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你可讓我好找。」
衛芸汐笑著對我行了個簡禮。
「衛貴人慎言,您和我家娘娘雖然是親姐妹,可如今這是在宮裡,我家娘娘如今已是麗嫔,衛貴人應當使用尊稱才是。」
等我身邊的宮女說完,我才斥責道:「綠兒住口,這是本宮的親姐姐,還管什麼尊稱不尊稱的。」
看著衛芸汐有些難看的臉色,我如今倒是覺得心裡十分暢快。
如今衛芸汐是連裝都懶得裝了,話裡話外都是對我滿滿的指責:
「當日我被禁足攬月閣,你為什麼不救我?我使銀子叫人去尋你,你卻連見都不見,沒想到吧,我還能再靠自己從那個破地方出來。」
真是可笑,衛芸汐要清高,不願自證,今日反倒怪起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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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姐姐說的嗎?清者自清,陛下自會還您一個公道,況且我隻是一介小小貴人,又有什麼法子。姐姐不是自詡不爭不搶嗎,竟還會使銀子讓人來尋我,實在是我疏忽了,那夜陛下正與我呆在一起呢,妹妹實在是脫不開身那。」
衛芸汐冷笑一聲衝著我說道:「衛槿娘,我與陛下有先前偶遇相惜的情誼在,就算你再會勾引男人,陛下最愛的還是我,你就不該進宮,影響我和陛下的感情!」
我不怒反笑,還真是蠢。
她可以向上爬常伴君側,別人向上爬便是蓄意勾引挑撥她和皇上的感情。
「姐姐你不是說過嗎?咱們姐妹一體,陛下無論寵誰都是一樣的。」
我一步一步逼近,每句話都在誅她的心:
「陛下曾親口對我說覺得你實在無用,還是更喜歡我,你在陛下心裡又算得上什麼?」
如今與衛芸汐徹底撕破臉,不願與她掰扯,狠狠嘲諷完她一番,我便轉身要走。
剛走沒幾步,衛芸汐就攔下了我。
她已換了一副臉色,臉上帶笑招手喚來了一旁的宮女,說要送我一個禮物。
那宮女上前呈出一個木匣子,打開亮出了裡面的一根有些陳舊簪子。
我愣住了。
那簪子,是姨娘的陪嫁。
此刻上面還沾著些許已經幹涸的血跡。
還未選秀前姨娘便常說,以後等我出嫁了就將這根簪子給我做陪嫁。
後來我入宮了,姨娘又說這簪子太過於寒酸,還是不給我了。
這簪子此刻怎麼會在衛芸汐手上!
我腦子裡有千萬根弦瞬間炸裂。
她們竟然敢動姨娘。
「麗嫔還記得這簪子吧?如今許姨娘在府裡病重,託了母親將這簪子送到你手上,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
「如今是在宮裡,可不比以前咱們都在府裡的時候。」
衛芸汐話裡話外都是威脅之意。
姨娘身體康健,怎會病重?
我本以為我如今在後宮身居高位,便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如今看來還是我太過心慈,竟讓她們覺得我是好拿捏欺負的。
可我並不是好拿捏的人。
我收起匣子,交給了身後的宮女。
「衛貴人說得好,你我雖為姐妹,可如今畢竟是在宮裡,可不似從前。」
衛芸汐勾了勾唇角,等著我向她認錯。
「綠兒,若有嫔妃以下犯上,該當如何?」
綠兒懂了我的意思,立馬上前道:「回娘娘,衛貴人以下犯上有違宮規,娘娘可略施懲戒。」
「那便賞衛貴人二十道耳光,罰跪在此處太陽落山方可離開。」
衛芸汐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幾個宮女太監不顧她的驚呼,立馬上前將她SS按住。
啪啪啪的聲音響起,幾十個耳光後衛芸汐不僅嘴角被打出了血,臉也腫得老高。
我也沒闲著,想著此事去求舒貴妃應該有用,我便立刻去了舒貴妃的春禧宮。
事態緊急,我自行去了舒貴妃的寢殿,誰知卻無意撞見舒貴妃正與人交談。
言語之外皆涉及謀反。
舒家……竟然想謀反逼宮?
心裡生出了這個念頭,我一時失了分寸,退後時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花架,驚動了裡頭的人。
舒貴妃將我拘在了她宮裡的暗室。
「你是個聰明人,聽到了不該聽的,隻有S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舒貴妃向後招手,便有宮女端著託盤上前。
那是一小杯毒酒。
皇上如今下定決心打壓顧丞一黨,被羈押流放砍S的人不計其數。
後宮之中又命我多次打壓皇後,顧家大勢已去,而舒家又功高震主,除了顧家,下一個便是舒家。
舒貴妃英勇,也十分聰慧。
她能猜到這些日子我趾高氣昂故意頂撞皇後的原因,敲打我也是提醒我別被別人當了槍使,最後卻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她不能允許皇上利用完舒家後便將舒家棄之如敝屣。
這才有了我聽見的舒家意同謀反的事。
我如今還未報仇,姨娘又身處險境,我又怎甘心落得同上一世的結局。
盤算了個大概,我便壯著膽子開口。
「貴妃娘娘,舒家手握兵權,就算最後真的能逼宮成功,無論是推他人上位還是舒家自己上位,皇位永遠都名不正言不順,要永遭世人詬病。」
「要是您信我,我有一計使,隻是事成之後需要娘娘幫我個小忙。」
從舒貴妃宮裡出去後,我借口身子不舒服,請了太醫來瞧,查出了已有兩月有餘的身孕。
算算日子,正好是我停藥的時間。
那日陛下問我怎還未有身孕,我怕他察覺,便停了藥,沒有再服用。
在我剛承寵時,為了讓寵愛持久不衰,我讓綠兒替我尋來了一種來自西域的香膏。
此香膏為一粉一白雙色,這白膏的抹在女子發間,男子聞了可有催情之效,還十分不易察覺。
這香膏對男子傷害極大,長期使用容易內裡虧空,到了後期不用白膏也容易上癮欲火過望,這時便可用粉膏抑制。
那時怕懷孕影響我爭寵,我便時常服用避孕藥。
算著這些日子陛下進後宮的次數,估摸著是已經到了欲火過望的地步了。
舒貴妃應允了我的請求,我姨娘那她也會讓舒家人出面幫忙照看著,我這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依著陛下吩咐我的事,仗著有孕,我在後宮行事越來越囂張,愈發不把皇後一幹人放在眼裡。
流水一般的賞賜送進我宮裡,眼看我誕下皇子封妃指日可待。
皇後一著急,做事難免不幹淨,漏了些馬腳。
我和舒貴妃抓住機會,將皇後以前做的事情全抖了出來,其中還包括沈貴人滑胎一案,這次徹底打得皇後翻不了身。
在我懷胎八個月的時候,皇上以顧皇後品行不端廢後將她打入冷宮,又借此打壓了顧丞一黨。
顧丞年紀大了受了刺激,在朝上兩眼一翻,抬回了家,中風了。
衛芸汐又失了寵。
這些日子舒家收斂鋒芒,一時拿捏不到錯處,陛下隻好將打壓舒家的事擱置。
舒貴妃被封為了皇貴妃,執掌後宮。
這幾日陛下進後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還有妃嫔在侍寢時被陛下嫌棄太過無趣送回了寢宮。那妃嫔羞愧無比自覺臉上掛不住,一條白綾掛在梁上去了。
陛下愈發想念起我來,隻是我大著肚子不好侍寢,我借此讓皇貴妃搜羅了民間各色女子進宮,她們一個賽一個的花樣多,我讓她們發間都抹上白膏。
年後夏末,我產下一子,陛下大喜,親自賜名永安,封我為賢妃。
陛下越來越沉迷美色了,甚至白日宣淫都是常有的事。
政事多有耽擱,他連折子都交由其他大臣批閱了。
這年永安一歲,陛下的身形已經越來越消瘦,臉頰也有些略微凹陷。
後宮有孕妃嫔不少,有不少大臣上奏拐著彎勸陛下注意節制,還得多多勤政才是。
陛下大怒,一氣之下暈了過去,太醫診脈之後發現陛下內裡早已虧空,若不節制,不出三年怕是要完。
可惜太醫早被舒皇貴妃收買,沒人會告訴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陛下痊愈之後去了行宮修養,隻是行宮時常歌舞聲不斷。
衛芸汐又得寵了,她打聽了陛下的喜好,舍了臉面放下身段,去找那些舞女們學了不少東西。
這年永安兩歲了,衛芸汐懷孕,被封為衛嫔,此時宮內新誕生了不少皇子公主。
這日陛下在行宮裡正和一舞女顛鸞倒鳳,突然倒地抽搐,發起了高熱。
太醫院診斷之後說是陛下已然病危,皇貴妃已經讓人提前預備下了壽材。
這夜,我同皇貴妃一塊守著陛下,她和我說了一個很長又很遠的故事。
皇貴妃是舒家嫡女,舒家手掌兵權,是整個上京炙手可熱難以攀附的權貴。
她自小不在京中長大,及笄後才回京,那年馬球會上她對當時還是三皇子的李乾州一見鍾情,後又如願嫁與他為妃。
李乾州,是陛下的名諱。
李乾州在尚未登基前便已有正妃,那人便是如今的皇貴妃舒意。
因著有舒家支持,李乾州一路從默默無聞的皇子到被冊為太子乃至登基,舒家功不可沒。
可舒意身為他的正妃,登基之後李乾州竟然為了拉攏文官之首顧丞一派,要立顧丞的女兒為後。
舒意對他寒了心,知道再反對也無可奈何,最後松口答應了下來。
舒意多年無子,在李乾州登基後才查出有孕,那時她非常高興。
可這孩子終究沒能來到這世上。
李乾州以顧廢後的名義送了一碗“安胎藥”。
舒意知道那是李乾州的意思,裝作不知喝下了那碗“安胎藥”。
那時她已經知曉自己多年無孕皆是因為李乾州在她平時進的補藥裡加了避孕的藥草。
舒意僥幸懷了孩子,可孩子生下來注定便要不被他父親所喜,那才讓她更心痛。
皇貴妃苦笑著說:「本以為同他少年夫妻我們能一輩子恩愛相守,可他卻從未愛過我半分。」
「我於他而言,不過是幫助他向上爬的梯子,是在這後宮之中與皇後相互制衡的棋子。」
「那碗安胎藥葬送的不僅僅是我和他的孩子,更葬送了我們多年以來的情分。」
皇貴妃當著陛下的面,親手蓋下了立永安為皇儲的聖旨。
從前那樣工於心計的帝王,如今隻能瞪大眼睛喘著粗氣,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這夜陛下駕崩,衛芸汐產下了一個S胎。
皇貴妃統領大局,一手操辦喪事,她大手一揮,將衛芸汐蘇薇瀾一幹人等全部下令陪葬。
聽說衛芸汐不肯赴S,砸了一輪又一輪的毒酒匕首白綾。
她整日咒罵我,要求再見我一面。
最後辦事的太監實在不耐煩了,幹脆替她選了白綾。
啟平元年,年僅四歲的幼帝李永安登基,生母衛氏過度傷心薨逝被追封為衛貴妃,舒皇貴妃封太後,新帝年幼,舒太後攝政。
同年蘇州多了一戶姓劉的行商人家,聽說他娘子生得極為貌美,據說是姓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