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你暫時先少上網,網上一些人的言語可能有些激烈,你不用在意。」
我默不作聲地聽著,垂眸看著營銷號推送的黎煊和莊瀅的劇組曖昧被拍。
閉了閉眼,抬手點了掛斷。
23
2 月 20 號晚上。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手裡拎著生日蛋糕。
盡量回憶些過往比較開心的事情,試圖讓心輕盈些。
北方冬天晚上最冷,寒風呼嘯。
我低頭往手心哈了口熱氣,又搓了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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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眼手裡剛拿到的蛋糕,輕輕笑了下。
出來取預訂的蛋糕前,我已經在家裡給自己做好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隻待取了蛋糕,慢悠悠享受著飯菜、追著喜歡的劇,等零點到來。
我的 27 歲也就來啦。
頗為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我哼著歌拐彎。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me......」
拐了這個彎,再走幾十米就到小區了。
剛一拐彎,迎面就差點撞到一個年輕女孩子。
我急忙笑著道歉。
一抬眼,卻對上對方怨恨嫉妒的眼神。
我神情怔忪,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卻被她SS攥住了手。
利刃刺進皮肉,蛋糕掉落在地上。
一刀又一刀,對方眼底滿是癲狂的恨意。
我瞪大了眼,漸漸數不清自己被捅了多少刀,隻記得很疼。
有些難過,很想哭。
我還不想S那麼快的,我還沒有過 27 歲生日,還沒有許願,還沒有吃到蛋糕……
我大聲呼喊求救過的,不遠處的小區燈火通明,可是沒有人來回應。
躺在地上,渾身劇痛,我定定望著黑漆漆的夜空。
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了那個雜物間的天花板,也是這樣地黑。
S亡來得很快,卻又是一個絕望又無助的過程。
紛紛揚揚的雪花,仰面落下,消融在血泊中。
寒風鑽進略顯寬大的羽絨服領口,我好冷,好想攏緊領口。
隨著血液流逝,力氣殆盡。
我沒力氣抬手,也沒人能幫我攏緊。
好冷,好疼……
視線越發模糊,都看不清雪花了。
微弱的求救聲,最終湮滅在冬日的風雪下。
24
劇組裡。
明明是難度一般的S青戲份,黎煊卻頻頻 NG。
要知道,當年奪下影帝獎杯的高難度重頭戲,他都沒發生過這樣的失誤。
重來了十來次,這才成功通過。
松開莊瀅的腰,黎煊一秒出戲。
轉身離開的身影,冷漠至極。
他擰著眉頭,還是有些心神不寧,卻又找不到源頭。
副導演吆喝著通知大家:「S青宴的飯店地點已經提前發群裡了,大家按時自行前往啊……」
莊瀅借口經紀人把車開走了,當眾詢問能不能搭黎煊的車。
礙於整個劇組都在看著,黎煊點頭答應了。
黎煊打著方向盤,心底隱約越發不安。
莊瀅屢次搭話,黎煊都沒理,甚至引起了他的煩躁。
本來打算參加完S青宴,再去接孟檸去預訂好的餐廳,為她慶生的。
蛋糕、玫瑰,他都早就準備回來了。
現在他突然決定了,把莊瀅送過去就離開。
先回去陪陪孟檸,兩個人安靜坐著也很幸福。
十字路口處,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忽地打斷黎煊的思緒,警車快速駛過。
他抬手將車窗打開透氣,抬眼定定看著紅燈倒計時。
馬路邊的人行道上,傳來路人的驚呼議論聲。
「看這個方向,準是去沿岸路那邊居民區的,那裡昨晚S人了!」
「我也聽說了!我二姨住那裡,剛發了現場視頻到家族群,雪地裡到處都是血,嚇S人了……」
「捅了十幾刀,關鍵是兇手還是個小姑娘,被S的那個姑娘也挺年輕,不知道什麼仇什麼怨啊。」
「嘖嘖,聽說那個兇手好像精神不大對勁兒……」
……
黎煊腦子嗡嗡的,不知為什麼,就是很慌。
手比腦快,拿起了手機打給置頂的號碼,備注老婆。
一聲聲提示音響起,都沒有打通。
「喂,黎煊!」
25
不顧莊瀅出聲阻攔,黎煊打開車門下了車,一把奪過了路邊大媽手裡的手機。
刺目的鮮血映入眼底,心跳幾乎停了一拍。
最讓他目眦欲裂的,是血泊裡的面孔。
是孟檸,是他的老婆。
綠燈早已亮起,後面的車都在按喇叭催促。
「嘀——嘀嘀——」
黎煊這才驟然回神,周身氣壓跌入谷底。
折身回到車裡,大力關上車門:「滾下去!」
「黎哥……」
「滾!」
盯著對方明顯不正常的神情,莊瀅皺了皺眉,猶豫下了車。
他眉眼隱匿在額前黑色碎發中,看不清臉上具體神情。
隻是不斷地踩油門,一次又一次加速,透著股不要命的瘋狂和急切。
26
黎煊趕到時,孟檸的屍體已經被警察和法醫帶走了。
留下的警察得知他是被害人的丈夫後,簡單跟他說了下情況。
「黎先生,經調查昨晚您太太取完蛋糕,在回家路上遇到了兇手。
「目前兇手已經被警方緝拿,根據調查她有精神病史……手機裡也發現了許多關於您的各種資料,是很痴迷你的粉絲,在看見你官宣結婚後,病情復發失去理智之下……」
……
警察說完離開。
愣怔在原地的黎煊,早已淚流滿面。
閃光燈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在保安室裡痛哭流涕,懇求保安給他一份小區監控錄像。
回到家後,他反反復復將幾個月來的錄像,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條幾十米的路,孟檸每一次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走了,又回。
布滿血絲的眼睛S盯著屏幕,自虐一般,將孟檸被S害的視頻看了上百遍。
那晚她孤零零一個人,是去取預訂的生日蛋糕的。
她生於臘月,也永遠沉睡在了冰冷的寒冬。
他的孟檸,甚至沒能等來自己零點的生日,永遠地停留在了 27 歲的前夕。
她那麼漂亮,那麼年輕,那麼溫柔善良。
直到現在,黎煊仍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他扇了自己很多個巴掌,仍是沒能從夢中醒來。
預訂的餐廳打來了電話。
黎煊看了一眼,就把手機狠狠砸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捧起從案發地點撿來的蛋糕。
透明包裝下,原本造型精致的蛋糕被摔得不成樣子,包裝上也布滿了血汙。
他怔怔看了幾秒,緩緩低下了頭,一點點舔舐去了上面的血漬。
徒手抓起大塊蛋糕,塞進了嘴裡,大口吞咽著,混雜著血汙,還有滑落的淚水。
如果此刻有旁觀者,大抵會覺得他這是瘋了。
27
先是隱婚被曝光,緊接著隱婚妻子又被精神失常的私生粉殘忍S害。
事件層層急劇反轉,熱議度劇烈發酵。
全網沸沸揚揚,都在等黎煊工作室的回應。
這天深夜,黎煊的賬號悄然無聲地發布了兩個視頻。
第一個視頻很長,長到足夠黎煊一點一滴絮叨完兩人的戀愛全過程。
「阿檸她總是很善良,善良到有時會招來惡人的欺負。比如當時高中那些霸凌者,比如後來的我……」
從相互救贖的初遇,到彼此心動的告白,緊接著是蜜裡調油的熱戀,還有領證隱婚後的溫馨日常……
黎煊狀態不甚清醒,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時而敘述往事,時而喃喃自語。
「結婚前,我明明答應過她的,要帶她去看很多很漂亮的風景,去看海,看船,看海鷗盤旋在天空,去看看蜿蜒的山,等有錢了,我們一起去看更美的世界。
「可是我特麼該S,我沒能遵守諾言,沒帶阿檸去吃長壽之鄉的茶幹脆餅,沒帶她去看江南的煙波晨霧。
「可笑的是,直到我錄制這個視頻,說到這段回憶,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說著,面容憔悴的黎煊盯著鏡頭,笑得悲切。
「明明答應過了的啊,我怎麼能忘了呢,她最討厭孤零零一個人被扔在家裡的,她最喜歡到處遊玩了。在明媚的山澗陽光下,她笑得最美了。
「明明該S的是我啊,為什麼卻是她……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阿檸了。」
明明是先後腳錄制的視頻,第二個視頻裡的黎煊,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他眼神空洞又麻木, 一字一句復盤著自己的出軌全過程。
可能是第一個視頻說了太多話,第二個視頻裡的嗓音已經嘶啞到難聽刺耳。
「第一次出軌和莊瀅上床,是在拍攝《人間朝暮》那部戲,那晚……」
黎煊一朝自爆出軌, 頓時全網炸開了。
【果然, 男人隻有被掛在牆上才會老實。】
【樓上姐妹, 會雲多雲。】
【為什麼總是壞人活得更好啊,過街的老鼠和偷腥的貓。】
【半夜突然醒來都要罵自己一句該S,當然最該S的還是這個渣男。姐姐人美心善一定會上天堂的, 對不起, 我為自己之前的言辭深刻道歉。】
【我也對不起, 姐姐,對不起嗚嗚嗚……】
【真的是癩蛤蟆套了青蛙皮,穿得不花玩得花!】
【姐姐這輩子遇到這對渣男賤女真的是倒了大霉!】
……
不知是哪個網友第一個帶頭, 罵他是「癲公影帝」,簡稱「癲帝」。
最後在全網,「癲帝」成了黎煊的代名詞。
28
黎煊的消息再次闖入大眾視野,又是在一次社會新聞上。
曾經娛樂版塊熱搜裡的常客,現如今快成了社會新聞的常駐。
本該光鮮亮麗的影帝, 怎麼越來越活成了個笑話。
莊瀅打扮得楚楚可憐登場, 主打一個臉皮厚, 黑紅也是紅。
全網以及現場的觀眾都以為黎煊不會來了,畢竟他可是輿論漩渦的主角。
當黎煊出現在現場的時候, 包括導演都差點沒控制好表情。
場下有心直口快的女生, 直接大罵了句:「S渣男, 竟然還沒S?」
場面頓時一片詭異的安靜。
黎煊也聽見了,唇邊笑容詭譎。
主持人努力維持著尷尬的場面,推進流程。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兩位主演之間突然陷入混亂, 緊接著蔓延到全場。
臺上,黎煊的大手一把SS掐住了莊瀅的脖子, 脖子青筋暴起,陰翳質問出聲:
「是你故意找狗仔曝光我和阿檸的對吧?
「也是你故意把阿檸的行蹤告訴那個私生粉的對吧?
「莊瀅, 我該S, 你更該S!」
莊瀅瀕臨窒息,隱約開始翻白眼。
在場其他人都在試圖分開他們,阻止事態惡化。
眼看即將成功,黎煊不知哪來的力氣, 竟突然掙脫了其他人,一把將莊瀅狠狠推倒在地, 繼續SS掐著。
莊瀅大腿處緩緩流出鮮血。
保安想方設法擠著人群, 努力往這邊趕。
就在這時, 第一排群眾裡突然衝出一個中年婦人。
利刃刺入皮肉,婦人眼底布滿滔天恨意。
黎煊瞳孔皺縮, 吃痛松手轉身, 看清了對方的面容,赫然是孟檸的母親。
那個讓孟檸整個童年滿是陰霾的女人。
警笛再次響起,法律所到之處,會制裁所有罪惡。
這場聲勢浩大的笑話, 至此終於落下帷幕。
好在,孟檸在那個雪夜,已經徹底閉了眼。
眼不見為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