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炫耀啊。
那天宋君湛當著他的面吻了陛下，還各種勾引，這個‘仇’可不能不報。
當然，他不會下作到把自己跟女帝的情事拿出來說給他聽，可宋君湛足夠聰明，太聰明的人，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洞察真相。
猜到真相，足矣讓他體會到他當日的痛苦。
跟女帝有關的男人不少，可真正能讓樓魘覺得可以威脅到他的，目前就宋君湛一人。
丞相身份，掌權朝堂，深得女帝信任，還是女帝主動親吻的男子。
樓魘很清楚的知道女帝對他的感情很淡，不可能與他成婚，更不可能一心一意隻要他一人。
雖然他給自己的定位從來都不是女帝的夫君，但他可不會大度的主動把女帝分享出去。
他會竭盡所能霸佔女帝陛下，不遺餘力的打擊所有情敵。
他是奴才，是小人，宋君湛可是君子。
君子不爭不搶，最好顏面，要是能不動聲色的打退這位勁敵，那是最好不過。
可他也清楚，宋君湛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位宋丞相愛顏面，可面對陛下的時候也是有點兒不要臉的。
可那也不妨，陛下太無情了，他要是沒個對手，也會很寂寞。
而且這穿心一箭，足夠讓這位人中君子緩好一陣了。
志得意滿的樓公公回了宮中，本想著今晚總算能摸上龍床的，但戎擎一把刀擋在了他的面前。
這熟悉的大刀、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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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魘牙齒都差點兒咬碎了：“這是陛下的命令？”
戎擎很耿直的點頭：“陛下有令，以後過了亥時三刻，你不能出現在陛下的寢殿內。”
這是徹底斷絕了他的爬床機會啊。
樓魘又氣又想笑，可隻能認：“行，我不進去。”
樓魘沒進去，但也沒去休息，就在門口跟著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進去，端著水盆伺候洗漱。
態度恭敬，沒有一點兒的小動作，就跟尋常奴才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那點兒心思，在蕭黎這裡等同透明。
早膳端上來，樓魘依舊攬了活兒侍候，蕭黎卻抬手擋住了。
“紅月，你來。”
紅月立刻上前：“奴婢來了。”
樓魘手中的筷子都被搶了，他平靜的表情都維持不住，眸中暗色翻湧：“陛下，奴才連侍候都不能了？”
蕭黎指了眼旁邊的位置：“你眼睛是看不見這副碗筷？”
樓魘確實沒看見，此刻猛然回神：“陛下這是何意？”
蕭黎點了點桌面：“賜你坐下。”
樓魘微微攥住袖口：“這......奴才多謝陛下。”
他僵硬的走過去坐下，他在宮中多年，見過三位帝王，這是他第一次坐在這張屬於皇帝的桌子上用膳。
以至於人坐下了，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動筷，侍候皇帝他會，與帝王同席，不在他的認知裡。
蕭黎好整以暇的欣賞他那呆樣子，等看夠了，才用筷子給他夾一個水晶餃子。
“今日起，你的身份是朕身邊的侍官，取消掌印大監這些頭銜，不能讓人一直以為你是太監。”
堂堂皇帝，什麼男人沒有，非得跟一個太監廝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什麼重口味的嗜好呢。
樓魘垂眸：“謹遵陛下旨意。”
他沉默片刻，心有不甘：“陛下為何不讓奴才夜裡侍候？可是奴才哪裡侍候得不好？”
蕭黎冷笑一聲：“朕要是讓你進去了，你能老實？”
樓魘心口一緊：“回陛下......確實，不能。”
還敢回答？
蕭黎白他一眼：“給朕老實點兒。”
別特麼一天到晚想著勾引她。
樓魘突然笑了，本以為是陛下無情得想要把他棄如敝履，原來是怕她意志不堅定被他蠱惑。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會很聽話的。”
老實？老實不了一點。
“啟稟陛下，宋丞相求見。”
“宣。”
宋君湛來見蕭黎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神情憔悴，甚至在看到樓魘坐在桌子上的時候，表情一片青黑。
“臣拜見陛下。”
蕭黎抬手：“不必多禮，坐下用膳。”
宋君湛：“謝陛下！”
樓魘眯眼，眸中劃過一抹暗沉，他敵視宋君湛的原因可不止一個。
這人容貌出色，為人清正，跟他簡直就是黑與白的鮮明對比。
他是覬覦女帝的太監，陰暗之輩，奴才之命，而他是丞相，光明正大，若他與女帝生情成婚，那是天作之合。
就連坐上桌與女帝同食，對他來說是女帝的恩寵和榮耀，可這些，宋君湛本來就有，從容且自然。
淪陷於黑暗的人，無法不憎惡月光的皎潔。
突然，他感覺到桌子下的腳被踢了一下，一身的陰鬱瞬間被踢散，抬眸看到用眼神警告他的女帝。
明明很兇狠，可在他眼裡就是媚眼如絲，處處都迷人。
他低頭夾起水晶餃慢慢吃，突然覺得這餃子都變得無比美味了。
宋君湛很珍惜跟女帝一同用膳的機會，但此刻卻食不下咽，如同嚼蠟。
他未經情事，雖然有所了解，可那都是街頭聽來的葷話和謠言。
昨夜能猜到那裡完全是意外，但當他看見樓魘坐在這裡的時候，他就明白，他的猜測是真的。
這是個假太監，而陛下跟他已然有了肌膚之親，且就在昨日......
“陛下，臣還有許多公務沒有處理，稍後再來向陛下匯報，臣先行告退。”
宋君湛起身離開，肉眼可見的失魂落魄。
蕭黎接過紅月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轉眸睨著樓魘：“你跟宋君湛說什麼了？”
陛下還真是敏銳。
樓魘：“奴才隻是去討了一杯茶水，絕對沒有說半句不該說的話。”
平時沒有交情，甚至隱隱敵視的人突然上門喝茶，還用多說什麼嗎？
蕭黎起身，伸手一把捏住樓魘的下巴將他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沒有下次。”
蕭黎要起身，樓魘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扣住，仰頭看著她，眸中帶著邪氣冷魅：“陛下心疼宋丞相？”
“啪！”蕭黎一把拍開他不老實的爪子：“朕心疼自己。”
就知道這廝是個不安分的禍害。
第256章 帝王，是絕對的權力
樓魘是狼，貪婪且護食。
蕭黎知道他挑釁宋君湛，但也隻是警告，並未出手幹預。
狼和狐狸的爭鬥，輸的可不一定是狐狸。
兩個時辰後，宋君湛再次出現在蕭黎面前，神情一改之前的頹廢，恢復了往日的從容。
“陛下，這是戶部的折子還有賬冊，按照陛下定的政策，國庫今年還是會處於虧損的狀態，不過之前抄家所得財物數額巨大，光是這些，在不打仗的前提下，還能維持國家開支十年。”
那麼多世家大族上百年累積的錢，湊起來可以頂好幾個國庫了。
女帝不喜奢侈、不養後宮，最大的開支是軍費和對官員的獎賞。
隻要不出大的問題，完全夠養國家好些年。
而且女帝的錢財可不止這些，雖然不收百姓的賦稅，但商稅卻一直在收，還有女帝弄出來的工廠，那些糖果、布料、衣物、藥材類的，供不應求。
因為人工不低，但做出來的價格卻平價，所以盈利不是很大，而那些為數不多的利潤，都被女帝丟龍溪溝了。
若非如此，這賬面怕是還要好看很多。
破天富貴，她卻沒有沉迷奢侈享受，而是用於國家，強大軍隊，減免賦稅，惠及百姓。
她是帝王，卻沒有放縱昏聩、濫用權力，而是一心發展國家富強百姓。
他是丞相，六部折子盡數匯攏在他手中，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看似在虧損的國家，其實正在積累著強大的力量，宛如一棵根系非常強大的樹苗，隻需要一些時日，必然是可籠罩世界的參天大樹。
樓魘確實挑釁到他了，他嫉妒，瘋狂的嫉妒。
恨那個人為什麼不是自己，恨自己太過怯懦，輸了先機。
可當他回去看到這些折子，在一瞬間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最開始，他的目的是科舉，因為家破人亡而生的執念，可後來跟隨陛下之後，他的目標是成為她最得力的臣子，為她治理天下，開闢一個強盛的朝代。
他是喜歡陛下，喜歡得滿心滿眼都是她，但他追隨她的初衷並不是成為她的男人。
她就算寵幸了樓魘，但她依舊是那個令他敬重傾佩的陛下。
樓魘的存在，影響不了這個國家，影響不了朝政，影響不了陛下。
獨獨影響了心生妒念的他。
他竟然用欲念來衡量他跟陛下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他喜歡陛下，若是能得陛下青睞恩澤，自然歡喜。
可這不是必然的終點，更不能是全部感情。
明白自己人生方向的宋君湛一心撲在政事上，女帝不缺錢，不缺方案，現在人手也在逐漸補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用時間和堅持來一一實現。
而他，注定會用一生追隨在女帝身後，爭的是陛下一同開創的盛世，而不僅僅是那床榻之歡。
一聊就聊到飯點，宋君湛自然被留下用膳。
蕭黎不會給樓魘名分，但他到底跟旁人不同，所以允許他上桌一起用膳。
再次看到樓魘上桌，宋君湛眼神都沒有絲毫異樣，當然，也不會多嘴問一句。
一張桌子三個人，心思各異。
宋君湛精神升華，自己把自己說服了，直接視樓魘如無物。
樓魘有心搞事情，但被蕭黎一個眼神鎮壓了。
而蕭黎，她能有什麼心思？
她都當皇帝了，寵個男人難道還要給誰打報告，看誰臉色？
還是說因為她是女的，寵個男人還得偷偷摸摸，滿心羞恥？
扯呢。
帝王，是絕對的權力。
世俗眼光，是由強者決定的。
用膳之後，宋君湛告辭。
“陛下，臣先行回去了。”
頓了頓，他對樓魘道：“樓兄若是還想來相府喝茶，本官必定掃榻相迎。”
