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會議室,開啟競標演講。
尷尬的一幕又重現了。
會議室的投影屏無法工作。
檢查一番發現,會議室所有插座的電源都斷了!
許予安急了:「電工師傅呢?」
助理哆哆嗦嗦:「電工師傅是養魚阿姨的老伴,兩人一起離職了。」
眾人面色復雜地交換著眼色。
甲方代表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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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傅宴州從容淡定地打開了自己的設備。
開電腦,投屏,連擴音器,一氣呵成。
眾人一臉震驚:「這也行?」
傅宴州輕輕地笑了。
「我們本來就是高科技公司,應對各種突發狀況是家常便飯。
「精細到每一個產品,我司都有設計一套合理的應急預案。不怕各位笑話,我司甚至會被備用電源再配套屬於它的備用電源。」
傅宴州走上演講臺,清風徐徐,侃侃而談。
全程就是一個從容,淡定,滿滿的安全感。
甲方代表眼睛都湿潤了:「得此乙方,夫復何求?」
另一個乙方公司代表捂住嘴巴:「既生瑜,何生亮啊!」
許予安滿臉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懊惱。
「不是請他來幫忙的嗎?他怎麼來砸場子啊!
「他真不是人啊!」
13
小小訂單,傅宴州輕松拿下。
晚宴上,許予安已經盡力應酬了,還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想不到是哪裡出了錯。
原本應該是吉祥喜樂的一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雖然我也不知道傅宴州抽的什麼風,但事已至此,隻能盡力安慰這位倒霉友商。
我夾了一筷子魚給許予安:「許總,多吃點啊!」
許予安看著面前的油潑草魚,臉色更難看了。
似乎……不小心戳了人家肺管子。
「金龍魚真的好有靈性,沒了它,果然就失去了財運。」
許予安滿臉懊悔。
「我以前還不信這些,現在看來,我太蠢了,真的。
「可是,金龍魚又是因為什麼沒的呢?
「你說,是不是今天這日子不好,我忘了看黃歷。」
一個沐浴著西方文化長大的歸國留子,一日之間,硬是被扭轉成了東方玄學的忠實擁趸。
不得不說,傅總的商戰手段,真是無恥且有病。
始作俑者傅宴州雖然拿下了訂單,但心情並不太好的樣子。
雖然在喝酒應酬,卻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眼睛卻一直往我和許予安這邊瞟。
許予安本就不勝酒力,酒入愁腸,很快就醉了。
白天端莊的紳士,此時鼻涕一把淚一把開始罵街。
「傅宴州真不是人啊!利欲燻心,見利忘義!
「理理,我好傷心……」
聽他越罵越大聲,我攙扶他離席,想讓人送他回去休息。
剛走到門口,卻被人用力扯住了胳膊。
回頭一看,傅宴州正看著我,滿眼委屈。
「你要去哪裡?
「深更半夜,喝得醉醺醺,你準備帶這個男人去哪裡?
「是想像上次對我一樣對他?」
「宋理,你不給我名分就罷了,可你是打算給他名分了嗎?」
14
傅宴州的話如同一聲炸雷。
驚得我說不出話。
離得近的嘉賓不約而同停止了說笑。
就連許予安也停止了叫罵,豎起了耳朵。
「傅宴州,你發什麼瘋。」
我甩開他,獨自向外走去。
傅宴州緊跟而來。
許予安在身後喊著:「哎喲,我醉得厲害,沒人扶不行。」
也跟了來。
三個人來到天臺。
傅宴州看了許予安一眼,不滿道:
「有你什麼事,你跟來做什麼?」
許予安不服氣:「你剛剛明明提我了,怎麼就沒我事了。」
他轉向我,眼睛興奮得亮晶晶:「理理,他剛才是不是說你要給我名分了,是真的嗎?」
傅宴州揪住許予安的衣領,肉眼可見地破防。
「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以為自己穿個英倫風就雅痞了?會幾句 ABC 就紳士了?
「也不照照鏡子,和我相比,你算什麼,我都沒有名分,你想個屁!」
許予安滿眼不可置信:
「傅宴州,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就這麼看我?」
傅宴州眼中怒氣不減:
「你也知道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撬我牆腳?」
許予安哽住了。
他弱弱地看向我:「他都……知道了?」
15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執鬧得緩不過勁來。
隻覺得渾身無力。
許久,我直起身,正視著傅宴州的眼睛。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就攤牌吧。」
我從包裡拿出兩份文件,交給傅宴州。
傅宴州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眼睛在瞳孔地震,嘴巴也在語無倫次:
「理理……你是要和我離婚嗎?
「不是,我們也沒結婚啊!」
他哆哆嗦嗦打開那份文件。
我平和道:「本來想把手頭的工作收好尾再跟你說的。
「既然今天已經這樣了,那麼,傅總,我正式向你提出辭職。」
傅宴州看著那份文件,似乎怎麼也看不進去那些文字。
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幾個大字。
「辭職申請書」。
我說:「我已經和許總談好了,從卓翼離職以後,我會去貝德集團上班。
「放心,我隻是人走,卓翼的東西我不會帶去分毫,大家雖然是同行,但各憑本事,許總也不是那種卑劣的人。」
傅宴州盯了那份申請書半晌。
他緩緩抬起頭,神色破碎而又卑微。
「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他……
「那今後,我們算什麼關系,陌生人?還是競爭對手?」
我一怔。
「什麼意思,我離職了,你就不打算和我繼續交往了嗎?」
傅宴州滿頭問號。
許予安也一臉問號:「買賣不成情意在,她不在你公司上班了,就不能是你女朋友了嗎?」
傅宴州這才回過神來。
他一臉驚喜:「你是說,你隻是跳槽去貝德,和他並沒有別的關系?」
「那不然呢?你的腦袋,整天在想些什麼?」
我恨恨地點了點他的腦袋。
「上次你說要認真交往,我不是說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麼?
「我想過了,我始終沒辦法把自己的上司當作戀人,權衡好工作和戀愛關系。
「所以,我決定從卓翼離職,和你解除上下級關系。
「這樣,我才可以心無旁騖地,好好經營這段感情……」
傅宴州破涕為笑:「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啊。」
我說:「因為我害怕,我怕面對下屬與女友二選一的局面時,你會選擇下屬。
「畢竟,作為下屬,這些年我為卓翼打拼下不少業績,不可或缺。作為女朋友,你還有養別的魚,少我一個也無妨。」
傅宴州愣住:「我哪有養別的魚?我連你一個都抓不住。」
「沒有別人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三十年人生,從頭到尾,隻有你一個!」
我伸手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前,如釋重負。
繼而又無奈地一笑。
「我們兩人還真是,有事各自在心裡藏著,從不肯拿到明面上說。」
白白繞了這麼多彎路。
許予安看得熱淚盈眶。
「我就挖個員工而已,遭這麼大的罪,誰能有我慘啊!」
傅宴州踢他一腳:「誰讓你信息寫得那麼曖昧,什麼親愛的,什麼來到我的懷抱,能不引起誤會嗎?」
許予安:「拜託,我從小在國外長大,那是我的表述習慣好嗎!」
他仰天長嘆:
「你們倆可一定要長長久久地捆綁在一起,千萬別分開禍禍別人了。」
傅宴州抱緊我,笑著與我低聲耳語:
「聽見了麼,他在祝福我們長長久久。」
「嗯……可是他今天運氣不佳, 他的願望不一定實現。」
「那是因為他沒看黃歷。」
傅宴州看著我, 寵溺一笑。
「今日, 喜神高照,忌行商, 宜婚配。」
番外
我是一個取名主播。
從前, 我其實是一名情感主播。
可惜世風日下, 舔狗漸多。
我不卑不亢的婚戀觀越來越無法普度眾生了。
直播間的訪客日漸稀少。
無奈之下, 隻好轉行。
盡管轉行,我內心的正義火苗不滅。
我始終堅信, 舔狗舔到最後, 終將一無所有。
直到那天, 直播間來了個眼熟的訪客,要給他八個月後即將出生的孩子取名。
我始終記不起何時見過這位訪客。
他頭像裡那個肌肉男手辦,胸肌大得誇張,我有點印象。
這位訪客名叫「愛理理」,看不懂。
大概是愛理不理的意思吧。
他本人也確實很拽。
一進來就申請連線。
我告訴他,取名不必連線,告訴我姓氏就好。
可他犟得很,打賞了二百五十元,強烈要求連線。
看在錢的份上,我滿足了他的要求。
盡管這個數字看起來像在罵人。
可畢竟, 錢難掙, 屎難吃。
連線後,我開始和他對話。
我:「請問貴姓?孩子是跟你姓嗎?」
愛理理:「孩子是我老婆生的,為什麼要跟我姓?」
我嘆氣。
又是一隻卑微的舔狗。
可是看在二百五十元的面子上, 我隻能忍耐著營業。
「那請問你老婆姓什麼?」
對方這才滿意了。
他打開了話匣子:「我老婆姓宋, 今年三十二歲, 極度優秀又貌美,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她更好的老婆啦!」
他滔滔不絕向我誇起了自己的老婆。
我努力想從他的講述中捕捉到一絲有效信息,可惜沒有。
他似乎並不想講述什麼緊要的事情。
就是純炫耀。
我忍了十分鍾。
於是漸漸沾染了點酗酒的惡習。
「男世」越講越激動, 那聲調變聲器都壓不住。
這讓我忍無可忍。
盡管他有打賞我二百五十元。
但我還是抑制不住將他叉出去的衝動。
這樣純粹的戀愛腦,世上僅此一枚吧。
哎, 不對。
從前我做情感主播時, 也連線過一個舔得毫無底線的。
這麼一想, 我越聽越覺得耳熟。
他講的這些經歷, 跟上一隻斷層舔狗的經歷,好像出奇一致?
我試探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他嘿嘿一笑。
「是啊, 我追我老婆的時候, 來咨詢過你。當時你說我沒戲了,又說我沒救了。
「今天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不僅把她追回來了, 還結婚了, 還好當初沒聽你的!
「而且,你也果然在情感這個賽道幹不下去,轉行了不是嗎?」
是他!
果然是他!
我就說這個類型的,不會有第二個!
可是為什麼, 他最後的結局是應有盡有?
這不科學。
我很破防,憤怒地把他叉出了直播間。
我恨啊!
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男人什麼時候才能挺起自己的高貴的脊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