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蹲點他散步，晚上給他送營養餐，周末還約他爬山露營。
雷打不動，風雨無阻。
所有人都以為我追的是周衍。
可我看上的是他家的柯基。
地震的那一刻，我想都沒想，抱著他家柯基百米衝刺下了六樓。
當柯基平安無事時，我才想起樓上還有個人。
猶豫間。
趿拉著隻剩一隻的拖鞋的男人停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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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眼神幽怨，面色沉鬱。
「現在，想起我了？」
「愛屋及烏。」
「所以，我是那個烏？」
1
清晨六點，我準時站在小區垃圾桶旁。
這是我這個月連著第十二次早上蹲點周衍。
十二次是因為今天才十二號。
他和我一個小區，但不是同一棟樓。
經過我一個月的跟蹤調查，周衍每天早上必然先來倒垃圾，再開始散步。
清潔阿姨張媽都熟悉地和我打了招呼。
「小呂，又來等小周散步嗎？」
我點了點頭。
張媽湊上來神秘兮兮地說道：
「我跟你說，喜歡小周的女孩子可不少，上個月就有一個捧著 999 朵玫瑰在小區裡給他告白。」
「結果被小周當場拒絕了，那女孩子哭得把花扯了，害我掃到半夜，垃圾桶都滿了。」
「再上個月有個送蛋糕的，被拒絕後直接把蛋糕摔了，奶油粘得到處都是，我用水衝了好幾遍。」
她杵著掃把，上下打量著不修邊幅兩手空空的我，目光帶著贊許。
「你這小姑娘真誠，不玩那些花裡胡哨的，我很看好你。」
「女追男隔層紗，你有勇氣又有毅力，小周遲早會被你拿下的。」
張媽說著八卦地瞟了一眼遠處。
「小周好像來了，我先走了。」
我也遠遠看過去。
迎著清晨的日光，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在朝我靠近。
每一步都扭在我心上。
沒錯，是周衍——
他家的柯基——
飯團。
2
我看上我們家小區的一隻柯基。
上個月我在小區的長椅上發呆，腳邊忽然傳來毛茸茸的觸感。
我猛地一顫，低頭望去。
一隻頂著大餅臉的柯基，正用它黑豆般的圓眼打量著我。
小家伙發現成功引起我注意後，又順勢倒在了我腳邊。
像一塊會碰瓷的大吐司，露出得逞的笑。
我的心，化了。
摸你，我摸你還不行嗎？
小柯基變成了小狐狸，而我就是紂王本王。
「小寶貝，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夾了起來。
「怎麼就你一個呀？」
「你家長去哪兒了呀？」
環視四周，沒有人。
它穿著藍色的小背帶，毛色幹淨，應該是有主人的。
「你不會是走丟了吧寶貝？」
我正想著，要帶它去找主人，聽到遠處傳來急切的男聲。
「飯團，飯團！」
小柯基一個肥魚打挺，認真望向聲音的來源，開始搖動尾巴。
是它的主人在喊它。
「飯團！」主人又喊了一聲。
飯團依依不舍看了我兩眼，扭著屁股跑走了。
看著它離去的背影，我知道，我遇見了夢中情基。
3
周衍看見我並不意外。
這半個月無論他是換路線還是改時間，最後還是會被我找到。
那個時候我還會花心思喬裝一下，遠遠跟在他後面。
自以為天衣無縫。
他走過來摘掉我的帽子，眼神像看見了變態。
「你老跟著我幹嘛？」
周衍一米八幾，當他俯下身來，英俊的臉龐離我一寸之遙。
面對這樣的帥哥，不能說沒有吸引力，但是狗的吸引力更大一點。
我低著頭，視線一刻不離他家的柯基。
滿腦子都是，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小狗。
「呵。」
他輕笑了一聲，像是一切盡在掌握。
「你看你還沒跟我說話就害羞了。」
飯團的耳朵好可愛。
「像你這樣喜歡我的女生也見多了。有給我送花的，有給我送蛋糕的，有上來要抱我的，但像你這種玩跟蹤的，還是頭一個。」
它的尾巴也好可愛。
「你是不是怕我拒絕你，所以不敢告白？那我勸你還是別說了。」
它走路怎麼這麼可愛。
「我有一個喜歡了十年的人。別愛我，沒結果的。」
它在看我欸。
他故作深情地頓了一下，期待看到我失落的樣子。
換作其他人早就哭了跑了。
可沒想到我心理素質過於強硬，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周衍堅持道：「我非她不娶的。」
「就算她結婚我也會一直等她的。」
我看著飯團入了神。
周衍在我身邊吧啦吧啦的，我一個字沒聽進去。
他急了。
「我很忙，經常要出差，沒時間顧及你的情緒。」
「我不會幹家務，婚後你不但要幹家務還要出去工作。」
「我還有幾千萬的房貸，要還到下輩子那種。」
「我老家還有八個妹妹要養。」
……
當世界上所有的缺點都聚集在他身上的時候，我的眼神終於飄回到他身上。
好端端一個帥哥，可惜長了一張嘴。
不過我喜歡的又不是你，關我什麼事。
但是說出真相我又怕他不讓我見飯團了。
所以我最後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十分善解人意。
「嗯。」
「我不在乎的，哥哥。」
為了安慰他的心情，我又補充了一句。
「隻要每天能看到哥哥，能和你一起散散步，我就知足了。」
周衍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樣。
後來他幹脆放棄了掙扎，任憑我跟著。
4
周衍每天的散步路線我早已爛熟於心。
甚至知道飯團喜歡在哪個路燈下上廁所。
和之前一樣，我默默跟在周衍身後，一言不發。
因為和他說話會影響我看狗。
周衍走著走著停了下來：「你要牽飯團嗎？」
「好呀。」
我頭點得像雞啄米，激動得直接從他手上抓過繩子。
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這是我第一次牽飯團，別提有多高興了。
拖拉基，跟我一起衝吧。
我帶著飯團開始狂奔。
這感覺，像極了偷狗生怕被抓住。
真刺激。
被丟下老遠的周衍在身後嘆氣。
「這麼久還是不敢和我說話，還真是內向。」
「碰一下手就這麼開心了嗎？」
5
周衍朝九晚六，一天遛兩次狗。
而我朝八晚五，一天蹲兩次他。
晚上的時候我會提前抱著營養便當在他樓下等著。
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一開始他不要。
我硬塞給他，細聲道：「哥哥，這是我特地做的，你就收著嘛。」
「哥哥下班晚，所以我想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可是我太笨了，如果哥哥覺得不好吃可以給飯團吃，沒關系的。」
其實就是給你家狗吃的。
天知道我做了多少功課，才制定出一份營養均衡的食譜。
一周後，周衍憔悴著一張臉問我。
「呂欣欣，你每天晚上都這麼健康嗎？」
「水煮雞胸水煮菜水煮蛋，不放油就算了，還不放鹽。」
我眨了眨眼委屈地說：「哥哥，對不起我在減肥。」
其實我先吃完自己那份，再單獨準備飯團的。
還特地裝的特大份。
「哥哥不會都吃了吧？」
周衍沒作聲。
「我真感動嗚嗚嗚。」
你可真能吃。
將飯盒還給我的時候，他無意間瞄到我手指上的創可貼。
周衍微微皺起眉頭：「手怎麼了？」
我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總不能和他說是我昨晚做紅燒魚的時候不小心被劃到了。
正想編個理由，就聽到周衍無奈地說道：
「其實……不一定要通過做菜來抓住男人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想抓的是你家的狗。
「我知道你很努力地在學做菜，但如果學不會實在不用勉強自己。」
勉強自己？
昨晚那些紅燒魚、辣子雞、啤酒鴨很努力還沒吃完的時候，確實有點勉強。
周衍玩著手機假裝不經意。
「以後你來我家吃晚飯吧。」
我猶豫著：「不大好吧，有點太打擾哥哥了。」
那我的營養餐計劃豈不是白做了？
我想起他那天的話。
「不過，哥哥上次不是說不會做家務？」
周衍嫌棄道：「我最近在研究做菜，缺個試菜的，不行嗎？」
「我是看你可憐，我可不希望有天你瘦得被飯團拖著走。」
「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你把菜買了就行。」
既然你那麼堅持給我燒飯，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我答應了周衍。
我以為他會每天給我列買菜清單，我照著買就行。
結果這人說讓我看著買，我買什麼，他燒什麼，這樣學做菜有挑戰性。
吃了兩天，我發現周衍在廚藝方面確實有天分，每道菜都得心應手，色香俱全。
雖然跟我比還是差那麼一點點，但是包飯的狗咖還有什麼要求呢？
我每天提著菜在樓下等他下班。
有天周衍回來時正好遇見張媽。
她欣慰地看著我：「小呂，我就說你可以的，都過起小日子來了。」
又瞧見我手上的雞鴨魚肉，笑得更歡了。
「這麼多菜都會做，可見得有多賢惠。」
「小周，你可得好好抓住啊。」
我脫口而出：「張媽，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可張媽滿臉寫著「我不信」。
我一急扯了扯周衍的手示意他趕緊解釋。
反而被他一把握住。
我懷疑我眼睛花了。
周衍居然衝張媽點了點頭，嘴角還浮著笑意。
像極了逢年過節新婚小兩口聆聽長輩的教誨。
張媽走以後，我問周衍為什麼要點頭。
周衍一臉驕傲：「她不是誇我賢惠嗎？」
「倒是你。」
他突然俯下身，直直逼近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麼急解釋幹嘛？」
漆黑的眸底如湖水一樣深邃，卻又閃著微光漣漪。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一帧一帧的。
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心律失常了。
我移開目光，腦子飛速地找借口。
「我想跟張媽說我沒追到哥哥，不想破壞哥哥的清譽嘛。」
「哦，這樣。」
周衍將信將疑地直起身子，望向遠處。
我暗自舒了一口氣，卻聽到他悠悠地說：
「某人嘴上說著不想破壞我的清譽，可手卻一直不放呢。」
……
我的手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6
周末我也是不可能放過周衍的。
就算我放過，飯團也不會放過他。
養狗人，當然是全年無休。
我約他去草坪露營。
從包裡翻出來飛盤、球還有飛環。
「飯團小寶貝。」
我的聲音自動開啟嗲嗲模式。
「快過來看看你喜歡哪個呀？」
周衍疑惑地看著我：「你這一大包都帶的這些玩意兒？」
「吃的呢？」
他提醒我了。
我從包裡掏了又掏，最後掏出來三個袋子和一個碗。
「飯團，我帶了三種狗糧，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呢？」
周衍受不了了：「就沒有我吃的？」
「你早上不是吃過了？」
我心裡隻有飯團，隨口敷衍道。
話出口才發現一時間忘了自己的人設。
周衍果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眼神納悶。
我不禁低頭深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