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魘擋在龍案之前。
讓這兩人舞到陛下面前已經是他的極限，要是讓這兩人靠近陛下，他一定將他們剁成泥。
不是誰都像宋君湛那樣能讓他忍的。
樓魘容顏妖冷陰鸷，一身戾氣，看著就像是毒蛇般危險詭譎。
兩人嚇得站在原地，向蕭黎求救：“陛下。”
兩個國家送來的人不是皇子，出身應該也高不到哪兒去，但容貌倒是不錯。
但蕭黎看得上的可不僅僅是皮囊。
抬手：“退下。”
兩人心有不甘，但還是順從的走了。
其他人還在觀察陛下的情緒時，宋君湛已經舉起酒杯：“陛下，今夜臣可否與陛下共飲一杯？”
蕭黎含笑舉杯：“丞相這杯酒，朕豈能不喝。”
“陛下，請。”
宋君湛舉杯，先飲為敬。
放下酒杯，宋君湛又道：“臣曾習過七弦，但並不精通，今日來了興致，願為陛下彈奏一曲。”
蕭黎不阻止，立刻有人從樂師那裡拿來了琴。
宋君湛將琴置於桌案，慢條斯理的擦了手才道：“臣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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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敢當眾表演卻說自己並不精通的，那一定是個中高手。
宋君湛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兩個音落下，便知有沒有。
彈的琴曲蕭黎沒聽過，但就那悠揚空曠的曲調，一定跟感情沒關系。
像是某個隱居的隱士寫的山澗、溪流、飛鳥、長空。
美好的東西，便是不懂，也會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欣賞。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啪啪！”
蕭黎拍手，其餘人如夢初醒，緊接著鼓掌聲連成一片。
她笑看著宋君湛：“丞相真是多才多藝，但太謙虛就不對了，來，罰酒一杯。”
宋君湛失笑：“陛下想罰臣，微臣豈有不從的？”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有了宋君湛彈琴，前面那兩人的事兒就淡了下去，宴席也算完美落幕。
宴席散去，其餘人都走了，宋君湛與蕭黎一起往她寢殿的方向走。
皇宮很大，後面也有步撵，但兩人興致不錯，非要走路，最終樓魘隻能帶著一堆人在後面跟著兩人。
宋君湛喝了不少酒，眸子微醺，眸中泛起波光，很是明亮。
“陛下，臣今日很高興，特別高興。”
蕭黎：“醉了？”
宋君湛搖頭：“沒醉。”
醉鬼都說自己沒醉。
蕭黎往前走，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手。
沒有用力，就這麼虛虛的握住，帶著一絲絲試探。
蕭黎微微轉頭，看到的是他夜色都遮蓋不住的耳紅，不知道是醉的，還是羞的。
蕭黎的目光移到他臉上，心裡想的還是那個稱呼：宋仙仙。
這張臉，不管看多少次，還是那種感覺，真的很仙。
俊朗得恰到好處的容顏，白皙的肌膚，漂亮的鳳眸。
說不出他到底俊美在哪裡，可就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多一分少一分都會破壞這種美。
而且他的氣質不是刻意穿白衣或者板著死人臉營造出來的高冷仙氣，而是骨子裡帶著的，淡然隨性、清冷飄逸，悠然謫仙。
哪怕他是丞相，哪怕他大權在握一身威儀，可他這種氣質完全不會被削弱。
猶如枝上白雪，不墜凡塵，令人見之忘俗，
蕭黎當初之所以會跟他多聊，最後還收他在手下，這張臉至少佔了七成原因。
嘖，她這好色的德性喲，沒救了。
這樣想著，手掌微微合攏回握住他的手。
宋君湛手微微一顫，貪心的張開，扣住，十指緊握。
樓魘攥緊長刀，咬緊牙齒，死死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紅月回頭看他一眼：嘖，有人裂開了！
之後的路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一路走回去，想說的話掌心已經給了答案。
送蕭黎到寢殿門口，宋君湛停駐了腳步，不舍，但還是放了手，微微垂眸凝視著她，喉頭滾動：“陛下......”
在蕭黎的注視中，他緩緩低頭，湊近輕輕一吻落在她臉頰：“好夢。”
蕭黎：......但凡樓魘少出一分力，宋丞相都別想走出她的寢殿。
就問哪個女人經得住這樣的考驗！
蕭黎進殿去了，門外，宋君湛和樓魘的對峙才剛開始。
樓魘面色不善，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丞相琴技過人，武功也是不俗，樓某可否討教幾招？”
宋君湛含笑從容：“正有此意。”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紅月頭皮發麻：“這是要打起來了？”
楊鈞無語：“你這表情是害怕呢？還是激動呢？”
那雙眼亮晶晶的樣子，半點兒不像是擔心的。
紅月嘿嘿一笑：“樓公公和宋丞相必有一戰，我比較關心輸贏。”
說著往裡面看了一眼：“你說陛下更偏心誰？”
楊鈞白她一眼：“議論陛下，小心挨板子。”
紅月傲嬌哼了一聲：“陛下才不會打我，你不說，我問陛下去。”
蕭黎洗漱後靠在榻上看折子，紅月和藍月一左一右捏肩垂腿。
蕭黎掃了她們一眼，折子往紅月頭上一敲：“鬼靈精，有話就說。”
那亂轉的眼珠子，吵到她看折子了。
紅月嘻嘻一笑：“陛下，樓公公和丞相打起來了，你不去看看？”
蕭黎：“好奇就自己去看。”
紅月驚訝：“陛下知道他們打起來了？”
蕭黎不語，紅月好奇的捧著臉湊近：“陛下猜誰會贏？”
蕭黎捏了捏她鼻子：“你說呢。”
藍月突然靈光一閃笑道：“他們的輸贏不重要，因為陛下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第259章 丞相病了
女帝沒有後宮，皇宮很是空曠，銀甲衛在這裡有專門的演武場。
樓魘和宋君湛一起去到那裡，挑選自己趁手的兵刃，拉開架勢，都不用多說什麼，直接開打。
“鏗鏗鏗！”
刀光劍影，火花四濺。
片刻後，兩人分開，他們都有分寸，沒有下死手，不可能置對方於死地，但這口氣，不打不行。
兩個呼吸之後，再次朝對方攻了過去。
這一戰打了足足一個時辰，直到宋君湛筋疲力盡，酒意徹底揮發。
樓魘從容的收了刀：“承讓了。”
宋君湛善文，武功不及樓魘，輸是必然的，能在樓魘手中堅持一個時辰，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樓魘贏了，沒多高興，宋君湛輸了，也不覺得頹喪。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一架的輸贏決定不了什麼，隻是為了出一出心中那口悶氣。
真正的決定權，從來都在女帝那裡。
所以隻是發泄切磋，沒有質問，甚至都沒提一句關於跟女帝親熱的事情。
等宋君湛緩和過來，樓魘才道：“今晚那兩人，丞相打算如何處置？”
宋君湛輕咳了一聲緩解喉嚨的不適：“關起來，嚴加看管，不能給他們再次出現在女帝面前的機會。”
言罷又解釋道：“陛下暫時沒有開戰的想法，所以不能殺他們，否則就是給兩國開戰的借口，但他們也沒那麼重的分量，陛下也不在乎，所以隻要不死，就行。”
樓魘眸光陰冷：“丞相如何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再次出現在陛下面前？”
宋君湛坦言：“我保證不了，不過這不是還有樓大人嗎？你我二人注定敵對，但在這件事情上，應該目標是一致的。”
樓魘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宋君湛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直到走出演武場，才緩緩靠在牆上。
樓魘沒下死手，但也沒有放水，這一頓，對他一個文官來說，確實超負荷了，明天能不能正常上朝都不一定。
不過他這兩年多車輪轉，從未有一天懈怠，偶爾休息一天，陛下應該不會怪罪吧。
第二天，丞相沒能上朝，瞬間震動朝堂。
這個朝女帝可以不來上，但一天都不能少了丞相啊。
不少人跑去丞相府詢問，但門都沒進去，隻有管家告訴他們，丞相今日身體不適，需要休息。
丞相身體不適？這是什麼稀奇事兒嗎？
丞相身體從來都不好，之前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是天天端著藥碗，後來女帝登基好些了，他雖然不用天天喝，但調理的藥膳也沒斷過，偶爾得個風寒咳嗽，也是堅持上值，風雨無阻，怎麼這一次就身體不適躺下了。
這不會得了什麼大病吧？
看著好幾個官員來女帝這兒求太醫，樓魘一張臉陰沉得能滴水，嚇得官員們離開的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最終，女帝決定展現一下自己對臣子的關懷，親自帶著太醫去看丞相。
樓魘下意識的就要跟上，但被蕭黎抬手阻止了：“你就不用去了。”
樓魘的腳被定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蕭黎離開。
還是那句話，隻要對手不死，都不算是贏。
可他偏偏不能殺了宋君湛！
紅月和藍月相視一眼，趕緊捂住。
想笑，但不能笑出來，怕被報復，這樓公公看著好可怕喲~~~
狐狸從來都不是靠武力取勝，智慧和魅惑力才是狐狸的代名詞。
岑岸因為一直治不醒女帝，承受不住心愛姑娘和好兄弟的兩面夾擊，自閉遊走天下去了。
太醫院現在最大的是寧崇這老頭子，不過蕭黎知道宋君湛是怎麼了，也沒拉寧崇，而是找了岑岸親自教導過的一個年輕太醫帶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