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歌

第1章

字數:4106

發佈時間:2025-07-14 16:26:56

陪宋津流放七年,一朝復位,他立庶妹為後。


 


庶妹體弱,每日都要我的血做藥引。


 


「阿淑,會沒事的,取一點血而已,不會傷及你性命。」


 


確實不會要了我的命。


 


但宋津不知道,以血飼養蠱蟲會漸漸丟失記憶。


 


1


 


我陪宋津流放七年,為他擋刀試毒,以為這樣他心裡就會有我的一席之地。


 


無數個夜裡,他總會緊緊摟著我,在我耳邊呢喃:「阿淑,幸好有你在,我不會負你的。」


 

Advertisement


一朝復位後,詔書送到姜家,寫的卻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姜婉的。


 


姜婉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隻可惜是個體弱多病。


 


宋津不知道從哪裡尋來的藥蠱偏方,需要以親人的血飼養蠱蟲做藥引。


 


他命我進宮陪在姜婉身邊,其實也就是婢子的身份。


 


每回他看我時,眼裡總有說不清的愧疚。


 


面對姜婉時,他又擺出一副滿心滿眼都是她。


 


理所應當地說:「姜婉是你妹妹,你應該為她的身體想想。」


 


我低著頭,順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


 


或許從回京城的第一天起,那個滿心都是我的少年心裡已經裝了另外一個人。


 


姜婉一曲名動京城,連同宋津的也被驚豔到了。


 


她想要什麼,宋津二話不說雙手奉上。


 


就連本該屬於我的後位,宋津也毫不猶豫的剝奪送給她。


 


姜婉久病成疾,他連夜尋遍名醫得了一個偏方。


 


他說:「阿淑,會沒事的,取一點血而已,不會傷及你性命。」


 


確實不會要了我的命。


 


但宋津不知道,以血飼養蠱蟲會漸漸丟失記憶。


 


我望著宋津,喉頭苦澀難言。


 


他明知道以身飼養蠱蟲是有多痛苦,可他全然不在意。


 


宋津再次拉起我的手,眼底浮起微紅。


 


我咽下酸楚,生硬地擠出一抹笑:「好。」


 


2


 


夜裡,姜婉派人傳話要我過去。


 


還沒進鳳鸞殿,就能清楚地聽見姜婉嬉鬧的聲音。


 


見我來,她趕緊擺好姿態躺在宋津的腿上。


 


「聽說姐姐為本宮的身體以身飼蠱,還真有心了。」


 


進宮兩個月,姜婉被宋津養得膚白潤紅,全然看不出她久疾發作。


 


「為娘娘的身體著想,是奴婢應該做的。」


 


宋津很滿意我的回答,下令賞賜珍寶。


 


我連忙拒絕。


 


宋津微蹙眉頭不解:「為何不要?」


 


我跪下來,俯身長拜:「奴婢身份卑賤,恐接受不起。」


 


宋津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到冰點。


 


姜婉「撲哧」一聲笑了,捻起一顆青提遞到他嘴邊。


 


「阿津何必惱怒呢?姐姐也是善心之舉,畢竟她在本宮身邊服侍,也用不到這些。」


 


瞧啊!這就是姜家最憐愛的女兒。


 


從小她燒毀了父親的整個書畫房,三兩句話就輕而易舉地把鍋甩到我身上。


 


父親把我吊在院子裡,用鞭子狠狠抽打三天。


 


她卻毫發無損,拿著父親買的糖人到我面前炫耀。


 


十六歲時,宮裡發生政變,宋津被廢太子,和他有婚約的我也不能幸免。


 


父親冷眼旁觀,並把我逐出府。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姜家女兒。」


 


曾經說不負我的人,如今卻對她痴迷不悟。


 


姜婉從宋津身邊走下來,取出玉镯戴在我手上。


 


「姐姐,不該妄想的事情最好爛在肚子裡。」


 


我被姜婉的話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說不錯,我確實不該有妄想。


 


宋津曾經視我為摯愛,如今視我為恥辱。


 


3


 


突然姜婉捂著腹部,臉色慘白倒地不起。


 


宋津急眼了,連忙喧傳太醫。


 


經太醫的診斷,姜婉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隻是不幸遭受小產。


 


宋津怒氣衝天朝著太醫踹了一腳,指著他的項上人頭道:「若是查不出原因,你這顆腦袋可就不保了。」


 


太醫被嚇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驗血出結果後,他拿著醫案遞給宋津。


 


主要根本是我的血與她相衝。


 


宋津捏緊醫案,把所有人都轟了出去,包括我。


 


其實我早就知道姜婉收買太醫做了假的醫案。


 


就連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旁人的。


 


宋津之前尋來的偏方不過是她一手策劃的。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紅牆內,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想起流放的第三年,我和宋津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那時我們剛到邊域,不巧碰上流寇劫城。


 


為了護他,小腹生生地被刺了一刀。


 


他抱著我焦急找到大夫時,腹中的胎兒早已從雙腿間流掉。


 


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等我醒來時,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一邊哭一邊發誓:「阿淑,等我復位後,我一定要讓你做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別怕啊!」


 


「這輩子隻認姜淑是我唯一的妻子,絕不娶他人。」


 


恐怕他現在已經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吧。


 


回到奴婢房,我累得癱在床上。


 


這裡雖然雜了點,但比過往七年間風餐露宿要好得多。


 


我與宋津早在十三歲那年,一場意外他救了我。


 


4


 


我被姜婉汙蔑偷了祖母的玉佩,姜家沒一個人信我。


 


父親勃然大怒,大雪天將我丟在街上。


 


快馬狂奔的官兵在追捕一個逃犯,我險些被馬從背上踏過去。


 


剛逃過一劫又來一劫。


 


有名的醉仙樓媽媽看上了我,她知道我在姜家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婢女。


 


拿著糖就要哄騙我去醉仙樓。


 


我掙扎不開隻能咬了她一口,她生氣地喊來兩個粗壯的男人,強行把我拉走。


 


宋津看到後,命身邊的兩個侍衛拔刀威脅,醉仙樓媽媽礙於他的身份沒敢亂來。


 


他解下狐裘蓋到我身上:「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搖搖頭,小聲嘀咕著:「我沒有家了。」


 


他突然把手搭在我頭上,笑著說:「沒事,以後我罩著你,要是真回不去了,你還有我呢?」


 


此後他經常會來看我,知道我出不去,就在我的院子外面放風箏給我解悶。


 


他常常也會爬到樹上吹簫,我就在院子裡繡女工。


 


直到及笄定下婚約。


 


我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誰料事與願違。


 


大婚前一天,我看著大紅的婚服,金釵頭鳳,幻想著能喊上他一聲「郎君」。


 


我還在對著銅鏡傻笑著,父親突然就推門進來,把包袱往地上一丟。


 


沒好氣說著宮裡的變故,讓我這個無名無分的太子妃趕緊滾出姜家。


 


我找到宋津時,他身上被打得滿是鞭痕,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下定決心換我來護他。


 


卻不想,七年流放之路,終究還是抵不過姜婉的一首曲子。


 


5


 


睜開眼,就看見宋津正盯著我。


 


我以為是睡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


 


「都日上三竿了,怎麼還不去服侍皇後?」


 


我記得他從不願意踏進這裡。


 


四目相對,我愣了有好一會,剛想要起身整理衣物。


 


宋津卻抓住我緊攥的拳頭。


 


「夢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然後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見縫插針扣住。


 


我狐疑地望向他的眼睛,看見了眼底一抹熟悉溫情。


 


「姜婉的事不怪你,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說著,他把臉湊近,小雞啄米般的吻落在我唇上。


 


在我愣神的工夫,他侵入的越加放肆。


 


熟悉的氣息,卻感到久違的陌生。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他和姜婉在我面前接吻的畫面,一陣惡心感猛地促使我推開他。


 


他有些惱怒,「姜淑,你有膽嫌棄朕了?」


 


他按住我雙手準備再來一次,還沒吻上來,我的眼淚就先落下。


 


宋津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興致,龐大的身軀從我身上離開。


 


「婉婉這次小產傷及了根本,但你還可以。」


 


「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小孩不是嗎?」


 


他笑著再次拉起我的手,可我隻覺得他掌心的溫度冷得可怕。


 


他想利用我做一場狸貓換太子?


 


而此時我的喉嚨像是被塞滿了重物,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渴望又乞求的眼神,隻怕要讓他失望了。


 


那年刺傷,我早就不能再孕育子嗣了,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


 


「陛下,娘娘頭疾犯了。」


 


第2章 2


 


6


 


宮女的來報解救了我。


 


宋津不情願地起身離開。


 


「陛下。」我開口喊住他。


 


「今日還需繼續飼養嗎?」


 


他的背影怔在原地,良久才出聲。


 


「婉婉的頑疾一日未愈,你一日都不能停下。」


 


早年時,我就聽說以血飼養蠱蟲會丟失記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來到巫蠱師的房裡,熟練地拉起袖子露出滿是咬痕的手臂。


 


「這次能久一點嗎?」


 


巫蠱師知道我想要什麼,唉聲嘆了口氣。


 


「姑娘身體虛弱,若是久了恐怕會支撐不住啊。」


 


我坦然地笑了。


 


「沒事,它真的……能讓人忘記嗎?」


 


他沒有說話,轉身離開房間。


 


我打開小盒子,裡面爬出一隻形似蜘蛛的蠱蟲。


 


手臂上全是啃咬的痕跡,已經找不出一處姣好的皮膚了。


 


我其實很怕蟲子,宋津也是知道的。


 


流放的路上遇到過很多毒蠍蛇鼠,我咬著牙一一熬了過來。


 


如今被蠱蟲撕咬,我渾然不覺得疼,心裡也沒有那麼害怕。


 


在我三歲那年,母親就過世了,父親一直都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一晚喝醉酒錯把下人看成母親寵幸了,她也憑借自身的姿色爬上妾室。


 


生下姜婉後,父親把所有的愛都彌補到她身上。


 


她雖是庶出,卻成了京城有名的貴女。


 


父親常說,我要是能有姜婉一半好,也不會成為姜家的恥辱。


 


更不該搶了屬於她的太子妃位。


 


「知道姐姐關心本宮,可是本宮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不如……姐姐忍忍可好?」


 


7


 


我不知道姜婉何時來的。


 


也不知道我另一隻手臂上何時多了隻同樣的蠱蟲。


 


姜婉拿過來的這隻毒性強,比原來的還要疼上三倍。


 


她坐到我對面,慵懶地倚靠在榻上。


 


「父親最近身體不怎麼好,這偏方治病還算管用。」


 


「姐姐就當是盡孝心了。」


 


她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無非就是想來折磨我取樂。


 


「哦!對了,姐姐該不會以為阿津為你放風箏,為你吹簫是為了看你吧。」


 


「別傻了,全京城誰不知道姐姐的臭名。」


 


「SS自己親生母親的罪人。」


 


「你可知道阿津為何不要你嗎?」


 


「你看不見的背後是有多少道難看的疤,本宮要是個男人也都不願意碰你。」


 


她的話像把猝毒的刀子一點點剜開我的心髒,疼的我滿身冒冷汗。


 


回京前,宋津很明確地跟我說,他不會嫌棄我,這輩子認識我是值得的。


 


他就像一束光撥開我心裡的陰霾,拉著我走出深淵。


 


隻是我不明白,姜婉怎麼對我和宋津的事了如指掌?


 


還來不及細想,鑽心刺骨的疼侵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我再也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上。


 


「好好享受本宮為你準備的禮物。」


 


姜婉走了,徒留我一人在冰冷的地上忍痛掙扎。


 


我緊咬著唇不發出一絲聲音,若是被人聽見,隻會換來更狠的懲罰。


 


宋津落魄時我毫不猶豫跟了他,風光時我卻成了自己庶妹身邊的一個洗腳婢。


 


宮裡的人對我嗤之以鼻,宮外的人對我冷嘲熱諷。


 


8


 


母親還沒過世前,我還是姜家唯一的嫡長女。


 


記得那年冬天,我捧著一碗燕紅送到母親房裡,看到的卻是她毫無生息的屍體。


 


燕紅打翻在地,我奔到母親身邊,被趕來的侍女誣蔑是我下毒害S母親。


 


「小姐怎麼會給夫人下毒啊?」


 


「聽說是冤魂附體,找姜夫人復仇來了。」


 


「什麼鬼神亂談的,說不定是她自己想S母呢?」


 


不是的,我沒有。


 


可無論我怎麼說,都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連最疼愛我的祖母也聽信旁人的話。


 


我的人生本不該如此的。


 


可遇見宋津,難不成也是姜婉設計的一場騙局嗎?


 


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了。


 


他說愛我,卻娶了姜婉。


 


他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卻為了姜婉一次又一次傷害我。


 


胸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等不及要噴出來。


 


噗——


 


大口的黑血從嘴裡吐出,腦海裡的畫面變得錯綜復雜。


 


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但心裡卻是平靜的,毫無波瀾。


 


我半睜開眼,望著窗外耀眼的陽光,那些有關宋津的記憶漸漸模糊淡化。


 


零碎的記憶拼拼湊湊又重合。


 


直到半夜,巡夜的宮人發現還未清醒的我。


 


她推開門,見到我的那一刻,手裡的燈籠被嚇得掉落在地上。

暢銷精選

找個教授做男友
找個教授做男友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男人頂 著一團濕漉漉的黑髮,五官乾淨又精致,鎖骨明顯,視線下移是線條流暢...
關於喪屍和孩子的飼養問題
關於喪屍和孩子的飼養問題 我直勾勾看著領頭的那個喪屍,有點恍惚。 怎麼回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背叛革命了? 他瞪我一眼:「沒見過喪屍啊?」 我:「..…沒見過這麼帥的喪屍。」
深海之淵
深海之淵 "我在海邊救了一個又聾又啞的少年。 朝夕相處大半年,我們成了彼此最親近的存在。"
我這一生享樂到底
我這一生享樂到底 "我是上京城活得最恣意的小姑娘。 繼母憐惜我幼年喪母,待我格外寬容。 繼妹冒著漫天風雪去書院求學的時候,我窩在小榻上看話本子。 繼妹頂著烈日炎炎拼命習舞的時候,我捧著冰飲子看話本子。 世人皆說繼母慈母心腸。 直到十七歲那年,繼母把母親生前給我訂下的安國公小世子,換給了繼妹。 世人才明了繼母這麼多年的籌謀。 可,繼母八百個心眼子,怎麼就隻用在了內宅呢? 但凡她仔細打聽打聽也該知道,那世子養男倌,娶妻隻為傳宗接代啊。"
狀元娶我後悔了
狀元娶我後悔了 "與我互相愛慕的窮小子一朝成了狀元郎。 我曾怕拖累他,提出了此生不復相見。"
小夫人
小夫人 "我穿越成了一個粗使丫鬟,被王爺看上,強行給了名分收了房。 他還換掉我的避子湯藥,想用孩子拴住我……"
春望山楹
春望山楹 "謝銜還是皇子時便與我定親。 後來他成了傀儡皇帝,我家族落罪,男子流放,女子為奴。"
山雀
山雀 前晚勾了個小奶狗,隔天才知道是客戶要我護送的好大兒。 出發去機場前,小奶狗轉頭對他媽說:「有雀姨在你就放心吧,除了她沒人敢欺 負我,對了家裡的酒我昨天給喝光了,你記得再給外公買點。」 「你這孩子,喝那麼多酒幹嗎?」 .…壓力太大。」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