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琪目光這才落在我身上,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驚慌:“陳芒,你,你……”
我們被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楚安琪出來時,我已經在門外了。
她急切地衝過來:“陳芒,他們弄錯了,我跟他們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嗎?你和王耀的關系。”
我神色平和地望向他。
“說清楚了,我......”
她意識到什麼,猛地頓住。
“是你報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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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答她,隻是笑了笑:“說清楚就好。萬一要打離婚官司,筆錄上可寫得明明白白,是你出軌。”
“陳芒!”楚安琪抓住我的衣領,憤怒地吼道,“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沉默著,任憑她扯著我的衣領。
楚安琪,該問這句話的是我。
5
沒一會,王耀紅著眼睛走出來。
他沒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安琪。
“安琪姐,我要回學校。”
楚安琪站在我身邊,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王耀怔了一下,繼續說:“我打了網約車,你陪我回去好不好,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坐車不安全。”
楚安琪蹙眉:“你走你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王耀的目光倏地刺向我,滿眼妒恨。
“王耀,你要做什麼?”楚安琪不滿。
“對不起,我......”他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控制住,對不起。”
車來了,他逃似的上了車。
“陳芒,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系了。”
“我發誓,我隻愛你一個人。”
一路上,楚安琪反反復復地跟我保證。
我想起結婚時候的互相保證,不禁莞爾。
原來,永遠的保質期隻有五年,誓言在人性面前如此蒼白。
人人都羨慕我,能夠娶到楚安琪這樣的完美妻子。
我也曾在內心得意過,甚至感覺有時候配不上對方。
現在看來,的確是我高攀了……
6
楚安琪願意離婚。
我讓她寫出軌保證書,她寫完,我便把保證書鎖進書房的B險櫃。
她愣住了,問我:“你幹什麼?”
“我不過是想多一份你出軌的書面證據。”
楚安琪氣得咬牙切齒。
“陳芒,從來沒人敢這麼羞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就讓上天來抉擇,要不要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凝視著我,目光晦暗。
“什麼?”
我沒聽懂。
楚安琪整個人壓了上來,扯我的皮帶,親我的嘴,抓我咬我。
那一刻,我蒙住了。
“陳芒,如果一次能懷上,那就是上天注定不想我們離婚,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我感到惡心,比知道她出軌時還要想吐。
可我卻如同提線木偶般,任由她施為。
我從未想過,我和她的夫妻生活在一年半後是如此情景。
“還記得剛來南城的時候嗎?”
結束後,楚安琪看著窗臺上濺起的雨滴,露出悵然的表情。
“那時也像現在這樣,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雨。”
“有一次,我們都忘記帶傘,回高教大樓的時候,發現大門外面全部被水淹了,水一直淹到小腿。”
“你拉著我的手,在大雨裡狂奔。”
“那天我穿著一雙高跟鞋,但卻跑得飛快。”
說著說著,她笑了起來。
“回去以後我拿吹風機給你吹鞋子,結果跳閘了。”
我勾起嘴角。
我怎麼會不記得。
那是我們最艱苦的日子。
楚安琪自認比我年長一歲,說我是她弟弟,要保護我。
當時我們每天一起上下班,地鐵裡擠滿了人,她緊緊抓著我的手怕生怕被擠散。
有一次早高峰,兩個男人因為誰踩著誰的腳爭執起來,大打出手。
而我離得近,沒來得及躲開,她下意識用自己小小的身體護住我。
我感覺到她的背部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晚上回家一看,她被撞的地方已經青紫。
我心疼,她卻說,幸好被撞的是她。
那時我們住800塊錢一個月的房子。
隻有10平,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一個狹小的洗手間。
沒有空調,電扇一開就斷電。
天氣最熱的時候,我們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去洗手間衝涼,給身體降溫。
我們很苦,也很快樂。
平米的房間困不住我們對未來的渴望。
而現在,我們在北三環8萬一平的房子裡,貌合神離,度日如年。
其實我就想這樣拋棄她離開的,但看著她的精神狀態,我還是不忍心,留了下來。
半個月後,楚安琪興高採烈的讓我陪她去抽血。
結果出來,她真的懷孕了!
“陳芒!連上天都站在我這邊。”
楚安琪的眼眶有些潮湿,一滴淚水沿著她微紅的眼角滑落。
“我們命中注定會有一個孩子。”
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有人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一個激動難以自抑的準媽媽,和一個面無表情的準爸爸。
我和楚安琪又恢復了昔日的溫存。
她和王耀斷了往來,王耀找不到她,來申請加我好友。
他給我發楚安琪跟他的聊天記錄,楚安琪給他買的各種東西,最後他詛咒孩子生下來後也會和第一個一樣S掉。
可惜,我根本不會讓這個孩子生下來。
我的第一個孩子用生命給我敲響警鍾,讓我看清了枕邊人的面目。
楚安琪如今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她主動把之前放在車庫裡的嬰兒用品都搬了上來,仔細地擦拭著上面的浮塵。
她突然想到什麼。
“陳芒,我準備請年假,我們去廈門玩。”
我是在廈門上的大學,特別喜歡這座城市。
之前一直說,要帶她去廈門玩,但當時她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抽不出時間。
後來她事業穩定了,又忙於應酬。
再後來她懷孕了,要保胎,始終沒能去成。
這話一說完,她幹脆丟下手裡的活,打開手機開始查機票。
“明天中午的那班飛機好不好?”
“下午三點到高崎機場,把東西放到酒店,晚上去海邊玩。”
“诶,你之前說有個特別好吃的叫什麼?裡面有蝦仁的。”
“月亮蝦餅。”
得到我的回應,她眼睛一亮,“還有你吃了過敏的那個......”
“海蠣煎。”
“對,就是那個!我看很多人說好吃,我也嘗嘗。”
她眼裡有光,好像又重拾了曾經的率真與憧憬。
我微微一笑,溫柔地給她潑了冷水。
“前三個月是胎兒最不穩定的時候,你恐怕沒法去了。”
楚安琪愣了一下,隨即又露出喜色。
“你看我,臨時起意,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那等寶寶生了我們再去。到時候我給你跟寶寶拍照片!”
“好。”
7
這頭,我發現手機上多了好幾個來自我媽的未接來電。
我撥回去。
“陳芒,小楚又懷上了?”
我媽喜滋滋地問。
“......楚安琪告訴你的?”
“你弟要帶女朋友出國玩一趟,媽手頭緊,就問小楚要了點。你弟手裡有了錢,出門底氣足。”
我感覺氣血往頭上湧。
“媽你瘋了?”
“你錢不夠跟我說啊,你找楚安琪幹什麼?”
“你懂什麼,兒媳就是半個女兒。她將來可是要給你弟出婚房錢的,這點小錢對她來說就是毛毛雨!”
“你總算聰明了一次,把她給弄懷孕了,上次可把媽嚇壞了,以為你真要跟小楚離婚呢。”
我捏緊手機,沒有說話。
而就在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喂,是陳芒陳先生嗎?”
聽到這句話,我內心扣緊了手機,沙啞著聲音道:“是我。”
“你好,這裡是南城第一人民醫院,你妻子現在正在醫院,請您盡快趕來一趟。”
我沉默了一會後道:“好,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掛斷電話後,我不緊不慢的打了輛車去到醫院。
剛走入病房,便看到楚安琪蒼白著臉色朝我看來,顫抖著聲音問道:
“為什麼?!”
“我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不能吃……”
我笑了笑,打斷她的話:“和好?我們可從未和好過,那隻是你覺得。我這個人很記仇的,有些事情無法原諒就永遠無法原諒。”
“我不問你為什麼,並不是我接受了,而是在等待報復你的機會。”
她眼睛通紅,虛弱無比的 朝我發出怒吼:
“你騙我?”
“你一直在騙我,假裝原諒我,假裝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哪怕那次我主動你也不曾反抗。”
“就為了此時此刻?”
她眼眶發紅,眼裡布滿血絲,滿臉絕望。
我搖了搖頭:“算也不算,本來我們可以體面一點,我也沒想過如何報復你。當你那麼主動,我為何不把握住那次機會呢?”
說到這,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當我跟你說我們的未來時,你在想什麼?”
“我因為玩滑板一條腿不好使,你就找了一個我年輕時候的替代品,那就是你所想的未來嗎?”
“陳芒!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楚安琪朝我怒斥。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楚安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殘忍?”
“你和王耀滾床單的時候怎麼沒覺得對我殘忍?”
楚安琪搖頭:“陳芒,我真的不愛王耀。”
我無奈:“我不想再聽......”
“你先聽我說完。”
“他原本是王總養的私生子,我這些年的資助都是王總支出的,不過是以我的名義。”
“去年王總調到了上海,就一直讓我照顧他。”
“王總又是我們公司的最大客戶,所以我才選擇了他。陳芒,他永遠不可能動搖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我皺眉,“楚安琪,你要說你對他她是真心的,我還能送幾句祝福,現在,我隻覺得你髒。”
我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幾上。
“籤字吧,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安靜養著吧,孩子沒了,以後還會再有的,隻是現在你不可能有了。”
我原封不動的把這句話還給了她。
8
離婚冷靜期期間,我獨自去了廈門。
上次楚安琪提起要去廈門旅遊,勾起了我想去輪渡碼頭看日落的念想。
以前沒課的時候,我除了去圖書館,最愛去的就是輪渡附近的大街小巷。
我和相熟的民宿老板定了房間。
老板是我大學的學弟,本地青年,家境不錯,沒什麼生活壓力,畢業後開了家民宿。
現在是旅遊淡季,來住的人不多。
就這樣,我安逸的度過了大半個月。
這天,我正坐在前院的美麗異木棉花樹下喝百香果茶,民宿大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
“給我開個單人間。”
我的呼吸滯了一秒。
回頭,是楚安琪。
“不好意思客人,店裡已經客滿了。”
楚安琪有點不相信:“怎麼可能?”
“是可能的哦,”學弟笑眯眯地說,“從今日起本店不再接待新的客人了。”
楚安琪感覺自己被針對了,臉色有些難看。
“那我不住了,我來找人。”
“可是,那位先生好像不太想被你找。”
學弟臉上還帶著笑,眼裡卻沒有笑意。
“客人要是堅持的話,我隻有報警了。”
楚安琪不甘心地叫了我一聲。
我低頭玩手機,沒理她。
她走後,我問學弟:“你怎麼知道她是來找我的?”
“學長你在朋友圈發過你們的合照啊。”
我才想起,結婚前夕我發過婚紗照。
我的朋友圈設置了三天可見,學弟竟然還記得。
“讓你見笑了。”我苦笑,“我們現在在離婚冷靜期。”
“這有什麼見笑的,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雖然我畢業了沒進律所,但我同寢的兄弟現在已經是業內很出色的律師了。”
還沒等我說話,一個男孩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陳芒呢?出來!”
學弟笑著對我說:“託你的福,今天我這個小旅館可要門庭若市了。”
他話音剛落,民宿的門又被推開了。
楚安琪走進來,面色不善地看著王耀:“誰讓你跟過來的?”
“你怎麼一直躲著我?”
他指著我問:“是不是那個男的不讓你來找我?”
我攤手以示清白。
“我跟你說得還不清楚嗎?”
“我愛的隻有陳芒,跟你不過是玩玩而已。”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什麼渣男語錄。
王耀不可置信地瞪著楚安琪。
“安琪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會默許我的小任性,包容我的小脾氣。”
“我嘲笑陳芒的時候,你表面生氣,可你的眼神是寵我的。”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可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隻是玩玩?”
楚安琪聽到他提起我的名字,慌亂地看了我一眼。
她警告王耀:“你再亂說話,別怪我翻臉,把你和你爸的事情全部說出去。”
“你!”
王耀俊秀的臉蛋因憤怒而有些扭曲:“你無恥!”
“我無恥?”楚安琪冷笑,“要不是因為你爸是王總,我會對你這麼好嗎?你爸最無恥,他拿合作要挾我對你好,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還跑過來纏著我,你們姓王的沒一個好東西!”
我和學弟默默對視,都露出吃瓜的神情。
王耀看向我,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陳芒,你好厲害,以退為進,手段真高。”
“你拿無辜的孩子當犧牲品,打掉一個孩子,換楚安琪再也無法離開你,你夠狠毒。”
我沉下臉。
“我要是讓那個孩子生下來,讓他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才是真的狠毒。”
“至於楚安琪,你高看她了,她能夠為了利益而破壞家庭,這樣的人難道無法離開我?”
我目光看向楚安琪,嗤笑起來:“你現在放棄王耀,是不是因為你最大客戶王總已經不陪你玩了?”
“另外……”
說到這裡,我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如果我不去調查我還真發現不了你心機竟然那麼重,你壓根就沒懷孕吧?”
楚安琪臉色一變:“你……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一臉冷漠:“你騙我懷孕,我給你熬湯時放的東西你全都知道,最後在醫院給我演一出戲,好讓我對你產生愧疚回頭。可惜,我沒有上你的當。”
“什麼?懷孕是假的?”一旁的王耀愣住了,扭頭看向楚安琪:“安琪姐,你……”
“住嘴!”楚安琪臉上掛不住,遷怒王耀,衝上前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王耀發出一聲哀嚎,不管不顧地抓著楚安琪不肯放手。
看著這兩人,我興致缺缺的起身離去。
一個三觀不正,一個私生小白臉,我真一分一秒的不想見到。
轉眼間,一周過去。
我回到了南城,在楚安琪絕望的目光中領取了離婚證。
之後火速買了一張前往國外的機票,展開了新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