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不再多問。
「……」
我從洗手間出來，宋清瑤在洗手臺前補妝。
我掠過她，她卻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謝蔓。」
宋清瑤叫我，準沒什麼好事兒。
我步伐加快。
身後的腳步聲也快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耐煩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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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高定長裙，柔和的顏色掩住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半掩了她美麗面容的攻擊性。
「你跑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宋清瑤笑笑，「我隻是想問你沈學長的身體還好嗎？」
「託你的福，好得不得了。」精神得不行，沒有一個白天是在家的。
「那就好。」
宋清瑤輕聲道，她說著，一手就舉起了一個盛了一半紅酒的高腳杯，從自己頭頂澆下，紅酒順她漂亮的頸，浸湿了她的長裙。
我看得有點想笑。
彈幕也一臉蒙：【不是清瑤在幹啥呢？】【我也蒙了，不能吧？】【不是吧姐玩這麼抽象？】
見我嘲笑她，宋清瑤一咬下唇，手一甩，高腳杯砸在毛絨地毯上，有聲但不大。
她狠下心來，躺在臺階上，從二樓翻滾了下去。
「真是有夠神經的。」我撓撓頭，蹲在二樓看宋清瑤翻滾。
在她滾完一半，停到中間的小平臺時，我喊道：「喂，這裡有監控的。」
宋清瑤不理我。
「我耳環上也裝了一個，全錄下來了，趕緊爬起來吧，這小房子可沒有家庭醫生，唔～我要是心情好的話還能放你一馬。」
我伸出食指點了點耳環。
她這才扒開散亂的頭發看我，見我姿態從容，不甘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慢騰騰下臺階，看著她摔破的頭，不禁「嘖」了一聲，「何必呢？」
「我跟你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不就是個男人嗎？你能搶走就搶唄。」
「為什麼搞陰的，我要是跟你玩陰的，你還能站在這兒？」
宋清瑤瞪著我，手揪著裙子，雙目赤紅：「你生來什麼都有了，才能這麼豁達，我什麼都沒有，才想要爭。」
她眼角噙淚，恨恨地說道：「也許你不信，如果今天你沒有偷偷錄像，你就輸了。」
她說的劇情很幼稚低級又有點兒耳熟。
奧，這不就是原劇情嗎？
我思考時，這些聲音也把二樓房間裡的人都引了出來。
二樓的梁時君，傅則和其他朋友。
還有一樓剛被梁時君的保鏢放進來的沈上衡。
21
彈幕：【我沉默了家人們，這本來是我最期待的修羅場的。】【友情提示原劇情：沈上衡先打謝蔓一耳光，然後男主男二男三爭相抱女主修羅場，最後女主選擇讓男三沈上衡抱去醫院。】【突然覺得謝蔓有點可憐唉。】【我去女配角色榜給謝蔓刷點金子讓她多活兩天好了＝＝】
我看向沈上衡，他面色染寒，像是在生氣，但沒有絲毫上來抱宋清瑤的意思。
身後的梁時君三步跨下上半層臺階，著急地將自己的绀色西裝脫下來蓋住宋清瑤的風光。
他一個眼神不看我，隻錮著宋清瑤的肩膀，「清瑤，別怕，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宋清瑤美眸掙扎，似乎還沒放棄嘗試栽贓我。
我隨意撥弄了兩下發亮的寶石耳環，宋清瑤才將頭埋進梁時君的懷裡：「我剛剛不小心摔倒了。」
這麼簡單的說辭，梁時君自然不信，但他關切宋清瑤的傷勢，抱著她上醫院去了。
朋友們也先後離去。
傅則盯我手盯了半天，直到我重重拍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你打我做什麼？」
「你盯我手做什麼？」
他嘀嘀咕咕道：「我這不是看到地毯上有碎掉的杯子，宋清瑤身上又被潑了紅酒，想著看看你的手有沒有被碎玻璃劃到嗎？」
「切。」
他就默認是我潑宋清瑤的唄，我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望向沈上衡。
「我來接你。」他說，「我爸讓的。」
22
少年脾氣的沈上衡跟我一樣，高傲冷漠，從不低頭。
就像他今天來接我，非要拿他爸當擋箭牌一樣。
「你今天都看見了。」
「什麼？」
沈上衡的記憶又恢復一些，會開車了。
「宋清瑤的衰樣，你不是看見了嗎？」我沒那麼闲給耳環裡裝什麼攝像頭，嚇宋清瑤的而已。
要是她鐵了心要栽贓我，看傅則和梁時君的態度，說不定今天真會是個轉折點。
「我隻是討厭你。」
他穿著高中時期的衣裳，語調是高中那會兒的冷淡，每個字都沁著「生人勿近」。
「不代表我沒腦子。」
我氣笑了。
「沈上衡，你不僅有腦子，你腦子還有病呢。」
「你又發什麼神經？」
「你慢慢討厭我去吧。」我側過頭，經過一堆大事小事，心裡難免有些委屈，「你這個性格我受不了，等你完全恢復記憶，我們聊婚約的事吧。」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沒想到，這個時候，隻有彈幕在心疼我：【對不起了姐妹們，我為女配流小珍珠了。】【沒事，我們一起幹了這杯眼淚。】
我又靠邊偏了偏頭，抹去眼角快溢出來的淚。
23
梁時君找我要說法。
「你找S吧還敢找我要說法？我發神經對付她做什麼？我的動機是什麼？她有什麼價值啊？」
電話那頭安靜得我以為他人掛掉了。
「喂？你人呢？掛了？」
梁時君顫顫巍巍道：「謝大小姐，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問問你想要什麼？」
「什麼？」
他的聲音忽然變小：「你不是錄了清瑤自己滾下樓梯的視頻嗎？怎樣才能刪掉？」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梁時君，四戀愛腦。」
梁時君「嘻嘻」笑著：「是是是，小弟是四戀愛腦，所以您老人家開個條件唄，畢竟清瑤的新電影也快拍完了，趕著要宣發呢。」
「你去求你爸吧，下個項目，讓我媽五個點。」
對面傳來咬牙的聲音：「行，你可一定要刪掉啊，謝大小姐。」
「順手的事。」反正以後折騰他們倆也是順手的事而已。
「嘿嘿，多謝多謝。」
24
彈幕說等拿了今年的金獎影後，宋清瑤就要出國休養腦袋了。
【現在的局面很混亂啊！】【到底誰會跟女主一起出國啊還是原劇情的梁時君嗎？】【上次樓梯事件原本是沈上衡抱女主去醫院的結果變成了梁時君，這次陪女主出國的該不會是男三沈上衡吧？】【吼吼！我壓傅則一票，五十金！】【我壓梁時君，肯定是他一百金。】【那我壓……】
宋清瑤自己折騰出來的那點傷還要出國養腦袋，真是夠了。
不過也確實該讓醫生看看她的腦袋，太神經了。
出國……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彈幕。
但還是忍不住去想——跟她出國的人會是誰呢？
25
兩個月內，傅則七次對我告白。
我拒絕他後，他先宋清瑤一步出國了。
「我覺得你說得對, 我是該沉穩下來，去學點兒東西, 我可不是為了躲你。」
26
【10 月 06 日晴
這幾天沈上衡還是老樣子, 早上六點出門, 晚上十二點回來。
10 月 22 日多雲
朋友組局帶來了個新人, 她爸很欣賞, 小城來的，襯衫西裝, 腼腆斯文。
11 月 17 日小雨
宋清瑤官博宣布將於 11 月 30 日出國休養，暫時隱退。
11 月 30 日陣雨
宋清瑤出國了。
我打通了梁時君的電話：『哈哈, 我出國做什麼？家裡的重心都放在國內的, 我這會兒出國不是給那些私生子機會？』
12 月 01 日陣雨
昨晚沈上衡沒回來。】
27
補上一條：
我早上出門時, 在門口發現了沈上衡。
他在門口蹲了一晚上，冷得抱成一團, 靠著門睡著了。
還發了燒。
醫生走後, 我訓他：「你沒事找事發神經啊？」
他默默拉上被子蓋過眼睛，小聲卑微說道：
「我都想起來了, 可我怕你生氣。」
「不敢進來。」
我徹底泄了氣。
28
跟沈上衡吵得最兇的那年。
我在他房間看過一本日記。
【11 月 2 日雨
爸媽離婚了, 媽媽不要我。
12 月 4 日雨
爸為了跟謝氏長久合作, 把我塞給了謝氏千金, 爸說我再拿十年的第一都不如跟謝氏千金在一起讓他合作安心有用。
我討厭爸, 也討厭那個渾身大小姐脾氣的謝蔓。
12 月 19 日雨
謝蔓為了抗議，剪爛了我的西裝，那是媽媽臨走前我S皮賴臉找她要的。我很生氣, 衣櫃裡那麼多西裝她就剪壞了這一件，我非常生氣, 我砸爛了謝蔓的鋼琴。
12 月 23 日雨
謝蔓哭了好幾天，我才知道那是她爸留給她的, 她爸是個鋼琴家, 因故早逝。
我突然覺得我跟謝蔓都一樣可憐。
01 月 01 日雨轉晴
我給謝蔓的房間裡添置了一架新的鋼琴，同原來一個色。
我騙她說是她媽媽送的。
她愣了很久，她很高興。
01 月 16 日大晴
衣櫃裡多了件新的黑色西裝。
我沒問。
謝蔓也不說。
其實我想了很多次，如果我問謝蔓的話，謝蔓會不會說是我爸爸送的呢？
02 月 05 日晴
我發現。
我跟謝蔓都是孤獨到驕傲的人。
我們都不願意主動求和, 於是總是用半尖銳不尖銳的言語攻擊對方。
03 月 06 日陰
謝蔓跟她朋友介紹我是她親戚。
我有這麼拿不出手嗎？
『我跟你算哪門子的親戚？』我拆了謝蔓的臺。
04 月 09 日晴轉雨
今天幾個發小邀約, 謝蔓要跟我一起去。
我欣然接受了, 我早跟他們說過了。
我有個有點兒喜歡的女孩兒。
誰知道謝蔓明裡暗裡找我發小要聯系方式。
『你們現在是什麼關系？』發小忍不住問。
『我是他親戚, 是他妹啊～』
我這才知道，謝蔓一直在生氣上個月我拆她臺的事。
04 月 21 日晴
不知道誰把這件事傳出去了，大家以為我爸跟謝蔓的媽再婚了。
我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頓。
【不行！嗚嗚我超嗑這對陰間 CP！】
「（「」謝蔓倒是沒什麼事, 隻不過她的零花錢以後由我管了, 她還以為是我告的狀，越來越愛跟我作對了。
05 月 11 日陰
我跟謝蔓的關系怎麼越來越像兄妹了。】
補藥啊。
到這裡就是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了。
後面的日記也不知道他放哪兒了, 反正不在桌子上。
29
沈上衡睡了一天。
我知道他早就退燒了, 隻是怕被我撵下床才裝虛弱。
傍晚。
「去兜風嗎？我開車。」
床上的男人立馬睜了眼，笑著說道：「去。」
「……」
我把車停在了江邊。
「怎麼了？」沈上衡小心翼翼地望向我。
我：「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薄唇動了動，有些無措地回問：「對不起, 我失憶的時候說了過分的話……」
「能撿重要的話說嗎？」我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原來沈上衡也有這麼呆的時候。
「……我們能繼續在一起嗎？」他定定地看著我，問。
「說完了？」
「說完了。」
「那……」我湊到他耳畔，用氣音輕聲道：「可以吻我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