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釋懷。
在我S後，他失魂落魄，開車時發生了事故身亡。
和我一樣，他也重生了。
「上一世的我太笨了，遲遲沒看清自己的內心。
「這一世，我會幫你一起渡過難關。」
他滿眼神情，信誓旦旦。
卻不想身後幽幽的女聲響起。
「吳佳奕，我為你生兒育女，你卻整天想著這個狐狸精，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14
Advertisement
陳穎和之前張揚跋扈的樣子大不相同。
她的樣貌沒變，但神情卻多了幾分滄桑。
那不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混混該有的。
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嫁人後天天柴米油鹽，還要提防王志偉時不時地發脾氣。
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事情，看來上一世他們倆走到一起了。
一個是不學無術的女混混，一個是矜持高貴的學霸。
怎麼看也不搭。
吳佳奕冷漠地看向陳穎。
「何必呢，上一世的錯誤不提也罷。」
陳穎質問道：「錯誤？你把我上一世的付出歸結為兩個字，錯誤？
「你不喜歡我的朋友們，我就斷絕了和她們的來往。
「我對你爸媽比對我爸媽還孝順，每天親手為他們做飯，陪他們散步逛街。
「為了給你生孩子，我大出血，差點沒下了手術臺。
「你是瞎的嗎？看不到嗎？」
吳佳奕冷聲道：「如果不是你當初把我灌醉，我會娶你？
「我的心裡一直是喜歡慧慧的，你不都知道嗎？」
「林慧慧，都是你，你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地給我找不痛快」
陳穎將火發到我身上，我也沒慣著她，直接開懟。
「你們倆的事情別扯上我。
「吳佳奕，我不喜歡你，也不需要你的幫助，請你離我遠一點。
「還有你陳穎，你喜歡誰是你的事，別惹我。」
對於這個曾經對我的霸凌者，我不是不恨。
可我分得清輕重緩急。
馬上高考了，我要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提高學習成績上。
我恨不得將吃飯，上廁所的時間都省掉。
哪有工夫和他們計較。
我快步離開，留下他們倆繼續 Battle。
15
不打工賺錢，妹妹的奶粉錢都沒有。
打工賺錢，自己的成績又下滑得厲害。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看到奶奶坐在地鍋前燒水。
心裡不由得發酸，她是想省液化氣的錢。
附近有個村子要拆遷，拆除許多廢棄木頭。
我奶奶蹬著三輪車，將妹妹用圍巾綁在自己身前。
她們娘倆天天去拆遷那裡撿木頭，燒地鍋。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為什麼我隻是個學生，為什麼恰好是高三這樣的節點？
我以為自己可以為家人承擔所有，
可終究是翅膀不硬，能做的實在太少太少。
我真恨不得一天就長大。
「奶奶，不然我先休學一年吧？」
我話音沒落，就聽到了敲門聲。
是班主任張老師來我家裡做家訪。
她在奶奶面前沒提我成績下滑的事情，隻一個勁地誇我在學校很優秀。
她給妹妹買了好幾件新衣。
說是買給自己的大孫，還沒來得及穿就小了的，放在家裡也是浪費。
「我知道現在你們家裡困難，但困難都是一時的，這是 5000 塊錢。」
我和奶奶連連擺手，不能要這個錢。
她拿出一張紙條。
「算我借給你們的，借條我都打好了。慢慢還，我家裡孩子都結婚生子了，沒有用錢的地了，放在家裡也是放。」
她言辭切切。
奶奶轉過身，抹了把眼淚。
我在借條下面，鄭重地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將借條雙手奉上，交給了李老師。
16
張老師的錢解了我們家的燃眉之急。
我不再去送外賣，專心學習。
吳佳奕倒是不再來騷擾我。
隻是我的書桌裡每天都會有一杯熱牛奶和一盒新鮮水果。
每天放學，我身後的黑色轎車都會遠遠地跟著。
我知道吳佳奕坐裡面，我一次也沒回過頭。
但這也給我省了麻煩，不然王志偉、陳穎她們估計不會消停。
我不怕麻煩，但我怕浪費時間。
高考的前一天，學校放假。
我在家看書。
奶奶慌亂地進屋，問我有沒有見到二丫。
「剛剛還看到她的，我洗好衣服就找不到她了。」
二丫剛剛學會走路，根本不會走多遠。
我起身去找。
家裡沒有，外面也不見蹤跡。
左鄰右舍都出動了，還是沒找到。
奶奶氣急攻心，暈倒了。
鄰居大姐安慰我不要著急，她喊她老公一起開車將我奶奶送到醫院。
讓我專心在家找妹妹。
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你妹妹在我這裡，半個小時內到國貿大廈來，不準報警，不準帶其他人，否則，我就S了她。」
妹妹的哭聲如小貓一樣細，
從她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想到我妹妹在陌生人面前的害怕和無助，我心如刀絞。
17
國貿大廈是早些年的爛尾樓，偌大的場地空空蕩蕩。
我到的時候，王志偉、陳穎和其他幾個混混都在那裡。
沒看到妹妹，也沒聽到妹妹的聲音。
我沉聲問：「我妹妹呢？」
一個陳穎的跟班嫌棄地說。
「那個S丫頭一直哭哭哭，煩S了。」
「她在哪？」
我攥緊拳頭，真恨不得把他們都S了。
陳穎朝樓上指了指：「就在樓上。」
我跑進樓裡，幾步到樓上。
妹妹躺在冰涼的地上，身上的棉衣棉褲髒兮兮的，粉色的 HelloKitty 上滿是灰塵和泥巴。
整條褲子都是湿的，就這樣穿著尿湿的棉褲蜷縮在地上，睡著了。
即使在睡夢中，眼角也掛著淚。
看到她，我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廁所裡的自己。
我將妹妹冰涼的身子抱在懷裡。
周身散發著要毀天滅地的氣息。
王志偉尾隨我進了房間。
他目光猥瑣地看向我。
「林惠惠，後悔了嗎？
「你要是現在答應嫁給我的話，我的這些小弟弟恭敬地叫你一聲大嫂，他們立馬退下。
「不嫁的話，今天大爺我就在這裡辦了你。」
陳穎在一旁奚落道：「王志偉，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人家是學霸，是要考名校，飛上枝頭變鳳凰的。」
王志偉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高考？老子讓你三天都走不出這個樓。」
小混混們吹著口哨，在旁邊喝彩。
「王哥威武，王哥，等你爽了，讓弟兄們也玩玩。」
王志偉走向我，笑得邪氣。
「那是當然，今天王哥就現場給你們表演個活春宮。」
18
王志偉還沒走到我跟前，一根木棒便狠狠地砸在王志偉肩頭。
吳佳奕雙手緊緊地攥著木棒，警惕地盯著他們，擋到了我的面前。
「你們在犯法知不知道？」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
「我們都還沒滿 18 歲，法律保護我們未成年啊。」
王志偉揉著肩膀，猙獰的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聽說你小子喜歡她，正好，哥一會玩膩了，讓你也玩一玩。」
吳佳奕不知是氣還是驚嚇，渾身微微顫抖，木棒也跟著不穩。
「你們都別過來。陳穎，是我欠你的，你放了林惠惠。」
陳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哪來的自信，我還會聽你的。
「你這樣的賤男人，我真他媽後悔上一世為你做了這麼多。」
其他人似懂非懂，但也附和著。
「就是，我穎姐要男人一大把，他算個什麼東西。」
王志偉從一邊隨手撿起一塊板磚，放在手裡掂量著。
「吳佳奕，明天你就高考了，你說我要把你的手給砸斷，你明天可怎麼做題呢？」
吳佳奕氣紅了臉：「你混蛋.」
王志偉步步逼近，吳佳奕步步後退。
「你是能考清大、北華的人啊，要是不能參加考試，可是太遺憾了。」
吳佳奕碰到了我，他已無處可退。
他沒有章法地揮舞著棍子，隻兩下便被制服，跪在了地上。
一個小混混拽著他的胳膊，將他的右手摁在地上。
吳佳奕哭了：「不要，不要砸我的手。」
王志偉面容陰狠，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林惠惠，你看看，難道你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軟蛋？」
隨即他突然舉起板磚，對著吳佳奕的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一腳將板磚踢飛幾米遠，氣定神闲地對著所有人說。
「一起上吧。」
半個小時後，十幾個人都在地上扭曲哀嚎。
我抱著妹妹走出了大樓，警察叔叔迎面走來。
「誰報的警？」
我柔弱地抹了把眼淚，怯怯地說：「是我。」
19
在進入大樓後，我將手機錄音打開。
錄音加上吳佳奕的人證。
警察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他們看了看王志偉、陳穎她們一個個腿斷胳膊折地躺在地上呻吟，一臉懵。
「這都是你打的？」
我解釋：「我這屬於正當防衛，而且我也沒用多少力。」
「乖乖，這還沒用力？這要用力了得是什麼樣。」一個警察不住唏噓。
鑑於他們傷情太嚴重，不能直接帶到警察局，給他們拉去了醫院。
我語氣輕柔地拍著妹妹的背，好心地給在地上掙扎著要起來的混混們提醒。
「就躺在地上不要動哦，萬一有個內出血什麼的，亂動就不好了。」
混混們聽到我的話，驚恐地抬眼看了看我，蛄蛹的身體不再動彈。
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直到半小時後擔架來把他們抬走。
離開了國貿大廈，吳佳奕一言不發。
我微笑著對他說：「謝謝你，但也希望以後你能和我保持距離。」
我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我很感謝他為我做的一切。
但我不會喜歡他。
吳佳奕表情痛苦，似是不能接受現實一般。
喃喃自語道：「我害怕了，林惠惠，當他要砸我說的時候，我害怕了。」
他捂著頭，像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士兵般恥辱。
「我信誓旦旦地說這一世要保護你，結果我退縮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20
高考考場內，老師分發試卷。
我深吸了一口氣。
用了兩世，我終於坐在了考場裡，
我的筆尖唰唰地在卷子上過五關斬六將。
跨越重重障礙，一路酣戰。
最終我合上筆蓋，像個勇士般收刀入鞘。
抬起，窗外路樹濃蔭，蟬聲綿綿。
人生美好，未來可期。
21
王志偉、陳穎他們嘴上說著不滿 18 歲，
可實際上早已過了 18 歲，
未成年法保護不了他們。
綁架、尋釁滋事罪，
數罪並罰，
他們都要在監獄待幾年了。
22.
高考成績出來時，我的成績被屏蔽了。
北華、清大招生辦的老師來我家裡做我的思想工作，
要我報他們的學校。
我為難地說離家有些遠，我還得照顧妹妹和奶奶。
北華的老師說，鑑於我們家的特殊情況。
可以為我找一間宿舍，讓我奶奶和妹妹一起住進去。
清大的老師說，他們可以在教師家屬院裡幫我安排住宿。
我最終選擇了北大，因為我更擅長的是文科。
我高考完的第二天就開始了打工生涯。
送外賣、做家教、跑腿，各種活都接。
尤其在得到省高考狀元後，找我做家教的天天登門求教。
2 個多月，賺了 1 萬塊錢。
我將 5000 元登門送給了張老師。
在她家，給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到監獄裡探監，告訴爸爸我考上北大的好消息。
爸爸激動地用手指撫摸著我映在玻璃窗上的臉頰。
「我們惠惠真棒，我就知道我們惠惠好樣的。」
「赡養老人、撫養二丫這都是我的責任，你替爸爸完成得很好，是爸爸對不起你們。」
我笑著搖了搖頭。
「那晚，我都聽到了。我媽執意要把我帶走，說上學沒用，外面到處都是錢……」
爸爸愣了愣。
「我不是因為你才犯罪的，你媽媽在外面做不幹不淨的事情，我早就恨她了。
「是我太衝動了，你媽媽再怎麼樣，我也不該S了她呀。」
22
那天，臨近春節。
外出務工大半年，音訊全無的媽媽突然光鮮亮麗地回來了。
我們一家都歡天喜地，
我卻留意到媽媽的情緒心不在焉。
媽媽是回來和爸爸離婚的。
她說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她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鬼地方。
爸爸說，讓孩子過個好年吧,
民政局一上班，就跟我媽辦離婚。
我媽同意了, 卻也執意要將我帶走。
「惠惠長得漂亮，和我出去工作, 掙得比大學生都多。」
我爸不同意。
我媽一哭二鬧三上吊，罵他沒本事, 窮鬼一個。
「就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 總以為上學好, 上學好，我們會所裡大學生、研究生多得是了, 又能怎樣，不還是和我一樣賣嗎？」
我爸暴喝著讓她滾，我媽不罷休。
一直嚷嚷著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 書讀得再好, 也不如找個好男人。
23
再次見到吳佳奕, 是在謝師宴上。
上一世, 他考上了清大。
這一世, 他的成績依然很高, 卻報考了軍校。
一個大桌子，坐在離我最遠的位置。
老師對他的選擇有些不能接受。
畢竟帶出了清大北華的學生是每個老師的勳章。
同學問他為什麼突然改報軍校了,
吳佳奕淡然一笑。
「隻不過是想做個真男人。」
同學們都笑著和他開玩笑。
「吳佳奕，聽說軍校裡都是男生, 你要當個真正的男人, 有些難。」
一個活潑的女生大聲地調笑道。
「此言差矣, 吳佳奕可是我們學校妥妥的男神，就是軍校裡都是男的，也能給他們掰彎。」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這群學生，平時在學校太壓抑了, 突然掙脫牢籠，有種放肆的報復感。
吳佳奕隻笑笑，也不說話。
忽然腦海裡響起一個機械的電子音。
「（前」要去 KTV。
揮手和他們告別。
吳佳奕也沒去。
酒店門隻剩下了我倆：「林惠惠，我還能繼續追你嗎？」
我笑笑，沒說話。
「你也在怪我在國貿大廈的時候退縮了嗎？你也覺著我不是個男人嗎？」
靜默良久, 我道。
「吳佳奕，放手吧。其實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隻是你心口的朱砂痣，是你愛而不得的執念。
「如果你上一世真的喜歡我, 你不會猶豫再三, 錯過和我表白的機會。
「與其說你在後悔沒跟我表白, 不如說你無法原諒自己的懦弱。
「我的家庭讓你在表白時退縮了。不是嗎？」
吳佳奕的臉色蒼白，身形有些不穩。
他低下頭：「也許吧, 也許你說得是對的。」
「吳佳奕，不要和自己較勁, 重生一次, 我們都應該放掉過去, 不負此生。」
良久，他沒說話。
再次抬頭，他朝我釋然一笑。
「那願你此生夢想光芒, 野蠻生長，永不彷徨。」
「我會的。」
前路熠熠生光，我必未來可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