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放慢了腳步，故意等程澈。
二人並肩。雲想問他：“還生氣？”
“沒有啊。”他語調慵懶隨意，看似漫不經心。
“不就是問個題麼，我不至於那麼小心眼。”程澈淡淡笑著，實際上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雲想知道他故意說反話。
程澈這人，傲嬌著呢，要哄的。
“下次再有人問我題，我叫他問你，行嗎？”雲想算是給他臺階下了。
程澈偏過頭，“哼。”
雲想見他還生氣著。
宋謹幾個人走在前面，並沒有注意到後面放慢腳步的兩個人。
雲想見況，她抿唇，指尖扯了扯程澈的衣袖，哄著他：“程澈，你最大方了。別氣了。”
風吹動樹梢上積攢的雪，程澈的腳步停了下來。
四目相對。
雲想等他開口。
程澈睨著她，睫毛微垂。
他說：“坦白講，有關於你，我一點都不大方。”
Advertisement
他才不大方，甚至可以用小氣來形容他。
雲想雙手背在身後，她嘴角揚起一抹笑。
醋精。
“那下次我有一點分寸感，好嗎？”雲想歪歪頭。
程澈冷哼。
“哼是什麼意思？”雲想又扯了一下程澈的衣袖。
程澈嘴硬：“沒什麼意思。”
雲想立刻問他：“那這算是哄好了？”
程澈：“好了一點點。”
他氣了一下午了，她想兩句話就哄好？
他有那麼不值錢嗎？
雲想無奈，“……什麼叫一點點？”
程澈笑，“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原諒一點點？”
雲想恍惚，想到了那天從爺爺家回來，他問自己有沒有原諒她。
她當時的回答就是——原諒一點點。
“小心眼，記仇鬼。”雲想吐槽他。
程澈毫不猶豫道：“小路痴，小色鬼。你心眼也沒大到哪兒去。”
雲想氣急，“程澈，往我肺管子上扎是吧？”
“你還不是一樣？”程澈反問。
“不理你了。”雲想加快腳步。
程澈氣惱，不是！
怎麼玩一玩就揚沙子？
觀鶴轉頭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一前一後了。肉眼可見兩個人聊崩了。
等公交車的時候，雲想和程澈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好像兩個門神。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吵架了。
這時，有三個小姑娘組團過來了。
程澈正低著頭玩手機，周邊氣壓很低。
雲想盯著那幾個小姑娘。就見其中兩個慫恿一個人，“去啊。”
“快去，多好的機會。”
程澈抬了下頭，剛好和其中一個小姑娘對視上目光。
小姑娘一下子慌張極了。
看到程澈就已經心跳加快了，更別說和程澈對視了。要命！
旁邊兩個朋友也跟著一起激動地直叫。
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可能也就高一這樣。程澈和她們站在一起區別還挺大的。
一方比較稚嫩，一方已經偏穩重一些了。
眼看著程澈的公交車要來了。
那小姑娘按耐不住了，上前問道：“程澈學長，能……能不能要你的微信？”
這話一出，周邊的同學都看了過來。
宋謹和觀鶴更是一臉看戲的模樣。
程澈睨了那小姑娘一眼，隨後望向雲想。
雲想盯著程澈，臉上沒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學長，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不會總給你發消息的。就是想加個好友。”小姑娘十分有禮貌。
程澈的手裝進口袋裡。
觀鶴眯眼，有些期待程澈會不會因為和雲想吵架，故意給出自己的微信。
公交車來了，雲想懶得看了，直接上了車。
宋謹輕咳一聲，叫道，“阿澈，車來了哈。”
說完，他便跟觀鶴也上車了。
程澈抬眸，雲想坐在了前面的單人位置上。她低頭在捂手，背影更加平靜如水。
“學長……”
程澈睨著雲想的身影，清冽的聲音自冬日的深夜裡緩緩響起，“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方便給。”
語畢，程澈上了車。
小姑娘臉上原本興奮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
程澈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都沒聽說？
觀鶴原本坐在雲想的後面，看到程澈上車，起身讓了位置。
車上人不多，很安靜。
車子駛了出去，因為雪天的原因，速度並不快。
下了雪的沈城別番滋味，像是又回到了以前那個老盛景，讓人心底泛起漣漪，流連忘返。
馬上聖誕節了，各家店鋪提前布置好了聖誕樹。小彩燈一閃一閃，明亮又夢幻。
車窗上映出程澈和雲想的臉龐，公交車響起報站通知：“下一站，幸福裡。”
程澈看著雲想的側臉，他清了清嗓子，身子往前傾斜了一些，說了句：“我沒給。”
雲想握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
她沒抬頭，繼續看手機。
“雲想，我說話呢，聽到沒有？”程澈揉了一下雲想的頭發。
她說話他不能不理會。
可他說話，她總是不理自己。
公平何在？
半晌，雲想才說了一句：“程澈學長好大的魅力，等個公交車都有人要微信。羨慕。”
程澈一聽。
好家伙。
這陰陽怪氣的口吻，這不跟他吃醋時那死出一模一樣嗎？！
程澈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
“雲想，你吃醋了！”程澈雙手抱胸，瞬間佔了上風。
雲想被拆穿了小心思，耳尖立刻就紅了。
她不敢看他，卻嘴硬：“我沒有。”
“我真沒給。”程澈將微信頁面打開，不忘遞到雲想的面前，“你自己看。”
雲想隻偷偷地看了一眼，便立刻轉過了頭，“我不看。”
程澈氣笑了。
真是敗給她了。
程澈趴在雲想座位的靠背上，他歪歪腦袋，故意裝可憐地說，“想想，我們休戰吧。”
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一個小姑娘面前這樣小心翼翼。再吵下去他一定會瘋掉的。
“我認錯。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自耳畔緩緩傳進來，雲想的耳朵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
雲想微微轉頭，便對視上了程澈那雙可憐兮兮的雙眸。
雲想的腦子裡瞬間冒出四個字——男狐狸精。
愛吃醋，控制欲強。
會撒嬌，還會扮可憐。
這不是男狐狸精是什麼？
第111章 小小雲想，拿捏拿捏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很小心眼嗎？”雲想彎彎嘴角。
程澈搖頭，趕忙哄著雲想，溫柔地說，“我們想想心眼大著呢。用‘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形容一點不為過。”
雲想垂眸笑了。
臭程澈。
雲想沒有要繼續為難他的意思，“休戰，允了。”
“那我們這幾個月的種種誤會，就全部抹平了，行不行？”程澈問她。
雲想透過玻璃看到了程澈的模樣。
他一直趴在她的座椅靠背上，手時不時地卷起她的頭發。程澈的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松弛感，很肆意慵懶。是別人怎麼都模仿不來的。
想起這幾個月和程澈發生的種種，又何嘗不是像夢一樣。
初見，他身上的少年氣息引起了她的全部注意力。胡同烏龍，她不小心摔了他，開始認識他的朋友。或許從這個時候，他們之間便有著解不開的緣分了。
讓雲想最心動的是，他明明要面子，嘴又硬。可她提出的每一個要求，他都會答應。
她記得每一個程澈接她下班回家的夜晚。
也記得每一次程澈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的模樣。
也記得，程澈說做她的靠山，程澈輕聲和她說對不起……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那幾個瞬間嗎？
她支離破碎的拼圖已經逐漸完美，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雲想睨著玻璃裡的程澈，輕輕地說：“行。”
全部翻篇。
程澈微微轉頭，便對視上了玻璃那個小姑娘泛起波瀾的雙眸。
程澈笑笑，抬手在雲想的腦袋上揉了幾下，“謝謝。”
“不客氣，程澈。”雲想輕聲回應。
公交車緩慢前行，城市被一片雪白包裹著。寒冷的冬天怎麼都侵入不了二人炙熱的心。
……
轉眼便是平安夜，年輕班主任的好處就是，逢年過節會布置。
幾個同學在貼窗花，迎來的不止是平安夜、聖誕節，新一年的氣氛也越發強烈了。
洛米捧了兩箱子的平安果進教室，一瞬間成為了大姐大。
同學們瘋狂鼓掌吶喊，“米姐威武霸氣！”
“六班有自己的聖誕老人！”
雲想幫洛米抬了一下，洛米爽朗道，“不用，姐自己來！”
她力氣大著呢，小時候大院裡的好幾個男孩子都被她揍哭過。
雲想坐下來，便看到自己的書桌裡滿滿的都是平安果。
竟然有人給她送平安果。
再看一眼程澈的，程澈的書桌、桌子上都堆滿了。
這時，廣播站裡響起程澈的聲音：“今天是12月24號，早上七點整，校園廣播如期而至。今天是平安夜，在這裡祝大家平安夜快樂。”
“接下來為大家播放一首Taylor Swift的《Last Christmas》。”
程澈的聲音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美妙的音樂聲。
節日的氛圍被音樂襯託的更加濃厚，洛米將手中的平安果發給了大家。
“想想，平安夜快樂！”洛米在雲想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小禮盒。
雲想抬頭，“我的和他們的不一樣？”
“當然，你對我來說很特別。所以禮物也要特別！”洛米坐在程澈的位置上，敲了敲盒子，示意雲想拆開。
雲想十分期待。
拆開禮盒，裡面是一顆蘋果還有一顆橙子。在平安果的下面，有雲想喜歡吃的脆香米、巧克力，奶糖……
包括一張小卡片。
洛米的字跡很灑脫，像她這個人一樣。猶如雲想第一次見到她，她扎著高馬尾，咬著校牌幫班級裡換水。
她說——雲想，天地浩瀚，你是被英雄偷偷藏在世間的寶藏。
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雲想的心像是被什麼擊中一樣。
她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洛米。
她好偉大，竟能寫出這樣撩動人心的祝福。
雲想往洛米那邊貼了貼，小姑娘之間的心連心，向來不需要多言，“米米，謝謝。”
程澈一回教室，就發現自己被偷家了。
洛米坐在他的位置，抱著雲想，兩個人膩歪的要命。
他去哪裡？
去車底？
程澈等了好一會兒，洛米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