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好像失戀了。
回家後她坐在沙發一言不發盯著手機,面色沉沉。
我就知道她男朋友又作妖了。
真好,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還好我女朋友從來不作。
1
去醫院的路上,沈安然手機響了。
電話那邊的男人開口要她現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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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然看了我一眼,為難道:
「我現在有事兒,晚點過去好不好?」
「可是我現在很不舒服,你現在就來!」
沈安然眉心微蹙,轉向我想說什麼,卻又似乎沒組織好語言。
我視線瞥向窗外,平靜道:
「你去吧,我自己沒關系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急匆匆地把車停在了路邊:
「那你一個人小心,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
911 一腳油門走遠,我沒搭理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我們彼此之間都知道,所謂的有事打電話隻是一句客套話。
沈安然和齊宥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我把她手機打爆也沒用的。
索性我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去了,輕車熟路地打車到了醫院。
醫生看 CT 報告的時候,齊宥給我打來了電話。
「喂?」
手機那邊響起哗啦啦的水聲,齊宥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宋晏,你猜安然現在在幹什麼?」
我面無表情:「在洗澡吧,等著洗完澡和你鬼混,怎麼了,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齊宥大概沒想到我在知道老婆出軌時沒有暴跳如雷,竟然還這麼冷靜,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沉默片刻後,他咬牙道:
「你今天是去醫院復查吧,但我還是一個電話就把她叫來了。」
「宋晏,你連老婆的心都留不住,不覺得可悲嗎?」
我嗤笑道:
「我留住她的心幹嘛?能留住她的錢就行了。」
「你倒是留住她的心了,可她給你花的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齊宥,我勸你識相一點,萬一哪天我不高興了去起訴你,你就得都乖乖吐出來了。」
那邊氣得半天不作聲,最後憋著一肚子氣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醫生豎起的耳朵放下,有些尷尬地朝我笑了笑:
「你這心態還挺好的。」
我擺了擺手:「她這男小三恨不得見天地氣我,好把我趕緊氣S,練出來了。」
「那你還和她在一起啊?」
我無所謂道:
「她有錢唄。」
醫生閉上了嘴。
我開玩笑的,這事兒其實和錢沒關系。
隻不過曾經我還以為隻要我努力,就能拯救我和沈安然破碎的婚姻。
隻不過後來我才想明白,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就算我撞碎了南牆,沈安然也不會再回頭。
不過沒關系,好在現在我也有了想在一起的人了。
門被敲響,我回過頭,在看到額頭都是汗的小姑娘時露出笑意。
穿著還有些皺巴巴白 T 和牛仔褲的女孩一看就是倉促間出了門,隻是容貌太盛,亂糟糟的衣服也被襯得有種另類的時尚。
她眼睛亮晶晶,喘息著笑道:
「我來晚了。」
2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 T 恤:「六千塊的 T 恤被你穿得跟六十一樣,真糟蹋東西。」
鹿岫握住我的手:「我著急啊,你剛發完消息我就出門了。」
她低頭看了看。
「哎呀,我襪子穿反了!」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醫生愣住了,看看我,又扭頭看看鹿岫。
我有點不好意思。
「哦,這是我女朋友。」
醫生嘴角抽了抽,眼裡閃過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的光。
鹿岫趕緊湊過去:「醫生,他這次檢查有沒有什麼問題?」
醫生輕咳一聲,收回注意力: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腿上還打著鋼釘,後期還是要注意……」
鹿岫聽得很認真,拿出手機備忘錄一條一條記下來,聽不懂的地方還會讓醫生說慢一點。
到最後醫生表情有些復雜。
「你女朋友對你還真挺好的。」
我點點頭。
「是啊,比我老婆好多了。」
送我回家的時候,鹿岫忍不住問: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跟她離婚啊?」
「上次我爸媽讓我去相親,我說我有男朋友了,結果他們都不信,非讓我帶回去看看。」
我側過頭去看她。
鹿岫耳朵微微泛紅,我這才發現她的睫毛很纖長,眸子被光映得純澈黑亮。
沒來由地讓我想起鄰居家那隻等著我扔球的小狗。
我想了想:
「看看吧,我盡快。」
和鹿岫的相識很有戲劇性。
那時候我無意間在飛機上看了一本懸疑小說,覺得寫得很絕,就去拜讀了作者的所有書,愈發覺得作者文字精練,筆下的情節詭譎而出人意料。
正好那個叫無腳鳥的作者新書要在本市籤售,我就去看了一眼。
我以為作者會是個中年男人,畢竟文字太成熟了。
卻沒想到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而且好看得讓人意外,這張臉哪怕去娛樂圈闖蕩恐怕也能大紅大火。
那就是鹿岫。
當時我隨口問了一句:
「《無春》裡的兇手其實並不是為了她媽媽S人吧?」
沒想鹿岫竟然猛地抬起頭來。
「你看出來了?!」
她興奮地跟我討論起劇情,直到身後的助手咳了一聲:
「老師,後面還有好多人排著隊呢。」
鹿岫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書遞給我。
「好了,謝謝。」
她衝我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翻開書,上面除了她的籤名外,還有一串數字。
是她的手機號。
……
後來的事情發展得順理成章。
我們一開始隻是討論劇情。
後來才發現很多地方我們都志趣相投。
在她跟我表白的那天,我猶豫片刻還是跟她說明了我的事兒。
那時候我和沈安然已經鬧掰了,她身邊有了齊宥,我們兩個形同陌路。
但我們一地雞毛的婚姻還沒有結束。
鹿岫愣了許久,說要回去想想。
三天後,就在我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她打來了電話。
「我不想當小三。」
「但這三天我發現,我還是放不下你。」
「我可以等你離婚。」
於是沈安然身邊有了齊宥。
而我有了鹿岫。
3
回家後,我發現沈安然坐在沙發上面色沉沉。
好像一副失戀了的樣子。
我立馬反應過來,齊宥這是又和她吵架了。
八成又是分手拉黑一條龍,這招已經用了八百次了。
齊宥是沈安然的初戀,他倆十七歲就在一起了,好了整整五年。
那時候齊宥想娶沈安然,求婚戒指都買好了。
是沈安然媽媽不同意,以S相逼他們分了手,把我介紹給了她。
我是沈安然媽媽資助的學生,從我 10 歲到 18 歲,她一直都在堅持資助我。
不僅是學費,還有生活費,還在我考上大學後處處照顧我。
我是個孤兒,逢年過節無處可去的時候,她就會把我接到家裡過節。
大一的時候我申請了助學金,同時開始打工創業,不再需要她的資助,但我們還是一直有來往,每次過節我都會提著東西去看她。
從一開始貸款盤下的小超市到後來大學城三分之一的商鋪,我做了兩年。
掙了一千兩百多萬。
大概也就是在那時,沈安然媽媽看到了我身上的商業才能。
沈父早些年車禍去世了,沈安然媽媽身體不好,經常纏綿病榻。
沈安然又是個沒什麼商業頭腦的戀愛腦,沈安然媽媽一直很擔心沈家的將來。
齊宥是學藝術的,沈安然媽媽覺得他幫不上沈家,當時她找我談了很久,請求我娶了沈安然,幫她把沈家的產業打理好。
我沉默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她資助我九年,我為沈安然保駕護航九年。
九年以後,如果我們感情好,那就繼續在一起。
如果她還是不喜歡我,那我們就離婚。
那一年我 20 歲。
如今我 29 了。
……
沙發上,沈安然一身灰色緞面長裙,黑色的高跟鞋隨意搭在我挑的羊毛地毯上。
我皺眉:「怎麼又不換鞋?」
沈安然不耐道:「你說你今天又惹他幹什麼?!」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為了今天我懟齊宥的那幾句話跟我興師問罪起來了。
我冷笑:「沈安然,你腦子被門夾了吧?」
「是他先給我打電話的,你不去罵他,竟然來說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沈安然有些理虧,聲音小了些:
「他從小家裡嬌生慣養的脾氣大些,你就讓讓他又怎麼了。」
我面無表情:「不好意思啊,我沒爹沒娘,從小沒人教育我要讓著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你願意當狗你自己使勁當,我沒這個興趣。」
沈安然面色有些難看。
「你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吧?」
我再和她多說一句感覺都要氣S,索性摔門進了屋。
躺在床上,我使勁搓了搓臉,疲憊地嘆了口氣。
其實在知道齊宥的存在後,我其實是想離婚的。
綠帽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不僅僅意味著感情的破裂,更是一種恥辱。
是沈安然媽媽哭著求我別離,甚至都顫巍巍地下了病床給我跪下了。
沒有沈安然媽媽的資助,說不定我現在還在村裡,還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
是她媽媽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我沒辦法拒絕她。
這是我最後的妥協,也算是我徹底償還了她這麼多年資助我的恩情。
客廳那邊,沈安然又在打電話哄著齊宥,聲音溫柔。
我煩躁地用枕頭捂住耳朵,不想聽。
齊宥是個大少爺脾氣,還沒跟沈安然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的大名。
大概是小時候被寵壞了,他動不動就喜歡發脾氣,三天兩頭跟沈安然提分手,每次都是沈安然主動低頭去哄他。
這也是沈安然媽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另一個原因。
他們真正分手那次,是齊宥提出的第十三次分手。
沈安然大概是終於累了,再加上沈安然媽媽的以S相逼,她第一次沒再低頭。
兩個人就這麼分道揚鑣了。
其實剛和沈安然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期望過我們能好好過日子。
她長得很好看,和鹿岫那種清澈的幹淨不同,沈安然是那種很有女人味的好看,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嫵媚。
從外表看,其實是看不出來她竟然是個純愛戰神的。
開始那一兩年,沈安然覺得我是她媽硬塞給她的,對我很反感。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上千個日夜的相伴,她終於還是對我軟化了態度。
最好的時候我甚至真的以為,她已經忘記了齊宥。
我們會在傍晚牽著手去超市買菜,晚上一起下廚。
我會在情人節訂她喜歡的餐廳,她也會給我準備禮物。
她會在做噩夢後驚醒鑽進我懷裡,然後跟我相擁而眠。
有那麼一段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日子,我以為我們真的會一直這麼走下去。
直到一年前,她突然轉變了態度,對我越來越不耐煩。
一開始我還以為隻是七年之痒,度過這段瓶頸期就好了。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根本就不是什麼七年之痒。
是齊宥回來了。
那時候我才明白。
從頭到尾,沈安然從來就沒放下過齊宥。
門外沈安然終於打完了電話,推門進來。
「他這次很生氣,你能不能先跟他道個歉?」
4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把床頭櫃上的臺燈拿起來給沈安然開個瓢,看看她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可我不能打女人,隻能深吸一口氣,咬得牙根生疼。
「滾蛋!」
沈安然擰眉,聲音漸冷。
「宋晏,你過了。」
「我過你媽了戈壁!」我猛地坐起來。
「沈安然,公司出了問題你找我,齊宥發脾氣你找我,我他媽是你爹啊你什麼都找我!」
沈安然眼裡暗流湧動,咬住下唇。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她要衝過來給我一巴掌。
半晌後,她冷冷道:
「宋晏,你別後悔。」
說著她用力摔門出去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
齊宥出國那幾年她爸因為非法集資進去了,齊家家道中落,現在他唯一能握緊的也隻有沈安然這根救命稻草了。
可是沈安然已經跟我結婚了,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接手沈家。
他想逼我離婚,於是三天兩頭地挑釁我。
我也不慣著他,每次張口就罵,見面就打。
沈安然那邊哄不了他,就隻能找我跟他道歉。
她知道,因著沈母這層關系,我基本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可是這些年我一力把沈家的公司從瀕S拉了回來,到現在的如日中天,產業不斷擴張。
可以說,沒有我,沈家早就完了。
我不再欠他們什麼了。
……
第二天來公司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路過的人都在偷偷看我,欲言又止。
直到我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發現我的東西都被人扔了出來,隨意丟得滿地都是。
其實我最喜歡的一個杯子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我冷了臉:「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從我的辦公室裡推門出來。
齊宥隨意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嗤笑道:
「幫你搬家啊,怕你剛做完手術,索性我就好心幫你搬了。」
我愣住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宥靠在門框邊輕笑:
「你還不知道嗎,安然真是的,這種事兒怎麼都能忘了說。」
「宋晏,安然已經把你開除了,現在你已經不是星川的總經理了,你可以滾了。」
他輕飄飄的聲音落在我耳畔猶如驚雷炸裂!
我下意識道:「開除我?」
「那新的總經理是誰?」
我想到了一個很荒謬的可能,但是荒謬到讓我不敢相信。
齊宥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神情,他走過去把辦公桌上的身份牌轉了過來。
「我不過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她就非要把你辭了,搞得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