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那天，爸爸和後媽帶著弟弟“耀祖”回鄉過年。
除夕，他們三人嫌棄地看了一眼奶奶辛苦做的飯菜出門了。
一夜未歸。
第二天，警察上門，告訴我在鄉道邊發現了三具屍體。
是我父親一家人。
S亡原因：食物中毒。
警察走後，奶奶拉著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Advertisement
1
大年初一，兩個穿著警服，表情十分嚴肅的警察來到我家。
奶奶知曉了父親去世的噩耗，立刻昏厥了過去。
看著堂屋中還在昏睡的奶奶，我對眼前的兩名警察也沒有什麼好的態度。
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察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搖搖欲墜的老房子，隨後開口：“父親S了，身為女兒你怎麼一點也不傷心呢？”
我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那個警察，有些無語的反問：“如果你有一個想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掐S的父親，他S了你會傷心嗎？”
年輕的警察有些吃癟，剛想發火，被一旁的老警察攔住。
“孩子，別誤會，我們沒那個意思。”老警察故意露出慈祥的笑容。
但是常年出入各種殘忍S人現場的老刑警，怎麼也無法隱藏眼中的惡寒。
老警察開口：“我們查過了，你父母吃了有毒的糕點，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而S亡的。”
我冷冷地開口：“那個糕點是他們帶來的，他們自己吃的。”
“別著急解釋啊。”老刑警笑的詭異：“我們也沒說是你下的毒。不過，我想也隻有特別親近的人才會把毒藥下進去，讓他們毫無防備地吃下去吧。”
見我毫無反應。
老警察繼續開口：“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父母雖然S了，但你弟弟被搶救過來了。到時候糕點是誰帶來的，問問就知道了。”
老刑警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尖銳的眼神審視著我。
我隻是淡淡地開口：“請醫生務必救活我家的弟弟，不然我父親就斷後了。”
警察走後，我來到堂屋裡，才發現剛才暈厥的奶奶已經蘇醒了。
奶奶哭得傷心，握著我的手直哭：“小寶，你說，是不是我的糕點害S了他們，但我真的不知道那糕點有毒啊。我隻想著他們大年三十沒吃飯，讓他們吃點墊墊肚子而已。”
我緊緊握住奶奶的手，輕聲安慰：“奶奶，那個糕點是父親從城裡帶來的，您忘了？”
奶奶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小寶，你……”
“奶奶，你放心，他們三個人都S了，都S絕了。那個警察的話，是故意炸我們的。隻要我們咬S，那個糕點是父親帶來的就行。”
奶奶有些懵懂地點點頭：“小寶，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老警察後面來了好幾次，每次的目的都很明顯。
就是為了打探，那盒有毒的糕點是哪裡來的。
“許青麥，你從小在農村長大，可能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老警察帶著新警察，饒有興致地給我講起了外面的世界。
“現在城裡可先進了，不但是大數據時代，也是天網時代。每個人去了哪裡，買了什麼東西，都能查到。比如你今天有沒有去城裡買一盒糕點，我們調出監控，就能立刻查到。”老警察犀利的眼神看著我，希望從我的表情中抓到恐懼、擔憂、害怕。
“監控甚至可以看見糕點上的批號。這些都是抵賴不掉的。”
2
奶奶繼續在屋子裡躺著
我一邊將塑料瓶踩扁，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不用那麼麻煩，您不是說我弟弟快要蘇醒了嗎？糕點到底是誰買的，問問他就行。”
“你才16歲，有大好未來，我們可以幫你。”老警察見說不通，又換年輕警察開口。
我露出16歲少女天真的笑容，將整理好的蛇皮口袋遞給他們：“那幫我把這些塑料瓶拿到鎮上賣了吧，我們缺錢。”
“你……”年輕的警察指著我大發雷霆，隻是這次老警察卻沒有制止：“許青麥，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父母中毒S亡，你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知道嗎？所以勸你坦白從寬。至少我和師傅能給你一個自首情結，法院看著你奶奶的情況，至少能保你一命。”
看著眼前的兩人，我笑笑：“兩位警官，為什麼認為我是S害我父母的嫌疑人呢？”
“因為恨！”
“恨他們什麼？”
“恨你父親，從小沒有管你。恨你後媽，打了你從小相依為命的奶奶。”
我大笑，雖然他們說的是事實，但這理由卻不至於讓我S人。
畢竟比起他們做的惡事，這點不算什麼。
看著兩位天真的警察，我走上前一字一句地說著：“他們的S，和我無關。如果你們有證據，盡管來抓我。我就在這等著。”
“許青麥，你太囂張了！”
送走了兩位警官，我再次回到奶奶屋中。
奶奶最近哭得眼睛都快不好了。
“奶奶，別哭，他們沒證據抓我的。”我擦掉奶奶的眼淚。
“奶奶哭你命苦，小寶，奶奶本來希望你這次能跟著你父母進城，沒想到他們卻S了。奶奶對不起你，不能讓你進城。”
夜晚，我坐在院子裡乘涼。
夏季來到，我和奶奶沒有空調，隻有一臺老舊的風扇用來度過炎熱的夏季。
風扇搖頭，發出瘆人的“咯吱”聲，我睡不著，便起床坐在院子裡看星星和月亮。
梨子樹發出清爽的香氣。
知了聲和蟾蜍聲形成了夏季獨有的熱鬧。
忽然，家裡的狗叫個不停。
狗狗驚恐又敏感的叫聲，讓我想起了那天晚上。
父親帶著他的妻子和兒子，來到這裡的那天晚上。
黑暗中，一個聲影逐漸逼近。
“誰？”我開口問著。
也許那個人沒想到這麼晚我還沒睡，有些尷尬地立在那裡，不知所措。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小陳警官！”
那個經常來我家的年輕警官。
我打開院子裡的燈，昏黃的光照亮了院子。
“你來幹嗎？”我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問著。
“我……來給你送個風扇。”小陳警官將一個偌大的紙盒放下，有些局促地開口。
見我坐在凳子上看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我開口：“既然來了，不查查再走？”
“你誤會了，我真的隻是來送個東西而已。”燈光下，小陳警官青澀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
我早就知道，這幾天，門口的豬肉、奶粉、電壓力鍋，都是這個小警察送來的。
白天他是嚴厲的警察，晚上，他化身成了田螺姑娘。
3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既然你們懷疑我，聽聽我的故事應該也不是壞事吧。”
小陳警官停住了腳步，轉過頭有些好奇地看著我：“你願意說？”
“嗯，挺無聊的，聊聊也不是壞事。”
我進屋給小陳警官拿出一個木凳。凳子的一腳已經磨損，但還能坐。
然後點燃了一盤蚊香。
夏天的農村沒有蚊香，大概率會被這群嗜血狂魔化身的蚊子吸到貧血吧
“我的故事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起呢？”我搖著扇子，思考著：“就從16年前那個夏天講起吧！”
那個夏天，風雨交加，奶奶的房子外電閃雷鳴，我出生了。
但我是個女孩，被親生父親嫌棄的女孩。
因為農村的條件不好，父親請的接生婆為母親接生。
母親疼了一整晚。
但當我被接生婆抱到父親面前，卻不是一個帶把兒的，父親立刻生氣地打發走了接生婆。
接生婆走後，母親開始渾身顫抖，狀態十分恐怖。
奶奶請求父親騎三輪車趕緊將母親送到鄉鎮衛生所去。
父親卻嫌棄地撇了一眼地上的母親：“浪費錢，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S了算了。”
母親S了！
父親第二天想要將剛出生的我扔到鄉道旁，無論是被過路的人撿走，還是被車子碾S，或者被野狗吃掉，那都是我的命。
父親送走我後，奶奶偷摸地將我撿了回來，藏在廚房的稻草堆中。
可是我餓得嗷嗷哭，哭聲還是驚動了父親。
當父親繼續想將我扔掉時，奶奶搶回了我，哭著請求父親：“孩子我養，不用你出一分錢，就算是養條狗陪我這個老不S的一起過日子。”
“好，你說的。以後沒錢了可別哭著求我，我一分都不會出。”
父親朝著淚眼婆娑的奶奶說出這番話，就背著幾個包，離開了老家
他說他要去城裡掙錢。
所以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奶奶是我唯一的親人。
父親說到做到，真的沒有拿一分錢回家。
奶奶靠著種地和撿垃圾供我生活和讀書。
我小時候沒錢買奶粉，奶奶就給我買豆奶喝。
吃不起鈣片，奶奶就養雞，每天給我補充好幾個雞蛋，她卻舍不得吃一口。
奶奶總是摸著我的臉心疼地開口：“奶奶不能讓我的小寶餓著”
因為沒錢，我總是穿得很寒酸。
從小被人欺負，被人嘲笑。
奶奶知道後氣憤地牽著我的手，去學校討說法。
老師見我們是兩個老弱病殘，不願意因為我們得罪家裡有錢有勢的小孩父母，就一直勸奶奶別惹事。
奶奶一把年紀，卻低著頭站在辦公室裡，聽著老師訓斥著我，還稱我為野孩子。
奶奶嘴笨，不會辯解。
最終，隻能在老師得意的眼神中，擦掉臉頰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反駁：“我家小寶不是野孩子。”
從那以後，為了不讓奶奶受委屈，我便學會了忍。
被欺負忍！被打忍！被嘲笑忍！
時間過得很快，我16歲了。
因為那幾天臨近過年，我正在沒日沒夜地打掃家裡的衛生，打算和奶奶一起迎接新年。
“小寶，快來看看奶奶給你買的這個頭繩好不好看。”
廚房裡，我聽見奶奶疲憊又開心的聲音。
走出房門，遠遠地就看見了奶奶一瘸一拐地背著一背簍瓶子走來。
我正準備上前接過奶奶的背簍，奶奶卻不動聲色地推開我，接著給我手上遞了一個粉色的頭繩。
頭繩上還有粉色的蝴蝶結。
“謝謝奶奶。我喜歡。”我立刻將頭繩綁在頭發上，喜歡得不行。
“小寶，奶奶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奶奶放下背簍，止不住地開心。
“什麼？”
“你爸剛才給村頭的爺爺打電話，轉告我們，他今年要回家過年。太好了！”
4
16年沒回家，也沒寄過一筆生活費的男人突然要回家過年？
看著我沉悶的表情，奶奶布滿S繭的手摸了摸我的臉：“我知道你討厭你爸，但是現在你大了，村裡學習條件不好。你這次能跟著你爸爸去城裡讀書就最好。”
“我不去！”
“別任性，你爸爸現在能掙錢，我們求求她，讓他把你帶城裡去，今後讀書才有保障。”
看著奶奶忙著數瓶子的背影，鼻子不由一酸。
“如果我走了，奶奶就是一個人了，我不走！”
時間過得很快，大年二十九的晚上8點，門口傳來一聲聲狗叫。
我從未見過的父親提著不算多的行李，就這樣出現了。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打扮都十分華麗的女人。
女人手裡抱著一個小男孩，不過4.5歲的樣子。
奶奶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那個美麗的女人不悅地開口：“這是什麼破地方啊。”
父親低聲咳嗽幾聲：“之前不是說好了嘛！”
女人手裡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爸爸，我不想在這裡，這裡好黑好臭啊，我想回家。”
從房間出來的奶奶十分開心，急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糖果，上前遞給小男孩：“寶寶不哭，吃糖，奶奶才買的糖。”
小男孩一把打開奶奶的手，糖果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你不是我奶奶，你走開，你也好臭啊。”
聽見小男孩的話，奶奶低著頭，悻悻地離開。
但臉上還是掛著幸福的笑容。
“媽，我們睡哪裡？”父親終於開口了。
和奶奶的開心不同，父親的態度隻有冷漠。
聽見這話，奶奶想上前，卻怕小男孩嫌棄，隻能激動地在原地跺腳：“早就收拾好了，你們睡小寶的房間，我和小寶睡。”
隨後，三個人不再說話，徑直走開。
他們沒理會奶奶，更沒理會局促站在旁邊的我。
夜晚，我聽見父親和女人吵架的聲音。
“什麼破地方，你非要我來。”
“你小點聲！別忘了我們這次來是幹什麼的。”爸爸的聲音溫柔又有磁性。
“你看那個S老太婆和那個小賤人，一副晦氣相，我看著都礙眼。”
“住不了幾天，我明天就和我媽提，隻要她答應了我們就馬上離開，今晚就湊合一下吧。”
聽著父親的話，我淚流滿面。
雖然父親對我來說隻是陌生人，但骨子裡的血液相連，聽著他這樣嫌棄我和奶奶，我依然十分心疼。
這時，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擦掉我的眼淚。
奶奶已經有些睜不開的眼睛正心疼地看著我。
“小寶，奶奶給你錢，你明天早點去鎮上給你爸爸、媽媽、弟弟買點好吃的，買隻烤鴨。對了，再買幾瓶飲料，城裡人愛喝”
“奶奶，我有錢。我用我的零花錢買。”
奶奶假裝呵斥：“不行，你的錢讀書還要用。”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去鎮上買了一隻烤鴨。還買了一些餅幹，飲料給從未謀面的弟弟吃。
當我走了3公裡路回家時，迎頭對上了父親。
他正在院子裡面抽煙，眉頭緊鎖，思緒萬千的樣子。
直到現在，我才能好好看一看所謂父親的樣子。
他穿著格子襯衫，頭發有些亂，嶄新的皮鞋沾了不少泥。
大冬天，我滿頭都是汗。
手裡緊緊地抱著吃的。
5
父親看了我一眼，和看院子裡的狗沒什麼區別。
“去哪兒了？”父親開口。
第一次和父親說話，我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所以結結巴巴的。
“奶奶，奶奶讓我去鎮上……給您買……烤鴨。”
“烤鴨？”父親皺眉：“誰愛吃那玩意兒？”
看著父親嫌棄的表情，我替奶奶難過。
烤鴨是我和奶奶平時都舍不得吃的東西，在父親眼裡，卻不值一提。
為了不在父親面前哭出來，我趕緊去了廚房，將烤鴨和餅幹遞給奶奶。
奶奶看著烤鴨十分開心，一邊將烤鴨裝盤放進鍋裡，一邊開口：“也不知道你爸媽和弟弟愛不愛吃。”
忙了一中午，後媽和弟弟終於起床了。
看著奶奶弄了一中午的飯，父親和後媽、弟弟卻十分嫌棄。
弟弟不停地嚷嚷著要回城裡吃肯德基。
後媽一邊將弟弟抱出門，一邊眼神示意父親。
父親一口飯沒吃，就對奶奶開口：“媽，聽說你拿到房子和土地的拆遷款了。”
“對啊，村長幫我們爭取了很久，總算在過年前拿到了。加上我們家的地，賠不少錢呢。我想過了，這筆錢我留一點養老，給小寶一點，剩下的都……”
“錢都給我。”父親面無表情地打斷興奮念叨的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