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錦川結婚的第五年，高考終於恢復了。
可我拿著錄取通知書去找他時，他卻讓我把機會讓給他的白月光。
“鏡黎，你明年還能再考，可瑤瑤她身體不好，怎麼能繼續待在這裡……”
前世，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離譜的要求。
可後來姜瑤瑤卻因為上山挖野菜，被野豬撞S。
顧錦川嘴上說著不怪我，卻在離開的前一天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瑤瑤S在了這裡，你憑什麼能離開。”
重來一次，我看著手裡的通知書，乖巧說好。
Advertisement
1
見我答應，顧錦川明顯愣了，錯愕的望著我。
畢竟回城不是小事，更何況他是要我將回城的機會讓給姜瑤瑤。
他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真的嗎？鏡黎，你真的願意把錄取通知書給瑤瑤嗎？”
我看著他眸中掩不住的激動，平靜的將錄取通知書遞給他。
薄薄的紙片被握出了褶皺，顧錦川盯著我看了半晌，向我承諾。
“鏡黎，以後高考還會有的，即使沒有，等我在城裡安頓下來，也會回來接你的。”
“你等我，好不好。”
我衝他微微笑了下，點頭說好。
畢竟高考不止一次，再等半年，便會迎來第二次高考。
可現在，所有的知青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高考會不會舉行第二次，沒有人知道。
上輩子，我就是參加的那次高考，才成功回城。
但等我再次見到顧錦川時，他正牽著一個小男孩，是他和姜瑤瑤的孩子。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顧錦川這麼多年不願意和我領證，是因為他已經和姜瑤瑤領過證了。
不僅如此，連他們的孩子都三歲了。
我因為他一句喜歡，下鄉五年，從城裡嬌俏的少女蹉跎成憔悴的農村婦人，換來的卻是丈夫的背叛拋棄。
想到這些，眼眶忍不住發紅，心口悶悶的痛。
顧錦川伸手去撫我的發頂，想要安慰我，被我不動聲色的躲開。
既然他對我沒了情誼，那我們之間也不必再有這些虛假的關懷。
他嘴唇蠕動，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門外的喊聲打斷。
“錦川哥！錦川哥！”是姜瑤瑤的聲音。
顧錦川自打聽到院門外的喊聲，便沒再管我，急急忙忙披了衣服出門。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轉身去郵局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中年漢子的聲音微啞，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氣。
“喂！誰？幹什麼？”
我即使強忍著委屈，說話時還是泄露了哭腔，“爸！我想回家。”
一出聲，對面人當即紅了眼眶。
隨後，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語氣又變得激動起來，“回來！回來！爸給你買工作，咱就算是沒考上大學也能回來。”
聽著我爸信誓旦旦的保證，我終究是沒忍住眼淚，哭出了聲。
當時我要陪著顧錦川下鄉時，父親便百般不同意，更是揚言要和我斷絕關系。
但我當時不聽勸，愣是要一條路走到黑。
後來即使被傷害了，礙於面子，也沒告訴家裡。
可重活一世，我清楚父母對我的愛，自然不會瞞著家裡。
和家裡打完電話，定下五天後回家，我便開始往回趕。
村子離鎮上的距離不算近，等我回去時，天已經黑了。
剛一進門，便迎來了顧錦川的喝斥，
“都這麼晚了，你才回來，是想餓S我嗎？”
“一天天的往外跑，要你有什麼用。”
握著手中的車票，我沒理會他，徑直回了屋。
結婚五年，我對他處處照顧，連家裡的糧食，都是我下地掙工分換來的，等來的卻是他的背叛和欺瞞。
現在我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有些東西終究是該放手了。
身子蜷縮在黑暗裡，我默默計算著離開的日子。
2
還有四天，我去車站買了回城的車票。
回家的路上，恰好看到顧錦川在陪姜瑤瑤逛百貨大樓。
姜瑤瑤扯著顧錦川的袖口撒嬌，“錦川哥，我喜歡，你給我買好不好。”
聞言，顧錦川立刻掏出錢來，價格昂貴的雪花膏，一買就是三盒。
絲毫不關心，這些錢是我日日下地幹農活換來的。
抬眼間不經意對上姜瑤瑤的視線，她輕蔑的望著我。
當著我的面，故意到，“錦川哥，你給我塗好不好。”
顧錦川溫柔注視著姜瑤瑤，寵溺的答應，“好。”
隨後拉過姜瑤瑤的手，小心的塗抹起來。
我看著這一幕，心口不由的發酸。
嫁給她三年，我家裡家外一手操持，卻換不來他一盒雪花膏。
姜瑤瑤一句喜歡，他便毫不猶豫的買了三盒。
我怔怔的望著他們，以妻子的身份，偷窺著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甜蜜時刻。
這時我才注意到，不僅僅是雪花膏。
就連姜瑤瑤身上穿的那件大衣，也是我喜歡了很久，一直舍不得買的那件。
我清晰記得，上次來逛百貨大樓時，顧錦川說：“大紅色太豔俗。”
而現在我才醒悟，不是大紅色豔俗，隻是那衣服穿在我身上豔俗。
注視著自己幹裂開痕的雙手，我沒忍住，流了滿臉的淚。
那天的最後，我終究是沒上前打擾他們的約會，一個人走回了家。
隻記得風很冷，路很長，我呆呆的走在黑夜裡，看不到黎明。
3
距離火車發車還有三天，我去村長家開介紹信。
進門時，恰好遇到了同樣去開介紹信的顧錦川。
顧錦川看到我從村長家出來，立刻憤怒的開口質問我。
“溫鏡黎，你不是答應過我，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瑤瑤嗎？你現在在幹什麼？”
說著便抓住了我的手。
“你就算現在後悔也沒用了，我已經將錄取通知書送給瑤瑤了，你最好安分些。”
我一把甩開顧錦川的手，不耐煩道：“說過送你的東西，我就不會後悔。”
見我沒有將通知書要回去的意思，顧錦川的語氣又變得柔和起來，對著我露出關心神色。
“那你開介紹信幹什麼？”
“回家探親。”
顧錦川下意識道：“那我陪你一起。”
這話一出口，我們兩個人都愣了。
畢竟我已經不記得他上次陪我是什麼時候了。
他總是說：【瑤瑤一個人上山，我不放心。】
【瑤瑤很怕黑，我要去陪她，今天就不回來了】
【瑤瑤受傷了，我要陪她去醫院，你自己回家好不好。】
周圍的氣氛很尷尬，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顧錦川僵硬的身體。
於是，我好心提醒他：“姜瑤瑤馬上要過生日了，你不用陪她嗎？”
顧錦川的表情都僵硬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道：“陪了她那麼長時間，也該陪陪你了。”
或許是這話太假，顧錦川多少露出點不自然的神色。
我卻沒再和他爭吵，點頭說好。
反正都要走了，何必多生事端。
我在家裡獨自收拾著行李，顧錦川照常不回家。
以為離開前的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的過著，隻是身子略感沉重。
可那天我和顧錦川的對話，不知怎的傳到了姜瑤瑤耳朵裡。
這天一早，姜瑤瑤便將我家的大門敲得砰砰作響。
“溫鏡黎，你給我出來，你是不是和錦川哥說了什麼。”
我剛一打開門，便差點被姜瑤瑤堆倒。
姜瑤瑤滿臉憤怒，指著我破口大罵：
“你個不要臉的賤人，錦川哥都不要你了，你還S皮賴臉的纏著錦川哥。”
“結婚五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活該被拋棄。”
我看著她惡狠狠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她發的那門子風。
語氣不耐煩道：“罵完了嗎？”
說罷便想關門，可姜瑤瑤突然倒在地上，滿臉委屈的控訴我，
“溫姐姐，我隻是過來問一下錦川哥在家嗎？你為什麼…為什麼……”
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撞倒在地。
肚子重重磕在地面，疼的我臉色煞白。
顧錦川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焦急的衝到姜瑤瑤面前。
滿臉關切的將她扶起來，“瑤瑤，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姜瑤瑤的眼淚說掉就掉，委屈的窩在顧錦川懷裡，“錦川哥，我疼。”
“我不過是關心姐姐幾句，哪知道姐姐突然將我推到在地。”
“錦川哥，你別怪姐姐，或許是我哪裡做錯了吧。”
說話間，眼淚掉的更兇。
顧錦川看向我，滿臉失望，“溫鏡黎，你太過分了，還不趕緊和瑤瑤道歉。”
我趴伏在地上，小腹疼到痙攣，連呼吸都困難，更別說開口說話。
顧錦川沒聽到我的回答，又聽到姜瑤瑤對我的控訴。
表情陡然變得兇狠，看我好似在看垃圾。
“溫鏡黎，你讓我感到惡心。”
說完，他將倒地的姜瑤瑤抱起來，急步往衛生院趕去。
而我被他無情的拋棄在原地，一點點感受著身下血液流失，意識模糊。
最後還是村長看到我，才將我送進醫院。
再次醒來，入目是潔白的天花半，村長媳婦拉著我手安慰：“沒事的，沒事的。”
“命保住了就好，回家後好好養身子，孩子總會有的。”
我機械的去摸小腹，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滿臉。
明明已經打了麻藥，但為什麼還是這麼疼呢？
不僅僅是小腹，還有心口，像是有刀子來來回回的翻攪，疼的我喘不過氣來。
兩輩子了，無論我怎麼做，這個孩子到最後都保不住。
我艱難的閉了閉眼。
也好也好，來了也是受苦，不如不來，下輩子投到其他好人家。
一旁的醫生看我哭了，憤憤的為我打抱不平。
“你這孩子本來是沒事的，但小腹受到重擊孩子就沒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說出來，咱們報警抓他。”
我哭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馬上了！馬上了！還有三天我就要離開了。
5
看著車票上的發車時間，今天下午三點，我不顧醫生阻攔出了院。
回家後，顧錦川照舊不在家，我看著屋中模樣，估摸著他已經有幾天沒回家了。
不在家也好，免去很多解釋和麻煩。
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去火車站。
這時，院門被人敲響，是陪我去醫院的村長媳婦——餘嫂子。
“妹子，這是家裡燉的雞湯，咱們女人啊！最要緊的還是身子……”
“哎呀！怎麼哭了呀！你現在可不能哭，以後落下了病怎麼辦……”
我伸手接過餘嫂子手上的雞湯，忍著哭腔道謝。
“你這是要走了吧！那嫂子就不打擾了。”
餘嫂子走後，我繼續收拾行李，在衣服櫃子最底下，翻出一塊花樣別致的棉布。
想到那碗雞湯，我拿著布，又跑了趟餘嫂子家。
可回來時，桌上的雞湯已經不見了。
隻剩張孤零零的紙條，是顧錦川的字跡。
【瑤瑤上次摔倒，身子還沒好利索，這雞湯補身子，我先端走了。回家探親的事，晚上回來再和你說。】
手指一點點收緊，即使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次，我還是被氣的渾身發抖。
五年生活，就連陌生人都會擔心我的身子，可我的枕邊人卻一次次推著我去S。
眼淚幾乎要流幹了，我握著手中的活車票，默默的想，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距離發車四小時，我燒掉了他戀愛時送我的情書。
我寫了一封分手信，和流產報告一起鄭重的放到了桌子上。
倒數兩小時，我坐上了村裡的骡車，往火車站趕。
這座我生活了五年的村莊，漸漸在我眼底化作了小小的一點，最後如同我這五年的青春那般，徹底消失在視野。
距離火車發車還有三分鍾，我將行李規制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旁邊那對小夫妻道別。
距離火車發車還有一分鍾，女生哭著和窗外的男生揮手，於是我也轉頭看向車外。
但透過模糊的玻璃車窗，我卻看到了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穿著軍大衣，神色焦急慌張，紅著眼仿佛在找人的顧錦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