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我面前重重關上，我起身拍掉腿上的土，對顧知灏最後的感情隨著塵土一起，煙消雲散。
我重振精神，拿著那份被撕碎的捐獻協議來到家附近的警局。
“您好，我要報警，有人違法進行活體器官買賣！”
8
根據我提供的線索，警察很快查到了林家的私立醫院，可一番搜索下來，並沒發現宛宛的身影。
林嫣作為院長被傳訊，顧知灏陪在她身邊小心呵護。
“警官，我雖然是生意人，可也是有醫德的，我的醫院不可能做這種下三濫的生意！”林嫣臉色慘白，口口聲聲說自己無辜，“嫂子她女兒丟了不去找，反而往我身上潑髒水。”
“嫂子，我和知灏哥隻是兄妹而已，你為什麼追著我們不放啊！宛宛丟了我也很著急，知灏哥已經一宿沒睡了，你能不能別再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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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林嫣你根本沒病！你把我女兒藏到哪了！”
“顧知灏，為了她，你連親生女兒的命都不顧了嗎！”如果不是有警官攔著，我恨不得S了他們給宛宛報仇。
“嫂子，我看你是精神出問題了，你汙蔑我可以，但你不能這樣汙蔑知灏哥呀，她可是你丈夫呀！”
林嫣說著咳出了血，顧知灏如臨大敵，打橫抱起林嫣就往外走，“阿嫣身體不好，今天的談話就到這吧。”
“陳荔，宛宛在哪你心裡清楚，別用這些小事來打擾警官辦案！”
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和這件事有關，我隻能看著他們囂張離開。
辦案的女警遞來一杯熱水，“陳女士，你還有別的線索能提供嗎？林氏醫院我們已經搜過了，您女兒真的不在那。”
“而且監控顯示，您丈夫是把孩子送回你們家裡了，之後再也沒看見孩子出來，您要不回家找找？可能孩子調皮，藏起來了。”
我點點頭，目光呆滯，“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失魂落魄離開警局，我抱著女兒的照片滿街走，逢人就問有沒有人見過宛宛。
在家門口，我碰到了一個很久沒見的故人。
林珩，是林嫣同父異母的弟弟，國外讀書書，他曾追求過我，那時我一心撲在顧知灏身上，和他沒有太多交集。
“我，我聽說了宛宛的事，想來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
我知道不該遷怒於他，可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林嫣那張惡心的臉。
“你知道你姐姐把宛宛送去哪了嗎？”我強忍著沒有趕他走，請他進屋後，我努力保持平靜和他對話。
“對不起，我和林嫣不熟，但我會去調查的，你相信我！”林珩手足無措向我保證。
我點點頭，沒再管他是否離開，自顧自回到女兒房間，鎖上門後，我積攢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痛哭過後，我在女兒的小床上睜眼到天亮。
突然，我聽見門口有響動，我來不及穿鞋就飛奔出去，“宛宛！”
顧知灏背光站在門口，見了我，他快步走來，“老婆，他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順著顧知灏手指方向看去，我才發現林珩竟然沒走，他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許是知道自己語氣不善，顧知灏換了話題，“老婆，怎麼光腳站著，快去穿鞋，別著涼。”
我冷冷道：“宛宛在哪？”
顧知灏岔開話題，“老婆，你之前不是想出去旅遊嗎？我今天推了好幾個會，特意回來陪你去玩，你去收拾一下，去郊區那個度假村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一字一句質問他，“宛宛，她在哪！”
顧知灏不敢看我，他揉揉鼻子，“老婆白天是我太激動了，我跟你道歉，但你相信我，那隻是一個小手術，宛宛很快就回來了。”
“等宛宛出院，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林珩把我拉到身後，義正言辭警告顧知灏，“顧先生，你這叫非法囚禁！”
顧知灏冷笑，“這麼多年了，還對我老婆念念不忘呢？”
“你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也敢對我老婆動心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怕顧知灏生氣，趕緊推開林珩抓住顧知灏衣袖，“好，我答應你，我同意宛宛捐肝，你能不能讓我陪著她？宛宛那麼小，麻藥之後她很疼的，我是她媽媽，我隻想陪著她，好嗎？”
我看出顧知灏態度軟化，趕緊示弱懇求，“老公，我求你了。”
顧知灏剛要表態，門上密碼鎖卻響了，顧知灏面上一喜，“是阿嫣來了。”
9
話音剛落，林嫣推著行李箱進來了，她臉上的笑意在看見林珩那刻消失不見，“喲，嫂子這是把情夫帶回家了？”
“知灏哥，我搬過來會打擾嫂子吧？”
她走上前倚在顧知灏胸口，示威道：“嫂子你別怪他，我過幾天就要做肝移植手術了，知灏哥不放心我住在那麼空的房子裡，非要我搬過來親自照顧我。”
“有這麼貼心的丈夫，嫂子真是好福氣呢，可千萬不能和那些野男人勾搭到一起。”
林珩大罵，“林嫣，你嘴巴幹淨點！”
我拉住林珩，失笑道，“是啊，我好福氣，丈夫要自己六歲的女兒移植肝髒給好妹妹。”
“顧知灏，你以後會為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的。”
他護著林嫣往屋裡走，聞言，他回頭一臉失望看著我，“陳荔，你以前很善解人意的，現在怎麼變得這樣尖酸刻薄？”
“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偷男人的事，你還反過來指責我？”
林嫣也紅著眼，轉身欲走，“嫂子，我不允許你這樣詛咒知灏哥！”
“你太小氣了！我身體不好，家人不在身邊，知灏哥想給我一些溫暖都不行嗎？”
“一定要所有人都圍著你和你的女兒轉嗎？既然你不歡迎我，那我這就走！”
顧知灏隻來得及拽住林嫣衣角，“阿嫣！你別走！”
我替他攔住林嫣去路，笑容平靜，“對，你別走，這裡未來就是你家了。”
“等我收拾好我女兒的東西，馬上給你們這對野鴛鴦騰地方。”
顧知灏嫌我說話難聽，他牽起林嫣的手，指著我和林珩陰陽怪氣，“離婚的事，我就當你急糊塗了開玩笑，你再這麼鬧，別怪我不客氣！”
“顧先生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辯，我看和人家偷情的是你吧？我這個好姐姐可是急著嫁給你呢，就是不知道，等你把小三扶上位之後，會不會浪子回頭？”林珩始終將我護在身後，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關心。
顧知灏理虧語塞，放完狠話便拉著林嫣離開。
我拒絕了林珩陪著我的好意，跟他再三保證我不會尋短見後，林珩也離開了。
屋內重新歸於安靜。
我給所有我能聯系到的人都打了電話，無一例外，沒人願意摻和顧林兩家的恩怨。
甚至有人落井下石，“孩子也沒了，我看你也別賴在顧太太的身份上不走了。”
“林嫣才是顧家認定的兒媳，當初如果不是林嫣不同意，顧太太哪輪得著你一個鄉野村婦做？”
上百個電話打完，手機隻剩百分之一的電量，愣神片刻，我快速找到充電器充電。
手機是我能聯系到外界的唯一方式了，我不能錯過任何和宛宛有關的消息。
剛放下手機，一陣悅耳兒歌響起。
那是我為宛宛設置的獨一無二的鈴聲！
10
“宛宛！你在哪？媽媽去接你！”
“您好女士，我是市局刑警，我們在東郊一處廢棄廠房發現一具女童屍體，S者手表唯一的聯系人是您，您需要來一趟市局。”
我不知道是怎樣走到停屍房的，我強撐著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宛宛隻是不小心把手表丟了而已。
冷凍櫃裡的屍體渾身是傷，右眼眶一個空洞，四肢都有縫合的痕跡，我的宛宛絕不該這樣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
“我女兒時怎麼S的？”
“解剖顯示，S者右眼缺失，雙手被利器砍斷，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這些都是生前傷。S後……S後被摘除了全部內髒，目前還未找到丟失的器官。”
我渾身顫抖，雙眼緊閉，一言不發任由工作人員採集DNA，短短兩天，兩天前，宛宛還在期待我帶她回家，還在期待爸爸帶她去遊樂場。
她那麼善良，那麼可愛，為了爸爸開心，她甚至願意給爸爸的情人捐肝。
除了林嫣，我想不到還有人要對宛宛下S手。
我向警官提供了顧知灏和林嫣的電話以及我知道的全部信息。
但警官表示，兩人的電話都打不通，家裡和公司也沒人。
聽到這個消息我並不意外，我冷靜到極致，“我來試試吧。”
宛宛的屍體被發現，林嫣一定會知道，她此刻一定忙著撇清幹系清理現場，顧知灏不會真的察覺不到她的陰謀。
現在我的消息，顧知灏一定會看。
果然，我發完女兒的S訊後，顧知灏回撥電話了。
“陳荔，你發的照片是什麼意思？拿自己女兒的命威脅我？”
我懶得跟他說話，便把電話交給了警官。
半小時後，顧知灏匆忙趕到。
“陳荔，你把宛宛藏到哪了！”
“你不就是不想離婚嗎？我答應你不離了還不行嗎？”
11
我面無表情看著警官領顧知灏去認屍，冷眼看著他逐漸崩潰。
“我不信！宛宛明明還在醫院裡！這一定是你和他們合伙騙我的！”
我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顧知灏，我們離婚！”
有醫院裡他抱走宛宛的監控為證，顧知灏被扣押了，但他抵S不認自己害了宛宛。
“我真的把宛宛送到了林氏醫院，那裡有最好的兒科醫生，我發誓，我怎麼會害自己親生女兒啊！”
顧知灏求我相信他，可他在我心裡的信譽度早就是負數了。
面對S人指控，顧知灏老老實實交代了和林嫣的計劃。
“捐肝而已，怎麼會S人呢？而且阿嫣還沒做手術呢，宛宛怎麼能S呢？”
“阿嫣很善良的，這件事一定和她無關，她身體不好，你們不能去打擾她！”
“對，這件事一定和她無關，阿嫣最喜歡宛宛了。”
顧知灏自言自語，語速越來越快，“你們快去查啊！是誰S了我女兒！你們快去查啊！”
顧家的律師來得很快，他們想保釋顧知灏，可惜顧知灏現在不能被保釋，警方有權扣留他48小時。
律師指著我一臉不屑，“那這個女人怎麼不用進去？誰能保證她和S者的S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逐步逼近，“你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有本事連我一起弄S，否則，今晚就是他們的S期。”
12
當晚，警方抓獲了林嫣僱的S手。
審訊室內，男人神色囂張，“一個姓林的女的找的我，給我十萬塊錢，讓我去S一個小孩。”
“那小孩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本來想再敲詐一筆的，沒想到那孩子是個傻子，寧S都不肯給她媽打電話，她說什麼媽媽知道了會擔心，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我就按照姓林那女的吩咐的，先N待，S了之後再挖內髒，內髒都喂野狗了。”
“十萬塊錢我都拿去賭了，臨S前爽一把，我不虧。”
直到兇手的筆錄放在顧知灏面前，他才終於相信，這一切都是林嫣做的。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阿嫣說過，隻是小手術而已，肝是可再生的，宛宛年紀小恢復快，怎麼會S呢！”
“我不信！是我害S了我女兒，是我把她帶走的！”
顧知灏又哭又笑，神情癲狂，“我該S，我害S了宛宛，我該S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招供，我全都說！我知道林嫣在哪！”
根據他供出的地址，警方趕過去抓人，但是撲了空，林嫣跑了。
通緝令已經發出，如今隻能寄託監控能夠發現林嫣的蹤跡。
我在警局等了兩天兩夜，依舊沒找到任何有關林嫣的線索，大家一籌莫展之際，
林珩來了。他說他知道林嫣躲在哪。
除了這個，他還帶了林氏集團偷稅漏稅，行賄受賄，組織黑惡勢力的全部證據。
接待室內，林珩眼含淚光，言辭懇切，“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也剛查出林嫣的藏身地。”
“這些證據是我收集很久的，不打垮林家，林嫣就永遠能逍遙法外，希望這些能安慰宛宛的在天之靈。”
我深深鞠了一躬，熄滅的信心再次被點燃，“林珩，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林珩上交的材料十分及時，警隊統一行動，將林家上上下下一網打盡，其中也包括藏在林家老宅地下室的林嫣。
林嫣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幹脆不裝了，她帶著镣銬狂笑不止，“是我做的又怎樣？抓了我，那S丫頭就能活過來了？”
“我就是裝病，那又怎樣，顧知灏那智障還不是信了？”
“我告訴你陳荔，你女兒S得特別特別痛苦，被砍手的時候她竟然說，她還想給爸爸媽媽畫畫，這叫人話嗎？這不是故意刺激我，逼我S她嗎？”
13
林嫣父母受審時，竟然供出了顧知灏父母的經濟犯罪證據。
這下好了，他們顧林兩家，在牢裡終於可以整整齊齊團聚了。
林嫣僱兇S人，疊加之前那些罪證，被判處S刑，立即執行，她父母也都被判了無期。
顧知灏涉嫌過失S人，被判了十年，他爸媽比他慘，喜提二十年，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爸媽都自顧不暇了，還想求我籤諒解書，原諒他們的寶貝兒子。
我捧著女兒遺像，隔著玻璃窗和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別，“幸好還沒跟你兒子離婚，這下你們顧家的錢，全都是我的了。”
“不過我不稀罕你們那些喪盡天良的臭錢，我會以宛宛的名義捐給山區女童，你們S了之後，一定要小心點，碰見宛宛，最好繞著走，別髒了我女兒的眼！”
我拒絕了顧知灏的探監請求，請律師代理，和他辦完了離婚手續。他不配懺悔，不配見到宛宛，他的餘生必須活在無盡的痛苦中，這樣才叫贖罪。
林嫣執行S刑那天，我帶著宛宛回到了遠郊一處院子，她四歲時，我和顧知灏曾帶她來過這裡，她在草地上奔跑追逐，我想，宛宛一定很喜歡這裡。
我把宛宛的骨灰埋在了院子裡的桃樹下，這棵樹是當初我陪著宛宛一起種下的，以後就讓它代替宛宛長大吧。
從我的房間望出去，一眼就能看見桃樹，我開始期盼桃樹開花結果，日子就這樣，逐漸有了盼頭。
林珩每個月都會來幾次，他並不上樓，隻在院子中給桃樹澆澆水，有時他也會帶些玩具畫筆放在樹下。
我會站在樓上和他遙遙相望，他每次都衝我擺擺手，再指指門口他留下的吃食衣物。
桃樹第三年結果時，我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林珩，“這棵樹結的桃子很甜，你帶走幾個吧，就當宛宛請你吃，下次來時，給我帶些鮮花種子吧。”
我釋懷一笑，聽了我的話，林珩緊張攥緊的手松開，他長長舒了口氣，“好，明天我們一起種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