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好渴,我想喝水。」
回憶被突然打斷,傅西洲醒了,我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傅西洲突然眼眶發紅,琥珀色的眼珠直視著我,大顆的淚珠從眼眶滑落下來,看起來委屈得要命: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為什麼我這次受傷這麼嚴重,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關心我,你以前都是會親自喂我的。」
我面色一窘,想到剛結婚那會,他精力旺盛,每天晚上都要胡鬧到很晚。
結束之後,就躺在床上喊渴,非要我把水喂到他嘴裡才行。
看著我不為所動,他張開嘴又想說些什麼。
我連忙把水喂到他嘴邊,生怕他又說出些什麼羞S人的話來。
「我想回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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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水之後的傅西洲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隻得把醫生的話告訴他,說還要再待幾天呢。
傅西洲哼哼唧唧地非要我明天給他做他愛吃的可樂雞翅,無奈,我隻得答應他。
走出病房,傅西洲的秘書——王凡快步走過來:
「江小姐,傅總現在這樣,能不能請您先幫忙照顧幾天,等傅總情況好一些了,我再通知傅家。」
我點了點頭,透過玻璃看向病床上躺著的傅西洲,像個瓷娃娃一樣,美麗易碎。
9
打開在超市買的雞翅,一陣肉腥味撲面而來。
我忍不住嘔吐,雙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小腹,內心有些焦慮。
剛發現這個孩子的存在時,我非常開心。
迫不及待地要和傅西洲分享這個消息。
但一次兩次……打過去的電話永遠都是: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您稍後再撥。」
我不禁開始生氣,忙!忙!忙!整天都這麼忙!有什麼好忙的!
於是我決定,我要離家出走,讓傅西洲找不到我。
我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到了巴黎找林雪。
看到林雪憔悴地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
這與那個外表光鮮亮麗的金融總監根本不沾邊。
但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肯多說發生了什麼,隻是默默地掉眼淚。
我隻好陪在她身邊,不斷地安慰她。
這些年來,隻要有空,我就會來找林雪,一是她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打拼,我擔心她。
二是在她與顧謹之的關系中,她受委屈太多,我總想盡可能地多陪伴她一些。
雖然很多事,她不曾告訴我,但女人的直覺嘛,總是不會錯的。
當我告訴林雪我懷孕時,這個一向堅強的女生仿佛被打開了眼淚的閘門,不顧形象地痛哭起來,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隻能抱著她,不斷地拍著後背,想讓她好受些。
我知道,這些年來,她心裡有太多的委屈與傷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雪終於停止了嗚咽。
她用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著我,笑著對我說:
「星澄,等寶寶出生,我要做他的幹媽,給他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我心疼地回復她沒問題。
直到出院前,顧謹之都沒有來過。
在登機口,看著林雪消瘦的身形,我忍不住開口:
「小雪,這些年無論遇到什麼事,你總說沒關系,你扛得住。但我想,有些事,如果真的太難,就不要再繼續了吧。」
林雪眼眶頓時紅了起來,朝我點點頭。
我向她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家休息。
回到家,打開燈,依舊是空曠的寂靜。
我不禁自嘲道:果然,有些話,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
一天又一天,終於等到了傅西洲回來。
在黑暗的屋子裡,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喝得醉醺醺的傅西洲一下坐在我旁邊,想要抱著我。
我奮力一掙,輕輕開口:
「離婚吧,傅西洲。」
他面色一愣,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我不喜歡總是等待的生活,我不喜歡總是猜你在幹什麼,我不喜歡你整天不回家,我更不喜歡控制不住情緒的自己。
「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這樣了。」
傅西洲整個人僵硬地立在那裡,過了好久,從嗓子裡扯出來一句:「我知道了。」
「下周一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說完,我站起身來回到臥室,躺在床上,聽到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
結果就在我們準備領離婚證的前一天,醫院給我打來電話,說傅西洲出車禍了。
10
思緒飄回到現在,看著眼前的雞翅,我拿起鹽罐猛放鹽巴。
做好後,我來到傅西洲的病房。
把飯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吃吧,你個大饞伙子。」
傅西洲嚇得渾身一哆嗦,顫顫巍巍地打開飯盒。
在我充滿怒意的眼神中,他終於受不了了:
「老婆,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寶寶啊?寶寶害怕。」
我咬牙切齒地說:
「沒事,你吃吧。我看你吃,我高興。」
傅西洲顫抖地夾起雞翅,往嘴裡送。
當雞翅觸碰到舌頭的一瞬間,傅西洲的臉扭曲在一起。
「好吃嗎?」
「好吃,嗚嗚,老婆做的都好吃。」
看著敢怒不敢言的傅西洲,我心裡覺得爽快極了。
叮叮叮,口袋裡的手機不停地在振動,我拿起電話問是誰。
聽到楚懷的聲音,我有些震驚。
他說明天晚上想請我吃飯。
我瘋狂地點點頭同意了,內心有些欣喜。
楚懷是我大學的學長,曾經追過我,要不是因為傅西洲,說不定我們就在一起了。
不知道楚懷願意做這個便宜爹不,明天得問問他。
11
當年考進 A 大後,我雖有意避開傅西洲,但耐不住他總纏著我。
我想,他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我的意思。
在大一下學期,我加入了學校的登山社團。
認識了楚懷,他幽默風趣,是學校裡的女孩子都喜歡的類型。
所以面對他的追求時,我更多的是不解,為什麼他會選擇我。
但我想,我也應該嘗試著去接觸一下其他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
於是,在楚懷又一次邀請我參加社團周末活動時,我同意了。
但當我在山腳下看到傅西洲的時候,我有點無語。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每次活動,我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傅西洲沒有在意我看見他時的臭臉,一把摟著我的肩膀:
「星澄,你也來爬山啊!」
「也」字聽起來是咬著說出來的,我仰起頭看著他,微微一笑:
「是啊,我和楚懷學長一起來的。」
傅西洲不再說話,卻依舊是用那種深邃的目光看著我。
等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了登山。
這次選的這個山以前沒有爬過,楚懷怕我跟不上,一直在我旁邊照顧我。
到了半山腰,突然一個女生崴了腳,楚懷作為團長,需要去處理,但又放心不下第一次爬這種山的我。
我安慰他我沒事,讓他先去忙,楚懷交代我不要亂走,他很快就回來。
走到一處特別險的地方,我腳一滑,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摔向一旁,剛好下邊是個坡,我立馬抱著頭保護自己。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我被擁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是傅西洲。
沿著山坡我們滾落到了坡底,我聽見傅西洲悶哼一聲。
傅西洲的腿在滑落的過程中被石頭硌到,動彈不得。
我慌忙問他怎麼樣。
隻聽他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來沒事兩個字。
我看向他,額頭滲出的冷汗,臉都疼得煞白。
我忍不住哭起來:「你逞什麼英雄啊?這多疼啊。」
傅西洲咧開嘴強撐一笑:「我樂意。」
聽聞此話,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傅西洲胸口哭了起來。
傅西洲抬手擁著我,不斷地輕撫我的背,讓我放松: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我緩解疼痛。」
我忙追問是什麼辦法,隻見傅西洲臉上浮現兩朵紅霞:
「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又羞又急,剛一動身,不小心牽扯到傅西洲,他又疼得直冒冷汗。
看著忍痛的傅西洲,我內心突然平靜了許多。
這一年多來,我不是看不明白他的舉動,但我又害怕,害怕我投入後,他卻轉身離去。
但愛情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以後的事誰也預測不了,不如把握好當下,不要因為害怕失去而不去擁有。
我閉上眼睛,鼓起勇氣,輕輕吻上傅西洲的唇。
感受到他一怔,身體僵硬。
隨即反應過來,拉住我的手,手指嵌入指縫,十指相扣。
我暈乎乎地把他推開,隻見他眼睛水亮,笑眯眯地看著我:
「你好甜,星澄。」
我渾身的血直往頭上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在這靜謐的環境裡,我們各自回味著彼此的美好。
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救援隊來了。
他們用擔架把傅西洲抬出去,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檢查結果顯示傅西洲的腿有輕微骨裂,最近一段時間是不能下地走路。
當著傅伯父伯母的面,我把照顧傅西洲的任務依然攬在了我的身上。
經過那件事情後,我決定給傅西洲一個機會。
12
「咳咳咳……」
見我又沉迷於自己的世界中,傅西洲忍不住出聲提醒我:
「老婆,麻煩給倒杯水喝唄。」
我白他一眼,伸手給他遞了杯水。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始挑挑選選,看晚上要穿哪件衣服赴宴。
到了晚上,我盛裝來到和楚懷約定好的餐廳。
但當我看見身穿西裝,頭纏著紗布的傅西洲也在時,我石化了。
不是他怎麼也在啊,這樣我還怎麼對楚懷小意溫柔呀。
楚懷看見連忙招我坐下,我走過去,噘著嘴扭扭捏捏地坐下。
我剛坐下,楚懷就從文件袋裡拿出來一份文件:
「星澄,我代表山區的孩子們謝謝你的支持。」
聽到楚懷的話我面色不解,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了起來。
仔細看過後,我發現這是一份資助山區孩子讀書的捐贈協議,而最下面的捐贈人落款是我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臉迷茫地看著傅西洲,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懷從畢業後,就一直投身於山區教育中,這我是知道的,平時我也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幫助那些山區的孩子們。
但這份協議中的數額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而且這件事我沒有一點印象。
13
吃完這頓滿頭霧水的飯後,傅西洲帶著我回了家。
坐在沙帶上,我努力地去回想以前的事情。
不對,不對。
我為什麼隻能回憶起很久以前的事情,為什麼我和傅西洲結婚後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了。
頭好疼,看到我痛苦的神色。
傅西洲一臉心疼地抱著我:
「怎麼了,頭又疼了?」
我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傅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