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見他,遂抱著大刀在山上涼亭安了家。
期間,他屢次想闖上涼亭與我搭話,都被小兵們趕了下去。
這天半夜,我正眯著眼睛數星星。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
我一個鯉魚打挺就將刀架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黑影顫巍巍開口,
「是我……我想給你蓋張毯子,起風了,怕你冷。」
狗賊手裡捧著條毯子,頂著滿頭雜草一身狼狽地跟我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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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地處崎嶇,山勢險峻,也不知他是怎麼避開守衛爬上來的。
我收回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不需要,滾下去,離我遠點。」
他一臉頹喪,
「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我重新躺下去,
「我說過了啊,把蓮心還回來。」
「可是它已經被吞下去了。」
「那又如何?那可是仙家至寶,肉體凡胎即便吞下去了也無福消受,誰吞下去的便將他原樣剖出即可。」
他震驚地看著我,「那可是你爺爺!」
我轉頭盯了他一眼,慢悠悠開口,
「我管他是誰,總歸是個無恥小賊,S不足惜,當初我娘親是怎麼自剖命丹的,我便要他怎麼樣剖出來。」
提起我娘親,他便不再言語。
等我再轉身時,涼亭已沒了人影,隻剩那張毯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桌角,我看著嫌煩,一腳踢了下去。
12
狗賊在寨子裡一住數月,每日都要在七寶山下呆坐良久。
或是對著大山喃喃自語,或是抱著山石抵足而眠。
簡直是做足了姿態。
他走的那日,跟外公開口,想要帶我一同回去,言語中帶著忐忑,聽起來沒抱幾分希望。
我沉思片刻,同意了。
他原本沉寂暗淡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嫣兒……」
下一瞬,他的神情就滯住了。
「總歸要將七彩蓮心拿回來的。」
我補了一句,「你爹應該很老了吧,等他壽終正寢我再剖出來,你不介意吧?」
他默默無語。
我就當他答應了。
13
對我要出遠門這件事,外公和舅舅們異常興奮。
興致勃勃地給我準備了兩大車東西。
「窮家富路,多帶些總歸是好的。」
「……」
我眼睜睜地看著阿婆踮起顫巍巍的腳尖,把我平常吃飯用的餐盤使勁往裡塞。
就是說……狗賊家裡再窮也不至於連個吃飯的碗都沒有吧。
我再往裡翻翻,居然還裝了小半車的幹糧……
是有多怕我在外邊餓S……
還有,小舅舅擔心我的大刀半路上壞了或者丟了,甚是貼心地連夜給我新打了一捆。
一捆……
誰家出門會帶著一大捆兵器……
咋?一天換一把用?
我盯著這兩大車東西看了半晌,真擔心等我回來的時候,這群實心眼子們把山寨都給送出去了。
最後,我就撿了幾樣輕便的物件上路。
反正很快就回來了嘛。
14
原以為狗賊就是個窮酸書生,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王爺。
那他老爹就是皇帝?
我摸著大刀,暗自思索以我現在的實力將皇帝剖腹取丹的可能性。
算了,還是等他自己S吧……
「狗賊,你那老爹……身體怎樣?還能活多久?」
他苦笑一聲,「嫣兒,你能不能不這麼喚我?我畢竟是你……」
「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你若是不願意聽那我現在就走。」
「哎……別,我聽就是。」
15
狗賊他老爹可真能生,宴席上一堆兒子排排坐,佔了好大一塊地方。
狗賊排行十七,不是很受待見。
整個宴會上他老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更沒注意到他身邊多出的我。
「看樣子你爹不是很喜歡你呢。」
狗賊苦笑一聲,沒有答話。
「宮裡的杏仁酥做得最好,你嘗嘗。」
我猶豫了一下,嘗了一小塊。
他見狀,開始把桌案上的各色糕點往我這邊堆,
「這個是核桃糕,還有這個,棗泥山藥糕,甜而不膩,應該對你的胃口,還有這個葡萄釀……」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改變主意,蓮心我一定要拿回的。」
他手中動作微微頓了頓,「宮中戒備森嚴,你不要貿然行動。」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補了句,「尤其是父皇身邊的國師。」
16
我早就注意到了。
那國師一直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
黑紗遮面,看不清容貌,氣息中微微透露著一絲怪異。
皇帝待他很是親近。
皇帝吞下了七彩蓮心,他雖肉體凡胎無法消受,但畢竟是仙家至寶,保他身體康健倒是無虞。
他也的確被滋養得紅光滿面,就是……紅得有點過頭了。
整個人像一個紅彤彤的發面饅頭。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他居然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十七,這就是你帶回來的丫頭?」
原來他都知道。
狗賊趕緊上前行禮,「回父皇,正是。」
說著又招手喊我近前行禮,「嫣兒,快來見過你皇爺爺。」
狗賊見我直愣愣地盯著皇帝看,急得拽我衣服,「快跪下行禮。」
我猶豫了一下,剛要彎下身子,就聽得上方人笑著開口,
「罷了罷了,就免了吧。」
聽起來甚是和藹。
「你且上前來,讓朕好好瞧瞧。」
我慢吞吞走過去。
在他身前三步站定。
他笑眯眯地打量著我,「嗯,模樣生得倒俊,隨了十七。」
狗賊在下邊戰戰兢兢,「父皇,嫣兒自小在鄉野長大,不識宮中禮數,兒臣日後定會嚴加管束。」
他皺眉瞥了一眼狗賊,「你話恁多作甚。」
轉頭又笑盈盈望著我,「你叫嫣兒是吧?朕就喜歡你這率真的性子,你可願陪朕在宮中小住幾日?」
我一句話都沒說,也不知他從哪裡看出我性子率真的。
狗賊聞言,有些焦急,「父皇,可否待兒臣教會嫣兒宮中規矩……」
話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他似乎有些生氣,沉了臉色,
「十七,你這鋸嘴葫蘆今日倒變得能言善辯起來了,朕隻不過是留她小住幾日,還能吃了她不成?你慌個什麼勁兒!」
狗賊訥訥住口,一臉擔憂地望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擔心我提前剖了他老爹的腹。
17
「嫣丫頭,你就安心在宮裡住下吧,有什麼需要的隻管開口,皇爺爺保證給你弄來。」
紅彤彤的發面皇帝笑吟吟地牽著我的手,一臉樂呵。
我盯著他丹田那裡發著微微光芒的蓮心,笑得十分勉強。
蓮心居然開始消融了!
凡人的眼睛看不到,但是我能,包裹蓮心的最外層有脫落的跡象,周圍縈繞著一圈淡淡的光暈。
怪不得皇帝的氣色這麼紅潤。
他這是受了大補,補過頭了!
可蓮心怎麼可能會融入一個凡人的體內?那可是仙家寶貝!實在是蹊蹺得很。
蓮心受損,取回去後不知會不會有所影響。
得抓緊時間了。
我在心裡瘋狂計算著直接剖腹取丹後順利跑路能有幾分勝算,算到一半忽然感覺到一陣S氣。
我心裡一驚。
抬頭看去,皇帝還是笑得一臉慈祥。
他身後那個黑影,似乎是隔著面紗朝我看了一眼。
那S氣……是他?
18
「出來!」
半夜,被吵醒無數次後,我望著被踩得嘎嘎響的屋頂,終於忍無可忍吼了出來。
屋頂安靜了一瞬。
我拿刀往上捅,「再不出來就戳爛你的屁股!」
一陣窸窸窣窣後,路仁甲灰溜溜地從屋頂爬下來。
「嫣嫣,你啷個曉得我在上頭?」
「你再多蹲會,屋頂就被你壓塌了。」
路仁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曉得這些房子這麼不經壓,一點也不如咱們寨子裡的結實。」
廢話,寨子裡都是石洞。
「阿公讓你跟來的?」
「你咋個曉得?嫣嫣你好聰明哦,族長不放心,叫我暗中保護你噻。」
我想了一下,叫路仁甲湊近些。
「那個國師有點奇怪,你去探探情況,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要得。」
我看著路仁甲俊逸瀟灑的背影,第一萬次在心裡吐槽他的口音。
這家伙隻要不開口說話就是一枚妥妥的大帥哥,引得寨子裡眾少女們芳心萌動,一旦開口,勸退無數。
過了兩個時辰,路仁甲才磨磨蹭蹭地回來。
「如何?」
他不答話,摸摸鼻子,開始四處張望。
「被發現了?」
「啊……那沒有……」
我好奇道,「那是怎麼了?怎麼這般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
他磨嘰半天,才扭捏開口道,
「……嗯,我看見國師進了皇帝的寢殿……他倆……一起躺在床上……」
我挑眉,「國師是女的?」
路仁甲撇開頭,神色糾結,「……男的。」
嗷呦。
這麼刺激的嗎……
不愧是皇帝,玩得真花呀。
「你可看到他們在做些什麼?」
路仁甲聞言,跟開水燙著了一樣,臉色爆紅,「這……嫣嫣你個女娃娃怎麼能問這個呢……」
「你到底看到沒有?」
「……這哪好意思看。」
哦豁,看來還得我自己跑一趟。
19
我迅速換了身衣服。
「嫣嫣,女娃娃看這個不好,會長針眼的。」
路仁甲一路都在碎碎念。
「閉嘴,再說話把你嘴縫上。」
我蹲在皇帝寢殿之上,小心翼翼地揭開瓦片。
路仁甲站得遠遠的,一臉痛苦地看著我的動作。
底下,皇帝躺在床上,丹田處蓮心發出的光芒更甚。
他被滋養得白白胖胖,整個人像一個被扒了皮的桂圓,看上去……非常可口。
而此刻,也的確有人正在吃他。
準確地說,是在吸食他的精氣,借助皇帝身體煉化的蓮心的精氣。
原來那國師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可是畢竟是凡人之軀,剛開始倒還好,待到蓮心慢慢化掉的多了,這老皇帝必然承受不住,早晚爆體而亡。
國師雖然沒脫衣服,不過終於舍得摘掉他那黑色面紗。
他側臥在床上,背對著我,我正想調轉個方向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就聽得背後「咚」一聲巨響。
路仁甲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