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紛紛應著“知道了”，一些原本打算離開的人聞言坐了回去。
管理員手持電筒的行為啟發了徐衍風，他抬起沒被夏熙抱住的胳膊，手在桌面摸索了幾下，拿到手機，單手操作，打開了照明功能。亮白的光對準夏熙的臉，一下子將她臉上的壞笑照得無所遁形，哪裡有半點懼怕的樣子。
夏熙被乍然亮起的強光刺到，本能地閉上眼睛，像入室搶劫的小偷被主人抓個正著。
“有光亮了，能放開我了嗎？”徐衍風冷著臉，稍稍將光束移開了一些，沒對著她的眼睛。
夏熙尷尬地扯了下唇，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某一瞬，她愣住了，身體又貼了回去。徐衍風見狀，太陽穴都在跳動：“夏熙……”
他的話又一次被打斷，夏熙滿臉驚奇地抬眼看他：“噓，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徐衍風被她唬住了，緊鎖著眉問：“什麼什麼聲音。”
耳邊除了大家說話的聲音，他聽不見別的。因為停電沒法寫作業的各位同學，三三兩兩湊一塊談天說地，儼然忘了這裡是禁止喧哗、需要保持安靜的圖書館自習室。
夏熙莞爾一笑，手指收緊，攥住他身上柔軟的襯衫料子，聲音混雜在那些噪音裡，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你沒聽到嗎？撲通撲通，好像是心跳聲。”
徐衍風：“……”
他暗罵了自己一聲“愚蠢”，他就不該相信夏熙的話，一個字都不該信，在他開口回應她的話的那一刻，他就掉進了她設置的陷阱。
這人花招多得數不勝數。
然而，夏熙的話還沒完，她仰起頭，自下而上地看著他，這個角度，襯得她像一隻乖巧的貓咪，但徐衍風知道，她從不乖巧。
她說：“是我的心跳嗎？不是。好像是從你胸腔裡傳出來的呢，徐衍風。”
她越是這樣說，徐衍風的心髒跳得越快。
他的自制力很強，他可以克制住很多東西，不管是來自外界的誘惑，還是發從內心的欲望，可他再厲害，也無法控制心跳的頻率，讓它別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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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角有汗淌下來，徐衍風有些惱了，可是還沒等他發作，夏熙的下一句話就擊垮了他築造的用來抵抗她入侵的壁壘。
“徐衍風，你的心跳得好快呀，是因為我嗎？”
徐衍風急得叫她閉嘴。
嘴巴長在夏熙身上，他又怎麼能阻止她開口說話，她不怕死地一句接一句，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總不可能是因為跟我一樣怕黑吧？”
“徐衍風，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
“一點點也算。”
“你怎麼就是不承認呢。”
“你故意的吧，享受我追你的過程？”
“你真可惡啊你。”
第117章 我可能會把他的嘴巴親爛
徐衍風正被夏熙以蠻不講理的架勢逼得節節敗退，由來淡漠的臉龐上竟呈現出狼狽。
夏熙定定地望著他，等他給她一個答案。
可惜她又失敗了，徐衍風隻會對她說“閉嘴”。除了這兩個字，他沒有別的詞。
他攥住她的手臂，五指收攏，用了點力氣，強勢將她從懷裡拉離，並迅速調整了表情，那一抹狼狽消失不見，掛上了拒人千裡的淡漠，眼裡的波瀾也平息下去，如湖水一般沉靜。盡管在昏暗的環境裡，沒人會注意他表情和眼神的變化。
夏熙努努嘴，不大高興他這麼粗魯地對她。
燈管閃了幾下，聊天的同學們靜下來，等了幾秒，燈刷地亮起，人群裡爆發出一聲歡呼。
徐衍風關掉手機電筒，將手機扣在桌面，保持著手壓在手機後蓋的姿勢，視線在已經息屏的電腦上停了好久，再也找不回之前的專注狀態。
大腦一片混沌，僅剩的一絲念頭是遠離這個地方。
可是，此刻離開未免太像落荒而逃。
徐衍風強壓下起身走人的衝動，手指隨意點了下鍵盤，電腦屏幕亮起，他關掉了畫圖界面，打算做點別的打發剩下的時間。
他覺得今天來圖書館就是個錯誤。周末的夜晚，他就該待在自己的私人公寓裡，享受獨處的時光。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
十點多，室友補完了作業，過來叫夏熙，目光往她旁邊的徐衍風身上瞥了眼，語氣隱隱透著戲謔：“熙熙，走不走啊。”
“走。”夏熙起身收拾東西，把包挎在臂彎，彎下身歪著頭露出明媚的笑容，衝徐衍風揮手，“學長拜拜，下次見。”
徐衍風沒回她，她也不介意，跟室友下樓，離開圖書館。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前面有個女生激動地掐同伴的胳膊，嗓子都劈了：“我跟你說我今天看到了什麼！我坐夏熙和徐衍風斜對面，停電那會兒，媽呀，夏熙就跟勾人魂魄的女妖精一樣，瘋狂撩撥徐衍風！我一個女的看了都臉熱。徐衍風竟然頂得住，他還是不是男人！”
“這麼猛？”女生的同伴也很激動，“快！展開說說！”
“等等，我現在腦子混亂，讓我先組織一下語言……我不知道他倆親沒親哈，反正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倆貼得好近。”
“什麼？親了？不會吧？夏熙不是表白失敗了嗎？”
“都說了我沒看到他倆親沒親。”
聽到她們的對話，夏熙有點臊，微微低頭，抬手摸了摸額角。
當她把手放下來時，三顆腦袋湊到她眼前，嚇了她一跳，聲音都變調了：“你、你們能不能正常點，不要這麼嚇人？”
等前面兩人走遠，三人開始對夏熙展開審問。
趙蕾：“有多猛，我想聽當事人親口說。”
汪秋雨：“所以你倆到底親沒親？”
吳清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夏熙兩隻手擺得跟車子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一樣：“沒有沒有，怎麼可能親啊！他又不是我男朋友，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未經允許親他。”停頓一下，她突然轉了話鋒，“如果他是我男朋友，那我就不敢保證了，我可能會……”
“會怎樣？”趙蕾問。
夏熙仰著頭，看天上的月亮，豁出臉皮接了下文：“我可能會把他的嘴巴親爛。”
室友：“……”
這是她們能聽的嗎？
吳清露總是最清醒的那個，她扯了下夏熙的袖子，指了指身後，聲音低低地提醒她：“熙熙，你看我們後面那個男生，像不像徐衍風？”
夏熙一邊想著怎麼可能是徐衍風，一邊扭過頭，路燈下，那個身形挺拔，在白襯衫外套著黑色長款大衣，周身散發著矜貴氣息的人，不是徐衍風又能是誰。
夏熙眼睫抽搐般飛快扇了兩下，她剛剛說了什麼？
——如果他是我男朋友，那我就不敢保證了，我可能會把他的嘴巴親爛。
夏熙猛地扭回腦袋，好像變得不會走路了，腳下的步子邁得僵硬又遲緩，生鏽的機器人一般。她抿了抿嘴，小聲問吳清露：“你說以他跟我們之間的距離，他能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
吳清露這孩子打小就實誠：“如果他不是聾子的話，我想應該是能的。”
夏熙：“……”
夏熙絕望，夏熙自閉，夏熙拖著身邊的人加快步伐逃跑。
趙蕾和汪秋雨在後面追得氣喘籲籲。汪秋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你跑什麼啊熙熙，以往見到徐衍風，你不都是恨不得多看他幾眼嗎？”
趙蕾哈哈笑。
夏熙：“……”
她決定跟她們絕交一個晚上。
走在後面的徐衍風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是特意等夏熙走了以後才離開圖書館的，但他沒想到女生走路那麼慢，他出來沒多久就碰見了她們。
他不想跟夏熙打照面，便沒有越過她們，默默地跟在後面，打算在前面一個岔路口拐彎。
然後，他非常意外地聽見了夏熙的“豪言壯語”。
*
回到宿舍，夏熙坐下來，趴在桌上，臉死死地埋進臂彎裡，腦門熱得不行，像有一團熱氣在蒸騰：“我需要冷靜一下。”
“別冷靜了，過來看看這個。”趙蕾拍拍她的後腦勺，在她豎起腦袋的時候，把手機遞到她眼前，“我們學校要舉辦籃球賽。”
夏熙不解，籃球賽跟她有什麼關系，她雖然為徐衍風加入了籃球社團，總共也沒練過幾次。每次社團活動，她都是過去點個卯，拍幾下球了事。
因為在那裡總是遇不到徐衍風，她對此項運動興致不高。
“笨啊，我是讓你看下面一條。”趙蕾提醒她，“籃球賽肯定少不了啦啦隊，啦啦隊現在正組織大家報名，我覺得你可以去試一下。”
“你在開什麼玩笑？”夏熙雙臂抱在胸前，“我怎麼會對啦啦隊感興趣。”
“請你記住你說的這句話。”趙蕾俯下身，鄭而重之地跟她宣布一個消息，“據傳，徐衍風會參加這次的籃球比賽。”
“啦啦隊嗎？聽起來還蠻有趣的，我看看在哪裡報名。”
“剛剛是誰說對啦啦隊不感興趣的？”
“是你說的嗎？反正不是我說的。”
“……”
變臉如此之快，趙蕾服了。她復制了一個QQ號發給夏熙，說：“這是負責人的聯系方式，你加上以後找她報名。可能之後還會有面試環節，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夏熙一改方才的頹廢狀態，跳起來給了趙蕾一個擁抱：“謝謝我的親姐妹！”
趙蕾還沒來得及伸手抱住她，夏熙就松開了她，轉身坐到椅子上，拿起手機加上負責人的QQ，按照要求填寫個人信息表，確定了面試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