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被送去和親的那日,我在邊境起了兵。
我提著大涼皇帝的首級攻入皇宮,逼著父皇寫下傳位詔書。
重來一世,我不再是人人可以打罵的災星,阿姊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祥瑞!
「既然天道不公,那我反了又如何?」
1
南國皇室世代皆有雙生子誕生,異性雙生乃祥瑞,同性雙生為災禍。
上一世,我與阿姊同時誕生,父皇大驚,立刻傳來國師。
國師斷言,雖是同性,卻伴隨著祥瑞,隻要壓制住不祥的那個即可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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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本想斬草除根,母後不忍,不顧剛剛生產完的身子跪在父皇的面前苦苦哀求。
父皇本已動搖,可不曾想,母後產後大出血,瞬間丟了性命。
父皇更加堅信我就是災禍,隻會給身邊人和皇室帶來災難!
可因為母後臨S前的苦苦哀求,父皇還是留了我的性命,將我丟進了南國皇室最殘酷的暗衛組織。
那一年,天下人皆知,南國皇室誕生了一位祥瑞公主,名喚遲朝。
意為遲來的朝陽。
剛好那一年,連續下了三月大雨的南方終於放了晴。
百姓皆感嘆:天降祥瑞公主於南國,大吉!
就這樣,阿姊被當作祥瑞一般寵愛著長大了,父母疼愛,臣民愛戴!
我帶著面具躲在暗處,看著她那張與長的與我無二的臉,心中有些悲愴。
怨嗎?大概是有的。
可我卻一點都不羨慕。
我那父皇並不是個明君,即位多年,毫無建樹。
阿姊的降生讓他在諸國之中有了些名頭,於是他開始沉溺於將阿姊打造成他炫耀的工具!
阿姊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四書五經,被迫參加各種祭祀與宴會,如吉祥物一般供人欣賞。
她不能過於跳脫,不能失言,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隨意去她想去的地方。
隻能像個華貴的擺件一般活著,需要時被請出來供人觀賞。
直到大涼攻打,南國戰敗。
大涼有意羞辱南國,故意提出祥瑞公主和親大涼。
父皇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這隻是大涼故意羞辱的玩笑話。
可他還是巴巴的將阿姊送上去,隻盼著大涼高興了能別再為難他。
阿姊去了,臨走時她非要叫我出來,眼神復雜的看著我。
「阿暮,我能看看你的臉嗎?」
我有些詫異,卻沒有動作。
她走上前親自取下了我的面具,露出了那張與她有八分相似的臉。
「還好不是你!」
她輕輕嘆了口氣。
我心中有些震驚,她這是知道了什麼?
還未等我說話,她伸手描繪著我的眉眼,眼中有淚花翻過。
「阿暮,我知曉的,你是我的妹妹,是與我一同出生的妹妹!」
我有些不自然,倉惶著站起身。
「殿下慎言!」
阿姊笑了,目光中閃過一絲寵溺。
「皇家無親情!」
「遲暮,別留在這裡了,去過你想要的日子吧!」
原來,她竟一直都知曉!
我突然想起每年生辰都會莫名出現的長壽面和禮物,還有一年四季額外多出來的衣衫。
難道這些都是她?
難怪從小到大,我一直跟在她身後,毫無存在感,可是她總是待我與其他侍女不同,總會莫名其妙的來親近我。
原來竟是早已知曉。
我心中劃過一絲不忍,思索了片刻後開始脫衣服。
「換衣服!」
阿姊奇怪的看著我。
「阿暮,你要幹什麼?」
我指了指她的臉又指了指我的臉。
「我倆長一樣,你去,會S,我去,不一定!」
阿姊抓住我的手堅定地搖搖頭。
「阿暮,既然是我享受了公主的榮耀,就該是我去!」
「我從見你第一面起就感覺你於我而言很特殊,也許是雙生子的心靈感應吧,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關注你!」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聽到了父皇與國師的對話,才知道,你是我一母同胞,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妹妹!」
「那一刻,我感覺天都要塌了,從小到大,父皇給予我最大的寵愛,我叫遲朝,這偌大的皇宮裡,人人敬仰我,可是我的妹妹竟然叫遲暮,明明是公主卻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長大,還要讓她成為保護我的影子,何其殘忍!」
「她本該也是個金尊玉貴的公主,隻是因為一句似是而非的預言落入這樣的境地,又是何其可笑?」
我脫衣裳的手頓在原地,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殿下是這麼想的?」
「你不認同那個傳言?」
2
阿姊嗤笑一聲,隨後寵溺的幫我整理好衣衫。
「阿暮,若無這該S的傳言,我們本該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傳言若是真,那我作為祥瑞為何還會落入這個境地,那大涼不該乖乖的主動投降南國嗎?」
「自己不作為,非要將責任寄託於女子的身上,這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
「阿暮,你從未享受過作為公主的榮耀與關愛,這些都與你沒有關系,我走之後,離開這裡,過你想要的生活去,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想要自由自在的!」
心中多年建立起的城牆在阿姊的這一番話下轟然崩塌,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愛我的。
那句在心中喚過無數次的稱呼脫口而出。
「阿姊,你別去,你會S的!」
聞言阿姊的眼中泛過淚花,她拍了拍我的手搖搖頭。
「阿暮,我是南國的公主,我的百姓愛戴敬仰我,哪怕是為了他們,我都必須去!」
「阿暮,你放心,我畢竟是南國的嫡公主,他們多多少少會顧及些,若真到了那個地步,我會給父皇發信求救的!」
無論我如何阻攔她,阿姊都堅定的拒絕了我的提議,她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去往大涼的路。
我知道,這大概是她對自己命運的最大反抗!
我實在不放心,也跟在了身後。
我想,去看看,隻要阿姊過得好我就走,話本子裡都寫了,和親公主總會在異國遇到真愛的,萬一是好的呢。
可我們都低估了大涼人的無恥,也高估的父皇的骨氣。
那大涼果真是一群喪心病狂之人,阿姊到了之後,還未進城,就被在大庭廣眾之下掀了蓋頭。
那群人對著阿姊滿目淫邪,指指點點。
「這就是南國的祥瑞,跟樓子裡的那些小娘皮子也沒什麼區別啊!」
「你可別胡說,人家可是公主呢,金尊玉貴的,怎麼能跟樓子裡的比,就是不知道睡起來什麼感覺!」
「別急啊,太子說了,等他用完了會賞給我們的,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嗎。」
隨行而來的南國人不是被大涼人S了就是見狀不對早早的跑了。
我早早發到南國皇都的求救信隻等來了一句「萬般命皆由她自己!」。
阿姊被該S的大涼人整整折磨了三天三夜,我S瘋了一般衝進去,卻怎麼也護不住她。
甚至為了救我,她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跪在那群人面前主動取悅。
最終像個破碎的娃娃一般被人扔在地上,睜著眼睛卻毫無聲息。
我跪在地上,想脫下身上的衣服給阿姊蓋上,卻怎麼也靠近不了她。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滿了怨恨!
什麼祥瑞,什麼災禍,這一切都隻是他們軟弱無能的借口。
我和阿姊都隻是他們的犧牲品!
我猩紅著雙眼,拼命的向阿姊的方向爬過去。
「阿姊,別怕,黃泉路上我們一起走,若有下輩子,我一定會護好你!」
3
再醒來,我回到了十二歲那年,從暗衛組織學成之日。
父皇預備將我安排在阿姊的身邊。
他看著我的臉眼中閃過一絲陰鬱,隨後語氣僵硬的警告我。
「別仗著你這張臉奢望那些不該你的東西!」
我猛然跪下,語氣堅定。
「請陛下允許屬下離京去往邊境!」
還未等父皇反應,我緊接著開口。
「屬下知道自己這條命都是因為陛下仁德,屬下也從未有過怨言,可若屬下留在京中長公主的身邊,這張臉難免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屬下亦知曉,邊境的孟家有獨攬兵權的嫌疑,屬下願意獨身前往邊境替陛下解決此等心腹大患!」
父皇看了我半晌後,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遞給我。
「吃了它,朕便允了!」
我咬了咬牙毫不猶豫地接過吃了下去。
父皇滿意的看著我。
「別怪朕,你的出生本就是災禍,若不是你,你母後也不會產後大出血而亡,你生來就是錯誤,你要時刻記住,若不是朕,你早就S了!」
「解藥三月一次,去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說罷他拂袖轉身離開。
我俯身跪在地上,感受著藥物入肺腑帶來的灼痛感,心中卻有些暢快。
上一世,隻有孟家反對和親,若不是朝中有心人故意拖延糧草,南國怎會大敗?
什麼祥瑞,什麼災禍,一切都是他們掩飾自己無能的借口罷了!
離京那日,我沒有回頭,毫不猶豫地縱馬出了城。
阿姊,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你成為自己的祥瑞。
可我不知道的是,身後,有一身著華貴宮裝的女子慌不擇路的爬上了城樓。
她站在高處看著我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那張長得與我無二的臉上滿是悲愴與堅定。
「小妹,走吧,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這一次,阿姊不再軟弱,定會為你撐起這一片天!」
4
邊境的三年很是艱苦,我女扮男裝從一個小兵做起。
直到如今,終於憑借自己的實力成為了獨當一面的驍騎將軍。
孟家軍主帥乃是七十高齡的孟國公。
孟家世代從軍,駐守邊關,掌握邊境五十萬大軍,深受南國百姓愛戴。
自古以來,功高必會震主,孟家也不例外。
七年前,與大涼的一戰中,孟家的三個小將軍全部折在了戰場中,才堪堪慘勝。
我那狠心的父皇,因為猜忌拖延了援軍到來的時間,隻給偌大的孟家留下了一老一小。
年邁的孟國公和他不滿十歲的小孫子。
南國重文輕武,朝中本就沒有幾個武將,孟家落敗後更是無人可用。
於是本該安享晚年的孟國公隻能重披戰甲帶著小孫子回到了邊境。
我到邊境的第二日就與孟國公坦白了身份。
我並未拿出父皇給我的詔書,隻是朝著孟國公俯身下跪,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能真正入孟家軍的機會。
孟國公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讓人將我帶到了校場。
那一日,我提劍將一眾男子打下了比武臺。
下一秒,身著紅色衣衫的少年跳上了臺,手持紅纓槍毫不猶豫的衝我刺來。
他身姿敏捷、槍法凌厲,我立刻抬劍擋去,槍劍相撞的那一刻,我的虎口被震的隱隱發麻。
那一刻,我便知曉,此人,不論武功還是兵法都在我之上。
果然,還未過了五招,他就扣住了我的命門。
「你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可戰場之上,並不是單打獨鬥的地方!」
他收回抵在我脖頸處的紅纓槍,衝我彎了彎眉角,目光中閃過一絲敬佩。
「但你小小年紀,就習得如此武藝,若不是前面的兄弟打配合故意消耗了你的體力,今日你我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說罷,他抬手朝我躬身行了一禮。
「孟隨甘拜下風!」
我喘著粗氣沒有言語,隻是抬手還了一禮。
原來他就是孟隨,孟家最後的血脈!
少年鮮衣怒馬,身著紅色衣衫,眉如墨畫、豐姿雋爽,看向我的眼睛裡似乎閃耀著不一樣的光芒。
這裡是軍營,憑實力說話的地方,不然孟國公也不會讓人帶我來此。
可孟隨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服從、欽佩、熾熱、追隨.......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何父皇會如此忌憚孟家。
「兔崽子,看看你穿的像什麼樣!」
一聲暴喝伴隨著皮鞭抽打的聲音猛地將我喚回了神。
孟國公不知從哪蹿了出來,他手持皮鞭狠狠地朝著我對面的孟隨抽了過來。
下一秒,少年騰空而起,朝我撲了過來。
我下意識伸手,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躲至我的身後。
他伸手扶住我的雙肩,將頭探了出來,衝著孟國公笑的燦爛。
「爺爺,貴客在此,給點面子!」
孟國公看了看我,又瞪向了他。
「二十軍棍,自己去領!」
「還有,趕緊把你這身花裡胡哨的破布給老子換了去!」
孟隨笑嘻嘻的答應了,隨後指了指我。
「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