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您是有文化的人，幫我參謀參謀，孩子叫周明珠，好聽嗎？”
金如歌不動聲色：“蘇小姐的丈夫，也姓周嗎？”
周行止捏著方向盤的手，不由緊了緊，手背青筋暴起。
金如歌注意到他皺起眉頭，掃了蘇桃華一眼，似是威脅。
可蘇桃華卻絲毫不杵地笑道：“是啊！我和孩子爸爸之間這麼多年經歷了很多，如今還能走到一起，我真的覺得很不容易。”
金如歌笑著點頭：“那倒是緣分。”
周行止卻很勉強地笑了笑，朝金如歌說：“如歌，我們倆也很有緣分啊。”
金如歌並未回應他，隻是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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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餘光，撇到反光鏡裡，蘇桃華的小指頭，輕輕勾了勾周行止。
那一瞬間，金如歌心中一陣反胃，胸口翻湧不止。
也偏偏是在這時候，周行止踩下油門，一輛大貨車，突然失速朝車身撞來！
蘇桃華瞬間發出尖叫：“行止！”
金如歌同樣驚恐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地想撲上去，護住周行止。
可誰知，周行止與她對上視線的同時，身體卻下意識地擋在了蘇桃華的前面！
大貨車堪堪擦過車身，車子撞上樹幹，彈出安全氣囊。
蘇桃華窩在周行止的懷裡，嚎啕大哭：“行止！嚇S我了……”
周行止這時才像是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吃力地推開房門，詢問金如歌：“你還好嗎？有沒有問題？”
金如歌的手臂被尖銳的樹枝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淋漓。
她疼得全身顫抖，費力地發出聲音：“我的手好像……”
可這時，蘇桃華哭了起來：“行止！我好像又出血了……怎麼辦啊？”
金如歌看向周行止。
他的臉上，隻出現了一瞬的猶豫。
在吵鬧之中，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毅然轉身，將蘇桃華打橫抱起：
“如歌，你堅持一下，她懷了孩子，不能一屍兩命。”
“我把她送到醫院後馬上回來找你！”
金如歌看到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最終隻剩模糊。
然後，再也看不到了。
她閉上眼，以為自己會痛哭一場，可誰知眼睛竟幹澀得流不出一滴淚。
從這一刻開始，金如歌清晰地意識到，她不再愛這個男人了。
愛這個她甘願為他蹲三年大牢的男人。
他總讓她等待。
可她怎麼在機場等一搜永遠不會抵達的輪船？
她不想再等了……
更不想，做他和蘇桃華之間遊戲的一環。
十幾年和八年，如何能比？
金如歌按著自己仍在滴血的胳膊，吃力地站起來。
路人發出尖叫：“小姐，您的傷很嚴重！”
“快打120！”
可金如歌卻置若罔聞地攔下一輛出租，坐上去。
司機臉色驚恐：“去醫院嗎？”
金如歌用前所未有的平靜口吻說：“不。”
“去機場。”
手機鈴聲此刻響起，金如歌低下頭，看到了周行止的來電顯示。
她卻搖下車窗，將手機往外扔去。
很快，那閃爍的屏幕燈光弱下，徹底消失在如潮的車流之中。
第7章
“問題不大，隻是受了一點驚嚇而已。”醫生皺起眉頭，“胎本來就坐得不穩，平時多休息，沒事別出來瞎晃。”
周行止猛地松了口氣，推開蘇桃華的手，往外走。
蘇桃華卻一把抓住他，臉色蒼白，楚楚可憐：“行止，你不陪我一起嗎？”
她雙眸閃爍，隱有淚光，周行止略一遲疑，腦海中卻閃過金如歌最後看他的那一眼。
就好像，這個人，要徹底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一樣……
不，不可以！
周行止甩開蘇桃華的手，滿臉厭惡：“已經送你來醫院了，你還想怎樣？沒聽到醫生說孩子沒事嗎？”
“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嗎？”蘇桃華捧著自己的肚子，眼眶通紅，“行止，這可是我們之間的孩子，十多年前，你就已經為她取好了名字的啊……”
那一瞬間，無數回憶的片段在周行止的腦海中閃過。
那時青蔥歲月，他也曾幻想過要與眼前這個女人白頭偕老……
周行止不由心軟，皺起眉頭：“我讓助理過來接你回去，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可是行止——”
周行止沒有再繼續聽下去。
這已經是他能夠給與蘇桃華唯一的關心。
他的如歌受了傷，還在原地等他，他怎麼能就這樣棄之不理？
周行止飛速打了個車，以最快的速度趕至車禍現場。
現場仍是一片狼藉，無數圍觀群眾正在拿手機拍攝。
周行止推門而出，朝最中心奔去。
“如歌！你還好嗎？”
“我來了……”
“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周行止匆忙刨開人群，可金如歌並未如他預想一樣，仍在原地等他。
周行止驀然頓住，匆忙抓住一旁的人：“這裡的人呢？”
“什麼人？”群眾瞅他一眼，十分訝異，“人都送到醫院去了啊！剛剛這兒有個孕婦，她老公那是真疼她啊，立馬就把人抱著衝到醫院裡面去了……”
周行止臉色微沉，心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他不自在地皺緊眉頭：“還有個女人……”
“哦，那個女的啊。”有人湊過來，連忙開口道，“好像傷到了胳膊，還挺嚴重的，我們本來想幫她打120，結果她自己起來就走了，估計傷得不算嚴重吧，不然還怎麼起得來？”
“怎麼，你認識？”
“她走了？”
周行止心中的惶恐更甚，一種莫名的滋味驟然湧起，他幾乎是抖著手拿出手機，撥通金如歌的號碼。
可電話那頭，卻響起冰冷的女音，提醒手機無人接通。
“你去醫院看看吧，說不定是自己去醫院處理傷口了呢。”
“對、對！”周行止扭頭就朝醫院的方向奔。
邁了沒兩步，手機鈴聲突然大作。
來電顯示是助理，幾乎是接起電話的同時，周行止便已經暴躁出聲：“又怎麼了？那女人又要幹什麼？！”
“周、周總……”助理嚇得咽下一口唾沫，臉色慘白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蘇小姐送回公寓了，我是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匯報。”
周行止深吸一口氣：“什麼事？”
“您吩咐我交給夫人籤的那份契約作廢合同，夫人並沒有籤署……”
“什麼？！”周行止猛地瞪大雙眼，瞳孔劇震。
第8章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驟然席卷全身，周行止幾乎停住呼吸：“她沒籤？！她怎麼會沒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行止從嗓子裡吐出一句低吼：“你怎麼現在才說！”
助理欲哭無淚：“周總，當天我就想告訴您的，當時您說……”
周行止恍惚記起那天是他打斷了助理的話。
“後來我不小心出了車禍，跟您請了假，這事兒就擱置了。”
周行止摁住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
“她為什麼會沒籤？”
“夫人並沒有說理由。”助理低聲道，“契約規定到期時間是在七日後……”
周行止眼角微抽，太陽穴更是青筋暴起。
也就是說，他和金如歌的婚姻關系，七日後就會自動作廢……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籤合同？
“還不趕緊去擬一份新的合同！”周行止迅速掛斷電話，再次撥通金如歌的號碼。
而這一次，手機竟然直接關機了。
周行止強行冷靜下來，給金如歌發信息。
【你在哪兒？醫院嗎？】
【如歌，別任性，別讓我擔心好嗎？】
【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我跟你發誓，我真的隻是不忍她一屍兩命，才第一時間將她送去醫院。】
【如歌，你理理我，好不好？我很擔心你……】
看著滿篇的未讀，周行止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猩紅起來。
他一拳砸到牆上，手背被堅硬的牆壁磨出一片血色。
“如歌……”他的嗓音沙啞低沉，難捱至極。
終於，走廊盡頭，助理一瘸一拐地衝過來：“周總，我找醫院查了一下，都說……”
看到周行止猩紅的雙眼，助理咽下一口唾沫，心中畏懼：“沒有夫人的消息。”
“夫人受傷後，沒有來醫院……”
“那她能去哪兒？！”
周行止幾乎快瘋了。
他想到他離開時，金如歌那血肉模糊的手臂。
又想起她拒籤的那份合同。
他看到她的最後一眼，她的雙眼，好像是在跟他告別……
一個令他難以接受的念頭，驟然湧上胸口。
周行止臉上血色全失。
助理忙急促開口：“夫人會不會是回家了？”
“對，回家！”周行止雙眼亮起，扭頭就往醫院外走去，“還愣著幹什麼？去開車！”
助理攔他一把：“周總，您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周行止的身上被無數碎玻璃扎開口子。
此刻，右邊手掌上的那些細碎傷口一部分已經結痂，另一部分卻仍在往外滲血，觸目驚心。
可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他隻想立刻將金如歌擁入懷裡。
確保這個人，還沒有離他遠去……
“轟”地一聲，周行止猛地推開別墅大門。
玄關處，他為金如歌精心挑選的拖鞋，竟完全還隻是剛拆封的狀態……
“如歌沒回來？”
看到周行止狼狽的模樣，保姆心下一緊：“夫、夫人沒在……”
“她怎麼會不在？！”
周行止抬手將玄關桌上的所有東西掃至地面。
他真的要瘋了！
她不在醫院，也不在家，那她還能去哪裡呢？
噼裡啪啦一通響後，周行止猩紅著雙眼質問：“我為她準備的鞋怎麼也沒穿？”
保姆低下頭：“夫、夫人說，不要浪費了新鞋……”
什麼叫做浪費了新鞋？
周行止的腦海裡“轟”地一下炸開，那個猜測越發成形，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綿密的劇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在哪裡？
她還能在哪裡？
她一個孤兒，根本就無處可去！她還能去哪裡？
周行止始終不肯再去想那個猜測。
畢竟金如歌一個坐完牢出來的女人，還是個孤兒，除了他，還能依靠誰呢？
周行止不停地勸自己冷靜下來。
金如歌不可能離開他。
絕對不可能！
直到助理從門口衝進來，一臉驚慌：“周總，我們查到車禍現場的監控了！”
第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