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叉著腰,學著秋蓮,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大嫂,我不像你,有兩個兒子傍身,我隻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她們要是再不勤快,我還能指望誰,再說了,曬曬太陽就中暑啦?哪有那麼嬌氣。”
林昭嘴角抽搐。
讓你學沒讓你超越。
這個小戲精。
“你二叔知道不?”
喜寶快速搖頭:“不知道,二嬸在二叔面前表現的可好了,特別兩面派。”
林昭本來很生氣二嫂的處事,聽到這句兩面派,差點沒笑出來。
“兩面派這話是跟誰學的?”
喜寶臉上出現紅暈,說道:“我聽一個知青姐姐說的。”
知青下鄉運動有幾年了,東風大隊有,豐收大隊也有。
“知青表現怎麼樣,有鬧事的嗎?”林昭好奇地問。
“有!多的很!”喜寶滿臉興奮,“知青點超級熱鬧的,那些知青天天鬧事,一會嫌吃的不好,一會嫌住的不好,特別鬧騰,大隊長說他們是一群攪屎棍,現在看到他們都躲著走。”
她天天去看熱鬧,啥都知道。
“你天天去看熱鬧吧?”林昭失笑。
“欸?”喜寶疑惑,“姑姑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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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因為,林喜寶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愛湊熱鬧啊,哪裡有動靜小孩眼睛往哪裡瞅,要是沒吃上瓜一定會嚎。
林昭沒回答,而是對喜寶說:“喜寶,以後你二嬸要是再欺負你萱萱姐和徵徵,你大聲喊你奶或你二叔,知道不?”
喜寶看向林萱,她之前想喊來著,萱萱姐不讓。
小女孩皺著臉,一臉為難。
林徵年紀雖小,但也知道姑姑是為她和姐姐考慮,認真地說:“謝謝姑姑!以後要是娘再拿家裡的東西,我會告訴奶!”
林萱心裡天人交戰。
她被秋蓮洗腦,性子軟弱,並不敢反抗。
隻是。
看到妹妹亮晶晶的眼睛,也沒說讓她不高興的話。
林昭察覺到萱萱的不安,心裡嘆氣,這性子也太弱了,希望還來得及。
讓三個小女孩在屋裡待著,等吃飯再出去,她出去溜達,找到林世盛後,說了幾嘴。
林二哥聽說秋蓮背後小動作不斷,暗中精神虐待他的女兒,神色一冷。
“萱萱和徵徵怎麼不告訴我。”他很後悔這段時間早出晚歸地忙,沒盯著那個不省心的女人。
林昭倒沒嫌棄兩個侄女,她倆還小,懂什麼呀,還不是受大人影響。
想到二嫂的行事,她眼睛閃過冷光,“應該是二嫂說了什麼。懂事的孩子委屈都憋在心裡,她倆怕是不敢說。”
林世盛眉頭緊皺。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他說。
林昭知道二哥很有主見,肯定有辦法,告訴林世盛後,就沒管了。
她對秋蓮連同他們一家都沒好感。
原書裡——
幾年後,秋蓮和娘家同村的一個鳏夫有了首尾,不小心懷了孽種,還想讓她二哥當綠帽俠,被她二哥發現,廢了那奸夫,和那女人離婚。
林家還沒怎樣,秋蓮卻覺得林世盛不顧夫妻情分,把她的臉面往地上踩,給奸夫出主意,告她二哥故意傷人。
那奸夫找了關系,害她二哥坐了兩年牢,等她二哥出來,秋蓮這女人又借著林萱林徵兩姐妹,給二哥找了不少麻煩。
書中還說什麼,林家有些絕情了,畢竟秋蓮嫁進林家幾年,給林世盛生兒育女,浪費了青春,林世盛給秋蓮撫養費是應該的。
這是書中原話啊。
林昭快嘔了。
什麼奇葩三觀!
綠帽沒戴在自己腦袋上,根本不知道多膈應人。
看著妹妹氣呼呼離開的背影,林世盛帶著怒意的眼睛染上笑意。
想到秋蓮和秋家人,臉色又陰沉下來。
就在林昭在林家煽風點火時,顧承淮收到了媳婦的信。
他剛回到宿舍,戰友丟給他一封信。
“承淮,你的信。”
顧承淮眉心微動,似在詫異誰會給自己寄信,接過信,瞥見信封上熟悉的字,瞳孔驟縮。
他媳婦兒的字。
她居然能想到給他寫信啊,稀奇。
“謝了。”
謝過戰友,顧承淮坐到床邊,撕開信封,開始看起來。
【顧承淮,我快氣死了!】
這是第一句。
一句話吊起顧承淮的胃口。
俊美如崖上松的年輕軍官眼神猛地一凝。
戰友看的好奇,想知道那信裡寫的什麼,讓一向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戰友變了臉色。
【我被你妹妹推倒在地,磕到了腦袋,頭上出現一個碗大的包,我差點死了!】
這是第二句。
顧承淮心重重一跳,眉頭擰緊,忽然有種衝動,想打個電話給林昭,問問她傷的怎麼樣,好懸想起老家接打電話不方便,才按捺下心繼續看信。
【你妹妹說我靠你養活,是吃白飯的!她說我吸你的血!顧承淮,我吃白飯了嗎,吸你血了嗎,你說你說,你現在就說!】
看到這裡,顧承淮仿佛看到神氣活現的媳婦兒冒火的眼睛,深不見底的黑眸閃過笑意,嘴角上揚,渾身殺伐果斷的氣勢都平和下來。
我說,我說。
男子漢大丈夫,養活媳婦兒和孩子是應該的,什麼吃白飯,什麼吸血,全是胡說八道。
這是顧承淮心裡的想法。
他媳婦兒照顧四個孩子,也很累的啊。
孫業禮餘光一直瞥向顧承淮,見到這一幕,更加好奇了。
顧狗這樣,寄信人是嫂子吧?
【顧承淮,我給你說,我要找工作!我要上班!我要自己掙錢!等我掙到錢,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上班?
顧承淮思緒飛轉,他有戰友轉業到老家那裡,他可以問問有沒有什麼工作機會,雖然難找,但慢慢找總是能找到的。
他不在意昭昭上不上班,他津貼一個月85元,還有任務獎金,夠一家子花用的,不過媳婦兒想上班,他也不反對。
顧承淮繼續看信。
接下來,林昭說不準他再承擔他妹妹顧杏兒的學費和生活費。
對此,青年軍官神色無波瀾,也沒有意見。
有爹娘在,原本顧杏兒的上學費用就不該她承擔,他之所以多承擔,隻是希望家裡能看在錢的份兒上,對妻兒好。
現在看來,顧杏兒並沒有感激,反而一肚子埋怨,那幹脆不管好了。
信裡還說,讓他想辦法弄住磚瓦,家裡的房子掉灰,髒死了。
顧承淮也沒異議,他本來就說蓋磚瓦房啊,當初是媳婦兒不樂意,她現在想通了,那就蓋唄,磚瓦他來弄!
年輕軍官的視線繼續下滑。
是信的最後一段。
【……看完信就忘了,尤其出任務不準想家裡的事,娘站在我這邊,我能自己解決。你注意安全啊,我和四個崽等你回家。】
到最後,她在意的是,怕影響到顧承淮啊。
顧承淮心中灌入甜意,眉眼向下彎,漆如寒星的黑眸有溫柔的笑意流轉。
他把信收好,跟剛結婚時林昭三天兩頭一封寄來的放在一起。幾年沒添新的,青年軍官沒少在心裡吐槽林昭渣。
剛談對象那會恨不得變成他軍帽上的紅星,時刻黏著他,懷孕後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有底氣了,半年不見一封信,到後來更是一封也沒有了。
那時他總去收信室,總也收不到信,那股失落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啊。
顧承淮從林昭這封信裡,看到談對象時期的小林同志,心口不由分說地蔓延起高興,不洶湧但也無法忽視。
看見顧承淮腳步輕快,似乎要出門,孫業禮跟上去,擠眉弄眼:“嫂子的信?”
“嗯。”顧承淮沒否認。
“我一猜就是。”孫業禮又道:“你去哪裡?”
“打電話。”留下三個字,顧承淮加快步伐,快速消失在孫業禮眼前。
孫業禮還想說什麼,隻能看著那道挺拔魁偉的身影遠去,“用得著這麼著急嗎?”他嘟囔,卻也沒有追上去,回宿舍躺下。
顧承淮來到收信室。
“顧營長。”值班軍人起身行禮。
顧承淮回敬一禮,嗓音清冷,“我來打電話。”
這時候的電話需要轉接的,值班軍人一通忙活,顧承淮聯系上想聯系的人。
“喂?”電話那頭一道清亮年輕的聲音傳來。
“鈞之,是我,顧承淮。”顧承淮道。
楊鈞之驚喜一笑,激動道:“承淮?你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什麼事,能辦到的我絕對不推辭。”
他和承淮是戰友,也是朋友,一起扛過槍的情誼。
“還真有事找你。”顧承淮低沉好聽的聲音穿過電話線傳來。
“什麼事?”楊鈞之有些好奇,好整以暇地問道。
顧承淮道:“想問問你,咱們那裡有沒有工作機會?”
楊鈞之在豐收大隊所屬的縣政府工作,消息靈通,關系網也大,找工作問他準沒錯。
“工作?”楊鈞之秒懂,好奇地問:“給誰問?是弟妹嗎?話說你什麼時候回家探親,咱們有幾年沒見了。”
“等我回去聯系你。”顧承淮說道,“工作你幫忙注意下。”
想到林昭的信,他冷峭的眉眼變得柔和,“我媳婦兒覺得在家裡悶的慌,想找點事情幹,我想到了你,錢不是問題,你幫忙留意下。”
“小事。”楊鈞之笑著說,“你問的正是時候,供銷社要招兩個售貨員,活輕松還體面,我記得弟妹是高中生,可以試試。”
這事也是趕巧了,縣裡的供銷社要擴建,要增加幾個櫃臺,正好需要人,隻需要兩個人,一般內部就消化了,考試隻是個形式,他大舅子是供銷社主任,手上有個名額,本來是要賣的,既然戰友開口,當然緊著他這裡。
“好,算我欠你個人情,需要多少錢你說,我給你匯過去。”顧承淮覺得售貨員的工作不錯,隻需要坐著賣貨就行,還算輕松。
要是進廠裡當女工,他肯定得考慮的,他媳婦兒力氣小,可受不了那苦,還是售貨員好,售貨員輕松。
楊鈞之沒說不要錢,當即道:“自己人,你給六百就成。”
售貨員的工作很搶手,放外面七百都有人買,他說的價真的很實在了。
顧承淮打算匯八百,一個工作多值錢他還是知道的,他不能讓戰友用人情又損失錢。
“還有一件事,家裡想蓋個磚瓦房,需要批條,你……”
話還沒說話,楊鈞之接過話頭,“這簡單,隨手的事,我來辦,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
“謝了,回去請你吃飯。”
楊鈞之聲音帶著笑,“成,我等著你。”
掛斷電話後,他提了些東西去找大舅哥,定下那個名額。
第19章 “啃老”
這頭,顧承淮把錢給戰友匯了過去,隨後往家裡發了封電報。
林昭可不知道她當時胡亂發泄,給她送來一份輕松又體面的工作。
到飯點,林家的孩子們都回來了。
他們洗好手,桌上已然擺滿菜,有麻辣兔肉,紅燒肉,西紅柿炒雞蛋,蘑菇湯,連飯都比平時稠。
一群小貪吃鬼眼睛暴亮,啞聲尖叫。
“肉——”
林昭伸出食指抵在唇中,聲音染笑:“噓——!吃肉要低調!”
大崽二崽立刻捂住嘴,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彎起來。
一家人坐下,開動後,林昭第一筷子夾的麻辣兔肉,她娘舍得放料,一口下去,麻麻辣辣的很好吃。
“好吃!”她彎起眼笑,這一口實在好久沒吃了。
二崽想嘗嘗辣的,被他娘夾住筷子,“小朋友不能吃太辣的,你和你哥吃不辣的。”想上火嗎真的是。
“大蛋哥和二蛋哥都吃。”二崽清亮的眸子看著他娘,表情委委屈屈。
“大蛋和二蛋幾歲,你幾歲?”林昭反問,說話時嘴沒停,嘬著麻麻辣辣的兔肉,眼中流露出享受。
二崽癟嘴。
“二崽,不辣的也好吃。”大崽是個聽話的小朋友,他知道娘不讓他們吃辣的,是為他們好,幫他娘勸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