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有點,曖昧了是不是?
“扶,扶我起來。”我說。
我們兩個玩得激烈,楊安妮一個人無聊,一會兒像小貓一樣趴在桌上,一會兒輕吟著伸懶腰,一會兒原地下腰活動筋骨。
宛若犯了多動症。
“楊安妮,你要是不想玩了,就找個地方休息去。”駱溫行說。
“不,我要和餘珍珍在一起。”楊安妮抱了抱我。
“哎?餘珍珍,你之前200斤,一下瘦了這麼多,肚子上是不是有皺皮啊?”
我人都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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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要幹嘛啊!
“我去二樓找找有沒有急救包。”我故意不搭茬。
忽然小腹一涼,楊安妮竟然掀開了我的衣服!
“嘿,還真有!駱溫行你看!”楊安妮像發現了什麼寶。
“什麼?”駱溫行被cue到,下意識轉過來。
我立刻抵住楊安妮的手,想把衣服拉下去。
楊安妮使了力氣,我沒來得及,駱溫行已經看到了我松松垮垮的小肚子。
我恢復不慢,但還是有點松,醫生說我瘦太快,還得一兩年才能完全恢復。
我的臉瞬間發燙,耳朵也嗡嗡的,頭皮一層一層發麻。
楊安妮松開我,又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緊致平坦的小腹,轉身給駱溫行看。
“最近懶得沒練,人魚線不明顯了。帥哥,你的呢?”
駱溫行猛地摘下耳機,用力推了把鍵盤,站了起來。
他……這是……生氣了?
“珍珍,渴不渴,跟我去買水。”
不由分說,駱溫行拽著我出了網吧。
他欲言又止半天:“餘珍珍,你朋友是綠茶。”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奇怪。
我立刻反駁:“她…有時候是有點直性子,但綠茶不至於……”
“餘珍珍你不要太單純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人無完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無話辯解。
駱溫行也不再說話。
楊安妮沒多久追了出來,“怎麼了?怎麼掛臉了?”
她滿臉疑惑,拍了一下駱溫行的背。
駱溫行後退一步:“你晚上,在劇場跟我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
楊安妮懵了:“我跟你說什麼了?”
“你倆晚上說什麼了?”我也問。
駱溫行沉默片刻,不再多說,“困了,我找個地方睡覺。你們倆自便吧。”
說完轉身就走。
我:???
17.
楊安妮喝醉給我打電話,叫我去接她。
我說我在學校,過不去。
她哭了。
她一哭,我就心軟,立馬打車去她兼職的地方。
楊安妮應該是真醉了,雙眼通紅。
見我來了,又招呼一打啤酒。
她說今天我倆,不醉不歸。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確實出現了裂縫。
那好,不醉不歸,有什麼話,都說開了就好。
幾杯沉默的啤酒下肚,楊安妮把啤酒瓶重重擲在桌上:“餘珍珍,你說你怎麼那麼好運氣?”
“我運氣好?”
“我找過那麼多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怎麼你一找,就找到寶?”她越說哭得越傷心。
“你是說駱溫行?”
楊安妮哭的更大聲了:“我真的好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羨慕我從前200斤?還是羨慕我愚鈍的性格?”
“你有追求,有理想,我什麼都沒有。”
“你也可以有理想。”
“你懂什麼……”
我還真懂,我能隱約猜到她的落差感,一直以來,我都不能拿來和她相提並論,我們是美女與野獸。
但如今我越來越好,和楊安妮之間能聊的話也越來越少。
我也反思自己在進步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拉她一把?
“安妮,你別哭了,你知道的,你一哭,我也好難過。”
“餘珍珍,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是。”我立刻點頭。
“能不能求你件事?”楊安妮哭得梨花帶雨。
“不要說求,安妮,你和我不要說這個字。”我抹掉一把眼淚。
我話未落音,楊安妮說:“把駱溫行讓給我。”
平地驚雷,我沒聽錯吧?
我的語氣變得冰冷:“安妮,駱溫行,他不是物件。”
“你不肯?”楊安妮坐直了身體,咄咄逼人。
“我說,他不是物件,我沒有得到他,更沒得讓不讓這麼一說。”
楊安妮提高了聲音,吸引來周圍人的目光:
“是我把你從泥潭裡拉出來的,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會有!”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苦澀。
楊安妮,應該從來沒有把我平等對待過吧?
“那你的意思是,因此我要餘生都無條件的聽你支配?”我第一次對楊安妮語氣不善。
“不然呢?!要不是我!那幫人指不定把你欺負成什麼樣!”
“那我和你路邊撿的狗有什麼區別?!”我提高了聲音,雙肩顫抖。
楊安妮很恨咬了咬牙:“有區別!狗不會咬主人!”
我聲音沙啞:“楊安妮,我以為你真的當我是朋友。”
“朋友?你有把我當朋友?我要個男人你都不給!”
“我說了,駱溫行,他不是物件!”
“隻要你不再理他!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我要拿不下,也不怪你!”
“楊安妮!你夠了啊!從以前你的私生活就很亂,腳踩兩條船,三條船,我勸不住你,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幹涉,但如果你想霍霍駱溫行,不行!”
“怎麼?還要開始蕩婦羞辱了?!你接著說啊!大聲一點!告訴所有人啊!把我的傷疤揭開,能讓你有優越感?能讓你忘記自己以前多醜陋?!”
我繃不住了,扯著哭腔:“到底是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揭傷疤!”
楊安妮抓起玻璃杯砸在我腳邊:“我真是瞎了眼了,把你從地獄邊緣拉出來!”
我站了起來:“楊安妮!夠了!你還要拿這件事壓我多久?!你真當我是傻逼嗎?!”
楊安妮顯然被我的爆發驚到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有些話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當年你的義舉,根本就是無心之舉。你隻是煩他們吵你睡覺!起床氣發作後不好收場,才順便拉了我一把!你拉了我一把,各種不好的名聲都被你這番義舉壓了過去!你應該很多次都暗喜自己的高明吧!”
“後來,你每天在我耳邊叨叨,學習無用,上進無用!你現在前途渺茫都是自己作的!為什麼怪我?我是沒陪你曠課還是沒幫你受罰??你哭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哭,那些眼淚都是真的!大冬天你想吃城南的燒麥,我請假給你去買!我供了你三年!你自己來當酒小姐!讓我無償幫你擋酒上班!我說過什麼?!”
楊安妮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她不知道,我並非真的愚鈍。
隻是不想因為動機而否認她的行為,她確實救了我,我也確實想和她交朋友。
“我對你是問心無愧,這麼多年,再大的恩情都還完了!楊安妮,不至於,真不至於。”
“說到底!你就是忘恩負義!”楊安妮抓著這一點不放。
“隨你怎麼說!今天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跟你一起的這些年,我的笑和眼淚都是真的,相信你也有過真的。”
楊安妮淚眼看我,眼神逐漸淡漠:“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要不是我……”
“要不是她,你什麼都不是。”突兀的聲音闖入我和楊安妮的爭執。
是駱溫行。
18.
他怎麼來了?
駱溫行站到我旁邊:“本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該插手,但楊安妮,你真的過了。”
楊安妮不可置信的看向駱溫行,又看向我:“你叫他來的?咱倆之間的事,你找男人給你撐腰?”
楊安妮越說越大聲,已經崩潰。
“我自己來的,學校聯系不上珍珍,我就知道,她又來收拾你的爛攤子。”
“還有,我喜歡珍珍,是因為她的大腦和心靈。你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故意提起她那些所謂陳年糗事,隻會讓我覺得她更可愛。我也要謝謝你上次在劇院,把她上高中時候的事都告訴我,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喜歡了我這麼久。”
等等,喜歡?他剛才是不是說喜歡我??
等等,他說不知道我喜歡他??
“你喜歡我?!”我懵了,看向駱溫行,他也是懵的。
楊安妮冷笑低罵一句髒話,卸力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
駱溫行一臉恍然大悟。
“第一次見面,我有些…緊張…表現木訥,還認錯人。回去以後不敢給你打電話發消息,想說,如果你對我滿意,會聯系我。”
?這不是我的話?他給我腦子安監控了?
駱溫行接著說:“楊安妮那天加我,說轉飯錢,她說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早晚要加,晚上,她問我今天對你印象怎麼樣,看沒看上,我說……比想象中要成熟一點,不過沒關系。”
原來,楊安妮那天問我要不要幫我試探試探,她還真問了,問到好結果又沒告訴我,後來還一直企圖讓我放棄駱溫行?
楊安妮臉上有些掛不住:“你又沒說清楚!”
駱溫行搖搖頭,看著我腳邊的碎玻璃渣。
“今天不說我和珍珍的事。你們兩個之間,今天就理理清楚,到底誰是人,誰是狗。”
他沒有口下留情。
楊安妮瞪大了眼睛,眼淚刷刷流:“你老幾啊?!你說話放幹淨點!”
“楊安妮,不是講話大聲,就有理。這幾年要不是珍珍管你,你會更糟糕,而她會更好。”
“我不告訴你了嘛?她那都是裝的!她以前為了回復你一條動態,能想好幾個小時!”
“那又怎樣?隻能證明她足夠在意我!她有趣的靈魂,聰明的大腦,做不了假!她高考分數假的嗎?獲獎畫作假的嗎?三年減掉一百斤是假的嗎?她幾年如一日的試圖幫我走出人際陰影是假的嗎?”
楊安妮牽起一邊嘴角笑了:“操,讓你給說的,成神了,她到底哪好啊?我差哪了啊?”
“比不了一點。”駱溫行慢慢說出結束語。
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這麼多話,一時間思緒雜亂,不知道先抓哪句重點。
“楊安妮,今天我就替珍珍做這個主,你給她道歉,改掉你那些臭毛病,收起不該有的心思。珍珍還能把你當朋友,不然,就斷了。”
駱溫行氣得夠嗆,原來他也早就看出一切,隻是礙於我的面子,不好多說什麼。
“聽著和可憐我似的,餘珍珍,行啊,牛啊,翅膀硬了,有新主人立馬看不上我了。行,駱溫行,這條狗送你。”
駱溫行怒極反笑:“我原本還擔心你虛情假意的挽留,讓珍珍心軟,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餘珍珍,我就帶走了。”
說完,駱溫行指間交叉扣緊我的手,“走了,珍珍。”
我隨他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回過頭對楊安妮說:
“800米體測那天,是你跟那個男生打賭,敢不敢絆倒我。我媽後來因為這件事找學校麻煩,那個男生把你供出來了。所以楊安妮,不要再覺得是你救了我,我又背叛了你。就算你不救我,我媽也會想辦法給我解決,大不了轉校。還有,我跟你交朋友,真的就隻是,想跟你交朋友,覺得你漂亮,覺得你……可憐,想對你好。”
19.
出了酒吧,我長舒一口氣,忽然有一種很放松的感覺。
好像身上沉重的枷鎖被打開了,一身輕松。
人的感情復雜,剛才最後對楊安妮說的那番話,還沒說完。
其實,我對楊安妮的好,還有一份道德綁架的霸凌在裡面。
如果我不對她有求必應,我就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鮮花的綠葉。
但哪個女孩願意當美女與野獸裡的野獸?
可惜那時候我年紀太小,還不知道怎麼從這麼復雜的枷鎖裡面逃出來。
直到看到駱溫行,我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要上進啊,因為喜歡的男生很優秀。
駱溫行就像一個引導我向前努力的符號。
因為他足夠遙遠,我才得以拼命追逐,追好遠好遠。
終於,可以並肩走的時候,也是我足夠優秀的時候。
“我以為你會很傷心。”駱溫行說。
我搖搖頭:“我也以為會很難,可能因為你說…喜歡我,兩兩相抵了。”
駱溫行低下頭牽起嘴角,攥著我的手揣進了兜裡。
一瞬間,所有的謎點都解開了。
他覺得第一次見面,我打扮成熟,所以第二次見面也穿得成熟。
那次迎新會,駱溫行以為我腳踏兩條船,於是表現怪異。
接下來,我以為他吊著我,他以為我吊著他。
誰都不知道對方明確的心思,又以為自己足夠明顯,等著對方主動。
酒吧那次,我再喝會吐,所以她選了楊安妮喝酒。
劇場裡,楊安妮對他說了我的所有糗事,讓他確定,我一直都是喜歡他的,所以他笑得很開心。
上次從網吧出來,他負氣離開,是氣不過我依舊站在楊安妮那邊,但他作為局外人,又不好開口。
不過,還有一個點我沒想明白。
“駱溫行,追你的人那麼多,你怎麼看上我的?”
駱溫行微微俯身湊近:“追我的人,要麼追的是佔有欲、徵服欲、勝負欲,要麼追的是自己的幻想,要麼追的是我的皮囊。”
他轉而看向我,笑得青澀俊朗:“隻有你一個,追的是我,這個人。”
“什麼嘛,你看上我,是因為我追你?”
駱溫行轉過身面對我,我手在他兜裡,所以我們貼的很近。
他彎下腰,在我耳邊帶著笑意說:“不是,是我自己,先喜歡上了一個明媚陽光,漂亮又不喜歡追名逐利,對帥哥沒興趣,隻想考大學的美少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