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虞念知走不遠!
她除了自己再也沒有知心的人,已經畢業學校也回不去,要離開也隻能是去汽車站和火車站,厲時臣連忙發動所有的人脈,不管在哪勢必都要找到虞念知。
剛下樓,就見到虞母急匆匆跑進來。
「時臣啊,綿綿暈倒了,現在剛剛送進醫院,你快點去看看她吧!」
她扯著厲時臣的手往外走,他本來想掙脫,但是聽到下一句話整個人又停下動作。
「剛剛你走後她臉色就很不好,綿綿本來身子就弱,我真怕她有什麼意外。」
厲時臣猶豫不決,思考再三還是跟著虞母去到醫院,畢竟江綿綿暈倒入院也有他的責任。
在去的路上,厲時臣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回答江綿綿的問題,他會盡自己所能補償她,但絕對不會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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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隻想快點找到虞念知,跟她說清楚事情的真相。
剛來到病房時,厲時臣伸手想要推門進入,卻聽到江綿綿在裡面呵斥護士的聲音。
「這麼燙的水打過來給我洗腳想害S我嗎?你有沒有常識,我可是準歷少奶奶,要是你敢怠慢我明天就別來上班了!」
厲時臣皺眉,不知為何他覺得現在的江綿綿狀態不錯,聲音也不像一個病人般虛弱,想起虞念知之前說過,江綿綿的慣用伎倆就是裝病暈倒,借此博得父母的同情搶走她的東西。
以前他隻覺得是虞念知嫉妒江綿綿才造謠她,現在見到這個場面,也不由得多了一個心眼。
虞母想要進去,卻被厲時臣一下子攔住,裡面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話,他想聽聽江綿綿到底藏了什麼心思。
「虞念知那個廢物估計現在要氣S了吧,不僅清華的位置要讓給我,就連丈夫也被我搶走了,我隻是裝一下病那兩個老東西就緊張得不行,把虞念知的事情全部拋到腦後,還要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我。」
「這表還真不錯,等我嫁入歷家,終於可以過上富太太的生活了!」
江綿綿得意地笑出聲,一字不落聽完的二人臉色一沉,虞母氣得快昏過去。
厲時臣握緊拳頭,本還想忍耐,卻在看見江綿綿手上戴著他丟失許久的手表時,名為理智的那根線頓時斷掉,滔天的怒火上頭,一腳踹開房門衝到病床邊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這隻表,你從哪裡偷來的!?」
10.
等看清楚來人,江綿綿臉色一白,被他暴虐的樣子嚇到,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懷疑過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這隻表,都沒懷疑過是你偷走,江綿綿,你真的好大的膽子!」
「你明明知道這是我和念知的定情信物,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厲時臣額頭青筋直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話,手勁之大捏著她的手腕通紅一片,江綿綿不由得吃痛地嚶嚀一聲。
「不是的時臣哥,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這樣,怪我不好一時間鬼迷心竅做錯了事,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角通紅一片,看上去我見猶憐,但是厲時臣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冒,心裡一片冰冷。
如果不是聽到她剛剛說過的話,他或許還會相信她。
但是現在他看清了江綿綿的真面目,她隻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並不是真的愛他才想嫁給他,想取代虞念知的地位也僅僅是因為想嫁入厲家享受榮華富貴。
如今真相被識破,她還滿嘴謊言想要為自己開脫。
知道厲時臣正處於暴怒的邊緣,江綿綿將希望又放在他身後的虞母身上,朝她苦苦哀求: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點跟他說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虞母有一瞬間的心軟,但是回想起剛剛聽到的話,如同一根針刺入她的心髒,撇過頭不願再看她一眼。
她真的後悔,養了這麼個白眼狼。
虞家自問對江綿綿不薄,待她視如己出,甚至比對虞念知還要好。
他們不惜冷落親生女兒也要疼愛的人,竟然不懂得感恩,將他們視作一個攀高枝的踏板,辱罵虞念知是廢物,自己是老東西。
一想到自己對虞念知做過的種種,明明很多時候虞念知都跟他們解釋過,但是沒有一個人聽進去,反而從未想過了解真相,一味地指責她。
她不敢想自己的親生女兒會有多恨他們,悔不當初,虞母捂著心髒蹲下來痛苦地哭泣。
厲時臣看著萬分痛苦的虞母,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被絕望壓垮。
他們都太可笑了。
回想起虞念知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厲時臣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被人耍得團團轉,甚至還跟著虞家父母一起指責她,對她的苦難視而不見。
無視掉江綿綿的眼淚,他知道這一次她是真情實意地哭泣,但不是因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而是怕被責罵,自己辛辛苦苦偽裝起來得到的一切,如今一下子灰飛煙滅了。
厲時臣抓著她的手將她拽下病床,扯著她往外走。
「我不會冤枉你,有什麼等到了警局再說,這麼多年念知受過的委屈,我要給她一個清白。」
江綿綿徹底絕望了,不斷掙扎想要逃離厲時臣那雙有力的大手,卻始終無法掙脫出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曝光後要一輩子活在人家的流言蜚語中度過,甚至還要坐牢,她的理智瞬間全無,開始嘶吼大叫。。
「我什麼都沒做錯,錯的人是虞念知!為什麼她那麼命好,家世、丈夫,她什麼都有了,而我要像老鼠一樣卑微著生活著仰慕她!」
「她跟我母親一樣該S!那場大火就應該把她也燒S!」
啪的一聲,江綿綿結結實實地受了一巴掌,被打得偏過臉,腦袋嗡嗡響。
虞母氣得渾身發抖,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痛心疾首地看著自己視如己出的江綿綿,聲音低沉得不像話。
「住口!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收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從今往後給我滾出虞家,你我再無瓜葛,不管是生是S,跟我虞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二人將江綿綿送到警局後,虞母像泄氣的皮球般坐在車後座裡,語氣有一絲茫然和痛苦。
「……時臣,你現在能找到念知嗎?」
「這麼多年來是我們虧欠了她,現在人不見了,我們希望能讓她回家,她一個女孩子在外又沒有朋友,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沒辦法原諒自己啊!」
話音剛落,積攢在眼底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虞母捂著臉無聲地哽咽,但內心再著急也沒用,虞念知的去向就連厲時臣都不知道,天大地大,又該從何處開始尋找。
厲時臣苦笑一聲,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江綿綿的事情還需要調查,他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虞念知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她臨走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她去哪了,沒有人知道。」
「那你的父親,他是念知最敬重的長輩,有沒有可能……」
聽到虞母的話,厲時臣內心一驚,眯起的眼睛閃過一絲欣喜。
父親是虞念知最在意的長輩,或許二人還有過聯系,說不定,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坐在沙發上品茶的厲風川看著自家兒子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一身風霜,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到自己面前顫抖著語氣開口詢問:
「爸,念知有沒有給你寫過什麼東西或者告訴過你什麼,她現在人不見了,我該怎麼辦。」
聽著他聲音裡的哭腔,厲風川嘆息一聲:
「我知道她在哪。」
11.
厲風川讓他坐下好好說,可是厲時臣現在心急如焚,隻想快點知道虞念知的下落。
他看著自家兒子恨鐵不成鋼,從前下海經商談判時都沒有如此緊張和急迫過,現在人跑了才知道後悔,早幹嘛去了。
厲風川抬手朝他後腦勺打了一下,但覺得還不夠解氣,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這臭小子,人為了躲你連清華都不讀,參加北大的考古計劃跑西北去了,你說說你一天天都什麼事,當時人家小姑娘一心一意對你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人跑了來找我。」
「要不是念知怕我擔心特地給我寄了一封信,我看全世界都沒人知道她去哪了。」
「你要是真的為她好,就不要再去打擾她。」
厲風川厲聲道,起身離開。
他算是看著虞念知長大,她從小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厲風川心裡清楚得很,知道她是個認S理的人,不管是考上清華還是對於厲時臣的執著,下定了決心便絕不會回頭。
那封信,虞念知隻表達了對他的不舍和感激,絲毫沒有提到關於厲時臣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兩個年輕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現在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虞念知對厲時臣已經徹底絕望了。
「念知……」
悔恨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厲時臣緊緊抓著從江綿綿手上脫下來的那隻手表,作為二人的定情信物,他幾乎從未離身過。
唯獨那一次在虞家聚會時,他喝多了就早早在虞家的客房休息,或許是那個時候被江綿綿推門進來偷走了,而他醒來後還在懊惱自己為何如此粗心大意,面對虞念知時也多了幾分愧疚。
那幾天他特地帶虞念知出門吃飯,去書店選購她最喜歡的書,走在路上的時候虞念知抬頭有些感激地看著他,眼底的愛慕幾乎要溢出來,笑著問他:
「今天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他低著頭不甘對上她期冀的眼神,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
當時的虞念知還沉浸在甜蜜裡,以為厲時臣是因為愛才對她加倍的好,等赫然看到江綿綿故意露出那隻手表時,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什麼崩塌了,突然間心好累。
在生日宴過敏的那一次,她知道厲時臣明明看到自己渾身泛紅,幾乎喘不上氣來,卻依然選擇了江綿綿,那時候眼淚模糊了視線,跟斷線般落下來,她哭不是為了愛錯了人,而是在那一刻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一無所有,為自己感到憐惜。
還有許許多多,都被虞念知一一寫在筆記本裡。
厲時臣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顫抖著手一點一點看完了虞念知所有的心事,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子,跪下來向虞念知道歉,求她原諒。。
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些事對虞念知的傷害,而是將她對自己的愛作為籌碼,在潛意識裡認為虞念知再傷心難過,也不會離開他。
一個沒有朋友、得不到親人疼愛的年輕女孩,離開了他還能去哪?
隻是厲時臣低估了虞念知那份決絕和勇氣,天大地大,何處不能容身。
他以為虞念知向往的是金絲雀的生活,錦衣玉食,但是忘記了從始至終將她困住的都不是金錢和地位,是他最初那份純粹和熾熱的愛。
久久後,厲時臣才恢復過來,出門找到一家最近的鍾表修理鋪,希望老板能幫忙修理好虞念知留下來的手表。
表帶殘舊,裡面的零件也因為和江綿綿起爭執時而磕壞,秒針和時針始終指向十二點。
老板搗鼓了一番,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