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現在變了心的趙昭川。
但是為了維持人設，我還是淺笑解釋道：“我曾經有過一盞最好的花燈，再看不上別的了。”
趙昭川一怔愣，像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
眼中閃過的驚喜也不似作偽。
一雙墨瞳中映著長街燈火如晝，和淺笑盈盈的我。
真是令人作嘔。
他一邊愛上了別人，一邊還想我愛他。
“姐姐再看看這花燈吧，很漂亮的！”那小販嗓音微啞，極力推銷著自己的花燈。
——觸發獎勵任務：天降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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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介紹：陸嫣嫣要趙昭川陪自己逛夜市，想用花燈帶起趙昭川的美好回憶，沒想到趙昭川根本無動於衷，她也沒有想到，賣商販的竟然是前朝餘孽……
——任務獎勵：命不久矣。
好吧，一看到那個命不久矣，我還是有點心動的。
“诶，好像這花燈也有幾分別致。”我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伸手便去接花燈。小販忽而蹿起，拽著我的手狠狠一拉。
我踉跄一下，微涼的鋒刃就抵在了我的脖頸處。
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趙昭川，成王敗寇我願賭服輸。但我S之前，也要給你留下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聲音還是有些耳熟的，我認得出，是賀傾城的驸馬。
畢竟當初是我見了他被折磨了半個月，悽慘可憐，將他放出天牢的。
當然，我也不是故意要放人。
若是趙昭川真的把賀傾城原來的驸馬折磨S了，他們還怎麼he。
活人畢竟是爭不過S人的。
前夫哥還在細數趙昭川罪行，說要讓趙昭川抱憾終身。
好可惡，要讓趙昭川刻骨銘心終身痛苦也該S賀傾城啊。
S我，明明是為了給賀傾城掃除障礙，又給趙昭川點教訓的一箭雙雕。
他們都好愛她。
長街上已經亂了，百姓四處奔逃，暗衛已經將這裡團團圍住。
我隻能幹著急，這前夫哥比我更像炮灰！
能不能動完手再發表反派宣言啊喂！
趙昭川不動聲色靠近，冷聲道：“放開她，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若你在此地自戕，我便放了她。”
前夫哥好勇，這是想幹票大的。
但他猜錯了，趙昭川是絕不可能為了我犯險的。
在眾人注視下，趙昭川拿著匕首毫不猶豫地插進肩頭。
離得近，血濺我臉上了，溫熱。
我也有些詫異。
趙昭川拔出匕首，聲音依舊平靜無波，道：“放了她，我會立刻動手。”
前夫哥顯然也沒想到趙昭川這麼瘋，他拿刀的手都有點顫抖，這文弱狀元郎怕是沒S過雞。
趙昭川氣勢強大，步步逼近，不像是要自戕，倒像是來S人的。
我看見了閣樓之上埋伏的弓箭手。
想著興許能早點結束任務回去，我也懶得裝了，對趙昭川嫣然一笑，便往那刀刃上撞。
刀夠鋒利，其實也不是很疼。
在我合上眼前，看見了趙昭川慘白的臉。
他捅自己的時候明明還很冷靜且淡定。
趙昭川把我摟在懷中，捂住我脖子上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止住涓涓湧出來的血。
“嫣嫣……”
是趙昭川的聲音，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出幾分顫意。
你看，趙昭川就是貪心的，他總是既要，又要，還要。
不過好在我要S了，不欠他什麼。
長街燈火依舊，我倒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對他笑笑，然後閉上了眼。
照常來講我臨S的時候該說點什麼的。
比如很愛他，或者很恨他，或者要他好好的，抑或是要他忘了我。
但是我實在是對趙昭川沒什麼感覺了。
愛對應的也許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我沒什麼話想對他說。
8
——任務判定：失敗。
——任務懲罰：多活十天。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有點崩潰。
還沒S就很離譜，我還以為能提前下班呢，白高興一場。
最讓我鬱悶的是一醒來就對上了趙昭川。
猩紅的眼，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他越來越像一個陰鬱偏執的帝王。
隻是望著我的時候像是在看什麼失而復得的寶物，想要觸碰我的手也有些顫抖。
趙昭川連著半個月沒去上朝，隻是守在我身邊。
誰看了不說趙昭川對我情深如海。
趙昭川當真瘋了一般。
聽說在我昏迷的時候他找到了當年破廟之中的流民，一個個，又用最好的藥吊著，狠狠折磨。
還將他們臉上的皮全扒了下來。
越來越搞不懂趙昭川了。
可能是這是趙昭川和賀傾城鬧了別扭。
趙昭川想找人撒氣？
賀傾城以命相挾，不許趙昭川S前夫哥。
趙昭川以為賀傾城還在意前夫哥，這樣幫我報仇我讓她吃醋？
趙昭川沒問我當時為什麼一心求S，我也沒主動解釋過。
他沒那麼在意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連做戲都不肯做全套。
隻是一場刺S罷了，我脖子上多了一道不淺的醜陋疤痕。
秋風漸冷，靡靡細雨落在殘花之上，快入冬了。
傷口也好了許多，隻是有時候還是痒，傷口愈合的時候，就是這樣。
趙昭川依舊不肯見賀傾城，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就連奏折也搬到我宮中來批。
好煩，這就是一個工具人的宿命！
可惡啊，害我加班。
這幾日趙昭川好像格外忙，夜裡也睡不到兩個時辰，便又起身處理公務。
趙昭川在我的書案前趴著睡著了。
窗外是被秋雨浸潤得綠油油的美人蕉，斑駁碎影落在他臉上。
這樣的趙昭川，好像已經許久未見了。
挺好看的，趙昭川不愧是男主角，骨相優越，膚色白皙。
生的是一雙桃花眼，被他看著的時候總會誤以為其中盛滿愛意。
好吧，待了這麼久，我對趙昭川還是有一點點舍不得的。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臉，卻發覺他睫翼顫了一下。
趙昭川在裝睡。
也許是知道我要摸他，他緊張得耳尖都泛起些紅。
這掃興玩意兒。
我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我垂著眼眸望了他許久。
一想到他和賀傾城會親密行為，一想到他喜歡著賀傾城，又在這裡和我裝純情，我就渾身不適。
可怕得很，他怎麼能喜歡兩個人？
但是氛圍已經烘託到這裡了。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之後我一個人把手洗得指尖都起皺。
9
趙昭川興許知道我快S了，賀傾城身邊的宮女來找他，也被拒之門外。
像是想要多陪我一些時日。
深夜裡，大雨傾盆，雷聲轟隆隆作響。
趙昭川望著窗外的雨出神，輾轉反側。
賀傾城最怕打雷。
我不耐煩地睜開眼，問道：“公主懷孕了吧？”
趙昭川怔愣一下，皺起眉，冷聲問道：“是宮人說的嗎？”
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說是劇情裡寫的。
我沒有回答，隻說：“既然已經辜負了我，那就對她好一點。”
趙昭川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等到我快睡著了，他說：“好。”
其實那不是我的臺詞，我不勸趙昭川走，趙昭川也會在這個夜裡跟著賀傾城的宮女離開。
我百無聊賴地等著走劇情。
兩個月時間，我宮殿前的花凋了個幹淨。
咳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是以前在漠北留下的病根。
我的任務是推動趙昭川與賀傾城羈絆加深，所以當趙昭川和賀傾城的羈絆生S不離時，我便時日無多。
說不定那時候S在前夫哥刀下，還沒這麼痛苦，現在苟延殘喘忍受病痛折磨。
碎瓊如絮飛舞，漫天紛紛揚揚，我伸手，一點銀白落在我手心，頃刻化為水。
自從那天和趙昭川把話說開之後，他就再沒來找過我。
可能是真的懂了那個惜取眼前人的道理。
無語，他怎麼不早點大徹大悟。
我還能早點下班。
我腦中響起滴的一聲，是接到任務的聲音。
——終章；主線任務：毒S賀傾城失敗身亡。
——任務詳情：陸嫣嫣嫉妒賀傾城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被愛，她失去了一切也得不到所愛之人的真心。在生命垂危之際，陸嫣嫣自知時日無多，想和賀傾城同歸於盡，想要毒S賀傾城卻被趙昭川發現。趙昭川命陸嫣嫣喝下毒酒……
很好，必輸局。
任務介紹也很扎心，陸嫣嫣嫉妒賀傾城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被愛。
好可惡，我像是小醜照鏡子。
唯一的好就是做完這個任務就能走了。
我還是收拾收拾準備了甜湯圓去找賀傾城。
送了春杏幾隻簪子，沒帶她一起，怕她看了傷心。
我本來還擔心趙昭川不能及時趕到，沒想到他就在賀傾城的宮裡。
趙昭川一身黑金長袍，眉目冷寂。
他坐在賀傾城床邊，看著我的時候神色復雜。
賀傾城虛弱地躺在床上，原本如花似玉的臉現在變得面色灰白，恨恨地盯著我。
我們三個人起碼有九百個心眼子。
我捧著碗到床邊，親昵道：“公主，要嘗嘗小湯圓嗎？”
竟與大郎喝藥了有異曲同工之妙。
賀傾城抬頭，目光如炬，厲聲質問：“你想毒S我，是不是？”
我想說我其實是來送人頭的，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賀傾城抓住趙昭川的衣袖，咬牙切齒：“趙昭川，你難道要讓她害S我嗎？”
趙昭川盯了我許久，最後才緩緩道：“她不喜歡甜食，你喝了吧。”
趙昭川最終還是選了賀傾城。
我要996準備送我離開了。
我舀著白白胖胖的小湯圓往嘴裡送的時候，手中的碗忽然被人打翻了。
微燙的糖水和湯圓又灑了滿地。
靠！還好我備了一手，小湯圓裡沒有毒，但我自己提前喝了毒藥。
差點又要被趙昭川這小子耽擱下班了。
趙昭川攥緊了我的手，冷聲對賀傾城道：“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
賀傾城面色灰白，看著趙昭川把我拽著拉出了寢宮。
他還有些餘怒，攥著我的手愈發緊了：“如果不是我攔著，你真的想S嗎？那次遇刺也是。陸嫣嫣，你如此善妒，如何能當一國之母。”
周圍的宮人侍衛皆頭也不敢抬，眼觀鼻鼻觀心。
他盛怒，周圍也是一副肅穆的模樣。
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太搞笑了，原來他以為我是太愛他了。
遇刺那次他以為我不忍心讓他受傷，所以甘願赴S，這次給賀傾城送藥他以為是我嫉妒賀傾城，陰謀詭計落敗之後也不願活著。
但趙昭川為什麼要攔我？
劇情裡可沒寫過。
好笑，趙昭川不會真的喜歡上陸嫣嫣了吧？
來不及了哦。
趙昭川臉上仍是怒氣未散的模樣。
在我一口血咳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變了。我軟軟倒在他身上，他擁著我的手都在顫抖，對宮人怒吼道：“傳太醫！去把太醫找來！”
我笑眼彎彎地勾住他的脖頸，讓他微微傾下身來，含笑道：“來不及了。”
我看著他慌亂的眼神，一字一句道：“趙昭川，我陸嫣嫣再不喜歡你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趙昭川如此失態，他雙眼泛紅，語無倫次道：“陸嫣嫣，我原諒你，隻要你活著，我都既往不咎了，以後隻喜歡你一個人，陸嫣嫣……”
我微微嘆了口氣。
腦海裡996的聲音響起。
——炮灰陸嫣嫣任務：推動趙昭川和賀傾城生S不離，完成，即將傳送回主世界。
此時，趙昭川怔了一下。
他抱著我，問道：“什麼意思？”
輪到我愣住了。
他望著我，又重復一遍：“任務完成是什麼意思？”
10
我問996怎麼回事，趙昭川緊緊地攥著我的肩膀，盯著我臉上的每一個神情。
996也有點慌：“可能是出現混亂了，宿主不要慌，馬上就能修復好。男主知道你是攻略者也沒有關系，已經開啟結算了，不會影響你離開的。”
“陸嫣嫣，什麼是‘男主知道你是攻略者也沒有關系’？你要去哪裡？不許走！”趙昭川攥著我的肩膀更緊了。
“你問題好多，抓疼我了。”不影響我回家的話，我可以給他言簡意赅地解釋一下。
“我是攻略者，任務是推動劇情讓你和賀傾城在一起的。”
我補充道：“我真心祝願你們幸福。”
趙昭川顯得陰鬱可怕：“你騙我的是不是，你要是真的想要我和賀傾城在一起，為什麼要陪我流放，為何要在夜市尋S，為何給賀傾城下毒！？”
“那些都是任務的一部分。”我誠懇地解釋。
“我從來都不喜歡你，陪你流放也好，今天給賀傾城下毒也好，都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我再次重復：“我從來不愛你，趙昭川。”
剛才說不再喜歡，現在又說從來沒愛過，好像有些矛盾，但也沒說錯，愛過他的是陸嫣嫣，一個與我同名的炮灰。
我是攻略者陸嫣嫣，雖然短暫地沉迷過他的溫柔，但好在迷途知返，清醒得及時，不至於變成痴男怨女中的一個。
“陸嫣嫣，你都是騙我的是不是？你怎麼可能不愛我？陸嫣嫣，隻要你說是假的，我都可以原諒你。”
我剛想說話，喉頭又湧上甜腥味，唇齒間也溢出血，終究還是沒忍住，咳出來了。
還有星星點點的紅濺在趙昭川臉上，我不禁感慨，他長得真好，這樣還那麼好看。
戰損版瘋批趙昭川。
趙昭川瞪大了眼，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般，雙目猩紅，吼道：“不喜歡我也可以，陸嫣嫣，你不許S，不許走……”
我扯住他的衣襟，其實也沒有太大力氣，但是出奇地順利，我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極輕的，但是兩唇相觸，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他的淚落在我的臉上，有點燙。
我輕聲道：“再也不見了，趙昭川。”
這個吻就算作告別吧。
雖然沒有好的開始，中間過程也不太美妙，但以吻作別，還是很浪漫的。
回到主世界之後，996還時不時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說要給我介紹大帥哥，好像生怕我封心鎖愛了一般。
我委婉拒絕了996的好意，比起帥哥我還是更喜歡積分。
看著任務結算的三萬積分和五萬獎勵積分，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以1積分兌換1000元軟妹幣的比率，我豈不是……
996：“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是真愛上了趙昭川還是裝的？”
我思考了一下，深沉道：“愛過。”
“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賀傾城對趙昭川終身愛而不得，S在了靜心苑裡。趙昭川沒立她為後，S的時候還是和你合葬的。達成了虐戀情深成就，所以任務也算圓滿完成！”
我唔了一聲，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我與趙昭川確實很不一樣，比起得不到的，我更喜歡觸手可及的。
好吧，還是有點遺憾的。
為我們三個人不合時宜地喜歡。
如果賀傾城早認清心意發覺自己喜歡趙昭川，如果趙昭川沒有自求退婚，如果趙昭川早一點喜歡我。
都會是另一種圓滿的離合。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