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詢問，卻被它打斷了。
【請問你是否願意繼續接受消滅偽人（1/3）的任務呢？】
【任務獎勵：復活真正的許晴。】
【是】【否】
「復活？」我愣了一下，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乍然揭開。
是的，其實真正的許晴早就S了。
當時，瞎子主持了她的葬禮。
而當許晴在殯儀館醒過來時，我還真的以為這是一個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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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時間回到三年前，那本應該是尋常的下午。
我應家裡的要求，要去和一個老鄉相親，他約我在蜜雨水城奶茶店見面。
那時，還是正常人類的許晴，正在前桌暗中觀察。
我和許晴本就親密無間，正巧她闲著無聊，非要當我的狗頭軍師，我同意了。
「那個，我們三觀似乎不合，要不算了吧。」
「既然你不嫁我，那為什麼要同意見面？你們這些拜金女，怕不是在打著相親的旗號騙吃騙喝吧！」
我翻了個白眼：「首先，奶茶是我自己點單自己付的。其次，我不會因為一杯奶茶錢就破防到罵人拜金，這可能和我的家教有關吧。」
如今回想起來，他才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偽人。
因為在剎那間，偽人一號（相親對象）已經面目猙獰，拿刀捅了過來。
「我媽是沒有養我，但你這種拜金女不配侮辱她！」
「笨蛋，快躲開！！！」
在危機之中，許晴擋在了我面前，綻開了一片的猩紅。
相親對象被熱心群眾們按在了地上，卻還在SS地盯著我：「這次算你走運，但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後來，他被判處了無期徒刑，又在不久後，離奇S在空無一人的牢房裡，成了懸案。
而許晴，則由於失血過多，搶救失效，宣告S亡。
在最後一刻，她舉起手想給我擦眼淚，卻反而抹了一臉血。
「在我碩士畢業找不到工作的那一會，你不是也接濟我了嗎，你不欠我的。」
「別哭了，來嘻嘻，咳咳，是血，不嘻嘻。」
「醫生！醫生！快來人，嗚哇哇哇哇！」
「嗶——」她的心跳變成了一條再也無法跳動的直線。
而我當時隻顧著呼喚醫生，甚至沒來得及告別。
10
「是。」本以為是訣別，但既然有機會復活她，我立馬接受了阿爾法系統的任務。
現在的問題是：除了該S的偽人許晴之外，我身邊的另一個偽人是誰？
【正在為您加載功能模塊：偽人鑑定。】
【注意，偽人鑑定功能需要目標對象情緒激烈波動的之後，才能識別哦。】
這時鈴聲恰巧響起，手機屏幕顯示：媽媽的未接來電（23），我按下了接聽鍵。
「我是為了找你要錢而在裝病，但也是因為你拎不清，人家隔壁翠花都是直接給的。」
「你再錢也是外姓人，但你弟弟如果不買房，娶不了媳婦，那咱家的根不就斷了嗎。」
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而是逢人便說，自己是重女輕男，更偏心香香軟軟的小棉袄。
世界從女人的裙擺下誕生，但是在某些偽人的眼裡，卻隻有男人才能傳宗接代。
原來我媽不是不愛我了，隻是成了偽人而已。
「照你這麼想，其實你，不對，是你老公家的香火早斷了。」
「你還不知道吧，咱家耀祖是個零啊。」
「什麼——！」我把電話掛斷，一切早有蛛絲馬跡，讓她自己求證便是了。
【目標情緒波動，正在鑑定中……】
【鑑定完畢：目標對象非偽人。】
【唉，其實你們人類的精神病也不少，總不能全賴偽人吧。】
所以，她根本就沒變。
小時候的我，隻有在乖巧懂事的前提下，才能和啥也不用幹的弟弟，享受同等待遇。
但我喜歡和外婆學武術，女孩子也是個人，在流汗後也是會臭的，一點也不香香軟軟。
前世，她在騙了我的錢給耀祖買房以後，便見到了他的老公，在驚嚇過度後引發了心髒病。
她為騙我的錢謊稱自己得了重病，但沒想到一語成谶，那麼這一世，也祝她好運吧。
【咦，恭喜完成消滅偽人的任務（2/3）✓】
【宿主，你不是認錯人了嗎，為什麼還能完成？】
因為我同時做了兩手準備，例如用小號，同步將股票跌破底線的走勢圖短信轟炸給許晴。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無論S的是誰，第三個偽人，都應該是許晴的那位大叔男友。」
【正確！！！】
雖然相貌完全不相通，但我直覺他就是當初S的偽人一號。
——也就是，S了我真閨蜜的兇手。
11
其實世上本沒有跌停，跌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跌停。——魯迅（偽）
由於好奇，邊牧的已經用眼睛發光，在牆上投影出半個小時前的畫面。
大叔在此前已經用幫忙炒股的由頭，從許晴這裡騙走十萬塊錢的存款了。
「我確實有騙你現在是牛市，但下跌隻是短暫回調，你作為愛人，在我沒錢加倉的時候，難道不應該做好賢內助的本分，全力支持嗎？」
許晴一拍桌子，眼睛幾欲噴火：「我愛你個頭，分手總行了吧，快把我的錢還回來！」
兩世的相處，我清楚偽人許晴的執念是一夜暴富，如今幻想破滅，她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
大叔：「以前轉錢的時候，你說你愛我，現在落魄了就要跑，你們女人果然都拜金。」
許晴：「對啊，不然呢？你快還錢！！！」
大叔當場愣住了，他說這話，其實是希望對方反駁，並拼命找理由自證自己的賢良淑德。
而這一切的根源，和他的原生家庭有關。
「你媽就是嫌我們窮，貪圖富貴才跑回城市的拜金女，呸，害我損失了五萬塊，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他們家生活在村裡，而媽媽卻是漂亮的城市姑娘，因為那是當初的光棍老爸花五萬元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但媽媽在生下他後卻還是不安分，在籌謀許久後找機會逃跑了，害得老爸經常愁眉苦臉的。
「爸，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媽。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女人的！」
「哈哈哈哈，我的兒子要不花錢娶媳婦，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咯。」
當初許晴的見義勇為，讓他一見鍾情，以為自己遇見了無私的夢中女神。
所以如今被 BOSS 從監獄救下以後，即便是改頭換面也要和她在一起。
「我實在沒想到，居然連你也滿身的銅臭味。」
大叔在惱羞成怒之下，一把踹倒了桌子，又掏出以前曾經用過的那把刀子捅過去。
「我爸說得沒錯，你們這種嫌貧愛富的劣等生物，在絕對力量面前，果然早該滅絕了！」
他爸由於艾滋如今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但他在今天，才真正理解了他爸那雙深邃的眼睛。
許晴聽不懂什麼絕對力量，滅絕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從言語之中隻提煉出了關鍵的字眼：窮。
「你不還錢？」她忍無可忍，偽人屬性徹底爆發，一巴掌直接把大叔的頭轟飛到千裡之外。
「以前你有錢的時候，你說什麼是什麼，現在沒錢了，你說說你是什麼！」
偽人之間的戰爭，當然不會以掉頭而結束，在血淋淋的鬥爭過後，許晴仍然毫無懸念地把大叔給超度成一片白光。
「不可能，為什麼我沒有絕對力量，爸爸你騙得我好苦，啊啊啊啊……」
【看來偽人許晴的實力，比想象中要強。但是宿主，你為什麼卻笑得這麼開心。】
「因為即便是一個冒牌貨，但是能夠親眼看到許晴手刃仇人，我還是很開心的。」
而且盡管他們苦戰許久，卻沒有絕對的贏家。
雖然偽人大叔失去的隻是他的性命，但偽人許晴失去的，可是存款啊！
【宿主，你可長點心吧，再不趁她受傷要她的命，咱可打不過她啊。】
12
我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門前見到受傷的偽人的。
其實除了發癲的時候以外，偽人和 Ta 替換的正常人真的很像。
因為許晴以前受到委屈的時候，也愛蹲在這裡，眼巴巴地等我回來。
「隻可惜，你們再像也好，你都不會是她。」
我站在樓梯之下，扛著作響的電鋸，警惕地看向她，預防她隨時撲咬過來。
「她陪伴了你前三年，我陪伴了你後三年，我們之間的區別，在你心裡真的這麼大嗎？」
「……她可不會用錢買我的命。」
偽人聽完後，一臉迷茫地問道：「什麼買你的命……等等，你不會是指那筆微信轉賬吧？」
【溫馨提示：其實買命這種高端的業務，認證手續復雜，並不能通過微信轉賬實現哦。】
【我給你加載詛咒免疫功能，隻是為了讓你先入為主地產生更好的印象而已，你不會怪我吧。】
【唉，其實那也是艾大師第一次診斷成功的現代靈異案例。可惜長久的失敗讓他心虛了，卻反倒激活了偽人的劣根性。】
現在不是和系統算賬的時候。
「許……偽人，這麼說來，你當初分我一半錢，真的隻是單純地想讓我開心起來嗎？」
「是啊，分你一半不是很正常嗎。」
這三年間我們友好相處，買一個貴的冰激凌，用小勺子一人分一半確實也是常有的事情。
「平日裡見網上說要防火防盜防閨蜜我還不信，誰知道當天晚上，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居然會拿電鋸劈我。」
她一副真心待我的樣子，我難免因此而產生些許觸動，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若非如此，上一世也不至於被她蒙騙這麼久。畢竟，我可不是會輕信他人的蠢貨。
但我也清楚地記得，她已經S過我一回了，而那時候的窒息的感覺，簡直刻骨銘心。
「你們之間最根本的區別是，雖然同樣期盼著暴富，但你扭曲了這個願望，而她卻根本不會因為這個S我！」
許晴對於暴富的執念來自於小學的時候。
我送了一個的珍藏已久的泡面作為生日禮物，那對於小學生而言，可是堪比國宴。
她感動得痛哭流涕，當天就許下了生日願望。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暴富的！」
「到時候，先中它一個億，我的錢分你一半，咱倆一起，天天吃最貴的泡面！」
這個心願，我們一直記得，並在長大以後，成為了我吐槽她的一個黑點。
我一邊回憶著，一邊率先對偽人發動起了襲擊，但奇怪的是，她一直都沒有抵抗。
「在我心裡，錢確實是第一位的。但是百分之八十的真心，難道就不是真心了嗎？」
「話雖如此，但我已經有百分之一百的朋友了。」
在這個二選一的選擇題中，沒有任何偏向偽人的理由。
「我知道的，自己一碰見錢的事情，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若攔著我，我也會S了你。」
她一直都隻是靜靜地任由我凌遲，在身影開始淡化的時候，才開始祈求地看著我。
「雖然你說得對，但你似乎在用我從來沒做過的事情，來審判我，懲罰我。」
「既然你認定我會S了你，那我也你讓S掉好了。這樣，你是不是就能認我這個朋友了？」
我一直以為她隻是在演我，此刻卻動搖了。
前世的她，在大叔在官宣百萬婚禮的假圖後，她便突然和入了魔一樣非要去搶親當小三。
「小三怎麼了，隻要暴富，我都可以的。」
我便是在攔她的時候，被她瘋狂掐住脖子的。
「三月三，做小三
別人做小三，自甘下賤
朋友做小三，別被發現
自己做小三，傾城之戀」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為什麼就不能昧著良心，支持我的夢想？」
當然是因為我怕她的脊梁彎下，又怕她被原配打S，還怕這是一場S豬盤，而我想保護她。
其實我早察覺到不對勁，但依舊把她當朋友。
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因此而S了我，偽人果然不是人，根本就沒有人性。
然而在臨S前，我卻能感覺到，她的眼淚不斷地砸到了我的身上。
「對不起，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得暴富不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偽人的偏執嗜S，如同刻在 DNA 裡面的 BUG，無可避免，甚至有時候，違背了她的本意。
「我明明是真的很想，是很想和你當朋友的，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當然不會因為幾滴鱷魚的眼淚，就江湖一笑泯恩仇，馬上原諒S我的兇手。
所以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回答，熟悉的一陣白光過後，她垂下眼眸身影漸漸淡化。
「好吧，再見。」
「你下輩子別做偽人了，再來找我，好嗎？」
「！！！」
就當做是勝利者的臨終關懷了，此時我復仇成功的喜悅中，摻雜著些許酸酸的感覺。
【恭喜完成任務：消滅偽人（3/3），你的朋友許晴已復活，請查收。】
回眸，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飛奔而來。
既然正主來了，那麼就讓假貨隨風飄散吧。
……
「許晴，咱別再暴富了。除了快樂，其餘的都是虛的，所以月入一千八，每天笑哈哈！」
「你在說什麼傻話。」
許晴怔愣了一會，便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是吃泡面的話，哪裡用得著月入一千八這麼多。」
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我們如同兩個沙茶一樣，一直大笑著, 直到笑出了眼淚。
陽光正好，我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 我們或許做不了什麼。
但如果初心能夠不被這個世界改變的話, 其實就已經很幸福了。
「許晴, 能夠再次見到你, 真的是太好了。」
（完）
番外 1
在一個高樓大廈的內, 即便是已經晚上十點了, 仍因加班而燈火通明。
一隻邊牧在匯報工作：【主人, 可我是公司的產品，並非神靈，所以根本不具備復活功能, 為什麼要說假話呢。】
瞎子坐在獨立辦公室的沙發上, 慵懶地甩著紅酒杯, 仿佛整個世界的風雲變幻都盡在掌握。
「阿爾法狗，其實我們根本不需要真的復活, 因為按照圖靈測試的思路。」
「隻要測試者無法區分對方是人還是偽人, 那麼即便偽人，她也與正常人類無異。」
一號偽人是我和瞎子的老鄉；二號偽人許晴的葬禮是瞎子主持的；三號偽人艾大師是瞎子的原因；即便是系統也是在瞎子的咨詢中心出現的。
顯然，偽人的存在與瞎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創造出了偽人。
在很久以前, 瞎子隻能運用符咒, 驅動小紙人幹一些簡單的農活。——即初代的偽人。
後來為了尋求真實感, 他又在村裡觀察了幾年後制作出高級的畫皮傀儡, 但隻不過是一套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直到科技發展後，AI 橫空出現, 高度的智能化徹底彌補了靈魂的空白。
「你說 AI 無法取代靈魂？是因為它不會藝術, 還是因為它不會寫論文？這種觀點早就過時了。」
是的，當今的本質, 便是內嵌 AI 芯片作為處理中樞的畫皮傀儡。
至於瞎子創造出的目的, 和他剛剛打輸的勞動仲裁官司, 有一定的關聯。
「人類就是麻煩，不僅開口就要雙休，而且拖欠幾個月的薪水就開始叫。如果裁員不給 N+1 賠償, 還動輒勞動仲裁。」
「要實現真正的降本增效，未來還是要用偽人全面替換員工，才能徹底讓人工成本消失。」
至於打工人何去何從, 靠什麼吃飯，這就不是資本家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但現在這項技術還不夠成熟，需要有一個人作為圖靈測試者, 來淘汰不合格的產品, 並進行升級迭代, 直到最完美的偽人出現。
阿爾法邊牧：【好的，主人，代號偽人許晴 2.0, 正式開啟新一輪的測試迭代！】
人口紅利的時代已經結束, 歡迎來到，人工智能的世紀。
番外 2
許晴接收到指令，露出了正常人類般欣喜而又愉悅的笑容, 又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
「我也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我最親愛的，圖靈小姐。」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