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癱坐在椅子上，一臉頹然地點了一支煙。
發覺我異樣的眼光，她自嘲地笑笑：「新學的，有時候理貨要理到半夜，實在太累了，咖啡不管用，隻能靠抽煙提神兒。
「這日子過得太辛苦了，還是上學好。
「真想回來上學啊。」
7
李晨雪還真去求導員了。
龔老師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她的學籍和檔案學校也已經退回，如果她想回來上學，隻能通過考試入學。
龔老師說著，抿了一口咖啡：「想一出是一出，把學校當成菜市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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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她再次見到了軟萌可愛的女兒，對李晨雪這個伥鬼避之不及。
然而李晨雪天天忙得要S，哪還有時間復習看書？參加考試？
女主播隻負責直播試穿，鍾凱天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鍾凱媽也總推說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舒服，店裡所有的事都扔給她一個人。
李晨雪滿肚子怨氣，抓到鍾凱就是一通爭吵。
終於有一天，鍾凱把她給打了。
她鼻青臉腫地跑到學校來找我們哭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想跟鍾凱分手，重新考回大學。
沒過多久，鍾凱鐵青著臉找過來了。
鍾凱媽也跟在身後。
當著我們的面，鍾凱媽狠狠捶了鍾凱幾拳。
她紅著眼圈跟李晨雪道歉，說鍾凱都是一時糊塗，千萬別往心裡去。
鍾凱也抽了自己兩下，說自己隻是太委屈了，他之所以天天忙得不見蹤影，是去尋找好的貨源了。
現在他們的店鋪剛有了起色，求她千萬別輕易放棄。
我聽著都快笑S了。
當初李晨雪的畢業論文剛遇到一點挫折，鍾凱就天天給她洗腦，讓她別念了。
天天把「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掛在嘴上。
現在關系到他自己利益了，反倒是一口一個別放棄。
動靜鬧得有些大，很快龔老師就趕了過來。
她看見鍾凱的時候，全身緊繃，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我知道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仇恨。
但這一世的鍾凱什麼都沒對她做，貿然出手隻會影響她的工作。
於是我不動聲色地站到龔老師身邊，不著痕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龔老師心領神會，定了定神之後，她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把鍾凱母子和李晨雪請進了辦公室。
鍾凱的媽媽特別會說話。
她拉著我的手說，李晨雪的娘家在外地，我們就是她在這個城市裡最親的人，等同於她半個娘家人。
讓我們一定多勸勸她，做生意哪有不忙不累的，她年輕的時候南下去廣州打貨，為了省錢，一直都是坐最便宜的硬座，足足要坐上一天一夜呢。
說著，她傷感地擦了擦眼角，摟著李晨雪說：「孩子，鍾凱爸沒得早，我年輕時受了太多苦，現在老了不中用了，你千萬別怪阿姨啊，好嗎？
「鍾凱對你是真心的，我也一直把你當成親閨女看待。」
說著，她褪下手上的金戒指往李晨雪手裡塞。
其他人見了，紛紛說李晨雪遇上了個通情達理的好婆婆。
鍾凱媽乘勝追擊，再次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將來絕不會虧待她。
再說，自從引入線上直播間之後，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呢，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8
在鍾凱母子的甜言蜜語外加畫大餅的輪番攻勢下，李晨雪又和鍾凱回去了。
因為正如鍾凱所說，自從主播來了之後，店鋪的生意確實好了不少。
她已經付出了這麼多，還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呢。
現在退出確實太不劃算了。
然而生意轉好，面臨的必然是許多的線上訂單和成倍的工作量。
除了理貨和發貨，李晨雪現在還要做直播助理，晚上睡前還要把第二天要播的品整理好，順便寫個文案。
她實在忙不過來，想請兩個幫手。
鍾凱卻說，女主播見店裡生意轉好，要求再漲一漲工資，他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再招聘店員了。
李晨雪忍無可忍，再次跟鍾凱大吵一架。
鍾凱大言不慚地說，店裡生意變好都是女主播的功勞。
而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輔助而已，但凡長了腦袋的人都會做。
李晨雪直接被氣得暈倒了。
進了醫院後才發現，她竟然懷孕了。
醒來後，她哭著給我打電話。
「曉宇，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我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分手，可現在我懷孕了，嗚嗚。」
我佯裝關心地問：「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分手還是結婚？」
她光是哭，說現在自己的腦子好亂，身邊又沒個親人，問我能不能去陪陪她。
我本想拒絕，但是又想看好戲。
猶豫再三，還是跑去了醫院。
結果在樓下遇上了鍾凱和他媽。
鍾凱他媽喜滋滋地說：「兒子，你太有本事了，才把安全措施扎破兩次就讓她懷上了！
「這下不怕她再鬧分手了。」
說著，她冷冷地撇了撇嘴：「這丫頭忒不安分，學都退了，還惦記著重考回去，做夢呢。」
鍾凱沉著臉：「多虧了您心細，發現她想回去上學。
「這回好了，等她肚子大了，我看哪所大學能要她。」
等進了病房，這兩人瞬間變臉。
一口一個「大功臣」、「大寶貝」地叫著，鍾凱媽還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個扁扁的紅包。
李晨雪在我面前找回了些面子，臉色這才稍稍好轉。
鍾凱看見我也在，面露警惕。
「喲，曉宇，你怎麼來了？小雪叫你來的嗎？」
李晨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搶著說：「沒有啦，曉宇的親戚也住院了，偶然遇上的。」
鍾凱無意地客套一句：「哦，你現在是不是挺忙的？」
我笑著點頭：「對，畢業論文剛通過，現在正準備考公呢。」
李晨雪一聽，臉色瞬間陰暗了下來，用充滿嫉妒的眼神SS盯著我。
鍾凱摟過她的肩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首飾盒子：「對了老婆，這是我特意給你選的，看看喜歡嗎？」
裡面是一個纖細的 K 金素圈戒指。
李晨雪欣喜地戴在手上，轉頭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下：「謝謝親親老公！」
鍾凱滿臉得意，像是故意說給我聽一樣：「對了老婆，我們上個月的營業額突破二十萬了，我們馬上就要發財了！」
9
這句話猶如一劑強心針，令李晨雪瞬間容光煥發。
她一掃之前的頹廢，馬上又嘚瑟起來。
她瞥了我一眼：「哎呀，一不小心就成功了，我就說嘛，想賺錢還得是做生意。
「曉宇，你考那個公務員有什麼用啊，就算考上了，一個月也沒幾個錢。
「要麼你來給我當店員算了，我工資給你開高一點，兩千塊可以吧？至於獎金嘛……到時候店裡的衣服你隨便選。」
我的嘴角就快壓不住了，起身告辭：「不用了哈，我的衣服多得穿不過來。
「我先走了，你好好養身體。」
我出了門，卻沒著急走。
早就看出來他們還有話想說。
鍾凱母子見我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鍾凱先開口了：「那個……寶貝，女主播的工資和提成該發了，我現在手裡沒那麼多，你先拿點出來唄？」
李晨雪立刻不高興了。
「又找我要？我那信用卡賬單分期還款都費勁，再說，你怎麼給她這麼高的獎金？算下來我們不等於白幹了？」
鍾凱解釋說，這女主播有經驗，試穿效果好，好多店都想挖她。
人家肯定是要漲價的了。
再說現在電商競爭激烈，可以先走量，做一波口碑，等口碑好了，還怕沒賺大錢的機會嗎？
鍾凱媽也跟著一唱一和。
「現在苦著點兒，也是為了給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
「你看你那些大學同學，給別人打工就是幹到累S，也是拿那點S工資。
「你不一樣，將來你掙的錢可都是自己的啊，她們能比得了不？」
李晨雪覺得她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但她實在變不出錢來啊。
鍾凱見時機成熟，就叫她找娘家要些錢，就說跟別人合伙做生意了。
10
然而李晨雪的要錢之路並不順遂。
龔老師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李晨雪找她咨詢貸款的事，還想以學生的名義辦貸款。
她當然一口回絕了。
然後她又囑咐我，千萬別借錢給她。
她肯定還不上的，因為她已經跟娘家撕破臉了。
原來李晨雪真聽了鍾凱的勸，去問娘家要錢。
結果被她爸劈頭蓋臉地臭罵一頓。
家裡早就知道她退學後和男人同居的事了。
她的如意算盤是先瞞著家裡，等到畢業的時候再做個假證糊弄一下父母，沒想到學校直接把一部分退學材料寄到了她家裡。
李晨雪父母一向嚴格，最是要面子，知道後都快氣瘋了，決定跟她斷絕關系。
龔老師說：「我都是按照流程辦事，當初她走得急，好多材料沒有回來領，那我隻好寄到她入學時預留的地址去咯。」
這麼處理合規合理，沒毛病。
果然，我這邊剛掛了電話，李晨雪的電話就打到了寢室。
接電話的是陽陽。
她哭著抱怨娘家絕情，為了一張畢業證連女兒都不要了，她要起訴父母遺棄罪。
我差點笑出聲來，她二十多歲的人了，啃不到老就是遺棄？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問道：「陽陽，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助我周轉？
「我家生意最近好得很，等貨款到賬我馬上還你！」
我趕緊衝陽陽搖頭。
陽陽比我更狠，直接摁了免提鍵：「您都是大老板了，怎麼還跟我們這些小蝦米借錢呢？」
希希也笑：「對啊，我們還想著有沒有榮幸陪您去納斯達克敲鍾呢！」
李晨雪氣得直抽氣。
見狀，我趕緊走過去打圓場：「哎，姐妹們跟你開玩笑呢，她們聽說你的月營業額破了二十萬，都替你高興。
「要我說，家裡不給錢你就想想別的辦法，反正分分鍾就賺回來了。
「如果生意做大了，你可就是她們鍾家的功臣了。」
後來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晨雪去借了高利貸，全數砸進了店裡。
究竟用在哪了咱也不知道。
我找了個懂行的人看了她網店的數據，那人直皺眉。
「這退貨率要是能賺錢就有鬼了！
「你這同學該不會被人騙了吧？」
我想起鍾凱那副賊眉鼠眼的樣子，還別說，真有可能！
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11
畢業證下來後，我們班組織了一次畢業聚餐，特意邀請了龔老師，感謝她這幾年的指導和幫助。
吃飽喝足後，我和龔老師一邊往車站走一邊聊天。
她掏出手機給我看她女兒的萌照和視頻。
小女孩一雙大大的眼睛，機靈又可愛，已經會叫媽媽了。
看著看著，她的眼眶紅了。
上一世她S的時候，孩子還沒斷奶。
而現在她終於有機會看著女兒長大。
我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我是唯一知道她重生的人。
我倆猜測，應該是我獻花時距離她太近了，所以也被這股神秘的力量拉回了半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