故意女扮男裝,混跡賭坊,引得沈夢嘗到了幾次甜頭。
9
就連我也是在上輩子臨S前才知道,沈夢背地裡好賭。
她想要弄S穆寧,不隻是為了顧霖,也為了穆寧的嫁妝。
角門的婆子曾經被幾個催債的人敲過門,說上門討債。
穆寧以為有人找事,就讓人隨手打發了。
那個家裡,顧霖厭賭,他為了仕途,也不會去碰。
而沈夢的孩子被管得很嚴,顧長風怯懦膽小,怕是賭坊的門都不敢進。
隻有沈夢,她曾幾次在家裡設宴組局打馬吊,顧霖看她能和幾個貴夫人打成一片,便也不再多管。
沈夢在我的引誘下,賭癮越發大,就連顧霖的玉佩也偷出來了。
我摩挲著玉佩上的小字,那裡刻著一個小小的謙。
這哪是顧霖的東西,分明是楚謙給他的定情信物。
穆寧用指尖挑過那塊玉,甩來甩去,粗聲粗氣地嘲諷道:「什麼破玉也能拿來當賭金?」
我掩著唇偷偷一笑,比起穆寧,我倒顯得像是文弱書生一樣。
沈夢輸紅了眼,急切道:「這玉可是上好的帝王綠,水頭透徹,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我和穆寧對了個眼色,一場老千出下來,輸得沈夢呆滯在那裡。
就當我們要走時,她忽然跪在我們面前,哭求著讓我們把玉還給她。
「求兩位爺,把這玉還給我吧,不然我會被打S的。」
我笑眯眯地抬起她的胳膊:「這玉莫非是你偷來的?」
「不不不!不是……」她眼神閃躲。
穆寧裝腔作勢,捋了把胡須,差點把假胡須拔下來,她幹咳一聲:「你要不說,我們就報官去,左右你是個賊,說不定還能領一筆賞金!」
「不不不!不能報官,這玉是我夫君的!他姓顧,跟隨太子做事,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
說破身份後,沈夢底氣也足了:「我勸你們把玉還給我,不然……」
「不然什麼?」我失笑道,「顧霖不是穆將軍手下的百夫長嗎?巧了,前些日子還在我表哥的鋪子裡買了首飾,說要送穆小姐,討她歡心,你說他要是成親了,他敢糊弄穆家?」
「我看你就是個賊!」
「不是的!我才是他的妻子,隻不過……」沈夢身子癱軟下來,喃喃道,「他說隻是逢場作戲,怎麼會買禮物?他騙我?」
「他騙不騙你我不知道,不過顧霖都要成乘龍快婿了,就算你是他的妻子又怎樣,穆家不知道,你們無媒無聘,頂多當個外室打發了,又沒子女,誰稀罕一個玩意兒來添堵?」
「誰說的!我有!我的一雙兒女,都是他的親生子女!他想甩開我去飛黃騰達,做夢!」沈夢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大喊出聲。
穆寧敲敲桌子:「小聲點,外室是什麼很光榮的事嗎?外室是個玩意兒,他想要子女,人家穆小姐以後不會生?你的一雙兒女算個球!」
「除非……他這輩子就隻有一雙兒女了。」
沈夢眼睛發怔,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我把玉佩丟還給她,拉過她的手指在欠條上摁下手印:「玉佩還你,這東西來得不幹不淨,我們兄弟倆也不敢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債我們肯定會收的!」
等到我們離開,沈夢還坐在地上想著什麼,低垂的側臉上浮現一絲毒辣。
10
將軍府,楚謙隻身一人坐在主座,悠悠地品著香茗,氣氛有些詭異。
將軍和夫人見到我們進來,眼神齊齊地盯在了我身上。
穆寧上前一步,將我攔在身後:「爹,娘,你們看我的丫鬟做什麼?」
「丫鬟嗎?」楚謙笑了,手指摩挲著杯口,不緊不慢道,「我不介意。」
「孤對阿珂一見鍾情,將軍已經同意把阿珂給孤做側妃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空白了一秒,堂堂一個太子,對一個丫鬟一見鍾情,他是被狗屎糊了眼嗎?
還是因為楚謙是女主,所以這個世界荒誕到這種地步了?
「太子對阿珂一見鍾情?我怎麼不記得阿珂見過太子?」穆寧拉著我的手在發抖。
「五月,太湖遊船。」楚謙用杯蓋撇開茶沫子,看了我一眼。
我趕緊攥住還要說話的穆寧。
他說的是太湖落水之事。
我做得隱蔽,但不代表他的暗衛沒看到。
若這時候我拒絕,他恐怕要把這事兒栽在穆寧身上了。
「能得太子青睞,是奴婢的福分。」我恭敬行禮,用眼神示意穆寧別急。
「但我和小姐感情深厚,還望太子能容我和小姐再相處幾日,好好道別。」
楚謙滿意地站起身:「下月初三,孤派人迎側妃入府。」
經過我時,他停頓了一下,笑得高深莫測。
穆寧命人關上門,就開始發脾氣:「爹,阿珂是我的人,你怎麼可以……」
「你爹我冤枉,我壓根沒同意,他自說自話就說出來了,我倒沒想到!老了還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擺了一道!」
夫人也無奈點頭:「你爹說了,阿珂是你的人,由你做主。可誰知你們回來得巧。」
穆寧拉著我的手,讓我逃。
我挑眉冷笑:「逃沒用,要讓他覺得我沒什麼用才是真的。」
她雙眼一亮:「你有辦法?」
我跑到房裡,將小冊子抽了出來,二話不說直接掀開布扎了一刀。
它憤怒咆哮:「上來就不給我辯解機會嗎?」
「那我聽你解釋。」我在它的旁邊慢慢磨著刀。
小冊子抖如狂風落葉:「最近我隻記錄,沒有預言。」
「沒事,你預言得也不準。」我向前翻了翻,發現的確是記錄。
不過有一條,我很感興趣。
上面寫著:沈夢為了不被拋棄,給顧霖下了絕子藥。
「你們這是引誘她犯錯!」
「我又沒讓她下藥,我是讓他直接將他閹了。」下藥沒準還有解藥,閹了我就不信這個時代有手術!
小冊子激動了:「放眼過去!哪個男主被閹了?」
我瞄了它一眼:「放眼過去,我也沒見過男主是踩著女人上位的懦夫。就這種人也配做男主?」
「你懂什麼,那叫忍辱負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又趁它慷慨激昂地給我洗腦的時候,捅了它一刀:「所以,反派是誰?」
小冊子沉默了。
我也不問第二遍,兩刀下去,這本冊子成了破爛。
「楚遲。」它不情不願地寫出歪歪扭扭的兩個字。
11
楚遲?
那不是五皇子嗎?
他的母妃原是倒夜香的,隻因長得貌美,無意間被酒醉的皇上寵幸了。
可沒想到就這一次,她就懷上了五皇子。
皇上自覺這是恥辱,便在五皇子出生後,由著其他善妒的嫔妃磋磨S了她。
而五皇子也是在冷宮裡放養長大的。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是一個陰暗扭曲的老鼠,覬覦別人的幸福快樂,一心想取而代之,卻以失敗告終。」
「原本楚遲就一直反對六公主和顧霖在一起,六公主失蹤後,他就一心想搶奪楚謙的皇位,當然了,這種活在下水道裡的陰暗之蟲,是不能站在太陽之下的。」
小冊子洋洋得意。
我想了想,命令它寫下日後楚謙的機遇。
「你想幹嘛?」
「我馬上要做他的側妃了,我想盡早幫他登上皇位。」
小冊子洋洋灑灑地寫了滿滿兩頁,又附贈了楚遲會遇到哪些劫難。
最後還勸我去勸勸穆寧,隻有嫁給顧霖,才能讓將軍府得以存活。
我撕下那兩張劇透,又把它壓回床腳下。
可沒等太子來接我過門,就聽聞太子府疑似出了事。
御醫行色匆匆,從太子府出來後,個個面色諱莫如深。
隔牆有耳,太子府的動靜終究傳了出來。
聽聞皇上替太子賜婚廣義侯之女,可試婚女子上門後,卻發現太子不舉!
不得已,命人連夜找來御醫。
御醫說,太子是縱欲過度,傷了根本,以後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可太子府裡隻有幕僚,沒有妾室,為了表示對未來太子妃的敬重,楚謙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潔身自好,如同高山之雪一般。
他不能人道,那離被廢是遲早的事。
穆寧聽到消息後,樂得在院子裡翻了十個跟頭!
「活該!讓他打你主意!」
「你下的藥,你的師父能解嗎?」我吃著葡萄問道。
「我師父是神醫,不是神。」穆寧翻累了,拍拍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病歷記錄來,「我在那塊玉上下的是絕子散,藥效沒那麼快,顧霖深愛楚謙,那定然日日夜夜摩挲那塊玉,隻要他與楚謙苟合,就會將藥過渡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