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陳逸曄這種男人還是哄騙好使,他冷漠面龐勾起淺淡笑容。
摟住我的腰身。
終於開口道:「可以,可以抱。」
「我老婆嘛,怎麼抱不行。」
最後的老婆兩個字,著重加深了音節。
宴會散去,莫楚然在旁邊都要驚呆了。
趁著陳逸曄去給我拿包拿衣服的空當,將我悄悄拽到了一邊。
「姐們,你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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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懶得理陳逸曄嗎,還要跟他離婚。」
我驚訝:「我為什麼要跟他離婚?」
「因為他很冷漠,不會哄你,天天冷著一張臉。」
「我會哄他啊,」22 歲的鍾曉曉活潑開朗,最喜歡跟在陳逸曄身後跑,陳逸曄也很受用這種相處方式。
他拿過我手裡的所有東西,我看著旁邊對他虎視眈眈的女人,撇嘴:「我累,要抱。」
「老公,我要抱抱。」
陳逸曄挑挑眉,沒說什麼,將我打橫抱起。
旁邊莫楚然又呆了:「這就是個冷面野驢啊,得哄著才能往前走。」
我乖乖伏在陳逸曄的脖頸處,22 歲的時候以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
他冷,我熱。
他跑,我追。
他生氣,我撒嬌。
……
可是婚姻不會一帆風順,裡面會充滿著各種變故。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
8
上了車後,陳逸曄緩緩升上隔板,朝我伸手:「過來。」
我被他抱到懷裡,他捏了捏我的耳垂,認真問:「怎麼突然又變這麼乖了?」
我笑:「我不是一直這麼乖嗎?」
他嘴角抽了抽,一副難以描述的表情。
我剛要說什麼,忽然又是一道閃電般的光亮在眼前閃過。
真的是……給姐穿累了都。
剛剛的畫面悉數在腦海浮現,我第一反應是:我錢還沒結賬呢!
我去,今晚白幹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本能偏頭躲過了陳逸曄俯身下來的吻。
他蹙眉,加重捏了捏我腰間的軟肉:「鍾曉曉,你幹嘛?」
「剛剛不是說好了?」
誰跟你說好了啊。
我心裡焦急,掙扎就要從他身上下去,蹭來蹭去幾下子,很快意識到……
不太對。
陳逸曄額頭青筋微微迸起:「你再亂動,我就在這……」
22 歲的我對這些威脅十分受用,還會求他不要這樣。
26 歲沒結到錢款的我,很憤怒!
我用盡渾身力氣移回到原來的位置,冷聲道:「我們已經遞交離婚申請了,馬上就沒關系了。」
「你沒有資格動我。」
他一怔,沒想到我會變臉這麼快。
我著急回去拿錢,按下擋板敲了敲司機師傅:「張師傅,麻煩你停車。」
「我要回去。」
張師傅停了車,我趕緊往回跑,卻被追上來的男人狠狠扼住手腕。
「鍾曉曉,你到底在鬧些什麼?」
「耍我玩?」
9
陳逸曄終於生氣了。
他也是被眾星捧月長大,傲氣也漠然,對什麼都不甚上心,一連被我耍了兩次。
也終於繃不住了。
「一遍一遍的,你到底在幹嘛?」他問我。
我:「我說我失憶了,有時候隻能記得 22 歲的事情,你信嗎?」
陳逸曄看我:「騙鬼呢?」
「不信就算了。」
其實陳逸曄不一定不信的,過往我說過很多異想天開的東西,他也願意陪著我胡鬧。
他接受不了的,是我的態度。
冷冰冰的,不願意撒嬌的,不再陽光撒嬌的性格。
可是沒辦法,22 歲的鍾曉曉不會一直回來。
現在,比起周圍人是不是喜歡我,陳逸曄有沒有開心一點,我更在乎的是今晚的一千塊能不能拿到。
拿意味著我是不是能早點給媽媽換一個好一點的環境。
所以,我不想拉扯,我轉身想走,陳逸曄卻不放手。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陳逸曄攔住我的去路,問。
我回頭,認真的,一字一句說:「我沒怎麼想,我想離婚。」
「為什麼?」陳逸曄俊臉上彌漫著淡淡的不耐煩。
自從我家破產後,我的性格變得焦躁不安,很愛生悶氣,不愛溝通。
陳逸曄就經常浮現出這樣的表情,每次看著,我都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天生的雲端生活讓他對一切都漠然,他無法細致理解我的感受,俯下身子來哄一哄我。
而我因為家庭破碎對婚姻充滿了不安全感,更因為父親的拋棄有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我也不能再那麼天不怕地不怕地追著他跑了。
這是性格和經歷使然。
所以,我們最好的結局,也許就是……
分開。
徹底分開。
「你也看到了,隻有我們回到四年前,才會甜蜜如初,和平相處。」
「但我現在 26 歲了,我不能一直哄著你了,我不再是那個沒有煩惱,無憂無慮,想幹嘛幹嘛的千金小姐了。」
「你喜歡的是那樣隨心所欲,自信大方的鍾曉曉,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我。」
「所以,我們別互相糾纏了。」
我甩開了他的手。
「離婚吧。」
10
後來陳逸曄真的沒來找過我了。
他有著他與生俱來的傲氣,需要一個溫柔活潑的愛人。
就像原來的我一樣。
而我背負著太多東西,經歷過來自最親的人的背叛。
不相信愛,不再自信開朗。
隻有自己手上的錢才能帶給我安全感。
我們早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了。
眼看著離婚三十天冷靜期馬上到了,隻要有一方不撤回申請,我們就可以正式解除婚姻關系。
到了第二十九天的時候,莫楚然問我:「曉曉,就這樣放手,真的不會有點可惜嗎?」
「聽說陳逸曄最近也挺消沉的,工作狂連工作都不顧的,天天在家裡休病假。」
「你們倆這麼互相折磨,真的好嗎?」
我擺弄著手裡的琴譜,約好晚上去給一個小朋友上鋼琴課。
回答楚楚道:「他總有一天會恢復起來,因為他天生就是個工作狂。」
「但我們的婚姻不能再繼續了,因為我已經變了,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的相處模式。」
在一起,就是折磨。
沒必要了。
楚楚撇撇嘴,但也沒說什麼了。
她坐在一旁等著要送我去上課,那個小朋友的家離市區有點遠,她不太放心。
卻不想,她男朋友突然給她打電話。
莫楚然男朋友是她一見鍾情喜歡上的一個清純男大,脾氣很溫潤,但是在電話裡跟她吵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莫楚然家裡要給她訂婚的事情。
掛斷電話,莫楚然臉色很不好,我及時道:「要不你去找他吧。」
「我自己過去也可以的。」
莫楚然猶豫,我又說:「沒事的,我打個車就到了。」
「你忘了,我還練過散打呢。」
莫楚然可能是真的掛心那小帥哥,也沒多說,拿包走了。
我自己打了車,家教完事,準備回市區的時候,突然發現小朋友的爸爸跟了出來。
「鍾老師,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禮貌道謝,知道這是個單親家庭,我讓他快回去陪小朋友吧。
拿出手機就要打車,手機卻被面前的男人一把奪走。
善良敦厚的男人突然變了表情,猛地將我扯進小區旁邊的樹林裡。
我感覺到事情發展不對,想要喊人,卻被他狠狠捂住嘴巴。
我直接咬住他,隨手抄起什麼東西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那個男人想要反擊:「小娘們,脾氣還挺……」
隻是抬手一瞬間,被人一把踢翻在地。
我抬眸,居然是陳逸曄。
11
「沒事吧?」他問我。
我搖搖頭,快速將雜亂的頭發理順好,然後拿出手機,舉到被踢翻在地的男人面前。
「我早就察覺到你的不對勁了,你晚上給我發過那些有的沒的的話,我全都記錄好了,還有今晚的錄音和視頻,會一並發給你的公司和我的律師。」
有條不理地說完,我將所有東西放進包裡,隻留下一句話:「你等著被告吧。」
說完,我起身就走,陳逸曄給旁邊的保鏢使了眼色,男人的慘叫聲很快響起來。
走上昏暗有路燈的小路,我發現我的鞋子在拖拽中被扯破了,剛要脫下來走。
忽然被人打橫抱起,熟悉味道傳來,我不由自主地渾身起了一層戰慄。
「你,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這麼逞強?」
「我能自己走回去的,我叫好了司機來接我。」
我抬手就要掙扎,陳逸曄抬眸看我,這是第一次,我在他眼裡沒有看到不耐煩。
而是……驚訝。
「我是說,你知道那個男人對你圖謀不軌,還敢來?」
我斂了斂眸,無奈道:「隻是覺得不對,但也沒有實質性證據,這個男人是一家教學機構的老板,我算是他的下屬,輕易惹怒了他,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還不如先收集證據,反正我包裡帶了防狼噴霧。」
陳逸曄聽著,目光微愣。
直直的,看得我很不自在。
「怎麼了?」
「有點驚訝,」他說:「原來那個擦破了皮都要窩在我懷裡哭一會的小姑娘,居然能考慮這麼周全了。」
「我已經 26 歲了,」我嘆了口氣,早就不是什麼小姑娘了。
「你還是可以窩在我懷裡哭的。」陳逸曄忽然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俊臉漲得通紅。
12
我有點驚訝,這個被眾星捧月的男孩子感情經歷基本為零,從小相處,都是我追著他跑。
除了在床上,這倒是我第一次聽到他……
說這種話。
我臉也有點發燙,掙扎要下來,撲騰個不停。
陳逸曄隻能把我放下來,讓我光裸的腳踩在他的皮鞋上。
「要自己走也行,等一會,我讓我司機去後備箱給你拿鞋。」
「不用……」
「不然就跟我回家。」
嘖,好不了三分鍾。
還是這麼冷冰冰的。
我怒了努嘴,也不再掙扎了,正巧這時候天上落下了下雨,寂靜的郊外,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我突然想到什麼,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
「你跟蹤我?」
旁邊過來送鞋子的司機師傅正好聽到,他好像忍不下去了似的。
說:「夫人,你誤會先生了。」
「最近他班也不上,天天跟著你。」
陳逸曄臉色更紅了,路燈打在他臉上,一會紅,一會黃。
「先生,你別怪我,你得張嘴啊!」
說完,司機就走了。
我看著路邊長長的影子,鬼使神差的,就問了:「不都說好離婚了嗎,還跟著我幹嘛?」
陳逸曄沒說話,像是在想著什麼,雨滴落下來,他在我頭頂撐了一把傘。
無聲無息,遮住我的風雨。
「不知道,」他悶悶道:「同意離婚是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我確實不擅長哄人,每次你跟我提離婚,我隻會覺得很煩,寧可看著你砸東西,也覺得安慰的話很難說出口,我不太會破冰,確實不會。」
「但是……」
他靜了靜,雨水打下來,我聽見來自風裡的呢喃。
「我很想你。」
「非常非常想你,鍾曉曉。」
「不論是 22 歲的你,還是 26 歲的你。」
17
我眼淚忽然落下來。
他指腹溫熱,溫柔擦掉我臉上的淚珠。
雨水漸漸變大。
深夜之後,是一個又一個新的黎明。
13
後來再見到陳逸曄,是我還完了我爸爸債務一半後。
我去給債主送下一月的債務時,他很詫異:「不是都還清了嗎?」
「啊?」
「你老公還的。」
我老公?
我和陳逸曄已經離婚了啊,哪裡來的老公?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接到陳母的電話。
這次她不再氣勢洶洶,而是語氣裡帶著點乞求。
「曉曉啊,你快來看看阿曄吧。」
「他,他好像要不行了。」
什麼?!
我趕緊打車去往陳母所說的醫院,趕到指定病房的時候,陳逸曄面色蒼白,正躺在病床中央。
「這是怎麼了?」
旁邊助理說:「精神不振,開車撞樹上了。」
我:……
「別胡說。」陳逸曄皺眉。
他清了清嗓子,艱難從齒間擠出來一句話。
「是思念成疾。」
「出現幻影了。」
……
幾天不見,還會說情話了?
助理跟吃了什麼似的,忙不迭地跑了。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問:「我的錢是不是你還的。」
「嗯。」
「為什麼?」
其實原來陳逸曄也說要幫我還,但是我情緒很激動拒絕了。
我不想靠別人的幫助,那樣會使我非常非常沒有安全感。
那時候陳逸曄什麼都沒說,看著我歇斯底裡的樣子,隻留下一句,「隨你便吧。」
但此刻,他看著我的眼眸, 低低道:「我不是別人,我是你前夫, 並且現在還依然喜歡你。」
「所以我想給你花錢,多少都行。」
我臉一下子又漲紅了。
「你, 你是吃錯藥了嗎?」
情話一套一套的,讓我有氣都發不出來。
「沒, 我隻是想清楚了。」
他握住我的手,宛如過去的很多次,我勾著他的手心, 不輕不重地勾撓。
「想清楚什麼?」
「你確實是變了,這點無法否認,但是我依然愛你,喜歡現在的你, 過去的你, 和未來的你。」
「我一直在想,你還喜不喜歡我, 但看你那麼急忙跑過來, 其實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 隻不過我們感情經營出現了問題。」
「出了問題, 就解決問題吧。」他說。
「可是我不想改。」我說。
現在的鍾曉曉,有點固執, 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我來改, 」陳逸曄說, 他笑了笑,是平日裡沒有的溫柔:「是我不想離開你, 所以我來改。」
他握住我的手, 一字一句認真問道:
「鍾小姐,可以讓我繼續愛你嗎?」
過去的陳逸曄也愛鍾曉曉, 毋庸置疑。
現在他決定繼續。
以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方式, 跟 26 歲遭遇變故的鍾曉曉,繼續。
14
鍾曉曉和陳逸曄復婚那天是個很晴朗的夏日。
22 歲的鍾曉曉不會和陳逸曄吵架,永遠都喜歡黏著他。
「很但」這一年裡, 鍾曉曉依然做著自己的事業, 堅持自己的事情,她無法全身心去相信愛情或者婚姻。
畢竟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她努力建造自己的事業大廈,陳逸曄也很支持。
他開始變得善於表達,會訴說自己的愛意, 努力打開自己,安撫鍾曉曉對待感情的缺少的安全感。
金錢,愛意……他悉數做到, 努力讓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好, 更好。
復婚那天, 他們在親朋好友的注視下念著婚禮誓言。
「何時何地,無論遇到什麼困難, 我都將站在你的身邊, 支持你,鼓勵你,與你一同面對。」
這一生,漫長, 難走,充滿變數與挫折。
誰都無法保證最後的結局。
但是此刻,依然相愛。
很愛很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