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他摸到顧知夏的臉，將腦袋抵了過去，感受屬於女生的體溫傳來，他嗓音沉沉，“好，說話算話”
他不知道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
但是他希望在她還沒有厭煩的時候，還能好好和她在一起。
以後。
以後的怎樣，就交給時間吧。
什麼樣的結果，他都認……
他隻希望他喜歡的小女生，能夠一直都好好的，隻要她好，真的就夠了。
-
韓越辦理了休學。
關於他的事情，也很快在學校裡面傳開。
最難過的，莫過於和韓越關系最好的人了。
加之韓越失明，和那天晚上的飯脫不了關系，蘇木他們幾個尤為愧疚。
盡管韓越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可他們還是忍不住將責任往身上攬。
當看著韓越課桌空掉，老師和同學都唏噓不已。
顧知夏從陳海那裡拿到假條的時候，甚至老師都在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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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可惜啊，上次月考他成績都超過江晚風了，校長甚至把他列為可能成為高考狀元的第二個人選，結果，怎麼就出了這種事呢”
“世事難料啊，這個年紀失明，以後的路難走啊”
“也說不定吧，家裡有錢，也許治的好的”
“很難，我初中同學出了車禍，一隻眼睛聽說也是他那種情況，結果花了好多錢都沒治好，後來時間久了，眼球萎縮，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了”
“啊……”
……
聽著他們議論紛紛。
顧知夏攥緊假條，一聲不吭的走了過去。
韓越這兩天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因為眼睛問題，生活裡的諸多不便，開始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原先光芒籠罩的天之驕子，如今倒一杯水也會灑掉，吃飯需要幫忙，上洗手間都要人扶到門口……
身邊必須要有人陪護。
想要靠自己走兩步，不是碰到椅子，就是磕到自己。
一件件事情算起來，無形中，正在侵蝕男生的自尊心。
他脾氣越來越陰沉壓抑，有時候會崩潰的把自己關到病房裡，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想到男生痛苦隱忍的表情，顧知夏心疼的像是有人在一刀刀的剜她。
仰頭看了看天，她強行把淚意壓了下去，等回到醫院，已經又是再正常不過的樣子。
病房門口。
韓森玉和護士醫生都在外面，焦急的面孔告訴顧知夏，韓越應該是又出事了。
“四叔，他又把門鎖住了?”顧知夏走近他們，出聲問道。
韓越住的是VIP病房，裡面隻有他一個。
現在這種場景，基本上三天兩頭就會上演一次。
“嗯”韓森玉滿臉的疲倦，“我出去打了個電話，他應該是自己試著想要在房間裡走動，護士看見了，就把拉回了病床上，期間估計是說了一些話刺激到他了”
顧知夏聽完，靜了幾秒，沒說什麼，轉頭敲了敲緊閉的門，道：“阿城，開門，是我”
說完話。
門裡面依舊什麼動靜都沒有。
韓森玉嘆了口氣，拍了下門，嗓音低沉，“你爸已經給你聯系好國外治療這方面的專家了，不出意外，過幾天你就得離開安陽”
此話一出。
顧知夏首先一愣。
第665章 很糟糕對不對？
她偏頭看向韓森玉，就聽他繼續：“你這樣下去浪費的是你自己的時間，夏夏要在這讀書，當然不可能跟你過去，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說完，顧知夏怔忡的問：“真的……要走了?”
韓森玉目光落在女生茫然的臉上，點了點頭，“嗯，盡快過去對於他的治療也許更好”
顧知夏蒼白的臉，忽然就黯淡了下來，她應了聲，目光重新落在了緊閉的門上。
韓森玉搖了搖頭，離開。
不多久。
門鎖突然一響。
顧知夏抬眸，隻見緊閉的門已經緩緩打開。
身穿淺藍色條紋病房的少年，已經沒了先前不羈又落拓的氣質。
眉眼間繚繞的，都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漂亮的眼睛依舊好看，但黑洞洞的，卻沒有任何光亮可以透過去。
他很憔悴。
黑發已經長到快要越過眉骨，原本幹幹淨淨的臉，這些天也因為營養跟不上，變得有些灰敗。
顧知夏看著男生，心疼的抬手蹭了蹭他的下巴，小聲道：“都長胡子了”
輕軟的語調，像是溫柔的水，無聲的治愈著萬物。
韓越濃密的睫毛垂下，在眼底形成了陰影，“很糟糕對不對”
他薄唇輕扯，嗓音暗啞。
顧知夏沒回話，隻是牽起了他冰涼的手，重新進了病房，把門關上了。
她把韓越拉到病床邊坐下，自己蹲下，彎腰握住他的腳踝。
男生身體僵了僵，卻沒反抗。
順從顧知夏，穿上了她放在邊上拖鞋。
“你說過地板很涼，不穿鞋子會生病的”顧知夏一邊說，一邊直起身，巴掌大的臉，漂亮的眼，隻睛專注的看著男生的臉。
韓越空洞的眼睛，不見任何波瀾，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面前觸手可碰的女生。
從前堅強到無所畏懼的少年，此刻脫掉了盔甲，將臉深埋進顧知夏的懷裡，失聲哭泣。
太痛苦了。
像是被畫了一個牢籠，他無論怎麼樣都出不去。
她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韓越甚至不能再細細的看清她的眉眼。
“夏夏……夏夏……”
這些天來壓抑在心口的苦楚，在這一刻決堤，他胳膊摟緊了女生的腰，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汲取到一些可憐的溫暖。
世界太黑了。
他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那般的強大。
黑夜白晝他分不清，像是迷失在時間裡，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
“對不起”
他顫聲開口。
覺得自己好沒用。
顧知夏輕輕的摟住他脖頸，安撫起來：“沒有什麼可道歉的”
“這不是你的錯啊”
她摸了摸男生烏黑的發頂，語調很輕的道：“去了國外要好好照顧自己，你以前禁止我做的事情，自己也要做到，聽見沒有?”
韓越痛苦的在她懷裡閉了眼。
“我要是治不好怎麼辦?”
這些天一遍遍在腦海裡冒出的問題，從男生喉嚨裡，難忍的溢了出來。
顧知夏輕輕的開口回，“治不好就回家啊，我會一直等你的”
仿佛他隻是出了趟遠門，女生語氣溫軟的安慰，像是這冰冷世界裡的溫柔鄉，帶著滾燙的熱意。
第666章 像我老公
韓越眉心顫抖，幾乎崩潰。
“夏夏”
他把臉埋進她懷裡，一遍遍嗓音沙啞的喚她。
女生的衣服很幹淨，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臉貼著她，仿佛都能感知到她柔軟身體裡，鮮活的心跳。
他什麼都看不見，而這種真切的觸感，便更加讓人迷戀。
男生在她的氣息裡，逐漸冷靜。
隻是修長的指尖，還是很緊的錮住了女生的腰，像是不想放掉，所以抓的很牢。
顧知夏沒哭，隻是開始紅著眼睛囑咐起來：“去那裡就不要老是發脾氣了，醫生的話你要認真聽，不讓你亂動，你就安分點。”
“一日三餐是必須要吃的，就算你不餓也要逼著自己吃一點。”
“隻有養好了身體，才能恢復的更快，我不想等很久，你要快點治好回來找我”
“還有，你也不許喜歡別人，隻能一直想著我，聽見沒有?”
她一件件的說起來，尾音綿軟，像無數日子裡縮在男生身邊撒嬌時，那般嬌俏的讓人低嘆。
韓越聽著，情緒卻愈發不受控制。
他不想走。
現在碎碎念的雖然是她，但是韓越比誰都了解，最後照顧不好自己的反而也會是她。
他一離開安陽。
公寓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想到以後隻有她自己吃飯回家，可能過節了也要一個人，韓越就難受的不行。
可是不走的話。
這些天的事情，無一例外的在告訴他，自己又會像廢物一樣拖累所有人。
靜默裡。
男生唇色很淡。
他抱住女生腰的手，總算放開了，隨後來到了她的胳膊，劃向女生的指縫間。
情侶指環相碰。
韓越收緊指骨，和她十指相扣。
“好，我答應你”
他眼睛睜開，在一片漆黑裡，他出聲：“等我回來”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顧知夏聽完，眉眼輕彎，很乖的答應了。
-
“我幫你把胡子剃了好不好?”
見韓越穩住情緒，顧知夏捧起男生的臉，用軟軟的指腹，抵到了他的下巴。
說是胡子，其實就是淡青色的胡渣，他之前活的比顧知夏精細，經常早上起來都要拿著剃須刀嗡嗡的在下巴轉悠。
明顯的胡渣，其實這還是顧知夏現在才見過。
韓越眼睛眨了下，很輕的“嗯”了聲。
而剛剛應完。
自己的下巴，便被軟軟的東西輕輕碰了下。
韓越微愣，雖然看不見，可出於本能，他漆黑的眼眸，還是掀了起來。
“我剛剛忘了告訴你，其實你現在這樣子，還挺有男人味的”
小女生在他很近的地方，用含笑的嗓音哄他。
“感覺不像男朋友了”
她又親了親他。
隨後小聲道：“像我老公”
帶著氣息的語調，仿佛可以感知的到。
韓越手指微蜷，心髒像是要跳出來一樣亂了頻率。
片刻的僵硬之後。
男生薄唇抿了下，隨後，揚起了些不明顯的弧度。
他開口，語氣無奈：“我都這個樣子了，你能不能別招我了”
聽起來居然有點委屈。
顧知夏回他，“可我說的是實話啊，你以後可是我娶我的，所以一定要好好的，無論怎麼樣都要撐下去，嗯?”
第667章 有本事你就撲
韓越抬起胳膊，指腹找她柔軟的唇，伸出胳膊，動作溫柔的按下了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轉瞬分離。
他低嘆著應，“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