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安從小嬌養著長大,怎麼能受得了北地的寒冷,霞安也是您的女兒,您就心疼心疼她......」
「霞安怎麼能吃得了那種苦啊。」
此時的霞安也認清楚了局勢,跑了過來跪在父皇的腳邊,向來不可一世的小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慌張。
「父皇,霞安不願意去北地,也不想嫁給匈奴王。」
可是現在滿心隻有對母妃失而復得的喜悅的父皇壓根聽不進去她和淑妃的話,他隻顧著拉著母妃的袖子執拗地讓母妃答應他不再離開。
「窈娘,你既然回來了,以往的事情朕便既往不咎,隻要你留下來,一直陪著朕,朕什麼都能原諒你。」
「朕現在就封你做皇後,朕保證朕身邊隻會有你一個女人,你別再拋下朕了。」
說到動情處,一向威嚴的父皇聲音哽咽了起來。
見往日對她和霞安寵愛有加的父皇自從母妃出現就再無溫情可言,淑妃終於認清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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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狼狽地坐在地上,猛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般指著母妃瘋狂大叫:
「她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季窈,這麼多年過去,她怎麼可能一點都沒變!」
「皇上你可不要被騙啊!這個賤人不知道是誰派來的想要蒙蔽您!」
聽淑妃這麼說,在場的眾人包括父皇猛然醍醐灌頂,看著母妃如十年前一樣的年輕面龐,沉浸在情緒裡的人們清醒了些許。
父皇松開了拉著母妃的袖子退後了幾步一臉質疑地問道:
「你是誰派來的,扮作窈娘的模樣出現在這裡有何居心?」
「快說,不然朕S了你!」
在眾人的等待中,母妃一邊垂眸給我整理了著些許凌亂的衣服,一邊不緊不慢地講述道:
「永和四年,本宮在永泰宮替皇上吃了先太子送來的毒糕點險些喪命,皇上在病床前守了本宮三日,說若是本宮有什麼三長兩短您情願隨本宮去了。」
「永和十三年,皇上在永安殿門口的桃花樹下說這一輩子隻愛本宮這一個女人,要本宮答應你永不分離。」
「永和十四年,華安出生,你說這是皇家的第一個孩子,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你會好好待她,把她當做掌上明珠寵愛,可惜皇上食言了。」
隨著母妃娓娓道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隻有他們知道的陳年往事被鋪展而開,父皇眼眶漸紅,聽到最後徹底失態,淚水隱忍不住流落了下來。
他緊緊抱住了母妃,此時而立之年的帝王仿佛擁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窈娘,朕相信你,你就是朕的窈娘。」
4.
母妃低頭睥睨著淑妃笑了。
「還有什麼疑問嗎?淑妃娘娘。」
淑妃臉色又白了幾分,嘴唇動了動,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現場安靜得隻能聽到霞安撕心裂肺的哭聲。
看著父皇毅然決然在聖旨上蓋了章,淑妃徹底心S她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昏了過去。
下方百官之首的丞相坐不住了,他是淑妃的父親,自然不忍看霞安遠嫁北地。
他起身道:
「皇上三思啊!霞安公主年歲還小,怎能遠嫁北地!」
他一開口,其他官員也紛紛下跪請父皇收回旨意。
母妃見狀笑了,她看著父皇,用帶有蠱惑意味的聲音道:
「越郎,你瞧瞧他們,像不像當初一同像你我施壓,竭力阻止你立我為後的陣仗。」
不得不說母妃這一番話極具藝術性,成功喚起了父皇不堪的回憶。
當年先皇九子中實力最弱的父皇撿漏得了皇位,沒有根基的他一時間被以丞相為首的朝臣把持,不能立心愛的女人為後。
最後更是導致他與心愛的女人分離十年之久,他怎能不恨?
如今丞相又故技重施,想要帝王妥協。
可是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他早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任人把持沒有實權的皇帝了。
再看丞相這幅樣子,父皇眼裡隻餘下了憎惡。
「丞相忤逆聖聽,以下犯上,結黨私營,來人,將他打入大牢!」
這下丞相徹底傻眼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湧上來的御林衛拖了下去,隻好不停喊冤。
丞相被帶下去後,眾人這才消停了下來,紛紛閉上了嘴不敢再提求情的話,怕父皇此時衝冠一怒為紅顏把他們都清點了。
我怯怯地看著面前的母妃,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母妃,你回來看安安了,安安好想你,你別拋下安安了,安安好怕。」
見我這模樣,母妃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我身上已經褪色發白的舊衣,她踟蹰了一下,還是抱住了我。
「好安安,母妃也想你了,所以母妃回來了,回來看我的安安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這些年母妃每日都在想,我的安安過得好不好,變成了何等模樣,早知安安遭受了這般罪,還差點流落北地,母妃是萬萬不會離開的。」
「母妃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好好陪著安安,看安安長大。」
這番感人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在場的人包括父皇都信了,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們母女團聚的場面。
他們無一例外地認為母妃走了這麼多年又回來,一是舍不得與父皇的情誼,而是母女連心,放不下我這個女兒。
我也險些落淚,差點相信她是愛我的。
要不是我分明聽到這時她心裡急不可耐地詢問著所謂的系統:
「系統,你確定隻要我完成了對華安的救贖任務,就能獲得兩千萬的獎金?」
5.
我的母妃啊,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在我危難之時猶如天神下凡般降臨企圖救我於水火。
她不是愛我,而是她的攻略遊戲又一次開始了。
她這次的目標不再是帝王,而是被她拋下後獨自在後宮路受盡苦楚的女兒我。
得到了系統肯定的回答後,母妃臉上笑意更甚。
母妃回來了,父皇對我又恢復了慈愛又加,當即就要讓我搬到後宮裡頂好的院落,霞安的紫霞宮裡去。
可是我卻搖了搖頭拒絕了。
「父皇,我隻想在沉月宮。」
帝王威嚴遭到冒犯,父皇面色沉了沉。
「華安,你可是在怨朕?」
我跪在地上急道:
「兒臣沒有,隻是在沉月宮待了這麼久,兒臣已經習慣了,也實在舍不下宮裡的那一株海棠。」
母妃見狀出來打圓場,她笑著安撫父皇道:
「你那麼兇幹嘛,嚇到我們小安安了,安安不願意搬走就不搬,大不了將沉月宮好好修繕一下,也是一樣的。」
父皇向來對母妃言聽計從,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聞言當即就安排了人下去找工匠修整已經破敗了數年了沉月宮。
看著父皇這般樣子,還在觀望的臣子們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們意識到,即使母妃離開了十年之久,可是她一回來,依然有把控帝王心意的能力。
後宮要變天了。
短短一個月,向來蕭瑟破敗的沉月宮儼然大變模樣。
依舊熟練從牆邊翻進來的榮年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他戳了戳我胳膊道:
「惠妃娘娘真是個人物,她一回來,你就從冷宮小可憐變成宮裡最炙手可熱的公主了,屬實厲害。」
見我神色淡淡,他又道:
「小安安,老實交代,你不願意搬去其它宮殿,是不是怕其它地方的牆沒比沉月宮難翻,你怕見不到我呀?」
見他實在聒噪,我忍無可忍用案上的糕點堵住了他的嘴。
榮年一邊費力咀嚼著嘴裡的梨花糕,一邊用眼神抗議表達不滿。
我趁此期間將幾個紅木匣子扔到了他面前。
「你上次不是說咱的計劃最大的是經費問題嗎,剛好把這些拿去找人融了換錢。」
匣子裡裝的全是這段日子賞下來的金首飾,宮裡御賜的東西不能流通買賣,想要換錢隻能融了。
榮年愣了愣,看著我疑惑道:
「這些不都是惠妃娘娘給你的嗎?你不留著穿戴熔了作甚?」
我淡定地一邊在屋子裡搜羅著其它能拿來換錢的東西,一邊回他的話:
「計劃要緊。」
榮年攥緊了手裡的匣子,醞釀了半晌道:
「現在惠妃娘娘回來了,憑著惠妃娘娘的恩寵,你可以做宮裡最肆意的小公主,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明明已經很美好了。」
「還要接著進行我們的計劃嗎?」
聽他這麼問,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沉默了半晌,我抬頭看著已經完全光禿禿的海棠花樹道:
「皇室公主地位高貴,可是歸根結底不過是依附皇家男子生長的菟絲花。」
「靠著恩寵就可以風光無限,可是如若沒有恩寵,可以任由他人棄之撇著,甚至被隨意配給五十歲的老頭子為妻,這樣被別人操控人生的滋味我不喜歡。」
「我常常在想,與其被別人操控命運,為什麼我不能成為掌權者,以絕對的權利去擺脫這種控制呢?」
6.
聽完我的話,榮年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這時門外傳來了有人來的聲音,我急忙將榮年藏在了屋內,然後整理了一番衣裙坐在了院子裡的海棠樹下。
在眾人的簇擁中母妃施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我起身行禮之後,母妃先是拉著我的手問我這段日子開不開心,在得到我肯定的回復後她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從宮婢雙手託著的錦盒裡拿出來了一小盒藥膏。
「女孩家都愛美,母妃知你臉上有傷痕心裡不好受,特意為你尋來了這等靈丹妙藥。」
「堅持塗抹,華安臉上的疤痕就會消失,到時候我們華安就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她一邊同我和顏悅色地說著話,一邊在心裡同她的系統罵罵咧咧。
「這次的救贖任務怎麼這麼難完成?我都對她獻殷勤一個月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緊好的給她,她對我的好感度怎麼還是隻有一點點?」
「不是說她在我當初離開後過的並不幸福嗎?我以為給點小恩小惠就能增加她的好感度,完成這次任務拿到兩千萬,可是沒想到這小犟種心這麼硬。」
「一想到這藥膏需要花費三十積分兌換,我的心就好痛,希望能管點用讓她的好感度漲一漲。」
見她發牢騷,系統一邊安撫她不要操之過急,一邊承諾這藥膏絕對好用,物有所值,別說一點點傷疤了,這藥膏甚至有活人肉增白骨之效。
他們的對話吵得我頭疼,我乖順地接下了藥膏,想著這麼久了該給母妃的攻略任務一點甜頭,心裡意動,隨即便聽到了母妃驚喜的心聲:
「漲了漲了,好感度漲了!」
「果然這招有用,三十分沒白花!」
見這招奏效,母妃臉上的表情更加和藹,她拉著我的手笑著問:
「母妃錯過了華安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華安喜歡什麼,華安又不喜歡主動跟母妃提,母妃想要補償都不知道補償些什麼。」
「華安喜歡漂亮的衣服嗎?母妃讓尚衣局給華安做許多漂亮的衣裙。」
「還是喜歡首飾?母妃讓你父皇開國庫供我們華安選擇。」
「哪怕我們華安喜歡俊秀的男兒,母妃也可以招幾個人進來陪華安。」
目光掃過屋裡的榮年在聽到這句話後有些躁動,我急忙制止住了母妃接下來的話。
「母妃的好意華安心領了,可是華安不喜歡這些,華安倒是有一事相求,希望母妃成全。」
見我難得提了意見,母妃自然欣喜,忙問我想要什麼。
「雖說當今世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華安想要進學堂讀書,那些男兒隻有懂得的道理,華安也想學。」
這不是什麼大事,母妃爽快應了下來,還說會給我請最好的師父來教我,隻要我能夠開心。
我拉了拉母妃的袖子又道:
「可是華安自己上課的話又太過孤獨,而且容易引人非議,所以華安想要母妃能找一些朝臣的女兒陪華安一起學習。」
「母妃不必強制要求她們,無論嫡庶,自願最重要。」
這個要求倒是讓母妃猶豫了一下。
畢竟她也清楚如今世道對女子嚴苛,尤其是官家女子,更是被灌輸著相夫教子的理念,把女子聚集到一起如男兒一樣學習詩書謀略,六藝歌賦,屬實有一定難度。
可是再看到我期盼的目光,母妃沉吟半晌,還是咬著牙應了下來,說會想辦法讓父皇答應。
母妃離開後,榮年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看著我疑惑地問道:
「小安安你又想幹什麼,這些年小爺可是把學到的東西都教給你了,你還想跟別人學,你就是不信任小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