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白卷或許讓我更舒服。
「但我會和他結婚。」
齊母帶著一絲詫異看著我。
「我也沒有別的要求。
「隻希望姓宋的一家來找您要錢，請您不要給他們。
「他們和我再沒有關系。
「如果騷擾我，請由你們齊家的人出面處理。」
齊母的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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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野的手纏著紗布，站在距離我們兩三米的地方。
他費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戒盒。
曾經被他隨意丟給我，又被我嘲笑的戒指。
齊野吃力地舉著戒指想給我戴，但我攔住他。
「我自己戴就行了。」
「不，我給你戴。」
「你不清楚我為什麼和你結婚嗎？」
「對，我們馬上會結婚。」
齊野答非所問。
最終我奪過戒盒打開，自己戴了上去。
21
齊野那條退役備婚的微博，除了幾個極端粉絲。
大部分粉絲還是理智的。
甚至在他斷送自己的前途，又為我擋下暴力事件之後。
不少人已經嗑起了我們的愛情。
不結婚很難收場。
最終我選擇和齊野結婚。
究竟是因為怕網絡道德綁架，還是逃離宋家，抑或是因為愛。
我自己也說不清。
齊野的手還沒痊愈，但他執意要辦婚禮。
匆忙的婚禮顯得有些簡陋。
婚禮上的爸媽和弟弟卻紅光滿面。
他們認為隻要齊母有錢，遲早能撈到錢。
婚禮當晚，齊野喝得有點醉。
我以為他會沉沉睡去。
但他突然詐屍似的起身，非要帶著我去大學城旁邊的那個網吧。
我們待了整整一年的地方。
也是我們認識的地方。
老板和他很熟稔。
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我身上。
「哎？這妹子有點眼熟啊？
「幾年沒來了吧，叫宋……」
「宋依靈。」
齊野念出我名字的時候，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你這幾年每次回來都問我有沒有見過她。
「以前和你一起打遊戲那個女大學生？」
「現在是我老婆。」
老板知道我們結婚，笑著對我們說「百年好合」。
我扶著醉意朦朧靠在我身上的齊野，接下了老板的祝福。
以前的時光，沒想過我們會分手。
後來的歲月，沒想到我們會結婚。
（正文完。）
番外——齊野
1
在孤兒院長到十四歲，被一對夫妻領養。
已經不是可以養熟的年紀。
更可怕的是，那對夫妻幹的不是正當生意。
表面看似富裕光鮮。
實際上兩夫妻幹的是仙人跳的勾當。
他們還讓齊野去街上扮可憐，诓人來騙。
長到十六歲，齊野精心謀劃兩年的逃跑路線終於成功。
一張車票，成功到達海城。
大城市的風都是甜的。
但很快齊野發現自己沒讀過幾年書，根本無法在這裡立足。
隻能在網吧打工謀生。
電腦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玩意。
他漸漸迷上一款遊戲。
還意外很有天賦。
沒打幾個月就打上國服榜。
互聯網上陌生人的肯定，讓齊野的人生第一次感到滿足。
他越打越好。
四年時間日日夜夜吃住在網吧。
賺給人代打賬號的錢。
那時候他知道了有種職業專門打遊戲。
叫「職業電競選手」。
他打算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總有一天可以賺到大錢。
2
月底最後一天他正在衝刺國服榜。
突然旁邊經過一個女生，不小心把他的電源線給踩了。
電腦一下子關機。
齊野氣得直接跳起來。
正打算罵人的時候看到女生怯生生的臉。
無端端地想逗逗她。
「你把我國服搞沒了，你賠！」
女生脖子上掛著某大學校園卡，名字「宋依靈」。
「對不起。
「但我不太會打遊戲，賠不了你一個國服。」
齊野氣得哈哈大笑。
「那你坐下來陪我一起打。
「你幫我搶英雄和上單位置。
「這樣我能快點刷戰力英雄。」
女生很乖地點了點頭。
拿出網吧的月卡刷開旁邊的機子。
「面相看著挺乖，居然是網吧常客。」
「還會打遊戲。」
齊野內心挺震驚。
後來他才知道，因為宋依靈筆記本壞了。
爸媽不肯給她換。
她每天跑到離學校比較遠的便宜網吧來做專業課論文作業。
一來二去耳濡目染才知道這款遊戲。
放松的時候也會打一打。
在踩掉齊野電源線之前，她已經在網吧待了快一個月。
齊野是孤兒，沒感受過有爸媽的滋味。
但看著宋依靈，覺得爸媽如果不重視自己，還不如沒有。
起碼沒有權利的同時，也沒有義務。
宋依靈的出現，戳中齊野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成為朋友，後來又成為戀人。
宋依靈每天下課都會來網吧陪他。
整整持續一年。
風雨無改。
齊野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以後一定是名職業電競選手。
宋依靈篤定地點點頭。
為了齊野的夢想，宋依靈節省自己本就不多的生活費。
給他買一日三餐和生活用品。
給他往遊戲賬號裡充值。
3
宋依靈生日這天，齊野在網吧衛生間半哄半騙小白兔開了葷。
宋依靈身上有種割裂的美感。
一方面她明明很乖。
但另一方面很乖的她卻喜歡沒正經上過幾年學的齊野。
還陪著他一起瘋。
齊野越來越貪戀宋依靈的溫暖。
他提過讓宋依靈不要每天一到十點就離開網吧。
哪怕一周隻有幾天就好。
但宋依靈拒絕了。
那次之後齊野和她開始冷戰。
齊野的國服上單名號傳開以後，周圍玩遊戲的圈子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其中不乏一些漂亮妹子，還有 coser。
齊野一天到晚被這群人簇擁著。
他想拿這群人來氣宋依靈。
他主動提了分手。
宋依靈答應了。
很爽快。
「她是不是早就意識到我們兩個的世界不同？」
「她是不是看扁我, 覺得我一輩子是個打遊戲的混混？
齊野不由自主這麼想。
但宋依靈後來把他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算了，無所謂。
小白兔玩得不得勁。
連遊戲局內都沒有一點自主意識, 隻知道跟著他。
但齊野又很怕。
「她是不是會忘記自己，是不是不會再找到比自己更差的人了？」
齊野暗自發誓一定要混出個名頭。
齊野後來越打越出名, 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沒有一個和宋依靈一樣。
似乎這樣就能忘記她的溫暖。
4
頂尖俱樂部發來橄欖枝後，齊野忍不住想, 如果宋依靈看見了, 是不是會後悔？
畢竟現在的他一年賺一千萬。
就算自己的親生母親介入阻撓。
也不妨礙他成為遊戲聯盟最炙手可熱的電競新星。
齊野幻想過他再次見到宋依靈。
沒想到是在三年後的 VIP 座席。
她是自己的好友兼頭號遊戲男粉陸逸飛的女朋友。
看著他們親昵的樣子, 齊野在比賽時候心緒不寧，操作變形。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要得罪陸逸飛了。
他要不擇手段搞黃他們的戀情。
但沒想到陸逸飛居然當著他的面求婚。
一場隻讓他一個人親眼見證的求婚。
陸逸飛是故意的。
宋依靈卻答應了。
齊野不甘心，內心的野獸叫囂著出籠。
「陸逸飛是什麼好人嗎？他和自己的繼妹不清不楚。
「憑什麼他可以, 我不可以？」
齊野開始變態似的每天跟蹤他們備婚的行程。
躲在車裡自虐一般看著陸逸飛每天送宋依靈回來，上樓。
最後他忍不住了。
狀似隨意地把那晚跑遍整個海城買到現貨的品牌戒指, 扔到宋依靈手上。
那是他偽裝好的真心。
結果毫不猶豫地被丟了回來。
他還找了私家偵探把宋依靈這幾年的情況查個底朝天。
意外發現她的病歷。
齊野那一刻是呆滯的。
他從未想過宋依靈曾經懷孕的可能。
隻要公開病歷，宋依靈就絕無可能嫁給陸逸飛。
他知道這樣做很無恥。
但他從小到大就不是什麼好人。
待在那對養父母身邊也長不出什麼好苗來。
做人和打遊戲一樣。
一擊必S, 幹淨利落。
後來他見到宋依靈傳說中的父母。
完全拿捏住她的軟肋。
他才理解宋依靈為什麼那麼想離開這個家。
說來如果不是她的父母把她逼到網吧。
齊野還不一定會遇見宋依靈。
5
但齊野沒想到，宋依靈問他打算結婚嗎？
齊野噎住了。
他沒真正想過和宋依靈結婚。
他隻是不願意宋依靈和別人結婚而已。
但齊野察覺自己內心居然有一絲隱秘的喜悅。
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原來和宋依靈結婚的人，真的有可能是自己，是嗎？
「一張結婚證而已, 拴住自己的同時，也能拴住她, 對嗎？
「那就結婚。」
但齊野想到自己還是現役職業選手, 還身負對賭協議。
然而看著宋依靈扶著牆一步步走出巷子那刻。
齊野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踩著一路泥濘的雨水跑出去。
抱起他未來的新娘。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會退役和宋依靈結婚。
宋依靈卻跑了出去。
齊野那一刻內心是蒙的。
他追出去看見宋家父母和宋依靈在拉扯。
齊野走過去把人分開, 擋在宋依靈面前。
「原來宋依靈並沒有真的要和他結婚。
「原來結婚隻是她避開自己的說辭。」
但他已經當真了。
他打算放下自己的電競夢想, 成為以後待在宋依靈身邊的人。
他把宋依靈的身份證放在左心房的位置。
發送編輯好的退役微博。
但宋依靈還是跟著後來的陸逸飛走了。
他已經沒有自己的夢想, 他不想連宋依靈都失去。
他追出去一路跟著他們。
直到陸逸飛一個人走出來, 齊野才敢走進咖啡店。
電光石火間幾乎是本能反應，齊野伸出手擋住灑向宋依靈的液體。
灼燒的皮膚，鑽心的疼痛。
這雙手以後再也不能打電競了。
但不管是因為輿論, 還是因為宋家, 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當齊野意識到宋依靈隻能選擇和自己結婚，他內心甚至有一絲雀躍。
他的手也沒那麼疼了。
6
結婚當晚，齊野把宋依靈帶回那個網吧。
假借醉意靠在她身上。
他在那裡待得太久，成為職業選手前那就是他的家。
也是他和宋依靈在一起的地方。
分手以後這些年, 齊野還是會一個人去。
他拽著宋依靈坐在他們以前固定的兩臺電腦前。
纏著她陪他打遊戲。
「你手還沒完全好, 打什麼打？」
「退役以後，隻能你陪我打了。」
齊野答非所問的本領越來越高。
宋依靈沒有回應。
電腦開機的間隙, 兩個人默默地坐著。
「我很久沒打這個遊戲。已經很生疏。」
齊野突然牽住宋依靈的手，把她的手放在鼠標上。
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以前你這麼喜歡，怎麼會這麼輕易忘了呢？」
宋依靈抽回自己的手。
卻被齊野一把抓住。
「再打一把試試？
「也許再打一把, 你就發現你還是很喜歡這個遊戲。」
昏暗的網吧裡, 隻有齊野沙啞的嗓音和顫抖的聲線。
一雙電競選手的手。
「這直」電競職業選手魚塘炸魚。
遊戲贏得很快。
勝利播報響起, 宋依靈放下鼠標起身想走。
齊野把她拽回座位，壓著她的後腦勺在屏幕後面接吻。
「以前贏了會這樣慶祝。
「是我以前太傻。遊戲而已，贏了有什麼好慶祝的？」
人生在世, 隨便一件事都比打遊戲重要。
健康事業金錢, 都比所謂的愛情重要。
齊野的內心已經一片廢墟。
他不斷地點燃手上的狼煙，示弱。
希冀能引來一點星火。
齊野退役以後做直播，在網友眼裡他們的婚姻幸福美滿。
隻有齊野清楚。
戀愛那一年宋依靈會對著他反復呢喃「愛」「喜歡」之類的字眼。
但婚後的她從未提過。
也再沒開口問過齊野是否愛自己。
齊野偶爾動情之時反倒會說著這些字眼。
但宋依靈從不會回應。
他們就像被一根風箏線牽著的兩端。
說不清誰是握著線那一端, 誰是天上風箏的那一端。
直到其中一人即將離世，風箏的線斷了。
這一次，TA 終於有勇氣問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